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惜別親人赴滬之路
……
從舅舅家回來之後，一連幾天周衛疆都心事重重的，幾個晚上都是在竹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不是在猶豫去不去大上海，而是在為難怎麽去和父母開口說出這個決定來。雖他們不是親生的血緣，可卻是自己真正再世的父母。
幾年相處下來，衛疆能真切地感覺到來自父母的真心慈愛。
他知道父母和他一樣，都把彼此當成了最親的人。
再造之恩還未來得及報答，自己就要去疆場殺敵滅寇。
槍林彈雨的還不知道回不回得來。
之所以，周衛疆才這般猶豫不決，久久不敢和父母開口，說出自己的心事。
幾日後的一個清晨，周衛疆和弟弟寶書晨練完畢後，照例便回屋吃早飯了。
飯桌上，衛疆吃着媽媽做的香噴噴的早飯，心裏卻還是在躊躇。
……
他端着碗，好幾次話到嘴邊，想要說出自己已經決定要去大上海的時候，可話到嘴邊卻又怎麽都無法說出口來。
……
在竈臺上收拾餐具的楊桂英看到衛疆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飯，又聯想到接連這幾個晚上衛疆都睡得很不踏實，便感覺出他一定是有什麽心事了。
“疆兒，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吃早飯呢，怎麽還一臉憂愁的樣子啊？”楊氏不放心地問到。
接着又說：“有什麽事情可別憋在心裏頭，一定要告訴爹娘啊。”
這時候，周金雲剛好抱着一捆柴火進屋來，他跟着說：“是啊，疆兒呀！有什麽話你可得告訴我們啊。”
“昨天夜裏，你娘就跟我嘀咕了，說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這幾夜裏，翻來覆去的不曾有一晚睡得踏實。”
“我、我、我”衛疆吱吱唔唔地卻說不出個緣由。
而爹娘如此體貼的關心，更讓他愧疚得心潮暗湧。
周家夫妻二人看到衛疆如此這般糾結，更是着急了……
周金雲有點生氣地問：“孩子啊，你就說吧，你有什麽想法。趕緊說出來，別讓我和你娘瞎操心啊!”
楊桂英暖暖地撫着衛疆的背，道：“疆兒啊！你就快說吧，跟爹娘還有什麽不好說的啊！”
“這可不是我家疆兒的性格呀，是不是有什麽大事啊？”媽媽楊桂英擔心起來了。
“是啊哥，有什麽事情，你就說吧！你看你把爹娘急得。”寶書喝完粥，放下手裏的碗。一邊擦着嘴，也跟着勸說起他哥來了。
“爹，娘我想去大上海找點事情做。”為了不再讓爹娘擔憂、愁心，周衛疆決定再也不這般讓他們擔心。
衛疆接着又安慰道：“到大城市可以多賺錢，回家孝敬爸媽。”
……
雖然說出了要去上海，可他并沒有透露出一點點自己要去疆場殺敵的意願。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沒等周衛疆把話說完，寶書這小子就跟着叫了起來。
“傻小子，傻小子啊！就為這事情，你整夜整夜地不睡覺啊傻小子！”
楊氏溫柔地輕撫着周衛疆的後背，又說：“我這傻兒子，我和你爹還以為什要緊的大事呢！看你，把我倆吓得！”
周金雲這才也放寬了心。
他故意大聲一點，道：“臭小子，你早點說啊！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去上海闖蕩爹娘都會支持你的!”
“怎麽的，還怕爹娘拖你後腿啊！”
周衛疆沒說話，只是對着爹娘一直傻笑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寶書也知道大上海是個繁華、好玩的地方，所以還是在喊個不停。
周金雲朝寶書瞪了一眼：“爹娘和你哥商量正事呢，吵什麽吵，不懂事！”
接着又說：“疆兒啊，我知道你這麽難說出口，是因為擔心家裏，擔心你娘和我。”
“不過呀，兒啊你要是真的想好了就去吧，不要有什麽顧慮，不要擔心我和你娘，家裏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楊桂英補充到：“孩子啊，我知道你的性格，如果沒想好，你是萬不會跟我和你爹說出來的。那就去吧，好好幹，娘和你爹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周金雲又說：“這大上海可不比我們這個窮鄉僻壤，那裏雖是繁華發達、燈紅酒綠的，可孩子啊！去了，你可就得多長幾個心眼啊。”
“腳踏生地，眼望生人，可得處處留心啊！聽說那邊各種勢力錯綜複雜、魚龍混雜的。每天黃浦江上都會多出幾具無名屍體來。”
“爹和你娘啊，沒有什麽別的要求，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家來，賺錢多少都不要緊！”
……
周衛疆聽到爹娘說的這番話，早已是感動得雙眼噙淚了。他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砰’地一聲衛疆跪到爹娘面前，帶着哭腔說：“爹，娘，兒會平安回來的，你們放心吧！”
……
楊桂英回想起這麽長時間裏，衛疆的種種懂事和孝順。
滿眼熱淚地扶起周衛疆拉着他的雙手說：“乖乖啊，你可得回來呀，好好地回來，這裏就是你的家，你可別忘了爹娘啊！”
周衛疆也已經是滿臉熱淚了，他使勁地點着頭。
“他娘，你哭什麽哭啊！孩子是去闖天下做大事，我們應該高興才是。”周金雲安慰着，其實自己也已經是熱淚盈眶了。
他接着又說；“好在大上海離我們這裏也不是很遠，兩三天的腳程就可以了。要真是有什麽事情，一封信，疆兒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娘，你別哭了，我哥又不是不回來了！”臉上挂着淚水的寶書也在不停地勸慰他娘。
“是啊！娘你別哭了，疆兒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周衛疆緊緊抓着他娘的手安慰到。
楊桂英抹幹眼淚，笑道：“不哭了、不哭了，我還得給孩子準備行李和幹糧呢。”
“對嘛，就是啊！快把眼淚擦了，開心點，我家疆兒是去闖天下做大事的。”
周金雲拍了衛疆一下，接着說：“小子啊，好好幹！”轉身又對妻子說：“他娘啊，記得把上次曬的鳘魚幹都給孩子帶去，孩子喜歡吃呢。”
“知道了，我做娘的不知道，還要你來插話啊？”楊桂英一邊走一邊微笑着應答。
上午，周衛疆又去拜別了舅舅。舍不得她疆兒哥的如意丫頭，非得跟着來到姑姑家，要第二天一起送送她哥。
吃了午飯，一整個下午，一家人都在圍着衛疆千叮咛萬囑咐的。你一句他一句，好不溫馨。
周衛疆不但孝順地安慰了父母的心，也像一個長輩一樣對寶書和如意做了交待和期許。
一家人開心地吃了團圓飯，大家聊了會兒天，楊氏早早地就把纏着衛疆的寶書和如意趕去睡覺了。
“你哥明天就要出遠門了，讓他早點睡覺，好好休息吧，你倆聽話，別纏着他了！”
緊接着周衛疆也被催促着洗了腳，上床睡覺去了。
周衛疆哪裏睡得着，他靜靜地躺在床上，看着屋頂的瓦，思緒中滿是這兩年多來的感動、幸福還有溫暖
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心裏有多珍惜、多寶貴、多舍不得，沒有人能夠理解。
可民族大義驅使他必須做出選擇，他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緊迫的事情需要去做。
他的國家和人民正在水生火熱之中等着他去解救
他更明白一個道理，覆巢之下無完卵，國将不國安有家。
翌日一早，周衛疆吃了娘特地做的馄饨。帶上了娘準備好的幹糧，在一家人戀戀不舍的目光中，堅定地踏上了去往上海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