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輪回第六道

殺阡陌下令放了冥王之子,沒幾天冥王入了白子畫的夢境前來請罪,講明了實情。白子畫知道事已至此再責怪他也沒有意義,何況最後花千骨的魂魄歸位還要仰仗冥王做法,只好作罷不再追究……

十日後,相府大院內揭榜要做桃公主琴師者一共二十多人齊聚在相府大堂內。丞相高坐堂上,審視着這些衣着、口音各異的人,後來見到殺阡陌和于東方也在列便蹙起了眉頭。花仲其知道花千骨一直和他們私交不錯,只是這二人太過驕縱女兒,尤其是這個國師,總是在皇上面前給花千骨幫腔,弄得他這個當爹的都不好管教女兒了。好在花千骨懂事之後,一直很孝順,任性刁蠻勁兒也收斂了一些。丞相心知堅決不能選國師或者于東方做女兒的琴師,只是已經答應了花千骨由她自己選,又不能食言。姜,還是老的辣。花仲其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對手下人耳語交待了一番便步入後堂。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給每一個應聘者發了個號牌,快發完之時堂內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只見一個身穿月白長衫的男子步入堂內,生的真是眉眼俊秀,風姿卓絕。殺阡陌和于東方互望了一眼,心裏各自腹诽了起來,東方彧卿心中緊迫感頓生:“好你個白子畫,還是被你找到了,不過我與骨頭早就有了十幾年的交情,此番又有約在先,你想成為她的琴師沒那麽容易!我已報考了今年的科舉考試,就等着高中狀元後再向相府提親了。”

殺阡陌理着長發心裏道:“喲,好你個老白,為了小不點兒都要用上色相了,也不再斂去容貌了?就不說你本來就沒有我美這點了,小不點兒與我已有言再先,你就別想着以琴師的名義接近她了。”

白子畫領到了最後一個號碼,此時正面無表情的看着殺阡陌和東方彧卿,不過,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這兩人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過了會兒,有人拿了一張琴走了過來,擺在正中的桌案之上,宣布道:“應聘琴師者按號牌順序奏曲,馨桃公主在後堂聆音擇師,你們自願選曲或歡快或悲傷,能打動公主者才可能被錄用,以歡快曲令公主笑出聲來,悲傷曲令公主哭出來為準。”堂內有一點騷動,衆人們交頭接耳:“怎麽,公主都不露面麽?”“本來就是選琴師而已,不以貌取人而以曲擇師公平合理。” 東方彧卿和殺阡陌先是一喜:“這下白子畫別想再以相貌迷惑她了!”接着又一憂:“糟了,這回她不知道哪個是我了,早知道以前在她面前彈奏一番讓她認得琴聲就好了。”

于是衆人按順序彈奏了起來。後堂內,花丞相和夫人在上面坐着,花千骨懷裏抱着小白狗撅着嘴:“聆音擇師,都不讓看臉,爹爹他一定是故意的!哎呦,這哪個是國師哥哥,哪個是東方啊?”确是敢怒不敢言,她一開始面無表情的聽了會兒,到後來開始坐不住故意搗蛋起來,比如人家彈奏歡快的她面露愁容,或者人家本來彈的悲傷之曲,她又咧着嘴樂,不知過了多久花千骨又打起了哈欠,問旁邊的丫鬟:“環兒,去問問還有幾個?我乏了。”過了會兒,環兒來回:“禀公主,還有最後一個了。”花千骨坐直身子,內心竊喜:“就剩一個了,太好了,等聽完這個再挑不出來爹就不會再逼我了。”

這時空靈的琴聲徐徐響起,漸漸如流水般激淌而來,仿佛在訴說着一個故事。白子畫修長的手指撥弄着琴弦,微凝着眉,思緒飄到了遠方。想起了他和她從相識到相伴的點點滴滴,琴音就那樣潺潺而流暢的拂過心間。接着琴音一轉,铿锵裂空之聲不斷,似是在荊棘泥沼中掙紮,衆人的心情也随着琴音百轉千回,糾結成了一團,這是白子畫在回憶他中毒之後的愁腸百結。接着琴音一蕩,如萬馬奔騰般席卷而來,铮铮之聲正似當初那驚天一劍刺入花千骨的丹田,魂飛魄散化作點點金光漸漸消失。花千骨只覺得心被完全揪了起來,懷抱着小狗完全沒了動作。

大堂內,只聽琴音一折,漸漸轉做哀婉清凄,低回嗚咽猶如風過松林,悲鴻掠江。白子畫想起了花千骨死後他痛不欲生的心情,那是生無意,死無門的無奈;琴音一顫,飄思如雨,他憶起了花蓮村那只調皮可愛的小貓,最後默默的死在他懷中再無聲息;記起了成都作為乞兒的小骨悲慘的身世,想起了她手臂上那道殷紅色絕情池水的傷疤,還有那雙沾着血跡的布鞋;琴聲渺渺如泣如訴,他想起了生長在雪山懸崖邊的冰蓮,最後褪去所有色彩變得晶瑩而剔透;想起了那只可愛的嘎嘎叫的小鴨子,最終她無法動彈,就那樣在他懷裏漸漸變冷、變僵;想起了這十幾年來他苦苦搜尋她卻芳蹤難覓……

琴音随着最後一聲緩緩而歇,但是在衆人耳中似乎還在延綿未絕。這曲《谪仙怨》曾是她決定盜神器後臨別彈給他聽的,這次由白子畫彈了出來,他本就琴藝卓絕,又在琴音裏注入了全部的感情,更是動人心弦。大堂內靜得出奇,其他琴師們有的面露贊賞驚異,有的臉上悲切,還有的在以袖拭淚,就連殺阡陌和東方彧卿也紅着眼睛。

後堂內,花千骨一動不動,她的心仿佛剛剛經歷過被撫平,又被洞穿,之後又被揉碎的過程,成串的眼淚不知不覺的滴落下來,而她懷內的小狗不知是被琴音所感還是被她的情緒所染,竟然也在吧嗒吧嗒掉着眼淚。丫鬟環兒看着花千骨的樣子低聲道:“公主哭了,公主哭了。”花丞相此時方從悲切中回過神來,下令道:“請這位琴師到後堂一敘。”

白子畫步入後堂的時候,衆人均覺得仿佛整間屋子都被他照亮了,花千骨呼吸一滞,沒有想到竟然是她前些時日搶發钿的那個人,她把小狗放到地上,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他。白子畫面上淡然如水,依舊清清冷冷,看到她的頭上正插着那支桃花钿。花千骨開口仍是那句:“哎,我見過你麽?”白子畫點了點頭,花千骨撇了下嘴,心裏竟有點惱:“哦,你認出我了?看到原來我是女子,而且是大名鼎鼎的馨桃公主、相府小姐竟然一點兒驚訝的樣子也沒有,那麽淡然那麽冷!切!”想到這兒,她做了個鬼臉小聲咕哝道:“裝腔作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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