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正的大BOSS

綠幺劍上漾起一片青光,直直地迎向天雷。

“阿妩!”琅華已淩空而起,直追蕭青妩而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她的法力在這玉清境的第九道雷劫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青光甫一接觸白光,便已消散,白光已經直擊下來,蕭青妩胸口如受重擊,臉色變得慘白,嘴角沁出一絲鮮血,就在這時,綠幺劍發出清越的長鳴,三只青色的小鳳凰展翅飛出,鳴叫着迎上了天雷。

蕭青妩在空中飄然墜落,落入了琅華的懷裏,他帶着她落到地面上,把她摟在了懷中,痛聲問道:“你怎麽這麽傻?”

蕭青妩緊緊抓着他的手臂,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容:“夫君,別丢下我。你在何處,阿妩便在何處。”

他怎麽還不明白她呢?如果他走了,她獨活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他死,她便死;如果他魂飛魄散,她便也魂飛魄散。

琅華輕輕嘆了口氣,此時就算他想丢下她,也已經為時太晚。所幸,天雷激發了綠幺上的三道仙力,阿妩的傷并不重。

只見仙力幻化的三只小青鳳将白光阻了一阻,便化為點點青光,白光也消退了一些,但依舊帶着雷霆萬鈞之勢,霍然擊下。

琅華雙掌翻動,凝聚了所有剩餘的法力,連結三道法印,一重疊一重地向白光推去。然後他把蕭青妩環在懷裏,眼神深邃如海。是成是敗,只能聽天由命了,此時他的法力,已竭。

只聽“轟轟轟”連着三聲巨響,三道法印迎上了白光,空中閃爍着耀眼的電光,嗤嗤作響,空間瘋狂地扭動起來,狂風咆哮着,肆虐着大殿前的大樹,吹落了無數樹枝,翻卷起天海的波濤,把石岸打得啪啪作響,化作千堆雪。

伴随着每一次轟鳴,琅華便如受重擊,嘴角不斷流出縷縷鮮血,當三道法印消散的時候,白光也黯淡了許多,卻依舊向兩人當頭擊下。

蕭青妩卻突然掙開了他的懷抱,手掐指訣,也結了一個法印,擋在了兩人頭上。白光打在法印上,法印如冰雪般地消融,而蕭青妩則被狠狠地掼在了地上,連連噴出幾口鮮血,已經昏了過去,素白的小臉上也有了被灼燒的焦痕。

“阿妩!”琅華大恸,撲到了她身上,把她護在身下。

白光依舊絲毫不容情地擊了下來。琅華卻不再去看它,他緊緊握住蕭青妩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把她清麗的眉眼深深刻在腦中,印在心裏。

忽然,原本空蕩蕩的丹田處卻突然湧出了一絲法力,瞬間便變得宏大之極,仿佛要噴薄而出,琅華大喜之下,來不及細思它的來源,急忙抽取全部法力,幻化為一柄藍色的巨劍,就像是他的本命法器滄溟劍的樣子,迎向已經近在咫尺的天雷。

在這一霎那,他的心境空明之極,眼神也如刀鋒般的銳利,劍随意動,藍色劍尖指向的是白光中最為薄弱的一點。白光撞在了劍鋒上,“嗤”地被撕開了一個口子,琅華唇角輕勾,心念一動,劍鋒又指向了白光的另一薄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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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複幾次,白光被切割成幾塊不相連的碎片,碎片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小,漸漸地消失在空中,化作虛無。當白光完全消散的時候,琅華的法力已經也用罄,藍色光劍也消散了。

只見天上的劫雲慢慢消散,片刻之後,碧空如洗,陽光直射下來,天海上風平浪靜,如果不是仍然漂浮在海面上的死魚,和廣場上的無數斷枝,剛剛的雷劫仿佛就像一場夢境。

“君上!”“夫人!”

大殿廣場上有了呼喝聲,奔跑聲,文宇一馬當先地跑了過來,卻見琅華小心翼翼地抱着蕭青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旁若無人地快步走向寝殿。

“阿妩,該吃藥了。”

蕭青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便看到琅華。他放下手中的托盤,把榻上的小人兒扶了起來,又墊了個枕頭在她身後,讓她舒服地斜倚在榻上。蕭青妩還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張開口,琅華便端起藥碗,一勺一勺地把藥喂入她口中。

“好苦。”她的小臉皺了起來,人也清醒了幾分,正想說:“我都快好了,應該不用再吃藥了吧,”但看了看那人淡淡的面色,還是乖乖地一口口咽下了湯藥。

“這才乖。”等她咽完了最後一口湯藥,琅華才露出了些許笑意,放下碗,從一旁的小碟中取了枚蜜餞喂入她口中。

等她吃完了蜜餞,他親了下她的額頭,又扶着她在榻上躺好,給她蓋好被子。等蕭青妩再次沉沉睡去,才悄無聲息地退出寝殿。

在這次雷劫中,阿妩反而是受傷較重的那個,所幸,在仙力和仙藥的調理下,也一天天地好了起來。

琅華嘆了口氣,剛走到庭院,不出所料,玉清已如往常十餘日那樣,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等他。

“青妩的傷勢如何了?”

“已無大礙了。”

“這下你總該告訴我了吧?”他度劫成功後幾日,玉清便趕到了,追問他劫前曾提到過的猜測是什麽。

當時阿妩的傷勢依舊嚴重,琅華哪有工夫理他,玉清也便順勢留在了流波宮,順便蹭吃蹭喝。只是沒有了青妩的妙手,甜品的味道差了許多。

見到琅華淡淡的臉色,玉清不禁有些忐忑起來,他總不會還賣關子,不告訴他吧?心裏像有個貓爪子在撓,他想了想,站了起來,作了個長揖,陪笑道:“仙尊……”

“你呀……”琅華輕輕搖了搖頭,坐了下來,道:“你可曾想過,為何這數千年來,從未聽說有人能過玉清境的雷劫?就是當年我師尊他老人家,也抗不過玉清境的第九道天雷,最後傷勢過重而殒落。而我愛上阿妩後,本以為因為道心不穩,境界會停滞不前,但沒想到……”

“但沒想到,你的修為卻大進。”

“玉清,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是如此,紫徽也是如此。他愛上了白容,數年之後他的雷劫也來了,比我們預期的都早。”

“那到底是為何呢?”

“當時我就猜測,也許真正的大道,并非是要人無情。否則,不應該是我,也不應該是紫徽,會迎來雷劫。”

“大道……并非是要人無情,大道……并非是要人無情?”如石破天驚,玉清喃喃地念了兩遍這颠覆“大道”的話,突然道:“但這‘道’,是神界傳下來的啊,難道……”

他的眼前浮現出紫徽宮的最後一幅壁畫,當年的遠古神坐在正中,周圍圍坐了幾圈有修仙資質的凡人,正在認真傾聽講道。

琅華卻想到了更多,他想到了金牛湖底的祭壇,想到了風府後山的甕中童骨,以及風韶音心口噴濺的鮮血,淡淡道:“還有洪荒之盟……為何真仙下凡界,修為便要受壓制,而魔界則不受此盟的約束?”這次阿妩能夠打開仙凡之路,其中也不無運氣的成分。

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浮現在玉清的腦中,他失聲道:“你的意思是,這‘道’是神界有意錯傳的?”

琅華輕輕颔首,“如能進入玉清境,據說便有了可媲美遠古神的法力,如果此言為真,對神界自然是種威脅。”

遠古神畢竟是少數,而且神族繁衍不易,對神界而言,仙界的存在,能夠幫助自己維系六界的平衡,但也希望仙界永遠不會對神界造成威脅。也許在修煉的初始階段,無情之道的确有助于穩固道心,增加修為;但一旦進入更高的上清境界,一味執着于“無情”之道反而會成為進境的阻礙。

四個月後,已到當年琅華和玉帝約定的兩年之期。琅華攜着蕭青妩回到紫徽宮,兩人十指交握,并肩降落在紫徽宮的大殿廣場上。

這四個月以來,蕭青妩的傷已經完全養好了,在仙藥與琅華仙力的滋養下,修為也更上了一層。雷劫的威脅已去,對她而言,心情驟然輕松了許多,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刻苦修煉,只是随心而行,流波宮宮內宮外,常見到她翩然的身姿,聽聞她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夫君,你猜,這次玉帝會不會答應你的請辭?”

琅華淡淡道:“他答應如何?不答應又如何?我把玉玺放在紫徽宮便是。”

蕭青妩愛極了他的這幅樣子,嫣然道:“那夫君下一步打算如何?”

琅華寵溺地看了眼身旁的小妻子,“為夫打算帶你去游歷。阿妩想去何處?” 天上呆久了,雲霞流光再燦爛,也有看膩的時候。

“我想去看看乳母,還有,也想回太清宗看看。”太清宗後山畢竟是她和他的定情之地。“對了,白宸說青丘很美,盛産玉石,還有英水流過,我也想……”她瞟了眼身邊人有些不辨喜怒的臉色,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琅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了口氣。

兩人走入前殿,琅華從袖中取出玉玺,放在案上。就在這時,殿門處傳來一陣呼喝聲:“為何?為何?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玉蓮,玉蓮!我對不起你啊……”

“何人在此喧嘩?”

文宇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行了個禮,道:“君上,夫人,自從君上過了玉清境雷劫後,那‘殺妻證道’的邱濟便天天來此吵鬧,據小仙看,他似乎已經瘋了。”

邱濟?蕭青妩想起來了,前世,紫徽真君隕落不久,邱濟真人便殺了自己的愛侶玉蓮仙子,以求進一步的進境。

琅華微微搖頭,不再過問邱濟的事,攜着蕭青妩的手,穿過前殿,踏上回廊。蕭青妩眼睛掠過回廊上的一幅壁畫,突然怔住了,纖手一指壁畫的右角,道:“夫君,這領戰的仙界大将,看上去怎麽如此像魔君墨九洲啊?”

她指的是那幅描繪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戰的壁畫。當年初看此畫,有一處她怎麽也看不清楚,似乎是被人有意施了障眼法,但此時她的仙力增長了,這障眼法也就不起作用了。

琅華嘆道:“不錯,當年墨九洲的确是仙界司戰的大将。”

“那他又為何會變成魔君的?”

“當年,墨九洲愛上了一個凡人,和她結為夫婦,那凡人已經有孕。但天庭認為,此舉有違天規,又怕墨九洲為了延續凡妻的壽數,逆天而行,會損壞他的仙元,仙界會因此損失一員大将,于是在仙魔大戰時,以戰事為名,調開墨九洲,而他妻子卻剛好生産,難産而死,但仙界竟無一人相助。”

“夫君呢?”

“為夫當年在閉關,此事也是事後才知的。戰罷,墨九洲看到妻兒俱亡,和紫徽一戰後便堕仙了,認為仙道是無情之道,仙界皆是無情之人,不該存于世上。”

“如果墨九洲托了夫君就好了,夫君一向慈悲。”阿妩攀着他的胳膊,眼睛亮閃閃的。

琅華看了她一眼,心中湧起了無限柔情,阿妩這麽說,已經好幾次了,他的确不同于紫徽,更不同于邱濟,但她卻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他也會如師尊,如仙界無數人一般,堕入神界“無情之道”的彀中,要麽修為再也不能寸進,要麽在雷劫中隕落。

他把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住她,在她的額頭上虔誠地印下一吻,良久,才松開了手,在她耳邊輕輕道:“阿妩,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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