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夢似幻九百年
李離之名，以風一般的速度傳遍王都。突然出世的強者，救走金穆嬌，一招擊潰皇家親衛隊，單手終結劍王，逼得皇室退步，每一件事情單獨拿出來都會震動人心，更別說發生在同一人身上。
最關鍵，李離身上還有最具傳奇性的質問蒼天，蒼天回應‘非魔’！
李離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他們不得而知，只知今日後，李離就是與陛下齊名，僅次于武道院長的強者。
……
李離二人在金穆嬌的指引下，來到離神道院曾經的分院，整座外牆都有不同程度的龜裂，院內雜草叢生，蛛網密布，果然是廢棄很久的樣子。
李離不由感慨，九百年前的離神道院門庭若市，無數天驕為進入道院而争得頭破血流。那是所有勢力都不可超越的，那是獨屬于離神道院的榮光……
九百年前，九百年後，如夢似幻。
他們往裏深入，不知經過幾條彎道，走着走着居然又回到了院門外。
曹年滿頭霧水，沖李離問道：“大人，怎麽回事？”
李離目光微閃，說：“多嘗試幾次。”
于是，三人又走進去多次，每一次都回到院門外，這時曹年突然驚叫道：“難道是陣法？”
陣法，三千大道之一，玄奧而複雜，威能巨大。曹年之所以驚訝，是因為最簡單的陣法，也要金丹境的法力來支撐，整個千泉王國沒有一個金丹境。
“不。”李離搖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是陣法，看來是有人不想讓我們進去，用詭異神通迷惑了我們的意志，欺騙了我們的眼睛。走，再進去看看……”
金穆嬌和曹年對望一眼，不明所以，他們知道能欺騙眼睛的是幻境，卻沒聽說過連意志都能迷惑的神通。
三人再次深入，這次，當李離路過一座假山時突然停下腳步，目光定格在假山附近的一顆柳樹上。
柳樹極為茂盛，高達十米，看模樣至少存活了數百年。尋常柳樹壽命在幾十年到兩百年之間，這顆柳樹必定在成長之初，被人以靈物滋養過，所以能存活這麽悠久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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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氣……”
李離凝聲開口，把曹年和金穆嬌吓了一跳。
金穆嬌剛想說話，就感覺紅裙被人拉了一下，低頭就看到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小男孩，五六歲左右，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笑嘻嘻道：“小姐姐，我們一起來栽樹苗吧。”
見金穆嬌呆呆的沒有反應，小男孩嘟起嘴唇，顯得煞是可愛，又把視線落在李離身上，說：“大哥哥，我們一起栽樹苗吧。”
李離咧嘴一笑，從小男孩手裏接過一根小樹苗，還未等下一步動作，那小樹苗就變成黑色，然後……蔫了。
“你，你把我的小樹苗怎麽了？”小男孩大急，奪過小樹苗緊緊抱在懷裏，好像這麽做能把它複活過來。
李離飽含深意的看着他，一字一頓道：“你看到了，我的靈力，它承受不起。”
剛才接觸小樹苗的剎那，李離就感覺到一股極強的吸力，把他丹田中的極靈精，源源不斷的吸扯出去。可惜，他的極靈精霸道無比，小樹苗無法承受這股能量。
“小家夥，不要再試探了，這是我的地盤，如果想繼續留在這，就老實一些。看你狀态，貌似誕生妖靈不久，虛弱而稚嫩，沒有百年時間無法真正穩固，要是你認我為主，幫我守護道院，我就讓你在一年內凝聚出完整的妖靈，如何？”
李離一副威逼利誘的口吻。
小男孩明顯很心動，他表情不斷變換，最終嘻嘻一笑，往前一指，前方便憑空出現一座木橋，木橋盡頭滿是迷霧，遮擋了人的視線。
“我累了，大哥哥，你能背我過去嗎？”
李離一笑，背起小男孩便往橋上走。
“大人。”
“恩公。”
金穆嬌和曹年一驚，從兩人的對話中，他們已然猜出小男孩的身份……他就是這柳樹的妖靈！一旦妖靈穩固，柳樹就會成為真正的妖！
“沒事，一只小妖而已。”李離平靜道。
他走過橋的一半，背後的小男孩突然說話了：“大哥哥，如果你把我扔下橋去，就能把樹妖變成自己的傀儡，自古人妖兩不立，這樣你不是更放心嗎？”
李離腳步不停，徑直走向盡頭，直到消失在迷霧中，他的聲音才悠悠傳出。
“沒有靈的妖，還算是妖嗎？”
……
小男孩眼神一亮，嘴角翹起歡快的笑容。
“大哥哥。”他把腦袋靠在李離身上，小貓一樣擦來擦去，“過了這座橋，給我一滴精血，你就是我的主人了呢。”
李離失笑，這小小妖靈出生時間不長，有着超乎年齡的聰明。
走過橋梁，對岸是一片白茫茫的空地。李離知道，這不是現實，這是樹妖的世界。
他劃破食指，擠出一滴精血來，輕巧的按在小男孩眉心，很快就融合進去。下一秒，兩人之間就誕生冥冥中極難扯斷的一絲聯系。
哪怕相隔百裏、千裏，他都能收到妖靈傳來的念頭。
千裏一線牽。
“好了。”李離說，“散去迷陣吧。”
小男孩一臉呆萌：“大哥哥，我散不掉呢，因為這是別人布置的。”
李離眉宇微皺。
人為？
能布置出如此程度迷陣的強者，千泉王國乃至更高級的帝國，都不存在。
他下意識認為小男孩在開玩笑。
小男孩似乎洞穿李離的想法，噘嘴表達着不滿，“那人也發現了我，也說了和你一樣的話，沒有抹殺我的靈性，不過他給我的感覺更加危險呢，而且……他就在這座學院深處。”
李離一驚，此地有他人，他卻毫無所覺。
“他還說過什麽？”李離連忙問。
小男孩點着臉蛋思考一會，模仿那人的神态說：“他還說‘我在等人，等一個心心念念要殺死的人’。”
李離雙目微閃，一個渾身散發着危險的人，在廢棄的離神道院等人，他等的人一定與離神道院有很密切的聯系……
那麽，他是敵人？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尖叫，李離猛地轉頭，他聽得清清楚楚，那是金穆嬌的聲音！
顧不得小男孩，幾個起躍便跨過木橋回到原地，果然不見曹年和金穆嬌的身影，李離雙目開阖間，靈識自識海放出，浩浩蕩蕩的席卷出去。
靈識，只有踏入和合境，心與意合、靈與身合之後才能誕生。
他的靈識雖遭受重創，但好歹是大乘巅峰的靈識，很快鎖定道院深處的一縷氣息。那縷氣息在黑暗中，散發濃郁的血腥之氣，更有陣陣兇煞之意包裹，果真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人物。
李離循着氣息而去，見到了昏迷的曹年和金穆嬌，更見到一名黑袍人。
渾身上下都裹在黑袍內，神秘而詭異。
黑袍人沉默很久才緩緩開口，聲音飄忽，分不清男女。
“終于等到你，當年高高在上的離神道院院長……李離。離神啊離神，不過一個懦弱無能之人，不過一個道貌岸然之輩，更是膽小如鼠的家夥，藏了九百年，終于肯現身了嗎？”
李離瞳孔微縮，自從走出火海，心裏第一次生出不詳的預感。對方怎麽會知曉他的身份？如果只是看臉認出來的，那對方至少活了九百年！
如金穆嬌和曹年見過李離畫像的，也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來。
能活過九百年，最低都是空冥之境的老怪物！
神州大陸的修行境界：築基、靈虛、和合、金丹、元嬰、空冥、化神、寂滅和大乘。
結金丹，享有兩百年壽命。
丹化嬰，享有五百年壽命。
嬰大成，不懼罡風烈陽，為空冥，享有千年壽命。
此人，是遠超空冥的強者。
“你是誰？”李離思緒千轉，表面卻不動聲色。
黑袍搖頭一笑，“我的名字，連我自己都忘了罷。你可以叫我……弑離，一個要給你無盡痛苦，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人。”
李離眉頭微皺。
“離神，不，現在你什麽都沒了，不過孤家寡人，已經不配稱離神。李離，知曉弟子親朋被殺，離神道院被滅，情侶背叛，很痛苦吧？沒關系，還有更痛苦的，此去西北千裏外，有一座村落，那裏是道院後人的一處藏匿點。當地汪汪小宗已經發現他們的蹤跡，你是留下來與我糾纏，還是去救人呢？無能的你，究竟能不能救下那裏的後人呢？來，李離，做出你的選擇吧。”
黑袍弑離桀桀怪笑着，他很期待李離的選擇。
李離沒有讓他期待太久，直接卷起金穆嬌和曹年，祭出十方之門消失不見。
臨走之際，都沒去看弑離一眼。
……
李離全力挪移，甚至沒去思考弑離的話是真是假，他對待道院的人，滿是愧疚和自責，不論真假，他都寧可信其有。
挪移十次，已然抵達千裏之外，他靈識飛舞，終于鎖定附近的一處村落。當他踏足地面，心髒幾乎被生生撕開……
來晚了！
村中血腥之氣彌漫，入眼都是赤紅色！幾十具屍體堆積在村口，有中年、有婦人、有老者，無一不死狀凄慘。村中的屋舍，有幾處飄蕩着袅袅炊煙，估計在不久之前，這裏還是溫馨四溢、其樂融融吧。
然而，災難總是突如其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