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魂落魄

牛鎮長可以不相信我,但卻不能不相信和他共事多年的陳所長,在房裏走了幾個來回,這才道:“可是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我張口想要說話,但終究忍住,如果他不怕亵渎的話,今晚三更時分,我也可以讓他家老頭子的屍體跑出去轉悠一圈的,但我一直秉承儒教思想——死者為大!這等折騰屍體的邪術,我雖然也會,但絕對不會去做。

突然,我陡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忙道:“不好!”

“怎麽了?”牛鎮長忙着問我道。

“昨天那個最先發現屍體的人是誰?”我急問道。

“是一個學生!”陳所長愣了愣,這才說道。

“快快,我們去學校!”我忙道,“否則,只怕那個學生也很是危險。”

牛鎮長一聽,雖然擔憂老父的喪事,但還是囑咐牛振華,自己忙着踩着自行車,招呼了我坐上車,便使勁得踩着就向學校方向奔去,陳所長自然也騎車跟了過來。

不得不說,雖然我開始由于王來弟的緣故,對于牛振華沒什麽好感,但是如今見到牛鎮長的辦事,卻不得不承認,他算的上一個好幹部。

也許,牛老頭子年輕的時候,确實做過一些不厚道的事情,但冤有頭,債有主,牛老頭子如今也死了,就算有什麽過節,也該解了。

很快,牛鎮長就用自行車載着我趕到學校,找到校長詢問昨天的情況,校長很是熱情,忙着讓老師去找昨天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學生。

結果,老師卻說,那個學生今天身體不舒服,請假沒來學校。

牛鎮長詢問了一下,發現屍體的學生是五年級班長,一個叫做趙美麗的女孩子。我皺眉不已,病了?沒來上學?只怕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當即和牛鎮長說了一句,牛鎮長二話不說,詢問清楚趙美麗家如何走,就蹬着自行車帶着我,直奔趙美麗家。

不用說,陳所長自然也跟着,這個學生如今也算是關鍵人物,至少是他這個案子中的關鍵人物。

趙美麗家就在鎮子上,自然也不遠,雖然是個小鎮,但畢竟是邊陲山區,鎮子上的人家也不如都像牛鎮長家一樣,能夠蓋得起兩層小樓房。她家一間很普通的瓦房,旁邊的一面牆,甚至還是泥鑄的。

木門關閉,牛鎮長上前,掄起拳頭砰砰砰地砸在了門上。

敲了好長一會兒的門,牛鎮長甚至抽着脖子叫了兩聲,才有一個中年人過來開了門,只是大概他也沒有想到會是牛鎮長,愣了愣,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牛鎮長啊?快!請裏邊坐!”

他口中雖然如此說着,卻完全沒有讓出路來的打算,很顯然,這個中年人一點也不歡迎我們。

“趙同志對吧?”陳所長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推開中年人就走了進去,然後大咧咧地問道,“你女兒在家嗎?”

我跟着牛鎮長身後,有些尴尬地走了進去。中年人自然就是趙美麗的父親趙大海,忙點頭道:“是的,有事嗎?”

“我是鎮派出所的,我姓陳!”陳所長一邊說着,一邊取出證件晃了晃,我保證,趙大海是絕對看不清楚證件上到底寫了什麽。

“原來是陳所長!”趙大海換上一副笑臉,就要去倒茶。

牛鎮長道:“趙同志,你不用忙活,我們就找你女兒問幾個問題,昨天她在學校,是第一個發現那具男屍的,沒什麽別的事情,你也不用緊張。”

趙大海很緊張,這一點,不光我看了出來,牛鎮長和陳所長兩人可都是人精了,一眼就看出來了。

“對了,你女兒呢?”陳所長不虧是派出所所長,直奔主題,再次問道。

“我女兒上學去了啊!”趙大海忙道,“要不,你們等她晚上放學回來再來?”

“我們是從學校來的!”牛鎮長一點情面也不留,直接拆穿他的謊話。

趙大海聽了,更是緊張,頭上都冒出了冷汗,陳所長冷冷地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案子,是人命大案,你難道要阻礙我們公安人員辦案不成?”

“不不不!”趙大海頓時就慌了手腳,“我絕對願意協助您辦案的,只是……只是……”說到這裏,他頭上的冷汗更甚,眼神也躲躲閃閃的,欲言又止。

我更是着急,也顧不上陳所長和牛鎮長在,忙着站起來問道:“只是什麽,是不是你女兒出事了?”

“啊?”趙大海驚疑地啊了一聲,随即看了我一眼,又忙道,“沒有沒有,我女兒貪玩,今天去和她老娘去她姥姥家了……”

“真的嗎?”我哼了一聲,怒道,“我實話和你說了吧,昨天那個屍體可是有問題的,只怕你女兒也會沾染一些邪病,你最好還是盡快告訴我們你女兒的下落,否則,遲了只怕大羅神仙也未必救得了她!”

“我女兒還有救嗎?”趙大海聞言,吶吶問道。

“你女兒怎麽了?”我心中着實着急,再次問道。

“快說!”陳所長拍着桌子道,“否則,我治你一個阻礙公安人員調查案件的罪名,哼!”

被他這麽一吓唬,趙大海當時就糊塗了,整個人都軟軟地跌坐在椅子上,哭道,“陳所長,我女兒命苦啊,我們兩口子,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啊,從來也沒有嫌棄過她,也沒有遺憾過沒有兒子啊。可是……可是……昨天晚上,她就鬧騰了一夜,開始我們兩口子也沒當個回事,以為是感冒了。可是她那模樣,實在是吓唬人啊!差點就把她娘給掐死了,後來我瞧着不是事情,就拿繩子把她綁了……”

說到這裏,趙大海頓時捂着臉哭了起來。

“你先別急,帶着我去看看你女兒,也許還有救!”我忙着安慰道。

“嗯。”牛鎮長也點頭道,“這是徐大夫,很有本事,專治疑難雜症,你不用怕,帶我們去看看吧!”

“你們不會燒死我女兒?”趙大海忙着問道。

“胡說八道!”陳所長怒道,“青天白日的,誰敢草菅人命?”

趙大海一聽,頓時就跳了起來,噗通一聲跪下了,哭道:“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我女兒終于有得救了!”

我很是尴尬,但牛鎮長倒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樣子,伸手拉起趙大海道:“同志,這是做什麽啊?快起來吧!帶我們去看看你的女兒是正經,可不能耽誤了病情。”

“是是是!”趙大海一疊連聲地答應着,帶着我們向裏屋走去。

我好奇,信口問道:“誰說要燒死你女兒的?”

“我女兒病得稀奇,今兒一早,我就趕緊去請了醫生,不料他略看了看,就說我女兒中了屍毒,怕傳染人,說是要……”說到這裏,趙大海不斷地搖頭,有些擔憂的看了看牛鎮長,又道,“這是你們來得快,否則,我已經打算讓我女人帶着孩子去鄉下姥姥家躲上幾天再說了……”

“躲也沒用的,你女兒根本就躲不住!”我淡然笑道,因為趙美麗根本不是中了屍毒,屍毒雖然千變萬化,但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而我這個真正中了屍毒的人,才是應該被燒死的。幸好,這個秘密,只有是師父知道,我再次慶幸,當初若不是有師父,我無意中說出來中了屍毒,只怕早被愚昧不化的村民一把火燒死了。

在很多偏僻的山村,人們懼怕屍毒,比怕瘟疫更甚,一旦發現人染上屍毒,大都是直接一把火燒死,根本不顧你是死是活,是否有的救治。

裏屋,一個女人坐在床沿上,捂着嘴巴,使勁地憋着才讓她沒有哭出聲來,見着我們,這才站起來,但兩眼早就腫得桃子似的。

床上,躺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手腳被牢牢的綁在床欄杆上,雙目緊閉,臉色鐵青,咋一看,宛如是一點生機也沒有。

“把她放開吧,白天她不會鬧的!”我對趙大海說道。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趙大海自然也不想這麽綁着女兒,聞言松開繩子,我也不管別人,坐在床沿上,伸手扣在女孩子的脈搏上,診斷了片刻,問道:“晚上鬧了多久?”

“大概是晚上一點左右,鬧騰了足足兩個多小時呢!”答話的是趙大海的女人,見着我,忙問道,“大夫,你可有什麽法子救治?”很顯然,我們剛才在外面說話,她都聽見了。

“我試試!”我點頭道。

“我女兒是中了屍毒嗎?”趙大海急問道。

“不是!”我搖頭道。

“那為什麽是會這樣?”趙大海的女人又問道。

我正欲答話,陳所長卻不耐煩地道:“怎麽這麽啰嗦,聽徐大夫的!”

“令嫒失魂落魄而已!”我淡然笑道,幸好當時是午時,若是深夜,只怕當場這女孩子小命難保。

“啊?”趙大海的女人忙道,“難怪她昨天抓着我的脖子,使勁的掐着,一邊叫‘把魂還我’……”

“前半夜是不是一直都很好?”我再次問道。

趙大海連連點頭,表示前半夜并無異樣,我皺眉,想着怎麽開這個藥方子,一瞬間卻的呆住,最近我所遇到的病狀,都是稀奇古怪得緊,簡直可以說是離奇。

失魂落魄,那是民間通俗是說法,一般來說,是人在極端驚恐的情況下,精神失常。通常治療法子有兩種,一種是慢慢培養,随着時間的積累,讓人漸漸的忘掉當初的恐怖;另一種俗稱叫魂,老人說,可以把人的魂魄叫回來。一般都有着患者的直系親屬,最好是自己的母親。

事實上,大凡是人,對于母親都有着于生俱就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哪怕是在熟睡中,如果母親在身邊,孩子都會睡得特別香。趁着孩子朦胧之極,似睡非睡之時,呼叫孩子的名字,讓她倍覺安全,也能夠起到治療的功效。

只是,如今這兩個法子,只怕都有些不中用。因為這孩子的驚吓與衆不同!

“昨天我們也擔心是受了驚吓,因此晚上就叫過!”趙大海的女人說道。

我點點頭,對趙大海說道:“你不用擔心,你女兒的病不會傳染給別人,也不會有人會燒死你女兒的。我開個藥方子,你去鎮上抓藥,給你女兒灌下去,她就睡得安穩了。然後等着晚上一點左右,讓你女人出門,舉着松油火暴,繞着宅子叫着你女兒的名字,自然生效!”

“好好好……”趙大海渾然沒有注意,大概是早上被那個大夫吓唬了一番,傷心之餘,又擔心女兒,哪裏還顧得上別的,忙着道,“謝謝!”

我取出紙筆,給趙大海開了藥方子,囑咐他照單抓藥,有告訴他,我住在牛鎮長家後面,如果有什麽異常,讓他立刻來找我。

趙大海千恩萬謝,自然不在話下。我們三人一同出來,陳所長卻是陰沉着臉,問道:“趙美麗就算了,這個東西,怎麽辦?”

他這句話,明顯是問我來着。對于這等案子,他這個派出所所長,也是束手無策。

“今夜你多派人手,必須要在晚上十二點之前,埋伏在趙大海家附近,然後,等着趙大海的女人開始叫魂,那個東西也會出現,你們趁機抓住它。”我說。

“那東西也會來?”牛鎮長聞言,頓時頭大如鬥,這可不是活人,而是死屍啊!

“我有九成把握,它應該會來的!”我說,當然,如果它不來,除非是原本控制它的那人,也在附近——才可以控制住它不出來跑。

而這個人,到底是誰呢?想到昨晚牛老頭子後腦勺上的兩根銀針的款式,我心中就沒來由的刺痛,真的是那個人嗎?

如果牛老頭是他動的手,那麽那個幹屍,應該也是他的傑作了!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啊?我心中痛苦無比,如同真是他,我該怎麽辦?

“可是,我們怎麽抓他?”陳所長急問道,“昨晚那兩個人,可也是我們優秀的公安人員,都被他掐死了……”

“它怕火,等着晚上,你囑咐你的人,都帶着油,然後等着他出現,集體向他潑油,随即,點上火,直接把它燒了,它以後就不會出現害人了!”我說。

“當真?”陳所長聞言大喜,忙道。

我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但凡這等邪東西,都怕火的,被說是它這樣的屍祟,就算是真正的千年僵屍,也一樣怕火的。

“徐大夫,我有個不情之請!”陳所長突然道。

“嗯,您只管說,只要我能夠幫得上忙的,絕不推辭!”我說。

“今夜能不能請你一起過來啊?”陳所長道,“我們可沒有對付這東西的經驗,有你在,好歹給我們的同志壯個膽!”

用我給他們的同志壯膽?我很想說,我比你還害怕呢,但想了想,還是說道:“可以,我晚上過來!”

“徐大夫,我晚上也過來,如果不能除去這等禍害,只怕他還要危害百姓,我這個鎮子上可從此不得安寧了!”牛鎮長道。

我一想也好,當即三人約定,晚上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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