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到底哪裏不如他？

不過生活總是要繼續。林蘇并沒有傷感太久，因為接下來的幾天，【吞天】劇組群裏迎來了試音的高峰，等林蘇從試音這個大坑裏爬出來的時候，已經進入三月中旬。

《吞天》在網站上正式連載完畢，而她的總裁文《當他撲面而來》（注①）也已經正式開始連載。

有存稿，任性。林蘇借着參與廣播劇的事情痛快摸魚了幾天，并沒有繼續暗無天日的寫作——反正顧總還留戀人間呢，根本不想回去換小顧來，她想努力也沒轍。

幾天不刷後臺，《吞天》的數據已經節節上漲，竟然在這幾天成功登頂分頻銷售榜首，而且無論以下排名的作品如何幾天一蹿，仍然牢牢占據着第一的位置巋然不動。

續約的房租已經拖了大半個月了，林蘇咬咬牙，扛着低門檻的稅收硬是把能提現的數額全提了，先把租約續了。餘下的扣掉生活費，還剩下不少，林蘇想了想，給她爸媽轉過去了五千。

錢一到賬（注②），就接到了來自家裏的電話：“怎麽回事？錢哪來的？”

林蘇有些自豪：“寫小說賺的！”

林父不吭聲了。

林母倒是笑了笑：“我女兒真棒！”

拿人手短，林父也只得叮囑她萬事小心，要謙遜，藏拙。財不露白，林父想着剛才短信上顯示的金額，猜女兒手裏必定還有一筆比這個還大的收入，她孤身一人在外，真是讓他擔心死了！

林蘇一一應了。

她挂斷電話，看着後臺裏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數額，心說：這才剛剛開始呢！

有錢了，林蘇很大氣地一揮手：“顧總，走，我請你吃飯！”

顧總這回倒是不嘲諷她了，跟着打扮好的林蘇往門外走。

電梯從樓上一層層降下來，走走停停，林蘇的心情卻沒有往日的煩躁，甚至還哼起了歌。

電梯終于停在林蘇所租住的五樓，門剛打開一條細縫，林蘇就轉頭招呼正站在樓道小露臺抽煙的顧總：“電梯來啦！”

顧總掐滅香煙，快步走過來，二人一前一後進入電梯。

林蘇轉頭，發現電梯裏早站了兩個人，卻是許久不見的孟學嘉和他同事劉競。

林蘇笑着打了招呼：“新年好！”

雖然已經過完元宵好多天了，但這是二人農歷年的初次見面，林蘇下意識地問了聲好。

沒想到孟學嘉卻停止了和劉競的談笑，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下去，只敷衍地跟她點了點頭。

林蘇感到莫名其妙。

她和孟學嘉是多年老同學，從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大學雖然不是同一系的，卻也是同一所，更不要說二人還同租住在同一小區的同一棟樓，就算是二人真的不太熟悉，見面給個笑臉，問聲好，随意寒暄幾句總是做得到的吧？

更何況，他們可不止是熟悉。

劉競察覺到氣氛不太對，但他跟林蘇只是互相知道對方，連認識都談不上。眼下他的直屬領導孟學嘉臉色不佳，他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不說話。

五樓的距離很快就到了，沒等林蘇講出第二句“你怎麽了”，電梯到達的提示音就響了起來，孟學嘉忽然站直一直靠着電梯轎廂的身體，強勢從林蘇身邊穿過，率先走了出去。

劉競見狀，連聲說着抱歉，也跑了出去。

林蘇走出電梯，仍然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去哪兒吃？”顧總漫不經意從後方走上前來與林蘇并列。

林蘇想也不想說：“海鮮大餐！”

這個可以。

顧總也不多發表意見，看着林蘇忙忙碌碌打電話訂好了座，然後非常豪氣地一揮手，攔了輛出租車。

顧總挑挑眉，率先矮身鑽進後座，盡顯顧總本色。

二人吃飽喝足從飯店出來，已是華燈初上。商業城附近的摩天輪流光溢彩，如同一個大大的句點畫在那裏。

林蘇仰頭看着，眼露向往。

顧總問：“想去就去。”

林蘇轉頭：“你呢？”

“也去。”顧總說。

林蘇一臉興奮地去買票，顧總先到一旁等她。

他掏出香煙欲點，卻有穿着清涼的年輕女子手裏夾着已經點燃的香煙湊過來：“跟我一個牌子，先生一個人？”

“滾！”顧總冷冷地丢了一個字。

不理會被吓跑的人，顧總左右一打量，在心裏暗罵了句：這什麽鬼地方！

也許來的時候重心都在海鮮大餐上，也許是那時候天色尚早，夕陽的餘晖還未褪去，所以有些群體不敢暴露在陽光下，總之現在天一黑，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顧總緊緊皺着眉，一臉生人勿近的樣子。

林蘇舉着兩張票從售票處小跑過來，見到他手裏抓着嶄新的煙盒從小賣部出來，腳步頓住：“今天第二包了吧？”抽得太狠了。

“哦。”顧總淡淡地說，“那個不喜歡，扔了。”

林蘇抽抽嘴角：真浪費。算了算了，反正也算是他賺來的錢。

二人坐在摩天輪上慢慢升到高空，林蘇站起身來，貼着窗戶往外看，神情專注。

顧總也起身，站到林蘇身邊，手很自然地搭到她肩上，臉也俯了下來。

林蘇吓了一大跳，連忙後退了一大步。

顧總慢慢站直身子，一半臉被外間的彩燈映得迷離夢幻，一半臉清冷愠怒。

“那麽緊張幹什麽，我還能吃了你？”

林蘇看了他仿佛蹿着火的眼睛一眼，連忙調轉視線：“只是不太習慣。”

顧總冷哼一聲：“我到底哪裏不如他？”

他？

誰？

林蘇的表情有些茫然。

顧總卻不再言語，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将臉別過去看着外面，直到落地，都沒再跟林蘇說一句話。

二人一路沉默回到了林蘇租住的小屋，門還沒關嚴，顧總就咻地一聲消失了，讓林蘇好一陣發怔。

林蘇照例打開企鵝號，見【吞天】劇組這個群裏有聊天記錄一百多條，群郵件也有更新，她都打開了，先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草草掃了一眼，卻被其中一條吸引了目光。

[月初曉 18:43:10

那男主就定一欽啦！]

一欽，正是林蘇想要淘汰掉的人。

她腦子一熱，想馬上使用她的“一票否決權”，卻又忍住了，先看了看群郵件裏後面幾條她沒聽過的試音。

林蘇很認真、仔細、反複聽了幾遍所有男主的試音，發現雖然一欽的條件确實不錯，但有個叫君淩的男聲聲線和一欽不相上下，而且戲感比他還要好。

[為什麽不選君淩？]

林蘇發了條詢問的信息，然後跟着解釋了她的看法。

聊得熱鬧的群裏一下子沉寂下來。

過了一會兒，月初曉解釋道：[君淩也很好，但是一欽的檔期比較合适呢]

這個理由騙誰呢？

林蘇不高興。

君淩發了試音，如果沒有特殊說明，就說明他也是有空的。

在兩個同樣都有空的條件下，當然是選更合适角色的人，這難道不是常識嗎？

林蘇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後，卻是沉夢敲了她小窗：[那個君淩，上次我們社找他合作，他對劇本很BS呢，人特別傲氣，不好相處！那個一欽就不同啦，而且他和我們合作過，更有默契呢！]

林蘇什麽話也沒說，轉頭把這件事跟基友C聊了聊。

基友C和林蘇這個網絡小說一年級生可不一樣，是個混跡過各大網站的老鳥，不僅是網絡小說這塊，對于網配，網翻，甚至是實體界，都是有認識的朋友的。

她轉身打聽情況去了，過了半小時回來跟林蘇如此這般一說，林蘇就明白了。

在基友C轉述的故事裏，半年前，君淩和一欽幾乎同時踏入網配圈，但是和只要有機會就上的一欽不同，這個君淩很挑劇本。除了向各小說作者要授權改編廣播劇外，輕言細語也想推出自己的自制劇本，打響名氣，但可能是他們的名氣不夠，他們原創的劇本總是招不到想找的CV。

沉夢所說的那一次，就是因為身為輕言細語副社的月初曉親自寫了一個惡搞劇本，想要請君淩配音，卻不曾想被對方以“對劇本無感”為由拒絕了，月初曉退而求其次，找了一欽合作。

而且倆人還談起了戀愛。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後，林蘇和基友C都表示無語。

就這麽個事兒，也能叫事兒？

合作不成咱們情義在是吧？上回是你的劇本打動不了人家，這回這個君淩可是因為被原著吸引了才主動來試音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君淩确實比一欽要優秀。

這件事月初曉也是心知肚明，要不然為什麽她先找上的是君淩而非一欽呢？

林蘇捋清了整件事，對月初曉這妹子有了擔心。

她知道一欽這個ID的背後是什麽人，非常猥瑣下流，雖說網配圈喜歡刷CP當作炒作手段，但是BG的CP……林蘇有些擔心，她不知道月初曉和一欽進展到哪一步了……

林蘇沒忍住，本着“大家都是女性，平等互助”的原則，直接私敲了月初曉，隐晦地問她和一欽見過面沒有。

戀愛中的女人第六感達到了人生的峰值，月初曉非常敏銳地反問她：[你認識一欽？]

林蘇有些糾結要不要告訴她實情。

她和一欽認識嗎？算是認識的吧，只是過程不太愉快。

因為披着一欽ID的人，正是在背地裏說她欠（咳）的前男同事。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取自本站作者“果果豬”預收新文《當他撲面而來》，名字借我家女主使使，已獲授權。

注②：本文發生的時間是在2015年，當時還沒有轉賬二十四小時內可追回的規定，是即時到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