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勿念舊情(二)

除了晚上睡不着,蘇墨麟白天還是正常的,正常吃飯正常喝藥。因為睡覺是自己的事,睡不着什麽的都不會影響到其他人。可要是白天不正常,神醫就會擔心他。

羨慕君家有個好老人,真羨慕。

三天之後,蘇墨麟仍沒想起六年前的事,除了那一段,他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睡到午後才起來散心,出來便看到神醫跟君少俠在曬陽光,還聊得挺歡心的。

“大師兄什麽時候能好。”君忻焰問。

神醫擺擺手,“不着急,慢慢來啊。”

那所謂的大師兄是掌門的兒子吧,處處針對君忻焰。也就君忻焰脾氣好,要換做是君無曳早被打殘了。難怪爺爺要慢慢來,就是要這樣折磨他。

蘇墨麟坐在他們之間,原本是來聽他們講話的,結果神醫看到他就按捺不住好奇心,“據說楚楓言已經被帶回寒焰門了,尚未清醒。”

要散心的蘇墨麟一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就憂郁了,神醫爺爺啊,知道您好奇,您再忍三五天等我蘇墨麟情緒好一點再問不行嗎?

“尚未清醒,是人沒醒,還是腦子沒醒。”

神醫眉頭一皺,“人沒醒啊,怎麽,難道他腦子清醒了?”

“爺爺別裝了,我都跟你說九鈴鼓被敲響了,楚楓言多半已清醒,只是人還暈着。”

神醫舉起手,對着君忻焰的腦袋輕輕拍了一下,很輕很輕,“小壞蛋,不要打斷爺爺的話。”

蘇墨麟垂下眸,看來要接受事實了。楚楓言醒得太突然,如果妖毓沒說錯的話,那蠱蟲只有一顆,只有致死才能喚醒楚楓言,但楚楓言清醒了就不會再被控制。

“小蘇啊,別怕。”神醫趕緊安慰,“你是血影宗的少宗主,一句話就能當宗主的,血影宗的勢力并不比寒焰門差,不用怕他。”

怎麽可能,血影宗真的比寒焰門差很多。不論是勢力範圍還是實力,深入人心的只是寒焰門,血影宗除了大,還有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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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不是害怕這個。”是怕他翻臉不認人。“神醫爺爺,我沒什麽大事了吧,可以走了嗎?”

他還要去扶蘇閣找找那不省心的爹,哎!

神醫皺眉,“倒是沒什麽大事,怎麽急着走。”

“去扶蘇閣找我爹。”蘇墨麟說完更加沮喪了。

神醫擺擺手,“我已經讓血魔教的人去找了,除非扶蘇閣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地方,否則不會找不到的。所以,你爹根本沒在扶蘇閣。血魔教的人确實在扶蘇閣看到一閃而過的紅影,是不是他,不确定。”

輕功這麽好的能有幾個人呢?

蘇墨麟冥冥之中還是覺得那就是他的爹爹,但神醫都出面幫忙找過了,不在就是不在吧。

“小蘇,後面還有幾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無礙,神醫爺爺請說。”

神醫捂着腦袋,發出一聲輕嘆,“其實,他們看到他出現在寒妖門舊址了,也是一閃而過的紅影,還有不斷回響的師兄二字。他應該是回去找楚恤了。”

說到楚恤,蘇墨麟心裏有一絲後怕。因為想起了那個把他扔進荼毒谷的人。

寒妖門舊址就在寒焰門不遠的地方,甚至緊挨着。所以,還是要過去一趟,還是避免不了跟楚楓言碰面?

“來打擾神醫好多趟了,可能還會再來一趟。”

神醫一點都不介意,“對對對,下次帶你爹來給我看看。”

“真是麻煩神醫了,每次都沒給錢。”

“無曳說你給了他好多錢,我想這孩子也不是愛搶東西的,所以一定是你給他的。”

蘇墨麟難以反駁,給,确實是他給的,但那是君無曳連蒙帶騙的!“給小弟弟買吃的嘛。”

神醫點點頭,完全不知真相,“多招人疼的孩子。”

安靜半天的君忻焰也開口,“是啊,師父叫我一定要帶他去參與師父的生辰之宴。”

“不行,你弟弟已經被帶回血魔教練武了,他是血魔教的人,不可以搶他走。”神醫翻了個白眼,看回依舊沮喪的蘇墨麟,“小蘇,你有沒有接到盟主的請柬?”

“好久沒回血影宗了,不知道呢。”

君忻焰若有所思地說到,“師父有給血影宗派請柬的。”

是沒人來通知蘇墨麟。自從把跟來的人趕走之後,血影宗就再也沒有人來找他,路上也沒有聽到關于血影宗的半點消息,也不知自家門派變成什麽樣了。

沒關系,把父親找回去之後他就當上宗主,好好打理門派,忘了楚楓言。

而已經紛紛大雪的封山上,白色的宮殿幾乎占據了半座山,與雪色融為一體。

暖屋內,那個躺在床上的人,自叢林昏倒之後就再也沒醒來。他跟蘇墨麟一樣的是在昏睡期間腦子裏不斷浮現過往的事。跟蘇墨麟不一樣的是,他什麽都想起來了。

坐在床邊的婦人還是這麽溫柔地幫他擦拭着汗。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對兒子施加控制,蠱蟲怎麽對身體都是有害的,何況那是極其陰寒的蠱蟲,施用一次傷害都那麽猛,切不可再用一次。

雖然,她也沒有第二個陰嗜血蠱。

抓起楚楓言的手開始擦拭時,千漓月心口又開始難受。人說十指連心,母子又心連心,為何兒子與父母總是相對行事呢?

正難受時,楚楓言修長幹淨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很是輕微,但了解他的千漓月明白,只要他稍稍動一下,就證明他徹底醒了。

果然,那只手突然發力反握住千漓月的手腕,估計意識到是自己的母親,楚楓言又立馬收回力道。身體從床上坐起,抽回被母親捧在懷裏的手,轉而抓住自己的頭發,低下腦袋,額角青筋暴起。

“言兒……”

楚楓言在原地喘着氣,雖與蘇墨麟相隔很遠,但他們醒來的反應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态度。

楚楓言很快便制止喘氣,當他放下手的時候,同時輕嘆一聲,這一聲,充滿了諷刺。

腦袋擡起,亂發之下,那雙眸子冷冷地向千漓月掃來,忘卻傷勢,眼裏只有冰冷,“母親,玩夠了?”鋒利的眉目之下,薄唇浮動不大,說出來的話也很正常,但他冰冷的語氣着實令人心寒。

千漓月咬咬唇,她沒有在玩,她兒子也深知她并不是在玩,僅僅是諷刺而已。這種愚蠢的方法,根本救不了楚楓言,昏倒的五天,其實他腦子一直在回憶癡傻時的事,沒人敢想象,當他想起自己傻時做的事,會有什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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