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感覺自己像個囚犯

這是一個從溫柔到殘暴,從溫和到驚駭的深吻,癡纏的讓慕歌都忘記了疼。

遲項城松開她的時候,慕歌覺得自己仿若在一片海裏,飄飄忽忽的……

他說讨厭她一身是傷,還逞強不說的樣子,其實她又何嘗想這樣?

可打她的是她的母親,她告訴他又能怎樣?

還有,他知不知道她的委屈不止是因為被母親打了,更多的是來自他母親給的壓力。

慕歌知道就算她嫁進了他的家門,她的日子也未必好過,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婆婆,足以毀掉所有的幸福。

更何況,現在的遲項城讓她感覺更多的是不安的惶恐。

“有話要說?”遲項城見她盯着自己,從她的眼神便感覺到了。

慕歌垂了垂眼睑,爾後擡起,“有個問題,或許我問的有些早了,但我很好奇,現在就想問。”

見她繞彎子,遲項城在她另一側沒挨打的臉頰捏了一把,“別給我耍心眼,問吧。”

慕歌咬了下唇,“如果我和你媽同時掉河裏,你會救誰?”

她問完就盯着他,想從他的神情裏先一步得到最真實的答案,因為嘴巴說出的來未必是最真實的,哪怕遲項城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屑于說謊。

可是他卻笑了,慕歌被笑的莫明其妙,接着就聽到他說了句,“看來今天這一巴掌還把你打傻了。”

她一怔,就聽到他又說,“我不會游泳。”

對啊,她光想着試探他了,卻忽略自己問的這個問題有個致命的錯誤。

忽的,慕歌尴尬起來,也覺得自己無比的幼稚,現在雖然她和他住在一起,可她還算不他的誰。她憑什麽這樣問?

如果他會游泳,他再反問她一句,你是我的誰,憑什麽跟我母親相提并論?恐怕她會難堪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吧!

慕歌啊慕歌,都說一孕傻三年,你現在才剛懷孕,怎麽就變傻了呢?

“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慕歌低垂的臉被他挑起,他爍爍的黑眸看着她。

慕歌苦澀的一笑,“沒,就是随口問問。”

“別試圖在我面前說謊,”他的語氣重了一些。

慕歌有種被他看穿的無力,動了動唇,索性直說。“你母親今天來過了。”

她只說了這麽多,她知道憑借遲項城那缜密的心思,定是能猜得到他母親對自己說了什麽,或許方蓉今天對她說的那些話,早就給他念叨過。

遲項城沒有說話,慕歌卻是說了,“遲項城你能不能放了我?”

這句話在她心裏憋着好久了,說出來的剎那,她竟有種說不出的輕松,可是遲項城的眉頭卻擰的深了。

可話說到這個份上,不管他什麽表情,她都要把話說完,“你知道我現在和你在一起是什麽感覺嗎?我感覺自己像個囚犯。”

慕歌沒有注意到。當她說出‘囚犯’兩字的時候,遲項城的眸子立即收縮了兩下。

“我沒有自由,我什麽都要聽你的,或者說的再直白一點,你根本沒把我當人,一直以來,你想怎樣就怎樣,從來不問我的感受,你……”

“夠了!”她的話說到這裏,就被他冷然的一聲打斷。

慕歌看着他,這才發現他額角的青筋在一鼓一鼓的跳動着,跳的那樣快,好像血管都要爆開似的。

他這是真的生氣了!

可是她又沒有說錯,現在他不就是把她當作囚犯一樣的圈禁麽?他要她生孩子,她就得生,他要和她領證,她就得聽,從來他都沒有問過她是怎麽想的。

反正已經把他惹火了,她也不怕把這把火燒的再大一些,哪怕他不讓她說了,可她仍是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家人都不喜歡我,允許我和你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可是遲項城你們期待的這個孩子未必是健康的。”

她不是故意詛咒這個孩子,而是她真的在擔心。尤其是在遲家的人越看重這個孩子,她就越不安心。

“我讓你閉嘴!”遲項城捏住她的下巴,情緒到了崩潰的邊緣。

慕歌看着他眼底跳躍的怒意,不怕死的繼續說道,“我說的是事實,孩子的到來是我沒有想到的,那段時間我受過傷生過病,吃過藥,而且我的心情也是最糟糕的時候,這些都不是懷孕該有的。”

“所以呢?”他終于咬牙問了,“你說這些話的目的是想怎樣?”

慕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沒有回答,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樣,可是這些話不說,快要把她憋死了。

他看着她,她沉默着,兩人僵持着……

許久,慕歌的手一緊,被他捏住,然後被他拽着向外走。

她不知道他這是要幹嘛,直到他将車子停在了她的家門口,她轉頭看向他,上次他把她強行帶來,是要拿戶口簿跟她結婚,那這次呢?

車門打開,他冷冷的吐了兩個字,“下車!”

慕歌沒有動,他諷刺的笑了,“不是說自己是囚犯麽?現在你自由了,下車啊!”

他這是要放她回來!

從此不再圈禁她麽?

慕歌有些意外,但現在不是她細想的時候,他不再圈禁她,這是最好不過的,可是她的手剛觸到車門,就聽到他又說道,“孩子你沒有動的資格。”

慕歌握着門柄的手一緊,沒有說什麽下了車,她的腳剛着地,車子便嗖的如風一般的離開了。

慕歌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回頭望向家門,想到剛才母親打自己的那一巴掌,她的腿站在原地竟擡不起來。

可是她知道,這是她的家,怎麽着都要回的,還有想到母親面對她說出一切後自責的眼神,恐怕現在她一定很擔心自己。

吸了吸氣,慕歌擡腿往家裏走去,在門口站了一一會,想着這個時間母親應該還沒回來,慕頌應該也不在家,她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習慣的進屋換鞋,可是鞋子剛換上。就愣住了,她聽到了電視機的聲音。

家裏有人!

母親回來了?!

慕歌一邊想一邊往客廳裏走,可是在觸到坐在客廳裏的人時一下子停住,而同樣聽到有人進來的路浮生也擡頭看去,兩人四目相接,都愕然的怔住。

沒錯,路浮生被丢下的那晚,是慕頌撿到了他。

“你是誰?”慕歌最先反應過來,一邊警惕的問,一邊打量着他。

眼前的男人算不上俊美,但很耐看,而且他的神色之間帶着抹憂郁,不知怎麽的。那憂郁竟讓人有種心疼的感覺。

路浮生沒有回她,目光定格在她的臉上,他知道這裏是慕家,也猜到了她就是慕歌。

雖然他和她早就有過囫囵的一夜,可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真面容,嬌好的容顏,與他想像的一樣。

“你是誰?怎麽在我家?”慕歌見他不說話,又問了一遍,同時已經快速的搜索了自己記憶庫裏的親戚,好像也沒有這麽一個人。

“路浮生,”他開了口,聲音淡淡的,可是他的目光卻在說出名字後,一直盯着她,像是怕錯過什麽似的。

慕歌擰了下眉,回道,“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他?

路浮生在心裏發出一聲冷笑,睡都睡過了,卻說不認識他,這個女人演戲的本事還真是一流。

而她這樣子,定是騙了不少人吧!

也對,連遲項城那樣的男人都被她騙的團團轉,可見她騙人的功夫非同一般。

“慢慢就認識了,”路浮生淡淡的說完,便轉回頭去看電視。

慕歌呆愣的站了一會,突然有些無所适從的不知該站哪。該做些什麽?可這明明是她的家!

“路先生你住在我家,你是我家的什麽親戚麽?”慕歌終還是走了過來,想問個清楚。

家裏莫明多了個男人,讓慕歌總覺得不踏實,而且慕岩住校,這個人不可能與慕岩有關。

“不是!”路浮生的眼睛仍盯着電視。

慕歌皺眉了,這人不是她家的親戚,卻住在她家,這中間的玄機似乎大了,“那你認識我媽,還是小頌?”

路浮生聽到這話,目光從電視上移開,但也只是瞥了她一眼。又回了句讓慕歌大跌眼鏡的話。

“以前不認識,住進來才認識的!”

慕歌呆了,這人完全是陌生人啊!

可是母親和慕頌居然讓一個陌生的男人住在家裏,她們瘋了麽?

同時,慕歌也由心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來,她甚至有種要逃的沖動。

現在新聞每天都在播報陌生男人入室搶劫的事,這人會不會就是……

她正這樣想着,房門傳來打開的聲音,慕歌回頭,還沒看到來人,就先聽到了聲音。

“路大哥,你的快遞我給取回來了,你……”慕頌的話說到一半。因看到慕歌而停住。

半天,她才回過神來,“姐,你怎麽回來了?”

剛才慕歌還擔心這個路浮生是闖入家裏的陌生人,可現在聽到慕頌的話,她知道自己弄錯了。

這個人是認識慕頌的!

可是慕頌交的朋友,慕歌都是認識的,她從來不記得慕頌的朋友裏有這樣一個男人。

而且慕歌不能接受的是,不論是什麽樣的朋友,都不該帶到家裏。

“小頌,你來的正好,這人是誰?”慕歌看向慕頌,語氣裏已然帶着審問的怒意。

慕頌看了眼路浮生。又看了眼慕歌,“哥,他是我的朋友。”

“什麽朋友?什麽時候認識的?認識幾天了?”慕歌真是生氣了,氣慕頌不懂人心險惡的随便就留宿陌生的男人。

慕頌是單純,可單純也要懂得有防人之心!

慕歌一連串的問話,很明顯透露出了她的不滿,而且又當着路浮生的面,慕頌有不被尊重的難堪,她咬了咬唇,“姐,我們進屋說。”

慕頌說完,還是走到了路浮生面前,将手裏抱着的快遞遞給他。“路大哥你打開看一下。”

說完,慕頌走向了她們的卧室,慕歌也跟着走了過去,不過回頭看了路浮生一眼,而他恰好也在看她。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剎那,慕歌從路浮生的眼底好像看到了恨意。

可是他們明明不認識的,難道就因為自己對他住進來有意見,他就恨她?

如果是這樣,那這人定是留不得!

慕歌推開了門,慕頌坐在床上,臉拉的老長,沒等慕歌開口。她便說了,“姐,我老大不小了,你以後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小頌,這人你是怎麽認識的?”慕歌沒有理會慕頌的話,她現在只想弄清路浮生的來歷。

“撿的!”

“什麽?”慕歌震驚,“在哪撿的?”

“咱家門口的馬路上,”慕頌說完,想起了什麽,又補充一句,“就是那天遲項城要拿戶口薄帶你登記結婚的那天晚上。”

是的,那天晚上遲項城說要娶慕歌,看着他大半夜的那麽急切,慕頌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像被巨漿攪動,後來他們走了,可是慕頌的心卻像是塞了棉花般又堵又脹,她便出了門,想出去透透氣,結果就看到了跌倒在地的路浮生。

她把他救了回來,後來發現他是個殘疾,而且又是外地人,便和母親商量一下,把他收留了下來。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慕頌發現路浮生是個外冷內熱,很有涵養的人。而且幫着慕頌解決了好幾個難題,對于慕頌來說,路浮生就像是從天而降來幫助她的天神。

慕歌聽到慕頌的話,想起了那天慕頌受傷的眼神,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繼續說道,“你以前根本不認識他,對麽?”

慕頌點頭,慕歌卻是無奈的閉了閉眼,“小頌……”

叫了一聲,慕歌沉默了幾秒,然後又說道,“一個陌生人。你什麽都不了解,便讓他住在家裏,萬一他是僞裝的壞人怎麽辦?”

慕歌說完,就聽到慕頌笑了,“姐,在你眼裏是不是每個人都存了心機?”

慕歌一愣,慕頌似乎話裏有話,不過并沒有計較,而是說道,“小頌,我是怕你吃虧,現在人心險惡,防人之心不能少。”

“姐,都說人的眼睛有5.76億像素,可有幾個能看清人的心?”慕頌說完站起身來,“我相信路大哥不是壞人,再說了,如果他是壞人,這幾天裏,他有的是機會害死我和媽。”

慕頌的話讓慕歌一時語結,她向外走,在經過慕歌時又忽的停下,說了句,“忘了告訴你路大哥的腿不能動。”

什麽?

慕歌很意外,剛才他一直坐在沙發上,慕歌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還有。我不希望你把這事告訴遲項城,”慕頌又補充一句。

慕歌在卧室裏呆了好久,直到白素娟推門進來,“媽……”

白素娟走到她的身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因為敷了冰的原因,她的臉已經不痛了,可白素娟還是不放心,看着她小心的問道,“還痛麽?”

慕歌搖了下頭,就聽到白素娟低低的說,“小歌,對不起,媽……”

慕歌握住母親的手,“媽,你不要說這幾個字,你是媽媽,打我是應該的,你要是再這樣自責,我就更不好受了。”

其實這事也怪慕歌,畢竟幾乎讓出了公司一半的股份,哪怕沒有私心也應該和母親商量,而不該就自己擅自做了主。

“媽是太心急了,”白素娟說到這裏嘆了口氣。

不過說到這裏,慕歌想起了什麽,“媽,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小頌告訴我的,”白素娟沒有隐瞞。

慕歌點了下頭,這事她沒瞞着慕頌,她告訴母親也很正常,“媽,外面那個人是小頌帶回來的?”

雖然慕頌說了,但慕歌還是謹慎的又問了一遍。

“嗯,就是那天項城和你回來的晚上,慕頌在路上撿回來的,那個很可憐,當時手臂都摔傷了,而且腿還不能動,”白素娟邊說邊露出疼惜的樣子。

慕歌知道母親是個心善之人,平日裏在街上遇到乞讨的或是有殘疾的,她都會捐些錢的,父親活着的時候,他們每個月都會做義工。

“可以送他去醫院或救助站啊,這樣留着一個陌生的大男人在家并不好,”慕歌提醒母親。

“我和小頌也是那樣打算的,可是他不肯去,想着他一個那樣可憐,我們便留下他了,”白素娟說完這話小心的看了眼慕歌,“你要是不高興,咱們送他走就是。”

自從父親走去,白素娟幾乎事事都依賴慕歌。說的難聽一點,就是有些怕慕歌,至于今天會打她那一巴掌,也是被氣極了。

“小頌應該不會同意,”慕歌剛才從慕頌的話裏已經聽出來了。

白素娟沉默,很顯然她也感覺到了,慕歌看着母親,聽着外面慕頌的笑聲,“小頌和他現在走的很近麽?”

“這個倒沒有,不過小頌和他似乎很聊得來,”白素娟到這裏,又看了眼慕歌,“小歌。自從你和項城的事鬧出來以後,我很久沒見小頌這樣笑了……其實我觀察過了,這個路浮生很有修養,言談舉止也很大氣,雖然對他不了解,但應該不是個壞人。”

“媽,壞人的臉上不會寫字,這個不能憑感覺,”慕歌給母親潑冷水。

不過白素娟說的有道理,慕頌的确很久沒有笑過了,可是她與路浮生才認識幾天,就這樣他們這樣相熟?

慕頌不會是因為一時空虛,而對路浮生産生了什麽情愫吧?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可怕了!

想到這裏,慕歌心裏已經有了決定,除了要探知這個路浮生的底線,還有就是要讓他盡快離開這個家。

“媽,除了知道他叫路浮生之外,他有沒有說他是哪裏人?”慕歌問母親。

白素娟想了一下,“他只說住在京城,父母好像不在了,其他的并沒有說,我們也不好意思多問,怕他多想。”

“京城?”慕歌重複了一下。

“怎麽了?”白素娟被慕歌這麽問三問四的,也搞的緊張了。

“沒事,就是覺得很巧。我的大學不是在京城上的麽?”慕歌若有所思。

“是哦,一會吃飯的時候問問他,說不準你們有可能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呢。”

慕歌笑了下,“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是緣份,我倒不好意思攆他走了。”

“小歌,你要攆他?”白素娟很驚訝。

“嗯,”慕歌沒有否認,“他一個大男人住在我們家裏不方便,而且外人知道了會怎麽說我們?”

說到這裏,慕歌想到自己被遲項城遣送回來的事,又道,“媽,我以後就住在家裏。”

這下換白素娟意外了,而且十分敏感的就問,“你和項城吵架了?”

吵架?

他們沒有吧,只是她說出了心中的話,然後他生氣的就把她送回來了。

“小歌……”見她不說話,白素娟着急的叫了她一聲。

慕歌搖頭,“沒吵架,我在他那裏住的不習慣,便回來了……媽,你不會現在都不想要我了吧?”

最後的話,慕歌使用了撒嬌術,白素娟連忙否認,“哪有?我恨不得你天天在我身邊呆着。我才放心呢。”

這是實話,每一個母親,不論她的孩子多大,都還是不放心,都還是想守在自己身邊。

“那就好,我以後就一直在呆在你身邊,”慕歌說着把頭倚向母親的肩頭,完全沒有才被挨打過的疏離。

父母與子女就是這樣,前一秒打過孩子,孩子下一秒還是會粘着父母,女子與父母之間從來不會有真正的仇和恨。

門外。

路浮生看着慕頌,“你姐似乎并不喜歡我在這裏,你送我走吧。”

“才不要,”慕頌立即拒絕,“你答應教我學作泥塑,我還沒學呢。”

“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說了我不住在你家,你要想學我也可以教你,”路浮生聲音淡淡的,卻是有種沁人心脾的力量。

“我不,我偏要你住在這裏,”慕頌拗了起來,說這話時還看向慕歌所在的房間,“她休想再幹涉我的生活。”

“小頌,”路浮生輕叫了她一聲,“我不想讓你們姐妹之間因為我鬧不愉快。”

“就算沒有你,我們也不可能像從前了,”慕頌說這話時,語氣裏透着苦澀。

路浮生看着她,有什麽在眼底快速的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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