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開會
其實一夜沒怎麽睡，反反複複的，迷迷糊糊的，心底是不踏實的，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這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占據了滿滿的黑夜。
李大力打了村長兒子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在秋如看來，村長是一個心底善良的人，至少自己在杜家的日子，他從來都沒有為難過自己，但是這冰不代表杜波可以對自己的兒子從一個正常人被人打成傻子要忍氣吞聲。
第二天一大早杜波就在村裏的廣播之中通知下午開會，具體事宜，會傷再做詳細的解說。全村人一聽說要開大會，紛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個都是一臉的迷茫，不過這一次在沒有任何預兆的前提下突然說要開大會，八成不是什麽好事兒，何況這一次是在村長兒子杜江山出事之後第一次開大會，大家心裏都有一個算盤。還有人在村裏傳，杜波年紀大了，而且唯一的兒子出了事情，無心管村裏的事情，要辭掉村長這個職務，不過傳言總歸是傳言，具體是什麽情況等到開會的時候便一目了然了。
付金花也不知道杜波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一大清早的就要說開會，這些日子，杜波一直呆在自己傻兒子的床邊，付金花雖然在看見秋如的時候，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但是還是不太敢逼杜波太狠，畢竟這個家都是靠杜波一手撐起來的，沒了杜波，她這往後的日子怕是過不下去了。
自從杜波在村裏的廣播裏說了開會的事情之後，整個霧渡河都沸騰額起來，一直到下午開會前，村裏的謠言都沒有停下來過。
開會的地方就在杜波的家門口，遠遠近近的人，都集中到了杜家門前，秋如在黑壓壓的人群中看見了自己的父親，他佝偻着身體，淹沒在這一群老百姓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若真要說有什麽不同，只有他那比旁人壓的更彎的腰。
秋如心中一陣酸澀，外面人太多，她一個人幹脆在自己的小屋裏躲了起來。
她知道，葉琦家裏肯定也會有人過來，她不想讓與葉琦有關的任何人看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她的人生是沒有什麽指望了的。
杜波站在人群的中央，原本衰敗的臉上在這個時候有了光澤，他咳嗽了兩聲，将手中的煙收了起來，“老五，去看看還有哪些人沒來，沒來的人，口出今天的工分。”
被杜波稱作老五的人，立馬從人群裏站了起來，大家都是常年在地裏幹活的人，都是圍着杜波在門口坐了下來。
老五答應了一聲，有模有樣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開始念了起來，“王新華，江大雲……”
秋如聽這外面的人群十分的安靜，只有被稱作老五的人一個人挨個念着名字，想必也是有些學識的人。
等到老五念完了之後，場裏十分的安靜，大家似乎都在等杜波發話。
“李家沒來人？”杜波思索了片刻反問道，他在跟老五核實情況。
“哎。”老五畢恭畢敬的回答，算是對村長的一種尊敬。
杜波又沉默了片刻說道，“将今天沒來的家庭，工分全部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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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記着在。”老五趕緊拿筆畫了幾畫。
“今天臨時開會只有一件事情。”杜波說道這裏故意停頓了下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前段時間，李大力和杜江山在村裏打架鬥毆事件，對我們村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杜波的話，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中，字字铿锵有力。
而此時此刻最關注這個事情的莫過于溫大強，而事情的主角杜江山已經是個傻子躺在裏屋，故事的另外一個主角李大力根本就沒到現場，他是害怕是不知道還是什麽原因，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關心，因為事實是他沒有到場。
“大家都知道杜江山是我的兒子，對于這件事情的處理，為了公正起見，還是要聽從全村人的意見。”
大多人只是看客，對事情頂多是惋惜一聲，真正的決定權還是在杜波的手裏。
杜波心中也是有很多想法，但是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還要堅定。李家的作法讓他替他們感到可恥，一個男人犯了罪，兩個家庭讓溫秋如這麽一個孩子來承擔，而今天，他要結束這一切。雖然杜江山不會再好起來，但是他也應該做些什麽，不愧對天地良心。
“老杜，這個事情你看怎麽處理？”老五畢竟是文化人，什麽事情還是知道主次。
杜波沒有說話。
“大家都說說吧。”場裏安靜了許久，杜波說道。
原本一直脾氣暴躁的付金花這個時候只是站在一邊看着自己的男人，她是愛耍一些小脾氣，但是這個時候她要是敢插一句話，杜波是不會輕饒的，她有些看不懂杜波了，這個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竟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那行，既然大家都不說話，那還是由我來說吧。”杜波一說這個話，場子裏所有人似乎都松了有氣。
“這個事情雖然出在咱們村裏，但是說來說去，我站在這樣一個位子畢竟不好說話，我杜波是一個兒子的父親，也是村長，所以我建議，将李大力交由派出所來處置，有沒有人有意見。”杜波說完話，環視了一周，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裏。
秋如心中一跳，她有些感激杜波，這個時候這樣的處置，是最公正的選擇，她原本緊閉的牢房裏終于有了一絲光亮。
原本一直沉默着抽煙的溫大強眼皮也跳了跳，他的心中一動，到底是村長。
付金花此刻臉上毫無血色，李大力一旦進入派出所，那麽她就再也沒有複仇的可能性了，想到這裏原本再怎麽理智的她也不能夠控制住自己了。
“我反對。”付金花跑進場子中央，帶着哀求、憤怒看着杜波。
杜波看了一眼付金花，“婦道人家。”
付金花還想說些什麽，杜波大喝一聲，“有沒有人有異議？”
場子裏一片安靜，就連原本打算哭鬧的付金花也被杜波震懾在原地。
場子裏所有人還處于沒反應過來的狀态，杜波就勢說道，“既然沒人反對，那麽久這麽決定了，散會。”
大家巴不得早點散會，說白了這個會與在場的人都沒有關系，大家頂多看個熱鬧，現在看付金花的反應，估計馬上就要爆發了，還不如趕緊閃。
所有的人一會兒的功夫就閃了，只留下了溫大強和付金花還在原地。
溫大強想着自己的女兒還在這裏，難得過來一次，順便看看也行。
溫大強知道現在去問付金花無異于往槍口上撞，幹脆直接走到門口，朝裏面問道，“秋如？”
溫秋如這個時候聽見自己的父親在叫自己，趕緊從裏屋了走了出來。
付金花看見秋如和溫大強站在自己的門口，她一聲招呼也懶得打徑直走了進去。
溫大強也不計較，“還好嗎？”
“嗯，挺好的”秋如也不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不好。
“今天村長也發話了，你在這裏也呆不久了，再等些日子，就可以回家了。”溫大強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自從對自己的女兒有了愧疚之心，現在對秋如說話的口氣也好了許多，不再大聲呵斥，但是終究是說不出來什麽關心的話。
“嗯，我知道。”秋如看了一眼佝偻着身軀的父親。
溫大強等了等，秋如也沒有再說什麽，這麽站着反而有些尴尬，直接說道，“那我回去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