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解毒
“阿衍你,你什麽意思?”
“義水心中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從來沒有別人,你還不懂嗎?”衛衍簡直想撬開這顆榆木腦袋,看看裏頭裝的到底是什麽。
“這位将軍。”陳子穆打了個哈欠,懶得聽他們再争論下去,踹了踹面前失神的男人,“你要是還想讓我救人就別在這兒擋道了。”
李徒雖然還是沒從“呂義水心屬自己”這件事中回過神,但聽到陳子穆的話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公子真能解毒?”
陳子穆翻了個白眼,決定不跟這人交流,轉而向衛衍問道:“将軍可知那位呂将軍中的是什麽毒?”
“白骨枯。”
陳子穆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中毒多久了?”
“不足一個時辰。”衛衍嚴肅的神色中這時也隐隐透出幾分着急,“子穆,這毒你能解嗎?”
陳子穆這時已經下了床,一邊在自己當初帶來的那堆藥瓶中翻找,一邊解釋道:“這毒一個時辰內我尚能試着跟閻王搶人,若是待毒素開始蔓延,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衛衍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一些,以他對陳子穆的了解,明白對方若是沒把握定不會說這話,說了能嘗試便是呂義水有救了。
再不去管一旁愣着的李徒,他帶着陳子穆便往外頭去。
直到兩人走出了寝帳,李徒才從後頭追了上來:“陳公子大恩,日後李徒當牛做馬也必會報答。”
“犬馬之勞倒是不必,今後若真有需要李将軍幫忙之處,李将軍能記得如今這話,子穆便知足了。”陳子穆笑了笑,心中暗自盤算着。
李徒雖謀略不足卻勝在做事果敢,愛憎分明,是個能忠心不二之人。
這性子不适合朝堂之上的虛與委蛇,但放在軍營裏禦敵倒十分合适,若再有呂義水這般心思缜密之人伴在左右,兩人相輔相成,将來許是能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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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醫帳,幾位軍醫見到陳子穆均是十分驚訝,“陳公子真能解這‘白骨枯’?”
陳子穆不多言,上前查看了呂義水的中毒情況,回頭就寫了一張方子遞給好奇跟上來的趙二博:“二傅能否替我去找這上頭的幾位藥?需研磨成粉,時間緊急,越快越好。”
藥方上都是些常用藥,趙二傅雖心裏疑惑,但還是應下後立刻就到藥櫃裏尋藥去了。
陳子穆将自己帶來的幾個藥瓶擱置在一旁,向旁人要了一些治療器具,又對衛衍道:“軍中可有烈酒?”
“有,我去給你找來。”
軍規不許飲酒,但之前李徒在常渝采購年貨時還是順手帶回了幾壇,想的是萬一日後戰勝,能讓大家慶祝一番,運回營時還被衛衍數落了一番,沒想到恰好在這時派上用場。
幾位軍醫已經到一旁照顧其他的傷患,陳子穆就近找了一臉憂心杵在一旁的李徒:“李将軍替我按住呂将軍的身體。”
“好!”
陳子穆拿來布巾讓呂義水咬着,呂義水輕聲道了謝,話音才落,身體就被男人用力圈入懷中。
他渾身一僵,哪怕此刻早已經虛弱到起不了任何旖旎的心思,在這樣親密的接觸下還是沒忍住紅了耳尖。
呂義水此時還是一身戰時的着裝,頭發在腦後高高束起,因為摘了頭盔,李徒一低頭,視線恰好落在了那發紅的耳根上,心跳莫名也跟着加快了幾分,剛剛還未來得及理清的情緒一下又都冒了出來,到了這時,許多往日相處的細節也都清晰起來。
不知從何時起,眼前這人待他總與待旁人不同,哪怕是衛衍,兩人看起來也只是兄弟間的熟悉而已,只有對他時,呂義水眼中總會多幾分笑意,時不時露出或惆悵或欣喜的神色。
最後那幾絲的懷疑也消失殆盡,李徒終于不得不承認,曾經他嫉妒過的,那個被呂義水放在心中的人,竟真是自己......
這頭兩人各懷心思,那頭陳子穆卻沒給他們太多時間,鋒利的匕首在火上烤熱後直刺向傷口,剛剛止住的血霎時又噴灑出來,他未停手,刀尖轉動竟是生生刮下一塊肉來。
呂義水仰着頭,死死地咬住口中的布巾,不讓自己呻|吟出聲,而他身後的李徒也再次通紅了眼,扭頭不忍再去看。
這時衛衍取了酒回來,陳子穆接過酒沒給人絲毫的反應時間,手腕一翻那酒便直接撒在了傷口上。
巨大的刺激下,呂義水終于沒能再撐住,在李徒懷中暈了過去。
“陳公子!義水他.......”李徒吓得聲音都在發顫。
“沒事,死不了。”
陳子穆無暇顧及他,專注于用自己帶來的藥粉給呂義水止血、縫合、包紮。
待趙二傅也磨好藥粉回來,陳子穆倒出一碗酒将那些藥粉直接灑入其中,以銀針浸之,再刺入呂義水的幾個穴道之中。
不多時,銀針變為深黑色,他這才又取了兩根銀針将呂義水喚醒。
呂義水醒後想取下口中的帕子,卻因為太虛弱試了幾次都沒能将手擡起。
“義水你別動,我來。”李徒就着抱人的姿勢,側頭将那布巾抽離。
陳子穆這時取了自己帶來的一粒藥丸,就着烈酒喂呂義水服下,解釋道:“這不是‘白骨枯’的解藥,只能将一部分毒素清除,這些日子傷口附近也許還是會有少部分皮肉潰爛,但不會太嚴重。”
“多謝,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陳子穆示意李徒可以将人放平:“呂将軍不必客氣,若出現潰爛或是其他不适再讓人喚我便可,今日我先回去休息了。”
陳子穆起身時,臉色幾乎同呂義水一般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衛衍跟着他到了醫帳外,終于沒忍住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上來,我背你回去。”
出口已然是命令的口吻。
陳子穆覺得這樣故作嚴肅的衛衍很是可愛,疲憊之餘眼底倒有了幾分笑意:“多謝将軍。”
醫帳與将士們住宿的營帳并不在同一片區,步行需約一盞茶的工夫,剛剛陳子穆不過是一直在強撐着意識,此時放松下來,連他自己也無法保證能堅持到走回營帳,索性也不矯情,俯身趴伏在衛衍寬厚的後背上。
“得罪了。”衛衍輕言了聲,雙手繞到身後托住了他的臀部,這才穩穩地站起身來,“若是困了就先休息吧。”
“有勞将軍了。”
陳子穆确實困了,聽着衛衍沉穩的心跳,在邁步産生的微微颠簸中很快睡過去。
也是因為他及快地入了眠,所以并未發現,當他的腦袋靠上衛衍的肩膀,鼻息灑在那裸露的頸項上,男人的心跳便失了節奏......
衛衍背着人踏着清晨的薄霜往回走,快到寝帳時,恰巧被匆匆趕來尋他的近衛遇上。
“将軍。”
“有結果了?”衛衍看了他一眼,在原地站定,卻是并未将背上的人放下,只是道,“直說吧。”
“放箭的是弓兵營的都統與百夫長,二人都是先服毒才下的手,沒等回營,人已經不行了,屍體暫時與其他犧牲将士的屍骨安置在一塊兒,您看......”
那兩人既然敢當衆出手,定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衛衍對這樣的結果并不意外,但思及那些死傷的同胞,臉上露出幾分狠厲的神色:“別侮辱了為國捐軀的将士們,先讓人把他們的屍體運到瞭望臺那頭,吊起來,等軍醫處理完傷員有時間了,再去查探一下是否有線索。”
“是。”
“把搜來的相關物品先都送到主帳,另外把與他們同帳的士兵也聚集起來,待我一會兒去了解情況。”
“是,将軍。”
衛衍不再多言,拒絕了對方想上前幫忙的提議,在那略微驚詫的目光下,背着陳子穆繼續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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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時便自睡眠中被喚醒,又替呂義水治療,傷神又費力,所以之後的這一覺陳子穆睡得格外沉,直至亥時才醒了過來。
彼時衛衍也已經回營休息了,陳子穆初醒時只覺自己周身被暖意所包圍,待睜了眼借着月光才看清了自己此時是被衛衍整個包裹在了懷中。
兩人貼得極近,甚至能隔着亵衣感受到彼此的體溫,衛衍的一只手臂橫越過他的身側,搭撫在他的後背上,而他的腦袋則是正枕在對方的另一只臂膀上。
更加令陳子穆感到詫異的是,對于這樣的姿勢,自己竟沒有絲毫的不适,就仿佛......他本就該待在男人懷中那般自然。
他想坐起身,不料才剛稍一用力,男人便也跟着睜開了眼,低沉的嗓音在耳旁道:“醒了?”
“抱歉,我吵醒您了嗎?”
“沒。”衛衍伸手點燃了床頭的油燈,醒了醒神後見陳子穆一臉尴尬的模樣,猜測道:“是不是餓了?”
“我想去解手。”陳子穆難得的有些窘迫,輕輕拉了拉衛衍的衣角,“将軍能否讓我先下床。”
衛衍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好笑地給他讓了位置,又将另一個油燈點燃,“天寒,記得披了披風再出去。”
“好。”陳子穆不再去看衛衍,快速地下床更衣,披好披風後,逃也似地出了寝帳。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 雖然李徒很蠢,但是他的存在時有價值的( ╯□╰ ) 王爺已經想好怎麽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