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郭菀央笑道:“你胃口倒是真刁了。這地方附近也沒什麽大河,也不知有沒有魚呢。”說着話,卻是吩咐茱萸,出去問問驿丞,附近有沒有魚買。卻不想甚是幸運,那驿站的廚房水缸裏就有老大的一尾草魚,正在搖頭擺尾吐泡泡呢。
當下就将這尾魚給買了。又借用了驿站後院的小廚房,拿出自己準備好的油鹽醬醋,将魚給洗幹淨了,刮去了魚鱗,剖開肚子,展開魚頭,在魚肚子上劃了牡丹片,展開手段,開始做西湖醋魚。
西湖醋魚的做法其實簡單,不過是将鍋燒熱,放油,投入蔥和姜塊,煸香後,放三錢黃酒,加水把魚淹沒,再放六錢醬油,一錢鹽。煮開後,把魚放入,先用旺火燒開,再改用中火,把魚煮熟。看到魚鳍豎起來,眼珠突出,就将魚撈了起來。
才将魚撈起,卻發現手上居然沒有澱粉。當下吩咐打下手的茱萸:“你去前院,問問驿站的大廚房,有澱粉沒有?去買一點點來。”順手給了她一個銅錢。茱萸飛快去了。
郭菀央将湯汁放回鍋裏,放糖放醋放醬油,就等着勾芡。等了片刻不見茱萸回來,自己的肚子卻疼痛起來。當下就關上廚房的小門,先去解決內部問題去了。
不過片刻就回到了小廚房。推開了房門,卻是不由一呆。廚房竈臺之前,茱萸站着,問道:“小姐,魚您搬走了?我将芡粉勾好了,可是找不到魚了。”
郭菀央怔忡道:“魚就放在竈臺之上……不見了?”
茱萸急切道:“您沒有将魚拿走,那魚上哪裏去了?難不成是桂華與蘭葉拿走了?”
郭菀央嘆息說道:“如果是被貓狗偷吃了,好歹有個盤子在。恐怕是被人偷了。我們先回房間去看看罷。”當下就将勾好芡的湯汁盛好,端着回房間。
因為驿站來了很多軍官,水芸香一行人就吩咐驿站下人,在郭玥的房間裏擺了一張桌子。等水芸香母女吃好再收拾掉。至于其他人等,就每人一碗飯一樣菜,随便找個地兒擺下來就吃。郭菀央與茱萸兩人進了郭玥房間的時候,桂華正在擺菜。回頭見茱萸兩手空空進來,當下就說道:“你不是與小姐一道去做魚了麽?怎麽還沒做好?”
茱萸臉上變了一變,說道:“果然是被人偷了!”轉身就出門,恨恨說道:“我去找驿丞,豈有此理,這麽一轉眼時間,就将小姐做的菜給偷走!”
郭玥疊聲叫道:“茱萸,你別着急……找不到,不吃也不打緊……”
容媽媽這時也知道發生了何事。當下就吩咐蘭葉:“你趕緊跟了茱萸去,千萬不要與前院的起了沖突。”定國侯是有些權勢,不過這個權勢與燕王權勢,還是不能相比。既然不能相比,那麽就認定吃虧是福的原則。
吩咐完了,才對郭菀央苦笑了一下,說道:“小姐……不要怪老婢僭越。”
郭菀央也是苦笑了一下,說道:“容媽媽吩咐即是。不過蘭葉不見得能約束茱萸……”
容媽媽苦笑了一下,說道:“老婢親自去一趟。公子小姐姨娘,你們先用飯罷。”當下也急急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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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菀央母子三人在桌邊坐下。卻是誰也沒有了胃口。依着郭菀央的性子,卻是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出去,繞整個驿站轉上一圈,非将那偷魚的賊人給逮住不可。可是自己身份擺在那裏,不能輕易出去,不覺郁悶。
三人坐了片刻,卻聽見前面隐隐傳來喧嘩的聲音。郭玥雖然有些恹恹的,但是到底是孩子脾氣,當下站了起來,說道:“姨娘,我去看個究竟。”當下就要走人。水芸香呵斥道:“別慌張,你是公子哥,又是孩子,這樣的事情,哪用得着你出頭?你且坐在這裏只顧吃飯罷。”郭玥只好又坐下來了。
喧嘩聲愈加吵鬧起來,這邊也聽得清清楚楚了,那是茱萸的聲音:“這難道不是我們的魚?我們記得,驿站的魚缸裏只有一尾魚,被我們給買了……難不成驿丞大人一尾魚賣了兩次?等我們做熟了,又賣給你們一次?”
又聽見一群男子雜亂的聲音,不知說些什麽。又聽見一個清朗尖脆的少年聲音:“我們校尉大人說沒有偷,就是沒有偷。校尉大人何等身份,又豈能偷你們一尾魚?”
卻聽見茱萸的聲音,氣急敗壞:“是,大人們都是沒有偷的。那尾魚是自己長了腿,跑到諸位老爺的席面上,自己請諸位老爺用筷的……”
又聽見容媽媽的聲音:“校尉大人的為人,我們自然是信得過的。茱萸,休要在這裏胡說了……”
校尉?難不成那個少年男子,不是燕王世子朱高熾?如果是燕王世子朱高熾,就沒有成為“校尉”的道理。“校尉”乃是明朝官職之中的一個散階,僅僅六品。
聽容媽媽一味責怪茱萸,卻不由又皺起眉頭。一尾魚不是什麽小事,為了一尾魚與燕王的屬下起沖突也不值得。但是一味的奴顏婢膝,也不是郭菀央的行事作風。
聽見了那邊又是喧嘩吵鬧聲。又聽見茱萸氣憤的聲音:“我不回去!今兒個非将這事情說明白不可!”
郭菀央嘆了一口氣,放下筷子,吩咐身後的桂華說道:“你卻出去,将茱萸叫回來……”眼睛在桌子上轉過,目光卻是落在那碗湯汁上。當下吩咐桂華:“将這碗湯汁端出去,送給那些大兵……”低聲吩咐了兩句。
水芸香吩咐道:“央央,你別出胡鬧主意。”
郭菀央笑道:“姨娘,您只放心,我是斷斷不敢胡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