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結局(下)

諾米和周嘉許順利從香港歸來,蔚舒陽在其中幫了很大忙,他們兩個人的婚禮定在了明年六月。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易尋南哀怨的叫着,說怎麽才認識沒有多久的人都定下了婚約!然後立刻開始安排手上的工作,準備買機票飛初薇家裏。

就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貝修誠的電話。

貝修誠終于打電話給易尋南,約他一起去墓地看一看諾琦。

聽說自從下葬那天後,貝修誠沒有去過一次墓地。

他還沒有那個勇氣,和過去說再見。

易尋南想了想,時間直接定在了明天,然後順帶喊上了諾米、又叫了蔚舒陽。

他知道,差不多是時候了,讓所有人都和那個過去來一場告別。

接着,易尋南又立刻定好了第二天飛初薇家鄉的兩張機票。

他已經準備好要上門提親了,并且和初薇研究過,最後強烈要求将婚期無論怎麽樣都要在明年六月之前,理由是:“我比諾米大,不能讓她先結婚吧!”

初薇:“……”

……

周嘉許陪着諾米過來,張藝聽說了也非要跟着一起來,于是一行幾個人開車去了墓地。

墓地離市中心很遠,在半山腰上。

諾家的兩位葬得間隔并不遠。

雖然最後諾老将諾琦趕出了諾家,但是諾米的媽媽堅持認為,諾老的心中最喜歡的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諾琦。于是她頂着壓力選了一個靠近諾琦的位置,希望他們兩個人在另一個世界裏還能再做一對相親相愛的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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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墓地門口看到貝修誠的時候,身材偏瘦,抽着煙,他的雙目有些深,看上去很沒有精神,微微有點兒駝背。

看到易尋南等人走進,掐滅手裏的煙,咳嗽了兩聲。

“走吧。”貝修誠說。

穿過林蔭道,将鮮花放在笑顏下的大理石上。

照片裏的諾琦就像是還活在世界上一樣,那份端莊典雅,那份氣質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

張藝瞅了瞅所有人都不說話,不免覺得無聊:“諾琦要是在這兒,肯定會覺得你們太悶了。”

她聳了聳肩,也不好意思強行挽着蔚舒陽的手。

她從小就認識諾琦,雖然極少見面,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什麽情面。但是由于兩個人互為情敵,向來聽到對方的名字就唯恐避之不及。突然她就這麽死去,張藝一開始還覺得是個玩笑。

不在她的墓碑前挽着蔚舒陽,張藝安慰自己道,大概是不想晚上夢到諾琦來找自己算賬吧!

“張藝說的對,諾琦肯定不喜歡我們這麽安靜。”初薇跟着說了一句。

她的記憶裏永遠都保持第一次看到諾琦時候的模樣,自己在車外調戲,她将車窗放下,那一刻的笑容,至今都十分清晰。

“不然,我給她唱首歌?”易尋南輕笑一聲,這個女孩從小看着她長大,他一直都是盡可能的想要給她最好的,當做親妹妹疼愛。但是在面臨諾琦和蔚舒陽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蔚舒陽。

諾琦的死,和自己永遠都脫不了關系。

易尋南很清楚這件事,很清楚很清楚。

如果有來生,他願意為這個女孩做任何事。但是今生,他還有人需要守護。

“其實,我和諾琦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你唱歌真的,不太好聽。”蔚舒陽也跟着笑了一聲,他毫不客氣的給了易尋南一擊,目光落在照片上,十分溫柔。

他只希望,最後的那一刻,諾琦是恨他的,因為那比愛他要好過的一萬倍。

諾米站在旁邊,補充了一句:“有一次我和她說,下一次能不能不要讓阿南哥唱歌了,她還安慰我說,一個人總會有一點小缺點,但是蓋不了他其他的優點啊!”

她的諾琦姐姐,永遠都是一個善良且美麗的女孩。

而現在,她留在了最美的年紀。

衆人開始說笑起來,只有貝修誠,目光始終落在那張照片上。

他不是沒有話要說,只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在心裏告訴了這個女孩。

其實他很明白,諾琦,是個很善良的女子。

他或者誰,都配不上她。

……

離開墓地之前,蔚舒陽借口去抽煙,然後避開衆人去看了看諾良平。

他有點兒後悔,當初為了避開諾良生一家,沒有參加諾良平的葬禮。

現在想來這個決定,真的是很不值得。

如果說諾家還有真心對待自己,想要讓自己好的人,諾良平絕對算得上一位。

可是他活着的時候,自己卻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偏偏将親生父親抛棄自己這件事,都怪在了諾家的頭上,尤其是離自己最近的諾良平。

依舊沉默,站在墓地前抽掉了一整根煙。

最後,他對着墓地鞠了三躬,然後說了一句:“對不起。”

……

結束墓地之行,五個人又去吃了一頓飯,普通家常菜館。

結果好巧不巧的,又遇見了董大力同學。

這次董大力同學十分淡定的走過來打了個招呼,然後問初薇怎麽過年時候的同學聚會沒有去?

原本是說要去聚會,後來由于諾良平突然去世,這事也就被淡忘了。

初薇沒解釋那麽多,只是說了句“下次,下次一定去!”

易尋南站在旁邊也補充了一句:“我也去。”

董大力同學就像是聽到了什麽高興地事,立刻說道:“我們同學聚會是可以帶家屬,但是只能是結婚了的啊,易先生是不是……”話停在這裏,意猶未盡地看着易尋南。

易尋南直接忽略掉對方的目光,點了點頭說道:“明天就去領證。”

董大力:“……”

……

貝修誠要了一瓶酒,三個男人十分默契的不提過去,開了酒之後随意聊着些。而兩個女人則坐在旁邊讨論着夏季的新品,還為了今天最新的流行色争論了起來。

酒過半巡,貝修誠敬了所有人一杯酒,然後說出早就做好的決定:“我報名參加了邊境緝毒隊,以後應該,不會回來了。”

“不回來了?”初薇咬着筷子頓了一頓,她擡頭看着這個男人。

曾經青澀的小警察,說自己剛畢業不久,在車裏要了初薇電話的男孩,會紅着臉的男孩。

曾經做錯過事情,為了彌補而不斷陷進去的男人,背負着巨大悲傷一直沒喲走出來的男人。

貝修誠點頭。

他從包裏拿出最後一樣東西,遞給了張藝。

“這是諾琦最後讓我給你的。”

是一封信。

張藝有點兒不解,為什麽諾琦最後會給自己留下來一封信。

……

張藝:

我想,你應該很意外,此刻一定想着向來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為什麽到了最後,我會選擇給你寫一封信吧。

我最近有感覺到,自己的狀态越來越不好了,上次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說我已經是重度抑郁,而且最近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已經有過很多次想着一死了之。

最近的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我突然想到要是自己哪一天真的這麽死了,會知道我此刻在想着什麽呢?

所以想來想去,決定給你寫一封信。

為什麽是給你,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也同樣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阿南哥和……舒陽哥。

阿南哥向來很自信,也很懂得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他這種性格也注定了他這輩子不會遇到什麽挫折和困難,不過他很重感情,一直都被我和舒陽哥拖累着,一直都覺得很是對不起他。

他一直都在照護着我們所有人,你、我、舒陽哥,大概是因為他是最無欲無求的那一個,從來沒有缺過什麽,所以更希望周圍的人都能夠幸福。不過因為我和舒陽哥的緣故,他失去了他的女孩。

如果他因為我的死而難過而自責,請你告訴他,我從來沒有因為他揭開了我的身世而生過氣。

沒有人會因為說真話而被別人遷怒的,尤其是他。

我永遠都不可能生他的氣。

當然,阿南哥從來都不需要你來照護,我這封信,主要是希望你能夠照護好舒陽哥。

是的,沒錯,我竟讓将喜歡了一輩子的男人,讓給你了。

想到這個就覺得人生真的很奇妙,要是告訴十年前的我,就算是過家家說要把舒陽哥新娘的這個機會讓給別人,我都是要哭上好幾天的。

但是我和他之間,是真的沒有機會了吧。

我知道。

舒陽哥喜歡初薇,很明顯,我看得出來,我想你也應該看得出來。

但是初薇是阿南哥的,他們兩個人會很幸福,不應該因為我們這些沒有得到幸福的人而拖累下去。

但是如果那樣,舒陽哥會傷心吧。

而且,我不能在他身邊陪着他。

所以,張藝,你能陪着他麽?

你能再堅持堅持,等等他麽?

我知道很難,但是我希望你能再等等,再給他一點時間。

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麽一天,但是如果說注定他不屬于自己的,或許也只有屬于你的,我才能心服口服。

這個我們從小開始喜歡上的男人,我真的真的希望,他能夠幸福。

諾琦

……

将信交給張藝之後,貝修誠在飯店門口和所有人揮手作別。

這次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才真正開始明白什麽叫做有些人,從此山水不相逢。

初薇握緊易尋南的手,這段時間,實在是有太多的人遠去,他們不可能再回頭,不可能再遇到。

珍惜眼前人。

這五個字多簡單,又多難。

易尋南側過臉一個吻落在初薇的額頭上,他輕聲笑問:“易夫人,為夫已經準備好明天去你家提親了!”

——end

薄涼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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