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針紮女嬰
第二章針紮女嬰
林桐月手忙腳亂地忙碌着,一會兒掀開鍋拍看看粥,一會兒又去竈下看看火,中間還要跑出去看看妹妹。讓她欣慰的是妹妹十分乖巧,只有餓了或有便意了才會叫幾聲。林桐月以前并沒有帶過孩子,并不知道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是什麽表現,因此也沒多想。至于林桐月的爹娘,兩人整天為生計奔忙,更沒多少心思去關注孩子。因此他們一家誰也沒有發現荷月的異常。
林桐月正在做飯時,她的堂妹菊月來了。菊月只比她小幾個月,黃黃瘦瘦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她給荷月送來了一包葛根粉。
“這是我娘從姥姥家帶來的,給荷月泡着喝。”
林桐月道了謝随手将東西接過來,菊月是二伯家的孩子,相比較大伯,他們兩家關系還不錯。二伯家也跟她家一樣,也是一串女孩。林家三兄弟中,只有大伯得了一個兒子,大伯母有了依仗,說話行事總帶有一股子說不出的硬氣。
菊月送完東西并沒有立即離開,她順勢坐下來,一邊燒火一邊跟林桐月說話。
林桐月跟她不熟,怕說多了露餡,因此就安靜地等着她主動開口。
菊月看看門口,壓低聲音說道:“桐月,你知道嗎?前兩天馬神婆來了,她和奶奶悄悄地關在屋裏說了半天的話。”
“嗯,都說了什、說了啥?”林桐月話說到中間,意識到不對,趕緊生硬地轉了本地的方言。
菊月并沒察覺到林桐月的異樣,她皺着臉,低聲說道:“還能說啥,她說咱們林家陰氣太重,所以總引得女鬼來投胎,不想想辦法,你娘我娘下胎還會懷女孩。唉,這些都是我聽說的,後面的我沒聽清。”
林桐月知道古代的人很迷信,對此也不奇怪。菊月看到林桐月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就關切地問道:“桐月,你咋了,身體還沒好利落嗎?”
“沒、沒有。”
“哦,那我回了。”
菊月站起身,拍拍腿上的麥草離開了竈房。
林桐月跟菊月說話耽擱了一小會兒,回來發現鍋裏的粟米粥糊了,她趕緊拿起勺子使勁攪動。粥已經糊了鍋底,再攪也沒用。林桐月徒然嘆息,接着彎腰從菜壇裏摸出一個鹹菜疙瘩,開始切鹹菜,午飯就是粟米粥、雜面餅子和鹹菜疙瘩,就是這樣的飯,也不能吃飽。平常他們家每天只吃兩頓飯,最近幾天,因為天氣幹旱,爹娘要擔水澆麥子,所以才加了一餐。
林桐月剛把飯做好,她爹林老實、白氏以及二姐杏月就擔着水桶踱進了院子裏。三人精神萎靡、步履沉重,看上去十分疲乏,畢竟挑水可不是一件輕活。
Advertisement
林桐月上前叫了三人,林老實眼皮都沒擡一下,自顧自地坐在桌前生悶氣,她娘也是愁眉不展,默默地解了懷開始給荷月喂奶。只有二姐杏月勉強朝她笑了一下。林桐月張了張嘴,想問這是怎麽了?但她一看這氣氛,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一家人誰也沒有開口,屋裏的氣氛沉重而壓抑。
林老實生了一會悶氣,一擡眼看到兩個女兒還杵在那兒,頓時火更大了,把眼一瞪,沒好氣地嚷道:“都杵在那兒作啥?想餓死老子?還不把飯端上來。”
杏月沒吱聲,悄悄扯了扯林桐月,兩人一起進廚房端飯。
趁着盛飯的當兒,杏月悄悄給桐月透漏了一句:“你這幾天說話小心些,爹跟宋老七争水落了下風,心情正不好呢。”
“哦。”林桐月暗暗撇了撇嘴,她爹名為老實,但只在外人面前老實,在家脾氣挺大的。
姐妹兩人一聲不吭地把飯菜端上了桌子。
林老實也不管旁人吃不吃,自己先拿過餅子狠狠咬了一口,低頭就了口粥,粥一入口,他的眉頭就擰了起來,“啪”地一聲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問着林銅月瞪眼:“你都多大的人了,連個粥都熬不好,這飯讓我咋吃?”
杏月小聲說道:“爹,要不我再去煮一鍋。”
林老實橫了杏月一眼:“再煮一鍋?家裏有多少糧食夠你們糟踐的?”
白氏一臉疲憊地勸道:“行了,她爹,你少說兩句,桐月又要看孩子,又要做飯,顧不過來很正常。”
林老實聽到白氏的話,氣兒不但不消,反而更大了,他指着白氏母女四個咬牙切齒地道:“要是你能像宋老七家的,一連串生幾個兒子,我能過得這麽憋屈?地邊子被占,澆水被截,淨養一窩子沒用吃白飯的!”
林老實這番話正好戳中了白氏的痛點,她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下來,低頭不語。杏月也低頭看着腳尖不吱聲。
林桐月此時心頭有一百頭憤怒的牛在奔騰。你在外面受了欺負,回來拿自己家人撒氣算什麽英雄好漢。
林桐月把火壓了又壓,還是壓不住,她擡起頭,正要開口跟林老實講理。卻聽得荷月啊啊地叫着,要她抱。林桐月只好伸手把她抱了過來。
荷月咧嘴朝她笑着,林桐月看到她那天真無邪的笑顏,火氣不由得減去幾分。
荷月把臉埋在三姐的懷裏,借着衣裳的掩飾,眼中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真是太蠢了,在沒有實力的時候,瞎逞什麽能啊。”
林桐月被小荷月熄滅了怒火,終于沒有正面跟林老實扛上。林老實發洩了一陣,吃完飯,又帶着妻女澆地去了。聽他說,他們下午要去很遠的地方擔水澆地。林桐月默默嘆息一聲,繼續在家看孩子做家務。
天快黑時,她發現家裏的麥稭燒完了,只好拿了只籮筐去背些回來,臨走時,她去二伯家叫了堂妹菊月過來幫她看着荷月。
林桐月不知道的是,她剛一離開,菊月就被她奶奶葉氏找了借口給支開了。
葉氏手裏攥着東西進了屋,她目光深沉地看着床上的小孫女,遲疑了一會兒,終于伸出了手,她的手裏握着一根細長的縫衣針,對着床上的荷月紮了下去,她伸出手的同時,嘴裏不停地嘀咕道:“你別怪我心狠,都是你命不好。你早去早托生……願女鬼都別再投胎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