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事發

從老夫人那兒回去的時候,謝栩和謝青梓便是一左一右的扶着大太太陳氏。大太太腳下有些虛浮,似是今日太累将渾身的力氣都耗盡了。

謝青梓低聲囑咐張嬷嬷:“嬷嬷明日叫廚房熬些燕窩粥給母親才是,母親最近精神頭看着不大好。”

陳嬷嬷應了一聲。

大太太卻是苦笑:“吃什麽燕窩粥,還是省省吧。青梓……”只是剛起了個頭,卻是又說不下去了,最終又住了口。

謝栩握緊了大太太的手,輕聲道:“母親放心吧,之前的事情,阿姐必不會計較的。母親乍然看見……二姐,所以亂了心情,也失了分寸,我們都能理解。只是以後母親可別因為二姐叫阿姐受了委屈了。”

謝栩本想是直呼阮蕊名字的,只是如今阮蕊被認了回來,加上老夫人又那樣說,他便是到底還是改了口。

“以後把我的那份給二姐,我是男兒,用不着嬌養,可是阿姐卻是不能受委屈的。”謝栩見大太太不開口,便是又急切的加上這一句。

謝青梓既是因了謝栩的孩子氣覺得好笑,又為大太太的不開口有些失落。最後便是瞪了謝栩一眼:“胡說什麽,哪裏就能虧待了我了?”

“你這孩子,就惦記着你阿姐,倒是不枉你阿姐小時候護着你,帶着你。”大太太倒是想起了以前謝栩小時候的事兒,那時候她便忙着管家,謝栩倒大多數時候是跟着謝青梓玩的。縱有乳娘跟着,可是謝青梓帶着謝栩,倒也真的是沒讓她怎麽操心過的。

不得不說,謝青梓這個女兒是真真兒的省心。

“青梓,之前我說的那些話,怕是讓你傷心了罷?”大太太嗔怪完了謝栩,便是又側頭看看像謝青梓,輕嘆一聲:“也是我那時候糊塗了,心裏又惱又怄氣,便是将這些氣撒在了你頭上。你別放在心上,不管你是不是我親生的,我都一樣當你是我女兒。咱們……還像以前一樣。”

聽着大太太這話,謝青梓便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笑來,心裏一直就懸着的東西也随着這一句話而落了下來,最後她忍不住挽住大太太的胳膊,像是以前一樣将頭擱在了大太太的肩膀上,輕聲撒嬌道:“母親還肯要我,我便是已經心滿意足了。”

“傻姑娘。”大太太笑罵一聲,卻是越發心疼謝青梓。

因了想彌補謝青梓,所以大太太便是讓她先挑首飾——這些原她是都打算給阮蕊的。一則是覺得阮蕊剛回家只怕以前也沒有什麽好東西,二則也是想補償阮蕊。只是現在想來,她卻是決定一碗水端平才是。而想着前些日子的事情,便是更加覺得虧欠了謝青梓。

謝青梓見陳嬷嬷捧出了匣子來,裏頭全是首飾,倒是也猜到了幾分。待到大太太讓她先選,她便是越發心裏明白。只是猶豫了一下,她到底還是道:“還是讓蕊妹妹先選吧。她在京裏不容易,處處都要銀錢。她将養母的東西都賣了,只怕身邊自己也沒留下什麽東西了。合該讓她先選。至于我,首飾也不少。再說,前些日子三嬸還給了我一個镯子呢。”

說着便是将手腕上的镯子給大太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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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自是納悶:“好好的為什麽突然給你個镯子?”這镯子也是不錯,斷沒有随手就給了的道理。畢竟三太太大可以留給謝青檀不是?

于是謝青梓便是将當時的事兒說了。

大太太沉吟了一陣子:“丢了的是個什麽樣的镯子?是不是叫丫頭偷了?可有搜一搜?”

謝青梓搖頭:“哪裏還找得到?到處也都搜了,就是沒找到。我就賠了個镯子給四妹妹,三嬸便是給了我這個镯子。我推辭不過,只能接了。”

大太太沉吟一陣子,忽問陳嬷嬷和身邊的丫頭:“你們記不記得這個镯子?我怎麽恍惚覺得有些眼熟?”

丫頭們不敢說話,最後還是陳嬷嬷低聲提醒了一句:“卻也不知太太記不記得蕊小姐身邊的那個丫頭,我恍惚記得看見那丫頭戴過一次。”

陳嬷嬷既是開口說起這個事兒,那麽必然也就不只是恍惚看見過了。

大太太面上一沉,一時半會兒的倒是有些說不出來是個什麽感覺。

謝青梓也是抿了抿唇,只是卻是不好說什麽。

倒是謝栩一下子跳起來,陰沉着臉道:“咱們家一貫都是清白端正的,怎的竟是出了這麽一個小偷!不行,此事兒必須弄清楚!母親咳咳咳別再維護偏袒了!”

謝栩也是真惱怒——但是也未嘗是沒有借機發揮的意思。

不過大太太還未來得及表态,外頭倒是冷不丁傳來了阮蕊的聲音:“這是出了什麽事兒了?三郎怎麽這樣激動?”

阮蕊一面說着,一面從外頭進來了。後頭跟着她一直就帶在身邊的丫頭翠雯。

謝青梓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下翠雯:翠雯長得秀氣,看着倒是乖乖巧巧的,卻不像是做那樣事情的。

謝栩聽見阮蕊這樣問,當即便是冷笑了一聲。大太太也來不及阻止,他便是已經再度開了口:“咱們家卻是出了個小偷,二姐你說,這樣的事兒是不是該徹查?”

阮蕊一愣,只當是謝栩諷刺她偷了阮夫人首飾的事兒,當下臉色有些難看。最後才問謝栩道:“三郎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雖然拿了我娘的首飾,可是也是無奈之舉,你又何必說話這樣難聽?”

大太太見阮蕊也是激動起來,便是出聲道:“三郎并沒有說這件事情,而是說另外一件事情。青檀的镯子不見了,到處也沒找着,卻也不知是誰偷了去了。”

聽着大太太有息事寧人的意思,謝栩越發不滿意起來:“母親!”

謝青梓明白大太太的意思,當下便是一拉謝栩,又輕聲打圓場:“時辰也不早了,我便是先回去歇着了。母親和蕊妹妹也早些歇着吧。三郎我怕黑,你送送我。”

連謝青梓都開了口,謝栩一時之間也是不好再多說,當即便是只能悻悻作罷,冷着臉看看了一眼阮蕊,便是跟着謝青梓出去了。

出了屋子,也不管屋裏的人是否能夠聽得見,他便是出聲不快的抱怨道:“阿姐幹什麽又幫着母親這般!一次次的,你這般委曲求全做什麽?難不成以後咱們都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成?”

謝青梓拉了一把謝栩,哭笑不得的訓斥:“夠了。平日裏你倒是聰明得緊,怎的這會子倒是糊塗起來了?這事兒不管是怎麽着,鬧大了有什麽好處?丫頭婆子都杵在外頭呢。”

就算真有這個事情,那也是只能是偷偷的就這樣和三房那邊處理了,并不好鬧大了。

謝栩悶悶的踢了一腳旁邊的花盆,将那盆瓜葉菊踢得骨碌碌的在地上滾出去老遠。他這才面無表情的看着那花盆低聲道:“我知道。可憑什麽要這般讓着她?阿姐你不委屈嗎?”

“委屈什麽?”謝青梓伸手拍了謝栩的額頭一下:“這事兒是家醜,我遮掩還來不及,哪裏會委屈?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這事兒卻不是要強的時候。再說了,你還怕我被欺負了不成?“

謝栩被訓了倒也不惱怒,反而不自在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哪裏是心疼阿姐,不過是看不慣她那樣的做派罷了。”

“是是是,不是心疼我。”謝青梓抿唇直笑:“不過不管如何我都領了你這份情了。你還小呢,也別成日裏跟個大人似的,你也犯不着和二郎比,你和他不同。父親說的那些話,你也別放在心上。差了三歲呢,哪裏能放在一起比?”

“嗯。”謝栩應了一聲,卻并不往心底去。他作為嫡子,怎麽可能比一個庶子差?就算不為別的,就為了給母親和阿姐争一口氣,他也必須是勝過謝柏。

謝青梓看着謝栩這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嘆了一口氣卻也沒再多說,只摸了摸他的頭:“明日我給你做點心吃吧。上次不是說帶去學堂,你那些同學們都十分喜歡?這次再做些,你帶去分一分。”

“順帶給沈大哥也帶去。”謝栩偷笑,斜睨謝青梓一眼,“上次沈大哥也說好吃得很。”

“不用你特意帶。私相授受成了什麽了?我回頭去姨媽那兒時候,自己帶過去就行了。”謝青梓有些無奈,瞪了謝栩一眼之後倒是忽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阮蕊既是要入族譜,那名字起了沒?這樣鄭重的事兒,只怕也要請內親過來吃酒,好了解此事兒,日後才好走動吧?”

這事兒謝栩自是知道,當即低聲跟謝青梓說了:“嗯,祖母的意思是也不必再改,只從阿姐你,叫青蕊就行了。至于請客,應是要請舅舅和姨媽他們的。至于別的……怕也不打算請了。”

“謝青蕊?”謝青梓吃了一驚:“這……阮家那邊萬一有意見怎麽辦?還有母親那頭……”謝家姑娘都是木字旁的,庶女都是如此。阮蕊若是真叫了謝青蕊,那倒是有點兒……太過顯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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