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朕少女心小鹿亂撞地伸出手去握皇叔的手。

朕要和皇叔手牽手一起逛街約會了!

知不知道什麽叫男女授受不親!

古人是不會輕易牽手的!

皇叔同意跟朕牽手,就是默認朕可以和他發展嘿嘿嘿的關系了!

朕剛要抓住皇叔的手。

皇叔手掌向上一翻。

皇叔改握住了朕的手臂。

隔着五六層布料和棉絮那種。

皇叔是個守禮的謙謙君子。

一定是這樣。

絕對不是為了和朕避嫌。

更不能說明皇叔不想和朕發展嘿嘿嘿的關系。

別的不用說了朕不聽!

朕很想說被皇叔握住的那截手臂皮膚像着了火似的發燙。

但事實就是冬天的衣服實在太厚了。

朕必須實事求是。

朕感覺和被一截鐵箍箍住并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等過了門口那一段人特別多的地方、皇叔松開朕的手之後。

朕又覺得悵然若失。

就算感覺像鐵箍,那也是皇叔的手。

而且這說明皇叔的手很有力!挽過弓、射過箭、拿過刀!

這正是皇叔的萌點!

皇叔松開後往前走了兩步,發現朕沒跟上去。

皇叔回過頭來,眉頭一挑:“沒人牽着就不會走路了嗎?”

對啊對啊對啊!

寶寶不會走路了,要皇叔牽小手才能起來!

然而皇叔并沒有繼續牽朕的小手。

皇叔看了朕兩眼,忽然說:“難怪總覺得你十分面善,從這個角度看,你跟陛下倒有幾分相像。”

朕吓得兔子燈都差點掉了。

朕明明是精心化過妝才出來的。

朕的妝也經受過了守門小哥的檢驗。

朕不敢矯情要牽小手了,跑上去走在皇叔身側。

這個位置再低點頭,皇叔就只能看見朕的頭頂。

朕低着頭做嬌羞狀:“殿下也這麽覺得?陛下第一次見到奴婢,就是因為覺得奴婢面善相似,才把我調到禦前伺候的。陛下說,兩個人無親無故,長得卻像失……”

朕想說長得像失散多年的親兄妹。

但是轉念一想。

這可是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

一個小宮女怎麽能跟皇帝攀兄妹呢。

于是朕靈機一動,改口說:“長得很有夫妻相呢!都是緣分!”

朕感覺皇叔好像在看朕的頭頂。

朕把臉垂得更低了。

皇叔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皇叔把朕帶到西市東側一條人不太多的巷子裏。

巷子深處有一家燈籠鋪子。

與別家鋪子的興旺熱鬧相比,這家店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因為他家門口招攬生意的樣品是一白一黃兩只巨大的癞蛤蟆。

癞蛤蟆在朕的印象裏,是一種顏值比較低的動物。

但是見了這家店的癞蛤蟆造型花燈之後。

朕覺着真實的癞蛤蟆還挺萌挺可愛的。

雖然生意不好,但是老板自視甚高。

老板冷豔高貴地說:“我這店裏的‘月宮雙秀’花燈,當年可是得到陛下親口贊賞的!陛下還禦賜了墨寶給我,那些庸俗愚蠢的凡人根本不懂欣賞。”

朕看了一眼老板裝裱起來恭恭敬敬挂在牆上的禦筆墨寶。

如果不是老板提前說了“月宮雙秀”四個字,朕還真認不出來寫的是啥。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畢竟朕那時才十來歲。

不過,“月宮雙秀”是啥?月亮上有兩只蛤蟆嗎?

老板對朕的問題嗤之以鼻。

老板還有點生氣:“月宮雙秀當然是玉兔和金蟾!沒看到門口擺着嗎?”

——哦,原來白色的那只是玉兔啊。

朕對自己從前的審美徹底絕望了。

自己嘴裏跑出的火車,含着淚也要開完。

朕從店裏勉強挑了一只最正常的金蟾。

朕一手提着金蟾燈,一手提着玉兔燈走出巷子口。

皇叔忽然低聲說:“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不要離開,好嗎?”

皇叔沒說他去幹嘛,朕也沒有問。

逛街嘛,有時難免要解決一點私人緊急問題。

第一次約會,皇叔還害羞呢,不好意思直說。

朕乖巧地站在路邊等着皇叔,一邊随意地四下觀望看燈賞景。

朕随便往街對面一看。

就看見了一個熟人。

宰相。

宰相也看見了朕。

宰相擡起手扶住了額頭。

雖然朕再次男扮女裝一手提着萌萌噠白兔燈一手提着醜炸天蛤蟆燈站在路邊乖巧狀等人的模樣對宰相來說确實有點沖擊。

但是朕覺得宰相并沒有資格嘲笑朕。

因為宰相穿了一件騷氣十足的淺紫色錦袍,襟口還繡了花。

雖然以宰相京城第二美男的顏值,穿這種騷包的衣服也hold得住。

但是和平時的反差太大,朕覺得有點瞎。

宰相扶着額頭向朕走過來。

走近了朕發現,宰相身上這件衣服挺舊了,還有點小,貼身緊繃。

那效果就更騷包更瞎眼了。

朕趁他沒開口先打招呼:“沒想到卿也會來逛燈市,好巧好巧。咦,這身衣服好像從來沒見卿穿過,倒是別有一番風情,與白玉腰帶相得益彰。就是尺寸似乎不大合身,再大一號就完美了。”

宰相大概沒想到朕一見面先跟他聊穿衣搭配。

宰相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把短一截的袖子稍稍拉了拉,對朕行了簡禮:“多年前的舊衣了。衣裳并沒有不合身,是穿衣的人變了,讓陛下見笑。”

宰相會獨自來逛燈會,這事本來就不尋常。

身為一個兢兢業業的工作狂,宰相這時候應該在伏案批閱公文才對。

朕瞧着他神色也有點恍惚悵然。

加上這段話一股濃濃的懷舊味,朕已然猜到大概方向。

朕關(八)心(卦)地問:“莫非這件舊衣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宰相苦笑道:“算不上特殊意義,只是……九年前的元月十六夜,臣第一次在上元燈會上遇見郡主時,就是穿的這件衣服。”

果然,什麽都逃不過朕的法眼。

朕繼續問:“原來卿是在陳公子之前先認識的郡主?”

宰相面色掠過一絲尴尬:“當日陳兄也在一旁。那時臣年少氣盛,自負相貌出衆,一度錯以為郡主将芳心暗許,誰知郡主竟是對陳兄一見傾心……”

說到這個一見鐘情,大多數時候還是靠顏值。

論顏值,宰相當然沒得說。

陳公子朕沒見過,但朕見過他的兄弟陳将軍,看起來家族基因很一般,比較粗犷。

京城第一美男拼一見鐘情拼不過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

這似乎不太合理。

朕想了想,問:“那天陳公子穿的是什麽衣服?”

宰相回憶了一下:“陳兄任職禁衛參軍,當時正在西市巡查,盔甲刀劍未離身。”

原來如此。

陳公子穿着制服英姿勃發器宇軒昂。

你在旁邊穿個繡花基佬紫。

何況你那時還是京城第一美男。

第一美男穿個基佬紫,那就更基了。

不怪郡主對陳公子一見鐘情啊!

這裏面說不定還有你一份襯托對比的功勞你知道嗎?

所以歸根結底,這是一個不會穿衣搭配引發的慘案。

朕覺得愈發同情宰相了。

朕拍了拍宰相的肩:“既然已經是不合身的舊衣,以後就別穿了,啊。”

宰相默默地低下頭。

宰相說:“謝陛下開解點撥,臣知道了。”

宰相也是做閱讀理解的一把好手。

其實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這衣服真的可以扔了。

宰相只黯然了一會兒,想起正事:“陛下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嗎?”

朕也想起正事,皇叔去方便大概快回來了。

要是被皇叔看到他離開這麽一小會兒,朕就和宰相搭到一塊兒,皇叔大概要不高興了。

畢竟上午皇叔剛和宰相争奪過朕。

朕還選了宰相。

不能再讓皇叔誤會了。

朕對宰相說:“我正在隴西王身邊潛伏打探消息,你快走吧,莫讓人起疑。有什麽事改天再說。”

朕急急忙忙把宰相打發走,回到起初約定的巷子口,一轉頭就愛看到皇叔站在斜對面的轉角處。

皇叔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

也不知他看到宰相沒有。

皇叔的臉色有些陰晴莫測。

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聽朕解釋!

朕對你真的是一心一意堅貞不移的!

皇叔沒有給朕機會解釋。

皇叔向朕走過來,對朕淺淺一笑。

朕被他笑得有些眼花,解釋的詞全忘了。

皇叔拿出一個小瓷罐遞過來:“剛想起這邊有一家知名的老店,這個給你。”

原來皇叔不是去方便,是專門給朕買東西去了。

瓷罐上蓋了一層紅紙,用細線系口,看着既不像藥,也不像胭脂水粉。

朕接過來問:“什麽呀?”

皇叔沒有回答。

皇叔往前跨出一步,輕描淡寫地說:“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朕把罐口紅紙揭開,飄出一股清涼甘甜的氣味。

朕往罐子裏一看:“糖?”

皇叔居然特地去給朕買糖!

朕要被他甜炸了!

朕迫不及待地拈了一顆糖放進嘴裏。

味道有點奇怪。

甜甜的,涼涼的,還有一點點苦。

朕仔細品了品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普通的糖。

這是一罐枇杷潤喉糖。

朕含着枇杷糖,呆滞地望着皇叔。

皇叔已經走出去兩步了,又回過頭來看朕。

他的眼色和語調都還是淡淡的:“不是說慢性咽炎嗓子不好嗎?”

對不起朕知道這裏應該轉變畫風走文藝路線。

但是朕真的文藝不起來了。

朕只想仰天長嘯:如、果、這、都、不、算、愛!

朕敢打賭,皇叔絕壁是不可自拔地愛上朕了!

不是的話朕就直播剁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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