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次日一早，夏曦醒來時，徐錫嘉已經換好出門的衣服。見她睜開雙眼，匆匆俯身在她唇上一吻，說：“我要趕去開會，乖乖去上補習班，聽見沒有？”
夏曦點點頭，摸了摸雙唇，目送他出門之後，她才掀開被子下床，雙腳踩到地面，忽然覺得不對，低頭一看，果然見自己T恤下面只剩下一條內褲。
她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嘟囔了一聲：“壞蛋！”
然後找出外出的衣褲套上，咬了一片面包，匆匆出門趕地鐵。
傍晚，徐錫嘉終于黑着臉從會議室出來。
身後的導演助理擠開與會同仁追上他，陪着笑臉在他身邊說：“徐老師，這個女二號是鄭東來鄭總安排進來的。徐老師，您就辛苦辛苦，再把劇本的女二線改改，多寫點她跟男一號的感情戲。”
徐錫嘉一把将藍色文件夾反扣在他胸口，腳步不停，冷笑一聲：“要是個有演技的新人也就罷了，一個拍戲只會嘟嘴、說臺詞從來只數一二三四的草包，你們也不怕辣到觀衆眼睛！”
他人高腿長，腳下生風，年輕瘦小的助理邁着小短腿抱着文件夾追得滿頭大汗，說道：“徐老師，您就當賣給鄭總一個面子……再說了，這戲您不改，鄭總也能找下面那些剛出道的小編劇改，何必呢？”
徐錫嘉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錢串子，給我滾過來！”
“來了來了！”話音剛落，就見錢川從走廊盡頭的拐彎處跑來。
助理見了他表情一松，連忙說道：“錢哥，快幫我勸勸徐老師……”
等錢川聽完前因後果，徐錫嘉早已走出了酒店，他看了眼時間，驅車往補習學校開去。
路上接到錢川電話，徐錫嘉不等他開口，便道：“要麽換演員，要麽按照原劇情，其他免談。”
錢川急道：“我怎麽交了你這麽個朋友！你就改個劇本，演員演技辣眼睛又怎麽樣，辣到你了嗎，啊？！只要你的劇本不出問題，最後觀衆只會說演員垃圾，罵不到你頭上。”
徐錫嘉眉心一蹙，默了會兒終于松口：“跟鄭東來去談，能換演員就換，不能換……就讓底下的人去改。”
錢川松了口氣，道：“我會以你的名義讓他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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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錫嘉諷笑一聲，挂斷電話。
到了補習學校樓下，電話再次響起來。徐錫嘉看了眼屏幕，忽然後背一涼，他僵硬地拿過手機，劃開屏幕，扯了扯嘴角：“吳警官。”
吳直嘆了口氣：“別再叫我吳警官了，我已經提前退了。”
“嗯？”徐錫嘉眉梢一挑。
吳直道：“前幾天出任務受傷，被家裏人強制退了。”
“嚴重嗎？”徐錫嘉心裏卻莫名一松。
“胳膊上縫了幾針，沒什麽大礙。”
“改天回去探望您。”徐錫嘉垂着雙眸道。
吳直笑了起來：“不用不用，我明後天就去姚市，咱們在姚市聚。”
“您要來姚市？”
“來看望老同行，順便找找馮馨的下落，”吳直嘆了口氣，“終歸是放不下……”
徐錫嘉喉頭一緊，背上冒出一層細汗。刺眼的陽光穿過擋風玻璃折射進來，徐錫嘉眼前虛晃，過了一會兒，視線才重新恢複清明。
他舔了舔唇，說：“我自從回到姚市，也托了幾個朋友找她，但始終沒有消息。我擔心會不會是您那位同行看錯了。”
吳直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管看沒看錯，總歸是條線索，不能輕易放棄。”他頓了頓，“小嘉，這麽多年過去，她的記錄一直停留在Y大肄業，我估計她套了一個假身份。”
徐錫嘉手心有些泛潮，他一手握了握拳，扯扯嘴角幹笑一聲：“那就是大海撈針了。”
吳直道：“如果沒有原委，她為什麽要用假身份？小嘉，這次我去姚市，麻煩你幫我把你們以前在那裏所有同學老師的信息都整理出來。”
徐錫嘉遲鈍地點了點頭，說：“好。”
吳直長嘆一聲：“原本希望在職期間能把這件事查清楚，現在我只盼在我走不動之前，查清楚當年的事實。”
徐錫嘉深吸了口氣，閉上雙眼，緩緩開口：“吳警官，對不起。”
“啊？”
徐錫嘉回過神，笑了聲說：“幫不上什麽忙，我很抱歉。”
吳直大度道：“沒事沒事，這事本來就與你無關，你就是不幫我也無可厚非。”
徐錫嘉點點頭，見夏曦從寫字樓出來，背着她那只牛仔藍的書包朝他的車子跑來，連忙對吳直說：“吳警官，我還有些事……”
“好好好，你忙，過幾天見。”
“嗯。”徐錫嘉放下手機，就見夏曦在車外拉副駕駛的門，他連忙解開中控鎖。
晚上，徐錫嘉關上浴室門，打開排風扇，倚着洗手臺點燃了一支香煙。煙霧缭繞中，他撥通錢川的號碼，吩咐他：“移民的事先暫停，所有資料都拿回來，一張紙都不要留下。”
“你們搞毛？”錢川罵了一句。
徐錫嘉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說：“原因你不用知道，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就行。”
錢川哼哼兩聲：“知道了知道了。”他說完，又轉了話題，說，“今天傍晚你出去後，鄭總就過來了。我跟他聊了聊，那個女二的線就按你的意思拍。哎，他還挺給你面子。”
徐錫嘉嗯了一聲，挂斷電話。
走到外面，夏曦正趴在會客廳的小方桌上寫作業，徐錫嘉過去瞧了一眼，沒打擾她，在她對面坐下，打開電腦趕劇本。
一晃眼到了十一點，徐錫嘉敲敲桌子，“去睡覺。”
夏曦正跟一道物理題較勁，暈乎乎地搖搖頭：“不行，我一定要解出這道題目。”
徐錫嘉起身，将她打橫一抱，離開座位。
夏曦眼前一轉，連忙伸手抱住他的脖頸，回過神後又踢着雙腿：“你幹嘛！”
話音剛落，她已經被放在了床上，徐錫嘉扯過被子往她身上一蓋，說：“早點睡覺，明天去找老師問思路。”
夏曦被他壓得動彈不得，只好不甘心地應下。
徐錫嘉吻吻她的雙唇，忽然說：“把牛仔短褲脫了再睡。”
“我不。”
“還想等睡着了我幫你脫？”
“你……”夏曦雙眸水潤，瞪着他說不出話。過了會兒終于妥協，雙手伸進被子，腰部一擡，雙腿一曲，将熱褲從被子裏扔了出來。
徐錫嘉笑道：“你先睡，我寫完今天的任務就過來陪你。”
“誰要你陪了！”夏曦輕哼。
過了會兒，見徐錫嘉還不進來，她又不由撐起身子對外面喊，“徐老師，還沒寫完嗎？”
“趕進度，你睡吧。”
夏曦哦了一聲，慢慢躺回床上，平躺一會兒，又翻了個身。
明明昨天才第一次跟他睡在一起，但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懷抱，今天他不在身邊，她就有點睡不着了。
夏曦輕輕嘆了口氣，回想跟徐錫嘉從相識到現在，真的跟夢一樣。
一場美夢，她在裏面盡情笑、盡情鬧，這樣的夢真想永遠做下去。
她翻了個身，過了一會兒便進入黑甜鄉，直到次日天光大亮。
夏曦睜開眼，早起的晨曦已經穿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落下長長一條細線。
起身見徐錫嘉不在身邊，她伸手摸摸床頭，找到手機打開看時間，卻不想個未接電話和短信闖進她的眼裏。
她睡覺都開靜音，所以沒聽見。滿屏的信息都是來自媽媽。
夏曦嘴角緊繃，點開一條，一長串信息便出現在屏幕上。
“我是你媽，你不接我電話……別人家的小孩那麽聽話！你考試考不過人家，就連乖巧也比不過人家！生了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
夏曦眼眶一熱，腦中嗡嗡亂響，大概是唐钰沒把她帶回去，又刺激到媽媽了。
“……養了你二十多年，就這麽報答我的？要不是那時你還不到一歲，我當年就跟你爸離婚了，不是為了你，我能忍這麽多年？你有沒有良心……”
“你還嫌我不夠丢臉嗎？就因為你爸沒用，我一輩子被人看不起。我就盼着你給我長臉，你倒好，跟一個老男人跑了！你讓我怎麽跟親戚朋友交待，怎麽在他們面前擡起頭……”
夏曦沒再看下去，按滅屏幕後在床上坐了會兒。半晌，揉揉通紅的雙眼，下床去找徐錫嘉。
浴室裏，徐錫嘉的聲音隔着門板傳出：“吳警官馬上就到姚市，這個時候把你的真實資料交給移民機構，你是閑外面太自由了嗎？”
“……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會辦好，畢竟你離開了，對我也是一種解脫。”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