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桶金(上)

林桐月進了竈房後,背後靠着板,閉目養神。剛才的事真的是調動了她全部的表演才能,文戲武戲全都上了。這會兒她真有一種快要虛脫的感覺。

林桐月歇息了一會兒,就聽見二姐在叫她。

林桐月趕緊起讓開,杏月走過進來,用關切的目光打量着她,輕聲問:“三妹,你覺着怎樣?”

林桐月搖搖頭,“沒事,就是沒精神。”

杏月把她扶到泥臺上坐下,撸起袖子說道:“你先歇着,你想要什麽我來做。”

杏月雖然話不多,可是心思細膩。她知道這個妹妹不是個嘴饞的,她幾次三番地想要吃蠶豆,肯定有別的緣故。

林桐月之所以沒跟白氏和林老實明說,就是怕他們反對。但對于姐姐,她也不做隐瞞了,就說:“二姐,你看家裏這樣窮,荷月眼看要斷奶了,每天只能喝些雜面糊糊,這樣下去哪能行。我想試着做些小買賣。”而且,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離收麥子還有兩個多朋,她家的糧食已經沒多少了。

杏月倒不怎麽反對,她只是擔憂爹會反對。

林桐月因為早上的事,想法也有了變化。對于她爹這種人,軟聲懇求沒用,就得用各種方法讓他怕了服了才行。

她自信地對杏月笑笑:“別擔心,爹要有什麽話,有我頂着。”

杏月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我跟你一起頂着。”

說完,她就開始去雜物間找蠶豆。

林桐月動嘴,杏月動手。

她們先把蠶豆洗淨,再用清水泡。這個季節,泡一天一夜就行。可惜今天是做不成了。

不過,沒關系,她們可以先把別的東西給準備好。

桐月又問杏月要白礬,杏月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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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沒有,我去東邊王大娘借一點去。”

王大娘是林家的東鄰,夫家姓楊,有兩女一子,大女兒已經出嫁,二女兒楊小玉跟杏月差不多年紀,小兒子楊東子跟桐月同歲。王大娘家境不錯,為人也大方。鄉下鄰裏之間互相借點東西很正常。

杏月正要出去王大娘家,桐月自告奮勇道:“我跟你一起去。”

之前的那段日子,她是有着逃避的心思,對這個家這個時代,有着一種作客旅行的想法,她不想也懶得融入。現在,她已經确定離不開這裏了,那就只能一點點融入進去。

姐妹兩人一起出門,到了東邊的楊家。楊家的院子是用黃泥砌起來的院牆,雖然不比磚牆氣派結實,但比林家的用樹枝柴草弄成的籬笆牆好了許多。

楊家的院門開着,杏月站在院門口叫了一聲王大娘,趁着等人的功夫,林桐月悄悄打量着楊家的院落。院子很大,東南邊有幾畦整齊的菜地,四周用樹枝圍着。一只母雞領着一群小雞在菜地四周轉悠。

許久沒人應,杏月只好又提高嗓門喊了一聲。這次終于有人應答了。

“誰啊,來了。”出聲應答的不是王大娘,而是她兒子楊東子。

楊東子大約十一二歲的年紀,以他這個年齡來說,算是高的了,他膚色略黑,濃眉大眼,長得挺周正的一個男孩子。

“杏月姐,桐月,你們找我娘什麽事?”楊東子問道。

杏月笑道:“我們攪了你念書吧,我想問大娘借點東西,她要不在家就算了。”

她們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道:“在呢在呢,我剛回。”

王大娘從外面回來了。

楊東子一看她娘回來了,就跟兩人說了聲,轉身回去了。

王大娘四十上下年紀,身材健壯富态,面龐圓潤,目光明亮。

她笑吟吟地打量着姐妹兩人,問她們的爹娘怎樣了之類的話。

杏月說道:“他們都還好。”

王大娘接着頗感興趣地看着林桐月:“桐月啊,你曾爺爺附你身上的事,你真的啥也不記得了?”

林桐月一臉茫然,搖頭道:“真不記得了。”

王大娘多少有些遺憾。

林桐月一臉害怕地說道:“大娘,你說我曾爺爺為啥附我身上呢?他會不會還來?”

王大娘其實也想問這個問題,不過,輪到她回答,她卻答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說道:“誰知道呢。你也別害怕,那可是你曾爺爺,他不會害你的。至于會不會再來,應該也沒事,畢竟陰陽有隔,不是他想來就能來。”

林桐月如釋重負,接着她又一臉擔憂地問:“大娘,我聽說,我早上被附體時打了我奶和爹,他們不會怪我吧?村裏人會不會說我不孝?”

王大娘爽朗一笑:“傻孩子,那不是你打的,那是你曾爺爺借你的手打的。誰會怪你。”

林桐月像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我快吓死了。”

閑話也說完了,王大娘的好奇心也滿足了。

就去竈房給兩人找白礬。

杏月和桐月道了謝,說會盡快還給她。

王大娘擺擺手說道:“這點東西還啥。放家裏用處也不大。”

兩人拿着東西回到家裏,就看見林老實蹲在院裏,啪嗒啪嗒地吸着旱煙。

他的精神比方才略好了些,他擡頭看看兩個閨女,盯着桐月說道:“小三啊。”

桐月皺眉,家裏有人叫荷月叫小五她覺得沒什麽,可是輪到她怎麽聽上去那麽別扭。

她順口糾正道:“爹,你叫我名字就行。”

林老實似乎很不高興自己被反駁,微微瞪了一眼,接着又說道:“你早上起來說夢見你曾爺爺,到底是咋回事呢。你給爹好好說說。”

林桐月斟酌着用詞:“我昨晚一夜沒睡好,到了下半夜,感覺窗戶外面猛然刮起了一陣陰風,把我吓了一跳,我想喊人又不怕吵醒你們……”

她這番話讓杏月和林老實也覺得背後冷森森的。

林桐月應景地縮着脖子,聲音不由得變小許多:“我覺着那陣風從門縫裏溜了進來,然後我在黑暗中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像是一個男人,又瘦又高,穿着長衫,拄着一根拐仗。他讓我別怕,他說我是我曾爺爺。可我還是怕,吓得叫不出聲來……”

林桐月描述得十分細致,簡直能讓人身臨其境。

林老實的身軀不禁顫抖了一下,随即又平靜下來,又問:“那臉曾爺爺還說了啥”

林桐月搖頭:“說了很多,可是我被吓壞了,沒記住幾句,而且,曾爺爺說的話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我聽不大懂。本來早上記得清些,想跟爹說,後來又被人打斷了。等我想起來了再慢慢告訴爹吧。”

“正常正常。”林老實一點也沒懷疑林桐月的話。

“你想起來就告訴我。”林老實說着話就站了起來,然後他又跟白氏說他要去多買些紙錢,讓她弄些祭品,他準備去給爺爺上墳。

這件事暫時告了一段落。但林桐月被林老太爺附體的事迅速在村裏傳播開來。最後弄得方圓幾十裏的人都知道了。

當時在現場的人繪聲繪色地描述給不太場的人聽,那些不在場的人聽罷還不滿意,有閑心的還特意來找林桐月問清楚。林桐月仍是一樣的說辭,說她什麽也不知道。

這件事造成的結果是,林桐月成了附近幾個村的名人。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林老實對她的态度似乎也有點不一樣了。

毋庸置疑,這是一件好事。

林桐月絞盡腦汁,想把這件事利用個徹底。

經她多方查證,她發現,她跟曾爺爺的生日很接近。于是,她有意無意地在林老實面前提了一提。林老實仔細一算,的确如此。

“這大概可能是曾爺爺附我身上的原因吧。”林桐月說道。

林老實似乎也很認同這點。

第二天一大早,林桐月就開始和杏月忙碌起來。

蠶豆已經泡好了。她們拿到村南口,用石磨磨成粉漿。然後再用紗布和籮篩層層過濾,除掉料渣,再把過濾後的粉漿用擀面杖攪勻,待到沉澱後,舀去上層的清水,粉漿就成了粉坨。接着再用大鍋把水燒開,把粉坨放進去,不停地用攪棒、攪動,攪動一會兒,再改成小火,然後并繼續攪動,最後把粉漿盛出來放到面盆裏,再在盆裏加入白礬,等到定型後再倒扣出來就成了涼粉。

林桐月看試驗終于成功,興奮地說道:“二姐,今天正好逢集,我們去試賣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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