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伍長跪在地上,不敢說話。邊上屏聲靜氣一群士兵,沒有人敢出言求情。

朱高煦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終于站了起來,說道:“也罷……等回了燕京之後再去領八十軍杖罷。至于現在……先免了。”

那伍長萬萬想不到竟然逃出了一條性命,不由大喜。朱高煦再也不看他,順手就将腰間的玉佩給摘下來,遞給邊上另一名軍士說道:“既然吃了人家的魚,好歹也要有個表示……那魚,據說是郭家的女子做的罷?”

那伍長疊聲說道:“正是。那丫頭口口聲聲就說:是我們小姐做的魚。”

朱高煦眉頭挑了一挑,說道:“郭家的庶女……那個郭銘與外室偷生的庶女?倒是有些本事。”

這句話裏聽不出喜怒,一群軍士都不敢接嘴。

朱高煦說道:“你拿了這玉佩去,就告訴她,是我們校尉吃了她的魚,給她的謝禮。”

那軍士不解。吃人家一尾魚,似乎不用拿這麽貴重的東西做謝禮或作為賠禮吧?不過他也沒養成事事發問的習慣,當下就去了。

朱高煦見軍士去遠,嘴角不由勾起了一個微笑。

郭家的庶女?能做一手好魚,還能想出這樣促狹的主意?

雖然是一個庶女,卻也是一個有點小聰明的。不過既然與我對上,那就是你的錯。

我送你一塊玉佩,看你收還是不收?

男子佩戴的玉佩,是絕對不能輕易送人的,更不能輕易送給一個陌生的女子。一般來說,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送玉佩,那就是有求偶之意了。佩者,配也。

一個女子,也是不能輕易接受男子的玉佩之類的貼身事物的。如果接受了,被人發現了,那就很可能被認為是品行不端,從此找不到好的婆家。

尤其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庶女,名聲毀了,還有多少人肯來求親?

可是現在朱高煦打的卻是誤吃了對方的魚賠禮的借口。你不接受人家的賠禮?難不成你還要與人家計較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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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可是燕王的兒子呢,你這邊只是一個庶子庶女,沒用幫郭家樹敵的膽量罷?

總之一句話,朱高煦随手一個舉動,就讓這個沒見面的郭菀央,陷入了兩難之地。

用完了飯,容媽媽帶着其他下人做事去了。郭菀央還未曾與姨娘回到自己房間,母子三人還在郭玥房間裏說閑話。卻聽見了桂華禀告的聲音:“小姐,校尉大人派了軍士過來,為了魚的事向您道歉。現在正在樓下等着。”

道歉?郭菀央松了一口氣,肯道歉就好,這事情也該完結了。當下說道:“我一個年幼未婚女子,面見軍士到底不妥。茱萸……哦,不,桂華,你與他說,此事本來就是一個誤會,請校尉大人不必在意了。另外我們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這事情就到此為止,定然也不會到處宣揚,也不會影響燕王殿下的聲譽,不會影響郭家對燕王殿下的忠誠。請校尉大人不必在意。”

茱萸聽郭菀央先叫自己的名字,随後卻改成了桂華的名字,不由狠狠剜了桂華一眼,頗有些嫉妒之意。郭菀央心中明白,當下含笑說道:“茱萸,我也倦了,你趕緊給我去将床鋪鋪開罷……她們鋪的床,我總是有些不習慣。”剛才不叫茱萸出去幹涉,那是因為茱萸乃是丢魚事件的當事人,生怕茱萸情緒激動,又惹出事端。

桂華去了,片刻又回來,說道:“小姐,那軍士說,他們校尉誤吃了小姐的魚,心中有些歉疚。因為旅途之中,也沒有賠禮之物,所以就送來了一塊玉佩,請小姐收下。”

玉佩?郭菀央的頭登時就大了。說道:“這樣貴重的東西,怎麽能收下,你千萬別收下來。”眼睛轉向身邊的水芸香,水芸香贊許的點頭。

桂華遲疑道:“可是他說,不收就是不原諒他們軍士的過失……我趕緊去拒絕了。”蹬蹬蹬又下樓去了。

水芸香遲疑說道:“現在收也不行,不收也不行……那校尉大人,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郭菀央忍不住莞爾一笑,這個校尉大人不是不懂事,他只是被自己擺了一道,所以想要報複,看自己手忙腳亂而已。

郭菀央豎起耳朵,隐隐約約聽見樓下的聲音。卻是那個軍士見桂華不收,怎麽也不肯,就在那裏糾纏。桂華之前還好好說,到了後來,實在受不住那個軍士了,又蹬蹬蹬上樓來,說道:“小姐,他就不肯走!這樣的一個人杵在樓下,你說可是如何是好!”

水芸香皺眉說道:“可是收下了他的玉佩,這事情就更加複雜說不明白了!”

桂華聲音裏已經含着愠怒之意:“奴婢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纏雜不清的人!”

郭菀央苦笑說道:“倒不是他纏雜不清,只怕就是那位校尉大人纏雜不清。再糾纏下去……”話卻沒有說下去。

一個軍士在樓下,糾纏着要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收下他家大人的玉佩。糾纏時間越長,這事情就越糟糕。自己的名聲,只怕要被這個該死的所謂的燕王世子(?)弄得一塌糊塗!

郭菀央眉頭皺了皺,說道:“母親,咱們收拾的行李裏,還有錦緞麽?”

水芸香說道:“還有半匹……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只是半匹拿不上擺不上臺面。”

郭菀央賭氣說道:“随便它擺得上擺不上臺面,咱們先拿出來将這事了結了再說。他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好看麽?”當下就高聲吩咐隔壁房間:“茱萸,過來,打開箱子,将錦緞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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