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薇背着易尋南,私下約了貝修誠,将事情的大概說了一下,約他過幾天去山上寺廟燒香。

想來想去約去家裏或者出去吃飯總覺得怪怪的,去燒香的話,不僅母親不會不高興,對貝修誠來說也算是沒那麽大壓力,廣闊的空間總比小小的四方格房間來的自在些。

貝修誠倒是沒太大意見,一口氣就答應了。

只是初薇和貝修誠聊完了之後在咖啡廳門口準備各自回家的時候,突然碰到了蔚舒陽。

“這真是挺神奇的組合……”蔚舒陽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初薇剛剛松下來一口氣,不太想和蔚舒陽起什麽沖突,就點頭禮貌地喊了一句:“舒陽哥。”

倒是身邊的貝修誠半分不客氣。

不過這一聲“舒陽哥”倒是很受用,蔚舒陽站在那裏笑着,不再追問。

“初薇你先走吧,我和蔚舒陽……有話說。”貝修誠開口。

初薇狐疑,貝修誠和蔚舒陽?

不過看着蔚舒陽的表情倒是沒什麽異樣,想了想就點了點頭先離開了。

還沒走遠,她就聽到身後的吵鬧。

一回頭,她就看到貝修誠一拳打在了蔚舒陽的臉上,作為一個訓練多年的警察,貝修誠的這一拳,立刻讓蔚舒陽嘴角出血!

初薇想也沒想,直接沖了過去,雙手一伸,眼睛一閉擋在了蔚舒陽面前。

事後很多次初薇反複的思考自己當時的行為,她想着大概是因為太了解蔚舒陽了,蔚舒陽這個人,就算能接受諾琦當衆甩巴掌,接受易尋南的一拳,又怎麽可能受得了貝修誠也來摻和一腳!

“你讓開!”貝修誠顯然被惱怒之極,可是對着初薇又沒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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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薇不說話,就這麽死死攔着。

倒是身後的蔚舒陽,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頗為玩笑的看着貝修誠。

蔚舒陽的笑,又讓貝修誠變得兇狠起來,他試圖繞過初薇,沖向蔚舒陽:“躲在女人背後算什麽!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那你呢?為個女人發瘋又算得上什麽?”蔚舒陽倒是不在乎別人說什麽,他此刻十分高興,也對沒腦子的貝修誠感到發笑,要不是初薇攔了上來,就憑一個貝修誠?

再來十個貝修誠,蔚舒陽都能把他們整死。

“貝修誠——!”初薇被兩個男人無聊的老鷹捉小雞游戲鬧得頭疼,她一生氣便瞪着眼睛看着貝修誠。

被初薇這麽一瞪,貝修誠頓時臉紅,他收了手,不過依舊怒瞪蔚舒陽。

蔚舒陽只是随意站在那兒,兩手插兜,嘲笑味十足。

這麽一挑釁,貝修誠又想要沖上來!

初薇一看貝修誠的反應,就知道蔚舒陽又在搞鬼了,她高跟鞋朝後一踩,狠狠的落在了蔚舒陽腳上。

蔚舒陽大叫——

貝修誠一愣,紅着臉似有不甘,看了看初薇,收起拳頭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蔚舒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周圍的人看着這架是打不成了,也紛紛散去。

初薇轉身,看着還在假裝抱腳疼得要命的蔚舒陽。

她突然想起來和蔚舒陽在一起的時光,說實在的,那是一段極其舒适的時光。

有一次初薇買了電影票打算和蔚舒陽一起去看電影,她想着雖然看電影是一件有點兒通俗的事,但是情侶之間還是有必要一起做的。

那次買的電影票是一場國內喜劇電影,初薇看的很開心,這種不用動腦子又笑呵呵的電影,是那個時候的初薇最喜歡看的類型,不過卻剛好沒有get到蔚舒陽的點。他只是低頭看着手機,時不時的笑着看向初薇,可是蔚舒陽卻毫不掩飾自己對電影的無趣。

散場之後,初薇低着頭,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等到快要分開的時候,她才扭扭捏捏地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看這場電影啊?那你喜歡什麽電影?”

蔚舒陽一愣,他沒想到會有人這麽直接的就問了出來。

不過對上初薇那雙天真的眼睛,他說:“沒有,我很喜歡。”

說完,他想起來電影裏一個橋段,男主抱着自己的腳大哭,說女主竟然都不理解他,還拿高跟鞋踩他!蔚舒陽立刻模仿了起來,站在路燈下。

在那之前,蔚舒陽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做這麽沒有風度的事情。

初薇想起來那一天,蔚舒陽也同樣想起來了。

事實上,楚初薇對蔚舒陽的改變,遠遠不止這些。

“好了,又不會很疼。”初薇下意識後退,和蔚舒陽之間拉開距離,“我先走了。”

還沒來得及離開,卻被蔚舒陽一把抓住。

沒有站穩,卻被蔚舒陽強行吻下。

和蔚舒陽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吻都沒有過。

初薇腦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蔚舒陽……

再伸腳,立刻踩在蔚舒陽的腳上,猛地推開這個男人。

初薇伸手快速的擦嘴,滿臉驚恐的看向蔚舒陽。

“你到底要做什麽?!”初薇的心砰砰的跳,她突然覺得蔚舒陽這個人,已經到了不能選擇直接忽略的地步了。

他就像是一個地雷,而自己正處于這片雷區,到底有幾個雷,到底什麽時候會把自己炸死,一無所知。

“和阿南分手。”蔚舒陽直截了當,笑的極其自然。

咖啡廳門口人來人往,還不時有人停下來張望,想着又是一對吵架的小情侶在鬧別扭。

初薇說:“蔚舒陽,我不可能和他分手的,這一次……我死都不分。”

初薇就這麽看着蔚舒陽,眼神堅定,毫不懼怕,像個女戰士。

蔚舒陽動了動唇,一張一合,但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都收了回去。

……

惹怒蔚舒陽的後果,就是當清晨初薇帶着貝修誠、母上大人以及強行拉過來的諾米出發去燒香的時候,在寺廟門口剛好撞見蔚舒陽和……易尋南。

初薇看到易尋南的時候,別提這個男人的臉色有多麽的差勁了。

他就站在那裏,逆着光,全身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勢讓人難以直視。

初薇還沒有來得及上前解釋一二,便被同樣認出易尋南的母上大人強行拉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初薇都能感受到對方冰凍三尺的意味。

偏偏她還聽到蔚舒陽“啧啧啧”的聲音。

母上明明看到了易尋南,偏偏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在貝修誠的陪伴下踏進了寺廟,臉上還帶着笑容,一片祥和。

母親從小就信佛,據說因為外婆身體不好,母親常常很是揪心,村子裏剛好有一個在山上做尼姑的女人,聽聞外婆身體不好之後,便帶着母親在寺廟裏掃地,念經好幾年,若不是外婆攔着,怕是早就出家跟着做尼姑去了,後來外婆身體好轉,母親便更是對寺廟心懷感激。

但凡和寺廟扯上關系,她總能心平氣和些。

初薇想着,将點好的香火遞給了母親,她剛好看見易尋南走在前面,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了母親旁邊,易尋南目不斜視,直接跪在了母親旁邊的位置上,蔚舒陽遞過來香火,初薇偷偷看着,看沒人說話,她也不說。

她感覺到,母親的手抖了又抖。

老和尚在旁邊念着佛,母親将香火奉上,又閉着眼許願。初薇跪在後面,倒是沒什麽心思許願。她的前面是母親和易尋南,怎麽看這個畫面都不太和諧。

易尋南的臉,母親認得比誰都熟,而這個時候,就算易尋南一句話都沒說的出現,母親也大概能猜到自己和他之間還有着關系未斷。

哎,這個該死的蔚舒陽,真的是不能惹不能惹。

這一下子,讓自己對諾琦、易尋南和母親,都不好交代了。

初薇想着,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蔚舒陽,偏偏看到那個男人就站在旁邊,根本沒有跪下來求福的意味,他斜眼而望,藐視神佛。

但那就是蔚舒陽。

祈福完,母親起身和老和尚又聊了會兒,易尋南也不走,完全代替了貝修誠的地位,站在了母親旁邊。貝修誠便是無奈,他也是知道易尋南和初薇的關系的,在這件事上,并沒有什麽發言權。

初薇嘆氣,也就默許了這種行為。

如果非要走到這一步,初薇也認了。

準備離開,易尋南跟着踏出了寺廟,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母親就回頭将初薇喊到了身邊。

“媽。”初薇咬着唇,連頭都不敢擡。

母親嘆了一口氣,握着她的手說:“你是好孩子。”

“啊?”初薇驚訝。

“所以,買兩張票,我們現在就回家。”

“媽——!”

“你別給我說話——!”

母上怒吼,她生平來第一次,站在寺廟門口怒吼,并一巴掌打在了初薇的臉上。

“啪——”

她們都在佛祖面前失了形象。

用力極大,身邊走過的拜佛者紛紛停了下來觀望。

易尋南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拉過初薇,将其護在身後,卻被貝修誠強行拉住了。

這一巴掌,打得初薇完全想起來過去種種,母親如何反對易尋南,她又怎麽會不知道。

而且就算是楚初薇自己,不也不能肯定自己和易尋南之間的結局麽?

她又拿什麽和母親保證?

可是——

“我不走。”

初薇咬着牙,擡頭看向母親。

“你要是今天不跟我回家,就永遠別回家了!”

雖然母親聲音放緩,卻堅定無比,她站在那兒,像是一尊佛像。

初薇還是咬着牙,不說話。

“你——你你你——”

還沒等初薇回答,母親卻突然倒在了寺廟之前!

“媽——”

……

醫院這種地方,充斥着消毒水,各種消極的意味。

初薇站在門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醫生說是怒火攻心。

這個怒什麽,火什麽,初薇又怎麽能不知道?

易尋南遞過來礦泉水,初薇擡手就推開了。他就伸手試圖将初薇抱在懷裏,初薇又伸手推開。

易尋南皺眉,卻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當蔚舒陽拉着他去燒香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站在寺廟門口,看着貝修誠站在初薇媽媽的旁邊談笑風生,好不刺眼。

可是他沒有想到,初薇的母親對自己,竟然如此排斥。

想他易尋南,向來老少通殺,哪裏在女人身上栽過跟頭?再加上少爺心氣,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麽初薇的母親這麽排斥自己,但是他怎麽也看不下去初薇的難過。

“喝點水吧,你一直都不吃東西也不喝水……”易尋南好聲好氣,又被初薇推開。

這一次,初薇望向易尋南,說道:“你還是先走吧。”

嗓音沙啞,目光卻堅定。

易尋南一愣,頓時冷了下來,開口說道:“怎麽,嫌我?”

“易尋南,我不想和你吵,你先走行不行?”

“行啊,好讓你再和我分手,然後回家又消失個幾年是不是?還是說……幹脆永遠消失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等初薇說完,易尋南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将礦泉水放在了旁邊的空位上,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初薇望着他離開的背影。

她還是沒有勇氣進去和母親說說易尋南。

頭埋在手臂裏,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放不下易尋南,但是更不可能舍棄母親。

過了一會兒,初薇感覺到一雙手擡起她的臉,對上那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他說:“初薇,別怕。”

去而複返。

易尋南一把将她摟在了懷裏。

有時候,有些事對于他們,不需要多餘的解釋。

易尋南說:“交給我。”

他喊過來諾米陪着初薇,然後帶着剛買的一些禮物,孤身一人進了病房。

初薇望着易尋南的背影,盡管深刻知道自己母親有多麽厭惡這個人,甚至怕易尋南再次出現會讓母親再一次怒火攻心,但是她在這一刻卻莫名的相信易尋南。

不過還有些心疼。

她問諾米:“你說阿南會不會被我媽打出來?”

事實上,易尋南并沒有被她母親打出來。

是打了但堅持不出來。

剛推門進去,床上的人看見他,一個東西就砸了過來,怒喊着:“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你出不出去——我不認識你!”

像易尋南這種天之驕子,何曾享受過這種待遇?

站在門口愣了一會兒,易尋南還是走了過去。

畢竟床上躺着的那個人,她是初薇的母親。

雖然扔東西的人是一副要殺了你的表情,語氣也十分強硬,但是扔過來的東西不算疼,蘋果、香蕉、枕頭、餐巾紙,都是些小東西。

易尋南想着,熬熬就過去了,再怎麽總比前幾年的日子好熬不是?

他将帶過來的禮物放在床頭,說:“阿姨你好,我叫易尋南。”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小年輕這麽有禮貌的喊你一聲,多年的佛性讓她怎麽也罵不出來了。

王芸坐在病床上,雖不再扔東西,卻還是冷着臉說:“把你送得都拿走,我們非親非故的,不需要!”

作為一個母親,那幾年看着那麽多人在背後議論自己的女兒,她又怎麽會不怪罪眼前這個人?

王芸并不知道初薇和他分手的原因,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女兒不過普通出生,不想高攀豪門。

當年的事她阻止不了,但是如今,她也不想讓自己女兒再重蹈覆轍。

她只想自己女兒找個普通人,普通工作,平凡簡單的度過一生。

只是王芸沒有料到,易尋南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易尋南了。

他變得,更堅持。

更果敢。

病房之內,驕傲如易尋南突然跪在了地上。

“咚——”

筆直的跪了下去,吓得王芸都沒有反應過來。

易尋南想了很久,終究沒有想到一個适合的辦法。

所以,只能是拿出自己百分之百的誠意。

從小到大,他沒有跪過任何人。

“阿姨,我這一輩子,除了初薇,不會再喜歡任何人;除了初薇,不會再娶任何人。我愛她,和您一樣愛她。”

……

那天易尋南和母親到底在病房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初薇統統不知道。

她只記得易尋南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臉上放松的神色,他雙臂一伸,笑着看向初薇。

初薇一把就撲了過去,緊緊抱住易尋南,她聽見易尋南說:“你這輩子,只能嫁給我了。”

初薇一愣,笑着。

初薇再跟着易尋南進病房的時候,只聽到母親長嘆氣,她說:“我老了,争不過你們年輕人了。”

母上并沒有占着醫院資源,當天就出了院,當晚就坐上了回程的火車,她站在火車站檢票口,握着行李箱沉默了很久,初薇也就這麽陪着,一直聽到廣播裏的催促。

母上最後握着票,看着初薇說:“要是不開心,早點回家知道麽?”

“嗯。”

母上走了幾步,又回頭,一把抓住初薇的手說:“不行,你還是直接跟我回家吧!”

“媽——”

“行行行,人大了,由不得我做主了……”

母上一邊說着,一邊揮揮手,将票遞給了檢票員。

王芸不放心,作為一個母親,一輩子都不可能真的對自己的孩子放得下心。

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更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傷心。

送別之後,初薇一個人在人山人海的火車站裏艱難的擠出去,遠處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引起的喧嘩,初薇沒心情觀望,就自顧自的朝着出口走,這個城市對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她在這裏讀了四年的大學,以往每次從這個火車站走出來,心情都有些複雜,告別家鄉,又要在校園裏混日子。

離開舒适圈對大部分孩子來說都有點忐忑,以前從出了火車站開始就數着日子準備回家,後來……

後來就遇見了易尋南。

剛走到出口,一陣肚子疼,初薇張望了一下,沖進衛生間,結果不僅外面人多,裏面也排着長隊。正感慨着怎麽這麽多人沒事幹非要來廁所玩的時候,突然被人一個大力拉進了一個坑……

剛想驚呼,就被人攔住了口,大晚上還帶着墨鏡和口罩,以及一頂紅色帽子……

“我把坑先讓給你,你把衣服脫了和我換。”

女人冰冷的聲音就這麽響起,搞得初薇完全反應不過來。

“哈尼?你說什麽?”

說話間,女人摘了墨鏡和口罩,說了一句:“楚初薇是吧,我應該沒記錯你。”

那張臉,正是前陣子來公司鬧得那個二三線女星——張藝。

張藝将墨鏡和口罩戴在了初薇臉上,還伸手将初薇的外套扒了下來:“褲子就不換了,我有潔癖,另外你腳多大碼?”說完張藝還皺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初薇,說道:“算了,比我矮這麽多,估計腳也比我小。”

“沒比你矮多少行麽!”初薇伸手比了比,“有本事脫了高跟鞋,我們比比!”

初薇盛氣淩人的模樣,典型的不到黃河心不死,偏偏張藝一聽,一腳就把高跟鞋脫了,筆直的站在初薇面前,頭微微低着俯視初薇。

初薇咽了一下口水,諾諾的說道:“37碼。”

初薇淨身高将近170,在女生裏面不算是矮的,所以聽到有人這麽說一時腦子轉不過來就沖了出來,結果……張藝的身高估計能有175以上,真的是一大失誤!為什麽自己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還只覺得她穿了十幾厘米的高跟鞋一米八的樣子……

“行了,不打擊你了,幫我把狗仔引走,我會給你回報的。”張藝将高跟鞋又穿起來,“出去之後什麽話也別說,別猶豫,直接就沖着出口跑,然後找輛車上去。”

初薇摘了剛剛張藝給她戴上的墨鏡,又拿着張藝的外套掂量:“好啊,說說看回報。”

“我把坑先讓給你。”

聽到張藝這句話,初薇又覺得肚子不舒服了!

自古以來不為三鬥米折腰!

但是不還有那麽一句話,人有三急嘛!

“你就這麽看着我上……”初薇指了指坑,手放在褲子上,小臉揪着,很着急。

“怎麽這麽麻煩。”張藝甩了這麽一句,轉了過去。

出了門就跑,聽着後面一大群人的腳步聲,不停地喊着“那邊那邊!”“張藝——!”

初薇更是卯足了勁一路向前沖,心想着不就是一個二三線的小明星嘛!怎麽這麽多人追!

前有狼後有虎,離出口還有幾米的距離,被人一個攔截,然後一群人撲了上來,直接被逼到了牆角!

初薇縮成一團,被這個陣仗徹底吓到了!

“張藝!你對易尋南即将大婚這件事怎麽看?”

“作為太子爺後宮最得寵的女人,你會不會特別傷心?”

“能透露一下易公子的結婚對象麽?”

“為什麽突然傳出來要結婚,是要奉子成婚麽?”

“是不是家族聯姻?張小姐是否方便透露一下?”

“……”

人擠人,初薇好不容易探出臉來,手伸了好半天才夠到墨鏡,硬扯着将它拿了下來。

周圍人的失望聲頓時響了起來,“切”“被涮了”“老娘我跟了一個晚上啊!哪來的冒牌貨!”

那群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初薇一樣。

剛剛還在嗓子裏想要問的問題硬生生憋了回去,初薇一邊笑着一邊後退,生怕這群人一個不開心一人打她一拳就夠進醫院的了。

可是,她還是好想問,易尋南即将大婚?什麽鬼?!

好不容易出了火車站,收到張藝發過來的短信:

“冤有頭債有主,你給我惹的麻煩你擔着,公平。”

初薇眨着眼,火氣十足就将電話打了過去!

老娘辛辛苦苦跑了累死累活被人擠到蹲牆角,你他媽還給老娘發這麽一條不說人話的短信?!

“我給你惹什麽麻煩了啊!還冤有頭債有主,我哪裏給你冤給你債了!倒是你害得我在火車站裏被人追!你這人過河拆橋是不是?!”初薇坐在出租車裏一陣亂吼,害得出租車司機還以為自己搭了一個喝醉酒的,連帶着車都在馬路上開出了s型。

不過自己喊了這麽久,電話那頭倒是沉默的很。

“張藝?”

“喊完了?”

初薇不說話。

“狗仔今天堵我,不就是因為易尋南要和你結婚了麽?”

“咳咳咳咳咳咳咳——”

初薇一口氣岔了,握着手機連着咳嗽了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

挂了電話去微博搜到易尋南最近發的一條內容,大概兩個小時以前,初薇還忙着幫母上整理東西,一張照片,一對戒指,再配上一句話“要是不聽話,一頓暴打——打我。”

沒有半個字提到結婚,奈何網友和媒體的腦洞太大。

初薇将手指在手機上滑動,将那張圖片放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确認是自己的當初買的那對戒指,一個被易尋南當面扔進了垃圾箱,一個被自己當年扔進了許願池。

初薇的電話打了過去。

“聽說你要結婚了?”

“對啊,易太太,有沒有準備準備好啊?”易尋南在電話那頭倒是很開心,聽起來也很安靜,放着他書房裏最喜歡的一首鋼琴曲。

避而不答,初薇手指在衣服上磨蹭,問道:“那個戒指,你翻垃圾箱啊!”

“咳咳……什麽話,當時生氣嘛!哪有你狠心,直接扔許願池的。”

“對啊,我都扔許願池了,怎麽又在你這兒?”

“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将她送回到我身邊了啊!”易尋南在電話那頭笑着回答。

當初看到她在別人底下評論,說自己不開心,将最喜歡的戒指扔進了許願池,現在好像要回來,怎麽辦?

當夜易尋南就沒有睡着,一半是因為生氣,一半是因為難過,他摩挲着自己手裏的戒指,買了機票,在許願池裏找了很久很久,一邊找一邊發誓,再也不把這個戒指還給這個狠心的女人了。

“阿南,你在家?”

“嗯。”

“我去找你好不好?”

“……當然好,易太太,歡迎随時查崗。”

初薇第二天上班迷迷糊糊犯困的時候,被前臺一個電話喊了下去,二三線女明星張藝帶着個墨鏡站在那兒端着,見初薇走進還昂着頭說了一句:“請你吃飯,省的有人說我過河拆橋。”

初薇冷哼了一聲,問:“吃什麽?”

“什麽貴吃什麽,不差錢。”

初薇一仰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當張藝坐在廉價的塑料板凳上,從手包裏拿出濕巾反反複複擦桌子的時候,初薇正一碗鴨血粉絲吃的正來勁!這可比不上資本家商場裏一碗58元的那空調吹着的環境。周圍吵吵嚷嚷,抱着孩子的中年婦女為了碗裏的鴨血太少而和店主較勁,如果是脾氣再火爆一點的,估計能上演一場“由鴨血引發的血案”。

初薇一邊吃一邊看着張藝還在擦桌子,将粉絲咬斷,示意桌上的鴨血粉絲道:“你還不吃,等會就不好吃了!”

張藝瞥了她一眼,不說話,也不動筷子。

“啧啧啧,不是說演員都特別能吃苦麽?這就嫌棄了?”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大小姐,初薇一邊想着,一邊盯着人家碗裏的鴨血問道,“你要是不吃,能不能把鴨血都給我?”

也不知道那句話戳中張藝的點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初薇,拿起一次性筷子就将碗裏的鴨血三下五除二都塞進了自己嘴裏,一邊塞一邊瞪着初薇。

初薇嘀咕着:“怎麽這麽小氣,不就是惦記上你的鴨血了嘛,至于這麽兇神惡煞的盯着我看嘛?”

“你說我什麽都行,但不能說我不敬業。”

“我什麽時候說你不敬業了啊?”初薇翻來覆去在自己碗裏找鴨血。

“雖然我現在還不是一個好演員,但是将來肯定是。”張藝十分肯定到。

“就你那個演技?”初薇一擡頭,就被惡狠狠地瞪着,話打了個結,轉個彎,“嗯嗯嗯!那句話什麽來着,有志者事竟成!”可是您老那個演技真的不是一般的尴尬啊,演戲這種東西也是要将就天分的好不好!沒有天分你後天再怎麽強調也沒有用啊!

“別再心裏吐糟。”張藝冷冷的來了一句。

初薇咬舌自盡的心都有了。

“我知道我現在演技不行,但是你怎麽知道我沒在努力?”

網上有很多批判張藝靠藝術獻身的精神上位,勉勉強強在衛視電視劇裏演一個女二的角色,但是還真沒有幾個人會說她是一個好演員,或者說認為她以後會是一個好演員。

但是這種東西,都是自己默默堅持的。

“我收回我剛剛的話不行麽?”初薇繳械投降,不過一句玩笑,對上對方這麽較真的神情真真有點兒招架不住,“大小姐,我錯了!”

“叫女王。”

“啊——?”初薇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女王大人,小的錯了!”

“嗯,我饒你狗命,再養幾天。”

“……”

吃完鴨血粉絲,張藝突然被收銀臺旁邊的娃娃機吸引了,還一個勁的問初薇:“這是什麽?”

“娃娃機啊,抓娃娃的。”初薇朝裏面看看,“這些娃娃都太醜了吧,你喜歡?”

她擡頭,就看到張藝兩眼發光的盯着娃娃機裏那個被初薇說醜的娃娃,還特別埋怨的說:“哪裏醜了!”

“不醜不醜!呵呵,現在不是有個詞,叫做醜萌醜萌的嘛!”初薇笑着打馬虎眼,就看到張藝從她那ysl的手包裏翻來覆去找零錢,最後拿出來一張二十,又瞅了半天機器,眼神極其蔑視的看向初薇,“你有錢麽?”

真是的,求人辦事這什麽态度?

初薇動也沒動,就說沒有。

結果張藝冷哼着從旁邊收銀臺換了一堆硬幣。

“我跟你說,娃娃機這種東西,都是騙小孩子玩的,哪那麽容易抓到。”張藝将硬幣投進去,初薇站在旁邊就開始潑冷水,“我有一次花了一百多抓娃娃,死活一個都抓不上來。這種東西,都是賣家出來欺騙消費者的,雖然你這個爪子現在是抓到娃娃了,但是你想要把這個娃娃抓出來啊,那是不……”

初薇還沒說完,那個娃娃穩穩地躺在張藝的手裏。

“你知道為什麽你花一百多也抓不到娃娃麽?”張藝捏着娃娃的耳朵,一臉漠視地看着初薇。

“為……什麽?”

“因為你太笨了。”

初薇暴走。

“大小姐你總是跟着我幹什麽?我要回家了啊!”初薇整個人都是癱瘓的了。

吃過鴨血粉絲之後,抓娃娃、投籃、她帶着大小姐在一堆小學生中學生的游戲城裏面混着,偏偏人家是個游戲學霸,自己是個學渣,這……能一起愉快地玩耍嘛?!

“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甜點,我給你請你去吃。”

“不去,大晚上吃什麽甜點,容易胖,你不是演員嘛,更要保持身材了不是,聽說你們演員晚上一般都不怎麽吃東西,吃了的話還要催吐什麽的……”

“沒事,我看着你吃,你胖。”

“……”

坐在甜品店裏初薇半點動勺子的心都沒有。

這吃東西也講究和誰一起吃不是?

思來想去,初薇覺得肯定是自己搶了對方太子爺的後宮寶座,所以懷恨在心所以才如此報複自己。

初薇清了清嗓子,說道:“張小姐,其實感情這種事也将先來後到是不是?”

話一說出口,初薇就像咬舌自盡,通常這種話好像都是那種從小一起長大,陪在對方身邊苦苦等候的女二才說的?

“我不這麽認為。”張藝認真思考之後,否認了初薇的觀點,“每個人的感情,都有他自己的一套系統,這和先來後來沒什麽關系。”

“好吧。”初薇點頭,“但是感情也講究兩情相悅不是?單相思是很辛苦的,張小姐何不放手找一個愛你的?”

張藝低頭擺弄娃娃,聲音清冷,語氣平淡:“你怎麽知道我喜歡他?他和你說過?”

說過麽?還用說嗎?!

“嗯,說過。”

“啊——”張藝突然将娃娃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将咖啡杯的勺子不停的攪和,瓷器相撞的聲音響起,前一秒還是高冷女神範,這一秒就變成了神經質,“我知道你們在一起過,但是沒想到他連這個都和你說了!這種事怎麽能到處說……”

瓷器相撞的聲音不斷變大。

“這——”初薇抓緊旁邊的包,生怕下一秒大小姐黑化,萬一一不小心誤傷了自己可怎麽辦?

不過:“什麽叫在一起過,我和他現在也在一起呢!”

瓷器的聲音驟然停止,張藝滿臉驚訝擡頭,脫口而出:“你不是和易尋南……”

“對啊!”初薇點頭,“你別喜歡易尋南了啊,那是我男人。”

話音剛落,張藝足足保持那個表情保持了好久,接着“噗嗤——”一口笑了出來!

越笑越來勁,周圍已經有好幾個人透過來鄙視的目光,初薇全然不知是哪裏惹得她這麽傻笑了,難不成這個姑娘其實是個傻子,笑點這麽莫名?!

“楚初薇,你是不是傻?就易尋南那小子,我喜歡他?”

“那……你喜歡的是……”

“你初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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