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把目光投向顧夢東,試探性地說:“如果沒什麽問題,那就先按照這個辦?”

顧夢東垂着眼依舊沒有說話。莫語汐等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對衆人說:“就先按照這個辦,如果有問題我們随時讨論。”

散會之後,衆人紛紛離場。莫語汐整理好自己帶來的文件,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室,發現走廊裏只剩下顧夢東在等電梯。她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兩人并排站着,誰也不說話。電梯很快到了,裏面沒有人,顧夢東率先走了進去,莫語汐跟上。電梯緩緩上行,顧夢東突然開口:“你不覺得你的策劃還欠點什麽嗎?”莫語汐聞言,轉過頭看他,等着他教訓。顧夢東說:“這策劃從始至終都只是說自己家的那點事,競争對手的情況呢?滿足客戶需求這是技術部門的事,但是單單只滿足了客戶需求就能拿下合同嗎?你別忘了,了解對手的優劣,給技術部門相應的輸入和支撐這也是你該做的事情。”

莫語汐怔怔地聽着,這的确是她疏忽了——如果只是單純滿足客戶提出的要求,那麽幾家公司都可以做到,可是客戶最終選擇哪一家的産品還需要有個權衡,這就得看各家産品的優劣了。她怎麽把這個忘了?還好顧夢東提醒得及時。顧夢東冷哼一聲:“我以為歐普達培養出來的人不會差,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莫語汐沒有反駁,也無言反駁。不過讓她好奇的是,以前她自認為沒錯的時候,顧夢東都會當衆敲打她,今天她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誤,他反而一直等到會後才單獨告訴她。

莫語汐不解,難道他是怕她在團隊中失去了威信,影響團隊效率?她忍不住咳了兩聲。顧夢東冷冷地說:“喝那麽點酒就又吐又鬧又生病,真不知道你還能幹好什麽?”

提起那天的事,莫語汐深吸一口氣:“那天多謝顧總收留,至于我是不是真那麽一無是處,我想顧總心裏比誰都清楚。”電梯門再度打開,這一次莫語汐沒有請顧夢東先走,而是自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給顧夢東一個倔強的背影。顧夢東不由得有些惱火。他有說錯嗎?她還鬧脾氣了?!

下午,莫語汐經過總裁辦公室,一向不怎麽搭理她的總裁秘書小芳叫住了她。“莫總,我早上見您有點咳嗽,生病了?”“沒事,小感冒。”小芳連忙從包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鐵盒:“最近生病的人好多,正好我嗓子也不舒服,剛買了幾盒喉糖,要不您也試試,很管用的。”莫語汐推說不用,但小芳堅持。莫語汐想了想,無非是一盒糖而已,于是道了謝将糖收下。

回到辦公室,莫語汐依舊覺得納悶。小芳雖然只是個秘書,但仗着是顧夢東的秘書,在公司裏一向不可一世,她以前對莫語汐雖然禮遇有加,但看得出她是在刻意與她保持着距離。今天這麽熱情,倒是讓莫語汐頗感意外。

莫語汐打開小鐵盒,喉糖被漂亮的糖紙包得嚴嚴實實,一塊一塊整齊地碼着。莫語汐拿出一塊,剝了糖紙放進嘴裏,頓時覺得嗓子裏和心裏的火全都滅了。

她看了看喉糖的牌子,默默記了下來。

……

A銀行的李行長個子不高,其貌不揚,但據說是當年本省的高考狀元,為人頗有點清高。原來應付其他客戶的那些活動恐怕在他這裏都不奏效。莫語汐輾轉托了在A銀行工作的老同學打聽到,李行長很喜歡運動,尤其是打網球,幾乎每周都會去打兩個小時。

後來,在一次飯局上,莫語汐跟李行長探讨企業管理,提到員工活動的事情,莫語汐說,維科每年會舉辦各類競賽,包括專業發明和各種球類比賽,獎勵金額不大,但是員工參與度和積極性都很高。

李行長聽了很羨慕:“小一點的私人公司就是有這點好處,舉辦個活動很方便。不像我們,活動經費要有預算,不能太高,實施起來也不能超出預算,而且銀行員工普遍太忙,人員又多,想舉辦什麽活動操作起來實在困難,幾次下來也就沒人張羅了。”

莫語汐一聽,連忙建議道:“我們公司接下來要辦個網球比賽,不如今年就改一改形式,我們兩家打幾場友誼賽怎麽樣?反正我們公司自己的比賽也要租場地,該購置的東西也要購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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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長聽到這個提議,覺得不錯,連忙安排屬下跟莫語汐他們一同策劃。

友誼賽持續了幾個周末,但結果并沒有莫語汐想象得好——李行長只來過一次,而且上場打了一小會兒就下來了。莫語汐遞水給他,他說了聲謝謝,問她:“你怎麽不參加?”莫語汐笑:“我天生沒什麽運動細胞,就不上去現眼了。”“打球除了體力好,還要技巧,不是什麽天生不天生的。我看這樣吧,等友誼賽結束,我們小範圍的——就你和顧總,我們練練。”莫語汐正愁沒有通過這次聯賽與李行長拉近關系,他這麽一提議,正合了她的意,便連忙應承下來。可是莫語汐是真的不會打網球,唯一的一點基礎還是多年前大學體育選修課的成果。但是為了工作,莫語汐只能豁出去了。她特地跑去體育用品商店買了運動衣和球拍。

這天顧夢東到體育館時發現莫語汐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外。他拎着運動包去更衣間換衣服,正遇到莫語汐從對面的女更衣間裏出來。

她穿着白色衣裙,白色鞋襪,頭發一絲不茍地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這身裝扮讓他隐約看到了大學時代的莫語汐,竟一陣恍惚。

莫語汐沖他簡單地打了個招呼:“我先過去了。”顧夢東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莫語汐走後,他自嘲地笑了笑。一晃眼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她,他也還是他,而他們卻不是以前的他們了。顧夢東先陪着李行長打了一場,李行長險勝。他誇贊顧夢東:“想不到顧總生意做得好,球打得也不錯。”顧夢東謙虛地客套了幾句,換莫語汐上場。莫語汐這菜鳥級的水平,連兩個來回都堅持不下來。坐在場邊休息的顧夢東隐隐覺得有點汗顏。好在李行長脾氣好,也不跟女孩子計較,耐着性子跟她打起“和平球”。幾個來回之後,李行長收了球走到莫語汐這邊:“你這發球姿勢就不對。”他做給莫語汐看,莫語汐認真學着他的姿勢。李行長搖頭:“你說你沒有運動細胞我本來還不信,現在不得不信了。”說着他一只手握住莫語汐的胳膊,另一只手繞到她的後背,“手把手”地教起來。顧夢東遠遠看到這一幕,倏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好在莫語汐很機靈,低頭系了個鞋帶躲開了“鹹豬手”。李行長不動聲色:“就按照我剛才教你的,你再試試。”說着他走回了自己的場地。又打了兩個來回,眼見着李行長又要來指點莫語汐,顧夢東走上場去把莫語汐換了下來。他笑着對李行長說:“她這水平還得回去好好操練,我陪您打兩局吧。”

李行長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啊。”

這兩局的氣氛就與先前那局截然不同了,顧夢東仗着體力和身高的優勢,把對面的李行長充分“調動”了起來,李行長從場地一頭跑到另外一頭,漸漸地體力就跟不上了。到第二場快結束的時候,他氣喘籲籲地擺着手叫停。

莫語汐在場下看着暗自叫好,無論如何顧夢東把她丢的臉全部撿了回來。顧夢東拿着礦泉水和毛巾走過去遞給李行長:“我這休息了老半天,體力上占您便宜了。”李行長喝了一口水,挑眉看了顧夢東一眼,哼笑了一聲。送走了李行長,顧夢東瞥了莫語汐一眼:“有空多學學打球,學藝不精就只有吃虧的份。”她剛才的表現的确丢了他的臉,所以他的教訓她也只能默默聽着。

劉芸之喝了阿姨熬的雞湯,覺得味道不錯,想着這幾天顧夢東公司裏忙,估計也沒有好好吃飯,就讓姚琴帶着雞湯送過去。劉芸之本來是想讓姚琴去之前先打個電話看看顧夢東在不在,但轉念又覺得還是不打招呼直接去的好。她囑咐姚琴:“如果他不在家你就把雞湯放下,回頭我就說阿姨送去的。”

姚琴明白劉芸之的意思,顧夢東并不想見她,她要想見他一面真得碰碰運氣。而且顧夢東也不喜歡“外人”趁他不在時擅自去他家裏,如果說是她送去的,怕是會讓他更反感。

姚琴的運氣并不好,她去的時候顧夢東剛巧不在家。她拿着劉芸之給她的鑰匙開了門,本打算把雞湯放下就走,可是保溫蓋沒有擰緊,灑了一點在她身上。

她只好去衛生間清理一下,結果發現洗漱臺旁邊竟然放着一個綁頭發的皮筋。

姚琴愣了愣,拿起皮筋仔細端詳,皮筋中間串着一個貝殼質地的小裝飾,上面還印着品牌logo,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皮筋的主人應該是個年輕而且有些經濟實力的女孩子。

姚琴暗自咬了咬牙,正要把皮筋扔進垃圾桶,又注意到垃圾桶裏還有個扔掉的一次性牙刷。姚琴怒極反笑,看來這段時間顧夢東也沒閑着嘛,在這裏過夜的女人是誰,她用腳趾頭也猜得到。從顧夢東家裏出來,姚琴就撥通了那個存在她手機裏很久的號碼。

莫語汐剛剛發動車子,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她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接通。打來電話的是個女人,說了句:“你好。”只這麽一句,莫語汐就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但她仍然沉着氣問道:“您哪位?”對方輕笑:“你知道我是誰吧?”莫語汐口氣不善:“有什麽事嗎?”“我們見面聊吧。”莫語汐笑:“我很忙的,不是什麽人想見我我就得去見的。”姚琴也不生氣:“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爸爸的事嗎?”莫語汐深吸一口氣:“你知道什麽?”姚琴笑:“見面再說。”“時間,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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