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進境
而一直禁锢她的謝伏, 也已經瀕臨極限。
他松開了花朝,身上一個個血窟窿還在不斷湧出鮮血,他抖着手從袖口之中摸出了一大把金蓮子, 捏住花朝的兩腮, 給她塞了兩顆。
修士瀕死會自行抱元龜息,若再無攻擊外傷,兩顆金蓮子就能吊住花朝的命。
然後将剩下的,全都送到了自己的嘴邊。
他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唯一一個辦法。
那就是直接進境,用進境來壓制妖魂破體!
謝伏服下了所有的金蓮子, 而後解開封禁的心脈,催動靈力去吸取這些蓮子渾厚的靈力。
整片金蓮池翻攪起了金色的巨浪, 将花朝和謝伏都卷入其中。謝伏結印, 将一個結界罩在了花朝的周身。
金靈脈溫養出來的金蓮迅速枯萎, 彙入了謝伏的周身。
與此同時,半空之中劫雲緩緩凝聚, 劫閃在濃雲之中穿梭不止。
第一道劫閃自天空橫貫而下之時, 轟隆驚雷砸在羽人族大殿的後院之中, 頗有地動山搖之勢。
滾滾天威是這世上最好的醒神利器, 所有沉浸在幻境之中的修士全都在瞬息醒神。包括那些被羽人族族長困在自己身體之中的羽人族族衆。
師無射從他無法抗拒和掙脫的美夢之中被驟然驚醒, 察覺到自己懷中空蕩,心中一驚。
他發現他們已經不是在湖邊, 而是在一座巍峨恢弘的宮殿前面。
他環視一圈, 沒能看到花朝的身影,仰頭看到了天上粗如巨柱的電閃再度破空而下, 直直朝着宮殿後面劈去。
師無射側頭看了武淩一眼, 兩人眼神在半空之中交彙, 一句話都未說,便已經明晰對方的意思。
Advertisement
師無射持鞭朝着宮殿之中沖去,蘇醒過來的羽人族衛兵舉着金槍試圖阻攔。
武淩帶着剛剛蘇醒的一衆修士同這些羽人族對峙,師無射不能再耽擱,舉起長鞭抽飛一個羽人族衛兵,即刻朝着劫閃落下的地方沖過去——
而羽人族的衛兵也不是輕易便能擺脫的,那個被甩到空中的衛兵驟然張開了巨大的翅膀。
在半空中翻身緩解了沖力,反倒被師無射激怒,直直持着金槍朝着師無射後背刺去。
就在這時,一個裹着一身潔白羽毛披風的小姑娘,從大殿之中走出來,對着攻向衆人的羽人族衛兵道:“住手!”
那個金槍将要刺到師無射後背的羽人族衛兵,登時停止了動作。
而師無射這時已經身形呈現虛影,一陣風一般刮過小姑娘的身邊,迅速朝着第三道劫閃落下的地方飛掠而去。
與此同時,兩道雷劫接連落入了金蓮池,都被蓮池之中漩渦一樣的金脈絞碎了。
謝伏盤膝懸浮在蓮池之上,淬體的天雷擊退了他欲要掙脫身體的妖魂,池中的金脈徹底被劫閃擊穿,整片蓮池變為了一片赤金。
這些赤金正在源源不斷地朝着謝伏的身體湧入。
師無射沖到大殿後院的時候,正看到此種情景。
謝伏這時候也睜開了眼睛,看向師無射的眼中融了金粉一樣冰冷銳利,威嚴無邊。
他此刻正同他記憶之中的那個自己不斷重合着。
師無射沒有看到花朝的身影,但是以他頭發編織的絲縧在花朝的身上,他能感知到花朝的方向。
恰巧這時雷劫再度滾滾而來,謝伏根本沒有将師無射放在眼中,若說從前他還畏懼師無射修為比他強,今日過後,待他完全吸收了這一片金蓮,師無射便永遠只能是他足下蝼蟻。
他早就說過的,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超過師無射。
而且進境的修士是無敵的,師無射若敢攻上來,那就是自尋死路。
但是随着第三道天雷兇悍落下,師無射确實沒有朝着他攻去,他竟然直接縱身投入了翻攪不休的蓮池。
謝伏面色一變,但是他現在必須全神貫注應付雷劫,又要利用天威壓制妖魂,沒有時間同師無射奪人。
師無射投入雷劫亂擊的金蓮池,便正猶似進入了放置了千萬把鋼刀的熔爐,這世上沒有生靈能夠不畏懼熾烈的雷火之刃,。
師無射瞬間便是千瘡百孔,但是他依舊憑借着和花朝那一點微弱的感應,迅速找到了花朝的栖身之處。
花朝長發和長袍都散開了,整個人無知無覺地漂浮在一個等身大小的結界之中。
師無射湊近看到了她滿身的傷痕和蒼白的小臉,瞬間體會到什麽叫做肝腸寸斷的滋味。
他将花朝連帶着結界一起托上去,等再從池中爬出,他已經是個血人了。
但是他根本不顧自己的傷勢,破開結界之後,立刻查探花朝的情況。
但是很快,師無射就僵住了。
因為花朝無聲無息,她的身體都開始冷了。
這時候滾滾雷劫似是察覺到了渡劫之人妄圖利用地脈逃脫淬煉,凝聚成型的劫閃粗得可怖,亮得人眼睛刺痛。
謝伏也心顫不已,不過他看到師無射把花朝抱上岸,因為花朝暫時龜息抱元而呆滞的神情,他心生一計,正好刺激師無射來幫他分擔雷劫!
因此就在師無射不肯相信,在一遍遍确認着花朝氣息的時候,謝伏開口道:“可惜了,你來晚了,我本不想殺她,但她實在糾纏不休。”
師無射放開花朝,慢慢轉頭看向了謝伏。
他的雙眸泛起了血色,眸光變為了豎瞳。
他知道謝伏在激怒他,也知道花朝還有一息尚在,但是謝伏把花朝傷成這樣,他要殺謝伏之心已經沸騰。
沸騰到連天雷也不能阻止!
師無射持鞭飛身而上——謝伏微微勾唇,這正中他下懷。
果然這撼天動地的雷劫落下,謝伏在半空之中站起身迎擊師無射,而大部分的雷劫全擊在師無射這個膽敢迎天威而上的狂徒身上。
師無射被浩瀚靈光彈飛,長鞭不堪重擊自行解體,他噴出一口血,撞上了大殿牆壁,徑直将牆壁撞碎。
謝伏簡直想要狂笑出聲,但是顧不上,因為很快又一道劫閃朝着他直直落下。
這一次無人幫他分擔,也不能再将雷劫引入地脈,謝伏周身靈光大盛,雙眸變幻成赤金,持劍硬生生直奔雷劫而上!
有先前的幾次淬體,加上他體內金蓮子完全被化用,謝伏抗住了這一擊,在落地之時,靈壓陡然在這一方天地蕩開。
而他的修為進到了金丹境!
這還不算完,天空之中雷劫滾滾不去,黑雲将天幕壓得人喘不上氣。
被拓寬過後的經脈不斷地在吸取着金靈脈,而師無射從被砸穿的殿內爬了出來,悍不畏死地再度朝着謝伏攻去。
謝伏同師無射纏鬥起來,兩個金丹境都拼盡全力,滔滔天劫彙聚成流,似天際傾落的赤白銀鏈,不斷地追擊着兩個人肉眼難以捕捉的身形。
直到師無射再度被謝伏利用雷劫擊落,他斷骨嘔血,謝伏腰上也被他的蛟骨刀捅了一刀。
謝伏撩起衣袍紮在腰上,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眉目凜冽眉心緊蹙。
師無射太難纏了,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師無射卻已經利用靈力,生生将自己斷骨續接,他整個人如同霜雪堆塑,只有一雙琉璃色的眸子燦若烈陽,像被投入了兩捧火,勢要将謝伏焚燒成灰。
乍一看去,竟是比謝伏的金瞳還要絢麗。他起身舉長鞭做弓,狠狠朝着地上一撐,自身做箭,再度朝着謝伏射去。
兩個人再度鬥得天昏地暗,誰也沒有發現如同一只落水蝴蝶一般,無聲無息耷拉着四肢癱在地上的花朝,手臂上一直毫無反應的蓮花印記,泛起了金芒。
她面色蒼白,身上的傷處多處深可見骨,過度的失血讓她整個人看去籠着一層揮之不去的死氣。
但是她被泡得發白的左手手掌,死死攥着片羽毛。
金光像火,灼得花朝手腕動了一下,她的手一松,手心裏面攥着的,正是從謝伏手上硬扯下來的羽環——那個象征着羽人族族長的手環。
而就在這時,師無射再度被雷光擊落,狠狠砸在地上,他半晌才擡了下手,抹了一把嘴唇,笑了。
他笑得煞氣四溢,眉心隐隐有濃黑的霧氣流淌而出,謝伏周身被他以蛟骨刺出了好幾個血窟窿。
謝伏伸手摸了一把身上,他不欲再和師無射拼死,再這樣下去,他即便是僥幸度過雷劫,也必然重傷。
他快速道:“花朝沒死!她只是龜息抱元,你有功夫同我纏鬥,不如去給她輸送靈力!”
師無射聽了毫無反應,很快撐着地面再度爬起,他的恢複速度讓謝伏震驚不已。
再度纏鬥在一起,謝伏便是以躲為主,他先前不該刺激師無射的,他就是個瘋子。
只管追着要與他同歸于盡。
而天雷不會去理會渡劫之人有沒有麻煩,金丹境之後,再進大境,便是金丹巅峰,乃至步入元嬰!
謝伏因為有金靈脈不斷支撐,漸漸開始占據上風。師無射的靈力即将耗盡,他再度被謝伏狠狠擊落,四肢都扭曲了,拍入地下足有兩尺深,短時間內根本爬不起來。
而随着金靈脈形成,像一條金龍一般,不斷地朝着謝伏身體鑽入,謝伏的經脈也在不斷撕裂,愈合,更加寬闊。
他不懼痛苦,極致享受這種力量回歸身體的感覺。
等到他生生把自己用金靈脈灌到了金丹巅峰,成功引下了結嬰雷劫之時,半空中的巨型劫閃,引得整片大地震顫不已,飛鳥騰空,妖獸遁走。
謝伏上一世便是如此進境,他完全不懼天雷淬體,他天生的本體特殊,那是從天妖之體分化成的肉身,是不會死在雷劫之下的。
“轟隆隆——”悠遠沉悶的雷劫,似悠遠的古鐘長鳴,這是天地間在迎接着一個新的強者的誕生。
而随着謝伏整個人沐浴進一片天地炫目的雷光,準備迎接着如他記憶之中那樣繁盛的未來之時——突然間躺在金蓮池邊的花朝身體猶如被牽引、被擊中一般。
狠狠被向上拉起。
師無射聞聲側頭看向花朝,一雙眼再度變為豎瞳,身上的傷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扭曲的四肢恢複原樣,凹陷的胸骨重新膨起。
他看到花朝睜開了眼,他叫了一聲:“壯壯……”
接着天地間亮起了刺目金光,那金光甚至一度蓋過了元嬰結嬰的劫閃。
花朝手腕上的蓮花印記,從她身體脫出,凝成偌大虛影,将她托舉在半空之中。
而那緊閉的蓮葉,緩緩綻開了一瓣。
随着蓮葉綻開,供給謝伏的金靈脈,猶如一只爬到了一半失去力量的巨獸,頃刻間以山崩海嘯江河逆流的趨勢,流向了金蓮臺,确切來說是流向了金蓮臺之中的花朝。
謝伏只感覺自己身體當中的靈力陡然一凝,而後便如同開閘洩洪一般飛速潰散,速度之快,他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內府之中那剛剛形成一個虛影的元嬰,尖叫着分崩離析。
劫閃雷光戛然而止,謝伏周身籠罩的淬體天威如靈蝶飛散。
而他體內不僅僅是靈力在流失,他感覺到了他的四肢,他的靈府,都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沉重得像是從未使用過。
只瞬息的功夫,他像一腳踏空臺階的老叟,從萬丈高臺上“滾”了下去。
“怎麽,怎麽回事!”
謝伏驚恐地看向了花朝,花朝依舊被金蓮臺托着,四肢柔軟無力地垂落,但是慘白的面頰已經肉眼可見地恢複了。
身上的傷處也完全愈合,那綻開的一瓣金蓮,花瓣柔軟美麗像一條金色的尾巴,柔軟且貪婪地将一切靈力全都吸取,而後哺育嬰孩一般,彙入睜着眼睛,眼中卻毫無聚焦的花朝身體。
與此同時,劫雲再度彙聚,只不過這一次換了一個淬煉的對象。
謝伏試圖斬斷他和花朝之間的連接的金芒,但是他長劍無論如何劈斬,都如抽刀斷水,無濟于事。
他勉強調用靈力落在地上,眼中驚懼毫不作假,他能感覺到他的境界在不斷倒退,很快……不,馬上便要落下金丹了!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武淩帶着兩個清靈劍派的修士,也自大殿之中殺出了重圍,到了這裏。
師無射本欲飛身為花朝擋雷劫,但是見武淩他們及時趕到,便甩動長鞭,“咔咔”聲音似鋼刀碰撞。
他看向了謝伏一樣,頭也不回對武淩道:“謝伏戕害同門,險些至師妹死命,大師兄,你護着師妹,我清理門戶!”
這個分工一點毛病沒有,師無射是司刑掌殿,本就有監管門中弟子言行之責,亦有誅殺違逆門規叛門弟子的權利!
而劍修在渡劫這方面,實力比一切的法器都要好用。而且此次跟進來的修士裏面,還有剛剛渡劫後進入金丹的姬剎,也能幫忙擋劫。
他再度朝着謝伏攻去,這一次兩個人依舊鬥得慘烈,卻是謝伏節節敗退。
他心中驚懼難言,渡劫渡了一半,他怎會突然靈力崩散?天雷又怎麽半路收勢?!
他被師無射圍追堵截,腦中急轉,身體內的靈力卻還在不斷散去。
連接在他和花朝之間的金芒,正如同一條扯不斷斬不開的鎖鏈,勢要将他所有的修為靈力,全都褫奪幹淨!
謝伏想到了一種邪術,是他新得到的那些記憶之中尋找到的,邪術名為——共命!
這種邪術像生物之間的寄生一般,強大的一方可以以自身的魂命,供另一個人生機,因為寄生者會對飼主血肉渴求無比,飼主常常會被寄生者抽幹生機……
謝伏猛地想到了花朝曾經在他被施了鞭刑之後,去思過峰找他,那一次他受傷嚴重,身上有多處傷口。
電光石火之間,他想通了一切前因後果。
那一次花朝是去取他的血的!
可是他的記憶之中,花朝分明痛恨極了這種邪術,而且……而且飼主死去,被共命的寄生者也活不成!
謝伏一邊持劍格擋師無射的攻勢,一邊對他低吼道:“你可知道你的好師妹對我使用了妖族共命的邪術!”
“她是要将我剝皮抽筋,敲骨吸髓!”謝伏說,“你看到了吧,我和她之間的連接根本斬不斷,她的心腸何其歹毒!”
“你清醒一點吧。她修為不濟,靈根雜亂,根本無法修煉成材,不知道從哪裏得如此邪術以圖進境。”
師無射邪飛的眉目沉厲淩冽,手上的攻勢更是越來越猛。
謝伏将要潰不成軍,眉心也隐隐透出了黑氣,那被修為壓制的天妖魂,也因為他的修為極速潰散,而隐隐有沖出之勢。
謝伏口中說個不停,但是在師無射又操縱着蛟骨刀捅進他側腰之時,謝伏按住傷口倒退,吼道:“她從前那麽愛我,殺我害我卻從不手軟,下一個就是你!”
師無射一手持鞭一手拉着鞭身,森然而立,開口輕飄飄道:“那又如何?”
他早就知道花朝和謝伏共命共感,還是花朝親口告訴他的。
師無射一直都想着趕快尋到方法解開他們之間的連接,但是他沒想到,那共感帶來的痛苦,竟是以這種方式回饋給花朝。
師無射為花朝欣喜若狂,他怎會聽謝伏挑撥?
師無射把謝伏擊倒在地,謝伏眉心的黑氣瘋狂湧動。
他感覺自己的靈力已經潰散将空,他的身體很快便要關不住妖魂了。
他又開始求饒,只是不是對着師無射,而是對着不遠處的武淩。
“大師兄,大師兄救我!”
“二師兄要殺了我,可我是受害者,我被師姐下了邪術,她正在奪我修為,我要被邪術侵蝕了……”
“大師兄,大師兄!”
武淩帶着弟子們護持在花朝身側,劫閃随時劈空而下,他片刻不敢松懈,但聽了謝伏的話,他眉心緊皺,有所動搖。
但是師無射根本不給謝伏再狡辯迷惑人的機會,他長鞭纏着謝伏腰身,徑直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大師兄……我不能死。”
謝伏抓住纏在他脖子上的鞭尾,艱難道:“共命……我是供,我死,師姐也會……會死!”
“胡言亂語。”師無射長鞭狠狠一收,謝伏的脖子“咔吧”一聲,被扭得險些斷掉。
他眉心的黑氣再也壓不住,洶湧而出,黑雲在天空彙聚,但是黑龍未等露頭大發神威,劈向花朝的劫閃,見到了天妖現世此等邪物,自然是朝着他劈來。
師無射發現了謝伏身體湧出的妖魂,神色一滞。
武淩也是愕然,只有一邊忙着幫花朝擋劫,理順她體內瘋湧的靈力一邊還能抽出眼睛看熱鬧的姬剎,磕磕巴巴地說:“我,我的,娘嘞!”
“他,他是,妖!啊!”
但是很快,他便顧不得呆滞,黑霧之中的龍還未成型便已經遭受重創,師無射趁此機會攻上,勢要讓謝伏今日身死以償他傷花朝之罪!
而花朝此刻,雖然睜着眼睛,卻陷入了那個被鎮靈鐘壓着的夢境,無法掙脫。
這一次比每一次都要真實,都要痛苦。
她的身體臌脹得近乎要爆開,但是有什麽捆着她,纏着她,讓她的靈魂連分崩離析做不到。
她聽到了悠長的龍吟,聽到了鎮靈鐘的鐘響。
她的身體當中每一條經脈都碎裂重組,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龍吟漸漸變成了一種哀鳴,越發刺耳。
花朝只感覺自己耳膜要被刺穿了,她的身體也到了極限,不能再撐了,再撐她會裂開的。
花朝猛地醒了神。
只見刺目劫閃當頭而來,裹挾着摧枯拉朽的天威靈力。
一束長發甩到她臉上,一個熟悉的聲音開口道:“別,別怕!”
“姐妹,幫你撐!”
如果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沒有九曲十八的顫抖,可能更可信。
不過很快,一道撕裂蒼穹的劍光沖天而起,直直将那束雷光擊碎。
武淩凜然如身的背影在花朝眼中烙印下一片血痕。
她無力地躺在蓮臺之上,手腕上熱得像是被烙上了烙鐵。
她聽見撕裂的龍吟正在耳邊,卻渾身臌脹欲裂,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
劫閃漸漸緩和,謝伏終于不得不決定放棄這具被師無射傷得千瘡百孔的人身,
他癱在地上,像個血葫蘆,任由體內妖魂沖天而起,化為遮天蔽日的黑龍。
他甚至生受了一擊天罰,赤金色的血液從龍背瘋湧。
他即便是做不成正道弟子,無法報仇,即便是無法像記憶之中那樣一統三界,注定要成為被三界追殺驅逐的天妖。
他也要讓師無射,讓這裏的所有人,為他陪葬!
金瞳直對着師無射,猛地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