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房子裏一應用品倒是俱全,阮會珍也沒打算再自己拿東西出來貼補。既然陸燦文堅持要接她和老太太出來,自然是他自己負責了。反正到時候沒吃沒喝的了,帶着老太太去找陸燦文要就是了。

應老太太的要求,阮會珍還真的去找了一只貓和一只狗回來。都是路上撿回來的野貓野狗,被阮會珍收拾幹淨了,就放在院子裏養着。

不愁吃喝,又能養貓養狗,陸老太仿佛回到了曾經的時光。每天過的十分開心,除了會惦記兒子之外,也沒有別的想法了。

阮會珍沒有在家裏待着。

對于後世的上海,她是很熟悉的。不過這個時代的大上海,她還是第一次來呢。

和陸老太說了一聲,就直接出了門去街上溜達。

此時的上海也有幾分國際都市的感覺。路上洋人不少,街上的行人大多數還是穿着西裝和馬甲,女人們也多數穿着洋裝,不像之前的省城或者陸家鎮,大都穿着樣式保守的旗袍,留着大辮子。

看着這副繁華的景象,阮會珍卻高興不起來。

上海的洋人越多,代表着國家遭受的屈辱越多。這裏越繁華,更加襯托了日後這些繁華被炮火破壞後的慘狀。

這樣一想,阮會珍的心情就十分的沉重。

有時候她也會想,自己到底為什麽會穿越到民國來。這個時代太特別,新舊思想的碰撞,軍閥割據,列強分割。在這個時代,自己簡直像一粒沙子一樣,起不了一絲一毫的影響。

來到這裏,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國家遭受侵害。

這是第一次,阮會珍産生了深深的無力感。

大上海的商業十分的繁榮,各行各業已經發展的很好了。阮會珍走了一圈,發現上海還是洋貨居多。

當初在洋人的炮火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把持了國家的海關,洋貨進入國內市場暢通無阻。在這樣的趨勢之下,國內的工業産品受到了壓制。

阮會珍覺得,或許自己能夠做些什麽。她不相信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只是做一個被抛棄的小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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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珍,你回來啦。”

阮會珍心事重重的回了小院,才進遠門,陸老太便笑呵呵的坐在藤椅上喊她。

她懷裏抱着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穿着幹淨的旗袍,有些像這個時代的富家太太。事實上,陸老太曾經也确實是一個富家太太。

“會珍,剛剛燦文來這裏了,”陸老太說起這事情,臉上笑容止不住,“過幾天呢,燦文會帶着他的好友來家裏吃飯呢。”

阮會珍正準備進屋,聽到這話,步子一頓,回頭道,“燦文要帶着朋友來吃飯?”

“是啊,就是幫咱們準備房子的那位好友。”陸老太很是高興,“畢竟人家幫了咱們這麽大的忙,請一頓飯是必須的。好在燦文也知道咱們兩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用咱們準備。”

呵呵,一毛錢沒給,準備個屁。

阮會珍心裏爆粗口,嘴裏道,“那就好了,我剛去街上轉了一圈,這裏的物價可真高。比省城都要高出許多。要真是讓咱們準備飯菜,還真不知道能準備什麽呢。”

陸老太聽到這話,也意識到現在手裏沒錢呢。兒媳婦那邊的錢也用來開鋪子了,手裏估計也沒多少了。即便有,她也不好意思再和兒媳婦提這事兒。

她摸了摸腿上的貓,“還是得和燦文說說,好歹也給咱們一點生活費。”

阮會珍可不樂意伺候陸燦文和他那個‘好友’。所以這件事情她也就聽一聽,并沒有放在心上。

連續兩日,她每天吃完早飯就會去上海的街上溜達。一來更加熟悉這個時代,二來也趁機買一些名貴的種子。

如今她的空間裏已經種下了許多人參,各種品質都有。而且她發現了空間另外的好處。因為買不到靈芝菌種,所以她幹脆買了一只幹巴巴的小靈芝回來種進了土裏。而且她還澆灌了一點空間裏面的水,發現才一晚上的功夫,這靈芝不僅活了,還再次生長。

阮會珍甚至覺得這靈芝好像變異了一樣,都有巴掌那麽大了。而且還有繼續長大的趨勢。

這下子她發現,空間水太逆天了。不止能夠治病,還能讓枯木逢春二次生長啊。

除了種植名貴的藥材之外,阮會珍還種了一些市面上品種稀少的各種植物,各種花卉,還有水果。

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些植物産生了作用,水坑的水越來越多了,連原有的水坑都自動變大了。阮會珍嘗試了一下,這水的味道似乎也有些變化。之前只有人參的香味,如今混合各種植物的味道,竟然十分的泌人心肺。喝進嘴裏也十分的香甜。

更重要的是,阮會珍發現,自己喝了這泉水之後,皮膚竟然越來越白了。之前臉上原有的小顆粒雀斑,都越來越淡,甚至消退了。連陸老太都稱贊上海的水土好,把人給養漂亮了。

“會珍啊,你也去做一件好衣服穿穿。人靠衣裝,你如今越發的漂亮了,穿上好衣服之後,肯定更加寧馨。到時候燦文也會喜歡的。”

陸老太勸說道。

阮會珍雖然完全沒有為陸燦文打扮自己的想法。不過到底也有些愛美之心。她現在每天穿着原主留下來的一些款式老舊的衣服,頭上梳着老式的發髻,即便有七分容貌,也變成了三分了。

之前忙着生計,又不想惹老太太懷疑,所以便而已沒有顧得上容貌。如今老太太都開口了,她也有些心動。不過這事情她還不急,她嘴裏嘆氣,“做一件衣服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

老太太一聽,感動得不得了,自己兒媳婦真是勤儉持家啊。她準備等兒子明天來吃飯的時候,找機會和兒子提一提。日子過的再苦,也得拿點錢出來給兒媳婦做一兩套得體的衣服,日後出門見客,也不會失了體面了。

第二日正是陸燦文休假。也是原定了請客的日子。

陸老太雖然不用準備什麽東西,卻也很是重視第一次會客,拉着阮會珍一起把屋子裏裏外外打掃一遍,又十分有品位的移栽了一些不算名貴,但是賣相不錯的植物花卉。

小院裏也平添了幾分雅致的味道。

陸燦文是上午過來的,同來的還有一個穿着旗袍,氣質出衆的美人。

陸老太一看,還差點晃眼了。這女人穿着打扮雖然并不算奢華,但是從上到下,無一不精致。一看就是個十分有品位,且十分講究的人。

當然,更讓她詫異的是,這女人竟然就是自己兒子嘴裏的那位關系十分好的‘友人’。

“娘,這是秀然,她也在學校裏面工作。”

“伯母,您好。”林秀然十分得體的向陸老太問好,并且拿出了準備的禮物。是一條名貴的絲巾。

陸老太愣了一下,才笑道,“何必這樣客氣,今天是我們請客道謝,怎麽還讓你送禮。”

“伯母客氣了,今天能夠來吃飯,是我的榮幸,怎麽能夠空手而來。”

陸燦文見母親和愛人相談甚歡感到十分愉悅,“娘,還是進屋裏坐下說吧。”

“哎,瞧我這糊塗了。”陸老太趕緊邀請林秀然進屋。

邊走邊讓阮會珍看茶。

林秀然這才打量了一眼在倒茶的女人。她知道,這就是那個‘禮物’。像燦文所說的,一看便是出身鄉下,并沒有什麽見識的女人。

見她如此,林秀然心裏微不可微的輕松下來。覺得自己之前如臨大敵的想法有些可笑。

坐下後,陸老太便把阮會珍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一邊感謝林秀然對他們的幫助。又适逢其會的把阮會珍介紹給了自己兒子的這位‘友人’。

“會珍和燦文也成親幾年了,這些年一直在家中照顧我。如果不是我拖累了,早就讓她跟着燦文出來了。我這兒媳婦什麽都好,就是平日裏不愛出門,總是守着我。我看林小姐這樣出衆,懂的自然多,平日裏還請教教我們會珍。”

陸燦文在一邊擔心的看了眼林秀然,又對陸老太道,“娘,今天是請秀然吃飯的,說這些做什麽。而且秀然平時工作很忙,也沒有這個時間。”

陸老太笑道,“說的也是,看我這真是老糊塗了,怎麽能夠麻煩林小姐呢。”

林秀然聞言,心裏一悶,咬了咬唇,笑道,“伯母客氣了,我以後會教會珍的。”

陸老太老臉一笑,“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又對阮會珍道,“會珍啊,林小姐可是燦文的好朋友,你是燦文的妻子,平日要多和林小姐相處。”

“是,娘。”阮會珍乖巧的應了,心裏已經在計算林秀然的心理陰影面積了。

一心一意的來讨好未來婆婆,卻聽婆婆不停的給她這個原配刷存在感,也真夠心塞的。

林秀然顯然也是受到打擊了。她低估了老太太和阮會珍長期相處的感情了。現在也沒有了讨好老太太的心思。所以後面也只聽老太太說話,她并沒有十分熱情的回應。

事實上,覺得自己作為新時代女性的林秀然,也并沒有讨好婆婆的思想。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與父母無關。即便老太太不接受她,對她和陸燦文也不會造成影響。

午飯是外面飯店定好了送來的。

本是精致的飯菜,除了阮會珍以外,其他人都吃的不大高興。

特別是陸燦文,覺得自己母親和愛人之間的氛圍竟然變的十分的微妙。

吃完飯之後,陸老太找借口留下了準備送林秀然回去的陸燦文。

看着陸燦文神不守舍的目送林秀然出門,陸老太嘴角緊緊的抿了抿。

等林秀然離開了,陸老太讓阮會珍關好了門,領着自己兒子進了堂屋。

“那個林小姐,和你沒關系吧。”陸老太直接開門見山道。

作為大宅門裏生活過的當家主母,陸老太自然也不是糊塗人。從見到那個漂亮的林小姐的第一眼,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好人家的女孩子,會和男人做好友?會單獨來男人家裏吃飯?

很明顯,在陸老太所受的教育中,男人和女人肯定是不會有這樣單純的友誼關系的。

所以剛剛她故意把兒媳婦拉到身邊,表明立場。結果不出所料,這位林小姐也不是個有耐心的,那态度一下子就冷淡下來了。

哼,還想忽悠她?沒門!

陸燦文本來想再瞞一陣子,找個合适的機會再提出來的,沒想到現在就被母親給看出來了,頓時有些心慌。

“娘,秀然是個好姑娘,當初我遇着困難的時候,是她陪着我不離不棄。”

聽到自己兒子竟然承認,陸老太氣的晃悠一下,“她陪你的時候,她可知道你是結了婚的人?”

“娘,不是這回事,你明知道我的婚姻不是我想要的。”

“可你已經結婚了!你的媳婦是會珍。這個女人是給你做妾的?還是做外室?燦文,你是出國留學過的人,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要學習新思想嗎,怎麽就這麽糊塗?”

此時陸老太真是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她沒想到自己一心期盼成才的兒子,竟然被美色所迷。即便是要娶姨太太,那也得等到三十歲之後的事情了。現在這麽年輕就娶姨太太,簡直就是沉迷女色。

“娘,秀然不是妾,她是我的妻子。我和她是辦了婚禮的,我們是在朋友的見證下結為夫婦的。”

“結婚?!”陸老太氣的差點暈倒。兒子結婚,她怎麽不知道?!

阮會珍在門外偷聽到這裏,覺得自己應該出來了,“娘,是真的嗎,燦文說的是真的嗎,那個林小姐,她,她是燦文的妾?”她紅着眼睛,滿臉經受不住打擊的樣子。

果然啊,哈哈,那個女人果然是陸燦文的女人啊。

關鍵是他娶妾了,自己這個大婦怎麽沒喝到敬茶呢。所以她哭道,“不,不對,不是燦文的妾,她沒入門,只是一個外室。娘,燦文竟然養外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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