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很快,車子開到了酒店。

他們此行,每天選擇的酒店都不同。都不是什麽豪華的五星級酒店,每一間都是以性價比為賣點的經濟酒店。

畢竟是精品平價小團,為了客戶着想,這一類的酒店肯定是最優選。

拿了房卡進了門,房間雖然不豪華,但是也算是寬敞整潔漂亮。

簡潔的田園風裝飾,花瓶裏插着新鮮的野花,拉開窗簾,從放放置竹藤沙發的陽臺能一眼看到貫穿華沙的維斯瓦河。

陽光正很燦爛,打在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然而。

外面有多陽光明媚,屋裏就有多低氣壓。

趙清嶺從進了門,自顧自洗了把臉,就趴床上辦裝睡地繼續生悶氣去了。

臉沖着牆,也不出聲。

程徹則有些無措。

放好行李,安安靜靜等了他一會兒。

一分一秒,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那個,清嶺。”他只好小聲說,“咱們今天下午,計劃是有行程要趕的。”

“你……要是不想去的話,我自己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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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表達的,明明只是一種正常的、字面上的意思。

畢竟他确實是來工作的,行程計劃得很滿,确實不能耽誤。

所以趙清嶺如果是心情不好或者覺得累了,是可以一個人先在房間休息的,他自己過去就行。

可為什麽,好好的一句話,被他一說出口,就莫名好像是在抱怨,甚至有點像是在賭氣威脅的意味?

程徹暗自懊惱。

恨不得能把剛才那句話抹掉,換個方式重來一遍。

“那個……”

他努力想了想,卻想不出該怎麽補救,只好又補了一句:“那,我走了。會盡量早點回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

卻還是得不到任何回應。

程徹垂眸,有點慌。

“那,我就随便……看着給你帶了啊。”

“……”

門打開,然後輕輕關上。

屋內一片安靜。

艹!

趙清嶺從床上翻身坐起。

簡直不敢置信。

他奶奶的!還真走了?

居然真的丢下他就這麽走了!

……

直男!直男!直男!

趙清嶺擁着毛毯,自顧自在床上團成一團,抓狂中。

不用猜了!他家程徹內裏肯定其實是個直男!大直男!

呵呵。呵呵呵!

放着生悶氣的男朋友不哄,自己出門去了——這種行為回路,要能是個天然彎,趙清嶺現在就去跳窗外的河!

這他媽……還是在真愛、暗戀十年的情況下!

還是在程徹時不時會完全控制不住,偷偷用小自卑、小澀然、小雀躍、小迷戀的眼神癡癡看着他的情況下!

就,什麽人啊?!

明明是真心實意喜歡的,生氣了卻連哄都不知道好好哄一下?

哇哇哇可惡的直男!

委屈。

趙清嶺特別委屈。

委屈得完全睡不着。

最後,只能爬起來氣呼呼洗了個澡,又看了一會兒波蘭語叽裏呱啦的電視。

轟隆——沒過多久,窗外一陣雷鳴電閃,剛剛還是豔陽天的下午,瞬間黑透了。

雨嘩啦啦落下來。

瞬間就下得很大很大。

等等。

艹艹艹艹艹!怎麽就下雨了?自己家那位還在外頭!

趙清嶺要瘋了,抓起手機就給程徹打電話。

沒通。

不知道為啥沒通。這麽大的雨,不接電話這貨跑去哪兒了?

……

趙清嶺心神不寧,跑下了樓。

問前臺借了把大黑傘,就跑出了酒店。

過了十來分鐘,傻逼落湯雞一樣抖抖抖回到了大堂,身上、鞋,都濕透了。

不行,他得冷靜。

異國他鄉的,連路都不認識。

他倒是想去給程徹送傘,問題是去哪兒送?

沒有辦法,趙清嶺只能緊張兮兮地坐在大堂最顯眼的地方,等自己家那位回家。

結果,就這麽一副濕漉漉水鬼的模樣,被往來圍觀。

整整等了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音信全無,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是被人綁架了還是掉河裏去了,趙清嶺擔心得快瘋了,同時殺人的心也有了。

終于,終于!

程徹回來了。

總算是還知道回來!

“你跑哪去了,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手機淋濕了。”程徹當然也淋透了,渾身都是水,看起來很冷的樣子,嘴唇發白。

“我看到你給我打電話,”他解釋,氣息有些不穩,“但屏幕劃不開。”

趙清嶺:“……”

不管怎麽說,平安回來了就好了。

硬生生咽下一肚子的抱怨,一把抓過濕淋淋的蒼白男鬼,大步拖着人趕緊上樓。

“嗚!!”

走過樓梯轉角時,也許是趙清嶺走得太急,扯得程徹一個趔趄。

“怎麽了?”

“沒事。”程徹趕緊搖頭。

趙清嶺那時只顧着他一身濕透,也就沒太在意。

進了房間,趕緊丢給他一條幹浴巾,就忙着去浴缸裏放熱水。

很快,水放好了。

程徹卻還抱着大浴巾在那傻站着,趙清嶺簡直要瘋了,狂吼。

“讓你擦自己!是讓你抱懷裏站着不動的嗎?”

“還有,不知道脫衣服啊?趕緊脫了給老子過來!”

程徹這才像是回過神來。

趕緊點點頭,乖乖過去了。

……

浴室水汽氤氲。

把人推進浴缸後,趙清嶺才像是剝雞蛋殼一樣,慢慢剝掉沾在他身上的白襯衫。

反正都濕透了,也無所謂了。

浴室的小黃燈下,內斂的整個人縮在浴缸的角落,把頭埋得很低很低。

都在一起那麽久了。

可程徹好像……還是很不習慣被他看光身體。

“……”趙清嶺微微眯起眼睛。

其實,他還挺喜歡看自己家男人暗戳戳羞得擡不起頭、縮成一團的窘迫樣子的。

畢竟,他外表雖然是個高富帥。

內裏卻是個神經病。

雖然每次看了他那副慫樣也有點來氣,但又覺得真心很萌、超級萌——這是一種很詭異、很複雜的矛盾情感,很适合神經病擁有。

“後面四個小時,你都去哪了?”

程徹微微一愣。

“電話借不到就算了,那麽長的時間,別跟我說你冒着那麽大的雨,硬在外頭把行程跑完了?!”

程徹趕緊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我也……沒那麽傻。”

“就,雨下大的時候,我剛好在他們國家博物館的門口。反正是在等雨停,門票又很便宜才三十塊,我就進去了。”

“……”

“裏面展品很多,二樓的油畫藏品非常豐富。有一個畫家我覺得清嶺你肯定喜歡,他在國際上好像不是那麽出名,但波蘭非常有名,名字好像叫做揚·馬泰伊科……”

一只胳膊,突然就被趙清嶺拎出了浴缸。

疼!程徹還沒來及反應,就被打了肥皂的絲瓜巾刮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趙清嶺眯着眼,拿着絲瓜巾,突然就開始搓他。

搓!

我搓!

用力搓!

一副今天不把他給搓禿嚕皮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疼!”

“忍着!老子從開始下雨就在酒店大堂裏一直等你、坐立不安等了四個小時,你倒好,在博物館看畫,還看得挺開心、看得流連忘返是吧?”

程徹:“……”

是真的疼!

可是,自知理虧又不敢反抗。

只能任由趙清嶺半陰沉着臉,把他給一遍遍搓禿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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