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看起來不太高興。”雷拓森留意到她眼底眉梢淡淡的失意,低下頭問。
“沒有。”她用微笑掩飾自己真正的心境。
“沒有嗎?”他想從她美麗的小臉上,看出這是否只是自己一時的錯覺?但他知道她既然不願意說,就代表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吧!那我們不談這個了,說說你對經營面包店的看法吧。”雷拓森索性拉了張椅子要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
“其實我只會做面包,不會做生意,我父母過世後,我才發覺原來自己什麽都不會。”唐芸依沒有坐下,她背過身去,走向烤箱,不讓他看見她心裏的落寞。
打開烤箱,她把剛出爐的丹麥奶酥拿出來放到料理臺上,才坐了下來。
他留心到她心底似乎有小小的執拗,他絕不信她嘴裏說的,她在隐藏自己真實的情緒。
她以為他心底有別人,所以才顯得落寞嗎?
這表示她心底也許有他。
他的想法激起內在莫大的暗喜。
而遲早,她會明白她就是他心底的人,那是時間的問題,他會等她了解,他對她始終是有情的。
“我其實也只會投資,看準了就進場,讓錢去滾錢而已,不像你有一雙美麗的巧手,竟能做出這樣掙錢的玩意兒來,你得知道,這就是技術能生財的意思了。
我絕對不會小看任何有才華、有能力的人,這就是有萬貫家財、不如一技在身的道理。”雷拓森盯着她染着淡淡憂郁的眼波說。
唐芸依苦笑了一下,他突來的誇贊,害得她不知要怎麽回應才好。
而她的心也一直無法從剛才的煩擾中平靜,他有愛人了,這五個字在她心底造成極度的失落。
但她卻無從表達起,因為他始終不是她能喜歡的人,她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她何不話別女傭的生涯,好好地專心一志做面包呢?
讓他因事業而看重她,當他把焦點聚集在她身上時,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那你預計要開幾家店?”她穩住自己的心神,吐了深長的一口氣後問。
“三家。”
她為他着想地說:“要是這樣的話,就設一個中央工廠,這樣一來只需要一套烘焙的機器,和一輛配達的車子就夠了。三家店的面包都從自營的面包工廠新鮮配送,質量我才能看管得住,也就能維持在一定的水平。”
雷拓森真心地感到贊賞。“好點子,還說你不會做生意?我看你挺有生意頭腦的。”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而已。”她沒想到他一下子就接受了她的意見,柔柔的眼波綻亮,心裏悄悄地開懷。
“你想用什麽樣的店名?”他詢問。
“我、我可以決定嗎?”她沒自信地說。
“當然,你做的面包這麽好吃,之前也曾想過要開烘焙坊,一定有過什麽點子吧!”他推論道。
“嗯……我想叫它‘幸福味道’,因為面包對我來說,就等于一份溫暖、一份要傳達的感情,如果要說它對我的意義,那一定就是幸福的感覺。”這是她由衷想取的店名,但她不确定他會不會想用。
“說得好,就叫‘幸福味道’吧!我會把你剛才說的話,讓企劃人員用在宣傳的文宣和提袋上面。”他贊同了她的想法,并指派了新的工作給她。
“從今天起,你就不必再做家裏的工作了,而是正式成為這個投資案的生力軍,認真地當我面包工廠的師傅。需要什麽機器設備,我們一起讨論,然後再比價購買。我會在外面幫你租個小套房,讓你搬出去住,你上下班時也能比較便利,有自己的空間,思緒更能敏銳,對你的工作也能加分。
“總之,好好地想想你的工作內容吧,面包工廠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這可就夠你忙的了,若這三家店的生意做得起來,而且利潤在半年內能回收的話,很快地,我和股東們就會在臺北地區擴展到十家以上,然後開放外縣市的加盟店。我會讓它遍及全國,到時你就升格當講師,專門傳授技術教學就行了。
“還有,我說要給的紅利股份也少不了,每年結算後就會發給你,到時你便可以擁有自己的一筆積蓄了。”他替她規劃出另一階段的人生,扶植她在經濟上能夠完全獨立。
他對她的用心,可不像在對一個普通人,反而像在對一個心上人般。
唐芸依怔怔地聽着,驚訝地望着他。
他周全的計劃,對她來說是大赦般的恩典,她不必當女傭了,而且還可以住在雷家之外,将來還可以有自己的錢。
她難掩激動,揚起雙眼看他。“謝謝,我很期待,可是你這麽快就決定了嗎?你才吃了兩種口味的面包呢!”
“蘋果咬一口就知道是新鮮或爛掉的,何須整顆吃完才決定呢?”他露出自信的笑容,說出自己的評斷标準。
她喜出望外地雙眼泛紅,訝異自己居然能得到他的肯定,而她也發覺,她竟是那麽在意他的看法。
他的評價深深地牽動她敏感而脆弱的心,她感激地說:“謝謝你信任我,可是,我欠你的錢要怎麽還呢?”。
“從營收的淨利裏還,只要店能掙錢,你不必擔心這個問題,我只希望能讓你在這個舞臺上盡情地發揮,而且我們能合作愉快。”雷拓森見她滿眼的熱忱,心底也有一股說不出的寬慰。
他伸出手,希望這是他們之間友誼的開始。
“合作愉快。”她立即脫下手套,細嫩的小手握上他溫暖有力的大手,很樂意開展這合作的新關系。
悄然地瞅着他臉上迷人的笑,她一顆小小的心無限悸動。
此刻他帶來的鼓勵,已經填滿了她的心房。
即便他已有愛人,默默地把他放在心裏,應該也沒有影響吧?
她一向知道進退,只會把內在的感情當成秘密收藏着。
雷拓森也緊握住她的手,此刻她手心的溫度是暖和的。
他能感受到她心底的愉悅和希望的光芒。
這就是他想要的。
他曾在第一次見到她時,握過她的手,那時他要她交付給他的,是她的人。
但現在,他強烈想要的是更完整的她,包括她的感情。
他相信時間會驗證彼此的心。
微妙的電流從他們交握的手蔓延到心底,兩人之間的情愫,不可言喻。
兩天後。
雷拓森親自上網找屋,看屋後确認過地點安全,便要秘書代替自己和房東簽約,在東區為唐芸依租下一間專門租給單身者的小套房。
“這套房裏頭已經有全新的裝潢和家電用品,地下室還有平面停車位,我派個人在租屋的地方幫你搬東西,等下班後,我也會繞過去看看你。”雷家大屋裏,雷拓森在出門上班前,把鑰匙和一個信封袋交給唐芸依。
“好的,你放心,我會留在房裏等你的。”唐芸依接下鑰匙,欣然地想迎向自己的新人生,也深深地感激着雷拓森。
但她不知信封裏裝的是什麽?摸起來像有一疊厚厚的紙。
“這是什麽?”她疑惑地問。
“信封裏有一筆錢,是我給你的零用金,出門在外總需要用到錢,你看有缺什麽就自己去買,三餐絕不能省,以後我會按月彙一筆零用金到你的戶頭,經濟方面,你就別煩惱了。”雷拓森為她設想,已準備好現金給她帶在身上。
“你之前沒有這麽說。”她打開信封看了一下,眼眶忽然紅了,心底又是一陣感激。
他竟連這一層都為她想好了。
“我現在說了。”雷拓森酷酷地笑着說:“你不用擔心我會要你還錢,這算是基本的津貼,你幫我把事業做大,你欠的一億就從面包店的收益中扣除,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謝謝,你真的很有生意頭腦耶!”他比她想得還要周全,她實在不知要怎麽謝他了。
“別謝了,我們是合夥人耶!面包店還得靠你了,當然要關照你,不夠再打電話給我。”雷拓森要她将他們的新關系深植心底。
“嗯!”她點點頭,眼睛仍是紅紅的。
他望着她,心底有想吻她、安慰她的沖動。
但他忍住了,伸出手揉揉她的長發,腳步輕快地走出家門。
唐芸依站在原地,他方才的動作像在安撫一個孩子。
不過,她好喜歡他的安撫。
她在心底發誓,她一定會好好做一流的面包,報答他的恩情。
她拭去眼底的水霧,動身回到宿舍,整理行李。
傭人房裏,唐芸依換下女傭制服,改穿了件利落的長褲和簡單的粉色毛衣之後,便開始着手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後離開傭人房,将行李搬上車子的後車廂。
“唐芸依,你不做了?是雷先生允許的嗎?”洛管家從主屋回來,見到唐芸依在搬行李,像是要走了,心裏驚訝得不得了。
她還想安排她當自己的內應呢!
面對她的突然離去,她有種撲了個空的感覺,一時亂了陣腳。
“是的,洛管家,制服我留在房裏了,這是宿舍的門卡。”唐芸依關上後車廂,從口袋裏把傭人房的出入門卡交還給洛管家。
“這……”洛管家的手很僵直地拿着門卡,既然是雷先生允許她離職,她也不好多說什麽。但在這最後關頭,她的心仍向着梁芳華,只好小聲地探問:“好吧!既然你要走了,我想問一下,你可曾見到雷先生帶女人回屋過嗎?”
唐芸依愣了一下,洛管家為什麽會這麽問?
其實她從早到晚都在他屋子裏,沒見過他回家時有帶其它人。
可是他親口說他心裏已經有人了。
“我沒見過呢!”她下意識地忍住心底的苦澀,替雷拓森掩護他的私事,像他那樣英俊多金的男人,一定會有很多女子喜歡他、任他選擇吧。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啊。”洛管家說。
“我只是一個傭人,怎麽會知道呢?”唐芸依澀澀地一笑,壓抑自己胃裏翻絞的酸澀感,不敢去多想。她已經決定要默默地把他放在心裏,何須去管他的感情狀況呢?他有他的自由。
洛管家觀察唐芸依的神情和語氣,看起來像是真的不知情,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困擾着該怎麽向梁芳華交代才好?
或許,她得考慮再去向阿美嫂打聽一下了。
“好吧!那就再見了。”洛管家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向唐芸依道別。
“再見,洛管家。”唐芸依走向車門,坐了上去,關上車門後發動引擎,從後門離開了雷家,前往東區的小套房。
揪着心,走向她的未來。
三個月後,三家“幸福味道”咖啡面包坊,同時在臺北市開幕了。
咖啡店的部門二十四小時經營,以香氣十足的進口阿拉比卡咖啡豆為主要特色,充滿人文藝術氣息的沙發區,則以咖啡色為主要裝潢色系,帶着內斂沉穩的質感,采開放式的自由空間供顧客使用。
而面包部門,則從上午九點營業到晚間十點。由唐芸依負責帶領的面包工廠設在南港,設備及衛生标準全都按照法規,員工共有十人,每天分四個時段,将新鮮出爐的面包送到直營店裏。
她依照不同年齡層的喜好,規劃了老年人和貴婦們都喜歡的養生系列,以全麥高纖的面包為主體,加入各式養生幹果和中藥,更融入法國進口的老面發酵技術,使得面包多了柔軟的口感。
除了養生系列以外,面包店裏也有小朋友喜歡的脆皮甜甜圈、奶油蛋卷、香甜麻花、卡通造型面包,其中更有原味和各式巧克力的組合可供選擇。
另外,她還研發了成年人喜愛的成熟口感系列,像咖啡焦糖脆餅、香蕉奶油塔、奶酥雪綿面包、法式起司卷等。
她希望滿足各種族群的需求,更開放試吃。
開幕之後,她所推出的各種口味面包天天都銷售一空,更有人聞香而來,卻早已售罄。
每到出爐時段,客人總是大排長龍,三個月內,“幸福味道”已經穩定了固定的客群。
接下來的日子,唐芸依不敢懈怠,她做了銷售量的評比,将賣量穩定的口味增加數量,并鎖定客群,更加把勁地推出新口味吸引新的客人。
這種推陳出新的做法,相當成功地使面包門市的生意熱絡,并帶動了咖啡部門高朋滿坐的景況。
半年後,資本不但回收了,更有不錯的盈餘。
依照雷拓森和友人的計劃,門市順利地擴充到了十家,且開放外縣市的加盟主進入。
一年後,全國已有三十家“幸福味道”的分店。
唐芸依也晉升為面包制作的講師及品管主任,時常驅車到全臺各地為加盟店講習,傳授新口味的面包制作方式,并為每間店作出衛生評鑒。
忙碌的工作使得她的生活格外充實,毫無一絲空白。
而雷拓森一有空,也時常約她見面,兩人一同吃飯,聊公務也聊日常的生活。
即使都沒空見面的時候,他們也常電話聯絡,關系愈來愈密切,除了像工作夥伴,更像是很要好的知心朋友。
一年後,冬季。
“幸福味道”舉辦員工尾牙之前,唐芸依也領到了自己的一份紅利。
她運用這筆錢買下雷拓森當初租給她的小套房,成為自己的家,并有了永久的落腳處。
尾牙當天,宴席就設在士林的一家川菜館。
股東們大方地包下了整家川菜館,更提供可觀的獎品,希望讓員工們歡度年尾的慶祝活動。
唐芸依為了參加講習,去了南部一星期,晚上趕回臺北後,也依照時間出席尾牙宴。
“唐小姐,你是我們‘幸福味道’的大功臣耶!”
“拓森選人才眼光可真是準确,我們都沒想到你這麽有才能。”
“當初在拓森家看到你時,我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一般的女傭。”
“還提當初幹麽?人家現在可是我們公司的講師、品管主任,面包部全靠她耶!”
“說得也是。”
三位股東都曾在雷拓森家裏見過唐芸依,如今他們的合夥事業因她而大賺,他們幾乎把她奉為女神了。
見到她優雅的身影現身在尾牙會場,三人滿懷歡欣地主動迎接,并将她迎到主桌去。“大功臣,你就跟我們坐同一桌吧。”
“好的,謝謝。”唐芸依身着黑色套裝加上珍珠絨小外套,長發飄逸,帶着淺笑應對得宜。
她大方地和三位股東一起走到靠近舞臺的桌位,坐了下來。
而落坐之後,她引頸顧盼,怎沒看見雷拓森到場呢?
他會來嗎?
他平常不會出現在“幸福味道”的店裏,他們見面通常是在她的小屋,他三天兩頭就會和她小敘一次,要不就是在餐廳一起吃飯,她不确定他今天會不會出現在這裏呢!
她有一星期沒見到他了,心裏很想念他。
而沒看到他,就算四周的氣氛再熱鬧,她也無法感受,好像心底突然有了個空缺。
這一年來,她最感激的人就是雷拓森。
沒有他的提拔和重用,她就不會有今天,在她的心底,不只把他當成一個好朋友,也把他當成唯一的家人。
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響了好幾聲,他終于接聽了。
“你在哪裏?”她心熱着,捂着手機說,以免熱鬧的人聲讓他聽不清她的聲音。
“我在你心裏。”雷拓森其實還在主持銀行內的年度會議。
雖在會議中,但他一看手機顯示的是唐芸依的來電,便不惜中斷會議,走到大樓外的陽臺接聽。
他有一星期沒見到她了,心裏一直惦着她回來。
“說真的啦!”她笑着說,當他的暧昧不明是在開玩笑。
“我不在你心裏,你怎麽會打電話給我?”他半認真地點她一下,這一年來,他們已經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主仆的關系淡去了,兩人之間的鴻溝也不見了。
他們彼此間的情誼,根植在深刻的默契上。
有時,她讓他感到似乎可以超越現在的關系,也不會有任何困難。
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沒找到時機,跨出那最後一步。
“好吧!也許你說得對,你在做什麽?”其實他完全說對了,她心底有他,否則不會在見不到他時,心裏空空的。
“開會。”
“開會也接我電話?”
“當然,這是你才有的優惠。”他說得字字真心。
她笑了,心也狂跳着,她能感到他心裏有她,否則他不會中斷會議接她的電話。
“你從南部回來了嗎?”他溫柔地問。
“剛回來。”
“累不累?”
“不會,我現在在尾牙餐廳裏,你會來嗎?”她期待地問。
“我不過去了,會議還沒有結束,尾牙那裏有其它三個股東到就行了。”他沒有時間參加“幸福味道”的尾牙,不過,他晚上有充裕的時間可以去找她。
“哦!那,我今天是見不到你了?”她失望地說。
他心頭掀起熱流,聽出她的語氣有絲悵然,她在想念他呢!
“我晚一點再打電話給你。”他聲音低得像在安撫情人。
“嗯!”她會等他的。
兩人雙雙收了線,唐芸依枯坐在位子上,四周好熱鬧,大家都在享受着歡樂的氣氛,可她竟感到好孤單。
雷拓森臉上挂着笑回到會議廳,得知她在想念他後,被想念的感覺甜甜的,而且充滿了他的心。
他今晚一定要見到她。
夜。
唐芸依回到自己的小窩,洗完澡換好睡衣,躺在她的單人床上看着一直沒有響起的手機。
雷拓森說要打來的,卻一直沒有打,不知他是否還忙着?
都已經十點了呢。
“鈴鈴——”門鈴聲在此時響起。
她坐起身來,不知道在這時候,還會有誰來按門鈴?
溜下床走到門口,她從門孔看出去,見到雷拓森一身西裝筆挺地站在門外,像是剛下班。
她驚喜着,忘了自己還穿着睡衣,立刻開了門。
“好特別的迎接方式。”她一打開門,雷拓森立刻黑眸湛亮,熱烈的雙眸從她唯美細致的麗容,往身上寬松的雪白睡衣上游移。
他幾乎可以透視她曼妙的曲線,胸波和腰肢下緊小的內在美。
喉頭緊窒,身子瞬間緊繃,內在的感官,隐隐地疼痛了。
她不知道不該在成熟男子眼前,展現自己的性感嗎?
這像在鼓勵他更進一步。
來之前,他已經決定了,假如今晚,她願意給他一點暗示、一點溫柔,他會立即超越以往的關系,抱着她,告訴她一句放在心底深處的話——
他愛她。
他真的深深地喜歡她,也許他該讓她知道長久以來,她一直在他心底。
他從來沒有愛過一個女人,愛得像她這樣。
他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
從這一年的相處當中,他了解到她真的很堅強,很認真地改變自己,也替自己贏得了一片天地。
他看到了她的成長,心底真的很喜悅。
在接到她的電話後,他原本預計開完會,回家前要繞過來這裏看看她,否則他會想她想到無法成眠。
如今,光是看着她還不夠,若他不說他愛她,他才真的會徹夜難眠。
他決計須臾都不再等待。
他将目光移向她無邪的小臉,眼神滿是神秘的心動。
“我去換下睡衣。”她害羞地紅了臉,想從他灼燙的目光下溜開。
“為什麽要換,又不是沒見過。”雷拓森踢上門,傾身瞬間扣住她的小手,将她拉向他身前,深眸望進她璀璨的雙眼。
“你什麽時候見過了?”她低聲問,心跳得好狂,一時想不起來。
“很久了,你剛來我家時,生過一場病。”雷拓森遲遲沒有放開她的手。
“你為什麽記得那麽清楚?”她被他握的手微顫着,神秘的電流正透過兩人的手心交織。
“你的一切我都記得。”雷拓森聲音低醇地說。
她心像燙着了似的,深埋的期待因這句話而抽根發芽,原本的心牆被擊垮,她悄聲地問了一個不确定的問題。
“記得那麽清楚……你的愛人不會吃醋嗎?”她屏息詢問,心裏的緊張全都像泡泡般浮了上來。
“我的愛人是誰?”他深炯的眼睛直瞅着她的美眸,反問她。
她低下頭去,微微地噘起小嘴,小聲說:“你不是說過,是秘密嗎?”
“哦!那你不也記得很清楚?”他性感的唇牽出一絲笑痕,再将她拉得更近,讓她幾乎快貼近他的胸懷,低頭凝視她紅紅的臉,發覺她似乎挺在乎這件事的,否則怎會放在心上那麽久,那是一年前的往事了。
要不是他記憶力好,他恐怕早忘了,而她竟還記得。
“可是我為什麽從來沒見過她?”她揚起長長的眼睫,心揪緊了看着他。
“你那麽想見她嗎?”他問她,大掌輕柔地撫過她披散在肩上的長發。
“我不知道。”她老實說。
“過來吧,你立刻就可以見到她。”他拉着她,走到房裏的一面直立鏡前。
她疑惑地看着鏡子映照着她的全身,從鏡子裏,她只看到她自己,還有站在她身後的他。
驀然間,他的雙臂從她的背後繞上來,圈住她的腰,柔聲在她耳邊說:“一直以來,待在我身邊的就只有你,你就是我最資深的愛人。”
她心顫着,回眸看着他,紅豔豔的小臉和他英俊迷人的臉離得好近。“你別開玩笑了。”
“你應該最了解,在我的世界裏,時間就是金錢,我怎可能浪費時間跟你開玩笑?何況我天天都忙得要命,怎會有空去跟別人交往?”他烈焰的眸子對準了她慌亂的星眸,低啞地說:“我愛你,我只愛過你,把你放在心上很久了,也許比你知道得更久,如果我的感覺是對的,你也愛上我了吧!”
她屏息地看着他,聽着他的告白,感受着他溫柔的氣息,她想自己恐怕會昏倒,他确實不像在開玩笑,他在說真的。
難怪她總感覺,他對她比對別人好,難怪她總感覺,他看她的眼神那麽不一樣,也難怪她總疑惑,他為何會一路扶持着她。
心底所有的為什麽,都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只因他愛她。
她心底轉着強烈的熱流,交雜着感動和感激,她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可她只是瞅着他,欲語還休。
“被我吓到了?”他擡起手,凝望她透着羞澀的雙眼,輕撫過她細嫩的臉頰,用極低柔的嗓音說出內心的感情。“我只是很想念你,很想來看看你,跟你說聲晚安的,早點睡,沒事了。”
他放開她,轉身就要離去。
她很訝異他竟要走了?就這麽走了?
他說沒事了,但真的沒事了嗎?
不,她心裏有事,她的整顆心因他的一句話而起了震蕩。
他的話像魔杖瞬間點亮了她的心,使她有勇氣告訴他心裏的話。
她對他日久生情,而且她也愛着他。
既然知道他愛她,怎能讓他就這麽走掉?
“不,不要走。”她聽見自己嘴裏吐出微弱的聲音,看着他寬厚的背影,她害羞地揪住胸口的衣襟,情怯到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才完整。
“你說什麽?”雷拓森轉過身,熱烈的眸子深凝着她纖細的身影,還有小臉上可人的羞意。
“別走,難道你不想聽我的想法嗎?”她問。
“你要說什麽?”他斜倚在牆邊,黑眸專注地看着,問她。
“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你就像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心底最重要的人,要是沒有你,也不會有今天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謝你,要是可以的話,我想把整顆心都給你,你……要嗎?”
他深深地瞅着她小臉上動人的紅暈。
她說他是她心底最重要的人,她要将她的心給他。
他有說不出的感懷,而這就是他所要的。
也許他不夠詩情畫意,也不夠浪漫,但他為她設想,做有益于她的事,讓他深植于她的心底,占有一個無人可取代的位置。
這就是他愛人的方式。
此刻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他走近她,不容分說地伸出雙臂緊緊擁抱她,沙啞又性感地對她說:“我要,求之不得呢!親愛的。”
兩人眼波相對,他的臉愈來愈靠近她的,唇在她迷人的粉唇摩挲,低啞地說:“知道我想幹麽嗎?我想撕碎你的睡衣,把你壓在牆上狂吻,把你的人和你的心都霸占住。”
“我沒有意見。”她的唇綻出甜蜜的笑靥,允許他。
得到她的首肯,他熾狂地吻她,烈焰般地纏着她,深深地緊抱着她。
她默默地閉上雙眼,玉臂纏繞上他的脖子,将自己埋進他懷裏。
她完全地接受了他的愛。
心不再漂泊,她只想親密地響應他,将完整的愛全數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