第60章 孤墳遠影(十)

烏衣很是放肆地背對着洛冤,聲音也很不屑。“白大人告誡過王爺适可而止。”

“告誡?”洛冤停下,對方的不尊重使他有些憤然,“你們什麽身份,敢這麽跟本王說話。”

“王爺年幼,很多事情需要引導,況且天機府有着護佑王爺成長的使命。”朝廷從未放任沈王不管,看起來形影單只的沈王,其實一直被天機府暗中保護。

年幼這一說辭,分明是在諷刺洛冤,洛冤已經徹底不年幼了,頂多算年少而已。

烏衣依舊沒有轉過身,繼續冷不丁地說,“王爺與血魔教教主待那麽久,可曾了解過這位江湖魔頭?

公輸寒,江湖人謹記他的四點。其一,不動則已,出手必致命。其二,他一旦說沒關系,就會做出很有關系的事。其三,不能在他的稱呼上加個小字。其四,不可以讓他道歉。”

洛冤內心冷笑着,除了第一點,那三個都是假的。洛冤一直以小魔頭稱他,而且,他昨天還說了對不起,第四個就更假了。再說,烏衣告訴他這些幹嘛?有用嗎?“騙人。”冷冷地道了聲,轉身便走。

才走了幾步,又落下一個灰影,擋住了他的路。眼前這個人,以前一直認為他慈祥,哪怕是兵部尚書的身份,管理着刑罰。但亂墳山的事件過後,對這個人僅存一絲想法,猶如他面具一般冰冷無情。

“王爺,不要再任性了。”洛冤跟公輸寒走過的石縫暗道,他跟烏衣也走了一遍。牆已被毀,上面刻過什麽他不知。石臺中間有一處是幹淨的,上面放過什麽他也不知。但他知道,是被王爺跟公輸寒拿走了。

“任性是什麽?只要進入亂墳山就會死于非命,天機府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與本王這點任性相比,難道本王過分了嗎!”

洛冤的惱怒,白霖完全能理解。但作為一個經歷過世俗滄桑的人,他那一份沉穩的想法,不是洛冤所能考慮的。他不怪王爺,可王爺終究怪他。

“這些事,王爺以後會明白的。”

“可本王現在不明白。”

白霖上前,高大的身影向洛冤蓋來。洛冤不知他接下來會做什麽,也不知這人是善是惡,更沒有心思去想他跟小魔頭的關系。因為這麽可怕的人,他不希望跟小魔頭扯上什麽關系。

咬了咬唇,捂着腹部蹲下。

“怎了?”白霖雖問的平靜,但語氣難免露出關心。到達洛冤面前時,俯身往洛冤的肩膀探手。一碰到洛冤的肩膀,洛冤也抓住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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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霖在那一瞬是後悔的,可是一被碰到就沒機會了,最後的意識是王爺擡起了雙眸,一雙迷離的眸子充滿了光暈。

白霖徹底僵硬住了,洛冤這才緩緩站起來,唇角微微揚起。對目光垂下的白霖問到,“本王可以走了嗎。”聲音很輕。

“可以。”白霖回得十分僵硬。

洛冤不管身後的烏衣,繞開白霖,潇灑而去。而白霖在他繞過自己身旁時,一個起躍,用輕功離開了。

站在洛冤身後的烏衣就這麽看着王爺的背影,挂在他腰間的白玉簫随着他的步伐搖動。在他起身那一刻,烏衣就愣住了,他想起了什麽,是府主的身影。那個起身的動作,與府主幾乎沒有異樣。

每次見府主,要麽隔着一堵牆,要麽隔着布簾。若是布簾還能看清府主大概的身影,那起身的動作,緩慢又霸氣。

所以烏衣頓住不去阻攔,并不是因為白霖說洛冤可以走了,而是已經把這位王爺跟府主聯想在一起,白大人剛剛已經被用了攝心術,而沈王,也就只碰了一下……

陰風拂過,于懷穩當當地落下。現在洛冤看到他都不會害怕了,血魔教的人只是看起來怪,一點都不可怕。反而是那些外表正直的人,裏面藏着一顆陰狠的心。

“王爺啊,教主讓我去找你,你怎麽亂跑了。”說着,還刮了眼洛冤身後的烏衣。

“他人呢。”

“在發脾氣呢,十幾個人都攔不住。”

“發什麽脾氣。”莫非抓不住雞毛他哥?不可能呀!

“教主要挖墳,我們都不肯。”

人家都死那麽慘烈了,他還挖墳作甚。于懷顯然是忌憚烏衣的,拉着洛冤的手臂,兩人一同用輕功離去。洛冤還是有些武功的,只是近段時間跟着小魔頭,一直用不上,雖然也就那麽點武功。

還沒趕到公輸寒那裏,遠遠地就聽到吵鬧了,而且幾乎都是公輸寒的聲音。

“你們是要造反了嗎!”

洛冤落下,剛好看到小魔頭四肢都被那些穿着道袍的尊者給拉住了。兩人抱着腿,兩人分別拽着他的胳膊,剩餘四人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往他們教主那看。

洛冤見不得他家男人被那麽多人抱着,而且還是一群老男人!“你們做什麽呢,給本王松手!”

那四人哪裏會聽他的,紛紛朝他白眼。

洛冤氣得撸袖子,氣勢洶洶地上前。公輸寒喘了好一會氣,見洛冤也惱火了,雙手往兩邊推了下,渾身上下所冒出的氣息将那四位尊者唰地彈開。

“哎喲我這把老骨頭!”彈開起碼有十步遠的距離,猝不及防,防不勝防!而且那四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裝的,貌似在那一瞬真的被彈傷了老腰,很艱難地爬起來。

洛冤也感覺到了剛剛那股強烈的氣息,難怪血魔教的人只敢輕微挑釁公輸寒,惹不起啊!上前,“雞毛他哥呢。”

“你關心雞毛他哥作甚?”公輸寒輕皺起了眉頭,這是第一次在洛冤面前露出此等焦急的神情。

“我是關心你有沒有把他抓住。”

公輸寒往面前一指,“他往本座扔了個雞蛋,冒出好多煙,然後就不見了。”

洛冤倒吸一口寒氣,這種把戲常見了,小魔頭對付不了很不應該呀!

“那煙霧底下,還有好多蟲。”

“是蟲又不是毒蛇,小魔頭你怎麽……”

公輸寒擡起雙眸,臉色都慘白慘白的,就連眼睛都有點失色,“蟲,是這世間最可怕最可怕的東西。”

小魔頭他,怕蟲!

“本座現在想問,一個大活人,是怎麽從你們八個人的眼皮底下逃走的。還有天機府的人怎麽想出現就出現,想消失就消失!說好的亂墳山所有機關陣型都被破了,那些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莫不是那孤墳嗎!”公輸寒怕是被蟲吓壞了,十分兇悍。

在場沒有人出聲,那九人都躲避着公輸寒的眼睛,唯有洛冤有心思想事的。

“憑你們的本事,不會做出這低等的事!是你們有事瞞着本座!你們不願意也就罷了,本座自己去挖……墳。”凜冽的眸子收回,轉身往山上走。

洛冤必須跟着,雖然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教主!”于懷喊住了那個倔強身影,“客棧有新情況,教主不先回客棧看下麽。”

“不。”

于懷被氣得臉都綠了,“那些死于非命的人,死因已查出,是來自異族的蠱蟲,以及墓朱草,跟天機府完全沒有關系。”

兩人,同時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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