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蝶蓮之主
離開那荒宅之後,強忍的不适感忽地如排山倒海般地向杳渺月湧來。她腹中驀地一緊,甜腥味頓時溢滿口中。
杳渺月生生将鮮血再次咽下,而後伸手擦去自唇角流下的鮮血。
回到這個世界的她,身體原本就比較虛弱,而且體內的內力也才恢複至三成。方才她勉強催動真氣,以致于本就元氣不足的她如今又新添內傷。
杳渺月擰了擰眉,艱難地回頭看了眼即将逼至眼前的烏雲,不由地心中一凜。
不行,時間快來不及了!
意識到其中的危急,她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眸之時,她體內的不适感被她強制地壓下,容不得再多作逗留,她緩緩提氣,快速向垅都南面城門飛馳而去。
當她抵達南門之時,只見垅都城內的百姓們正焦躁不安地聚集在城門口。
他們之中,有年邁體弱的老人,有善在襁褓之中的嬰兒。
濃濃的絕望氣息籠罩着整座垅都,此次逃亡對垅都的百姓們來說,極為不利。
視線在人群之中穿梭,片刻之後,杳渺月便找到了正面露不安的楚烨陽。
她自空中飛落而下,向楚烨陽疾步走去的同時,而他亦向她迎去。
“杳姑娘,怎麽不見依兒?”他探身在她身後查看了一番之後方困惑地問道。
杳渺月上前将白蓮教地道之事大致地同他說了一遍,随後與他一起召集垅都城的百姓。
地道雖然狹長,卻終是容納不下過多的人。
因此,他們決定讓老弱婦孺随楚烨陽下地道,而年輕力壯的青年則随杳渺月一同殺出城門。
楚烨陽離去前,神色凝重地對杳渺月說道:“韓島主已經出去了一炷香的時間,但是現下沒有任何消息,你要不要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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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先帶着這些老弱婦孺與輕依會合。”杳渺月垂眸沉思了片刻,“雖然此時還未收到雲天的消息,但是我相信他。”
以雲天的功力,對付琦國的那些殘兵敗将應當是綽綽有餘。難道,他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既然如此,杳姑娘多加小心!”楚烨陽也不再多說,只是稍作囑咐道。
“嗯。”杳渺月輕輕地點了點頭,目送他遠去。
轉身看向緊閉的城門,不安悄然地浮上她的心田。
雲天,究竟是否遇上了什麽麻煩?
輕呼出一口濁氣之後,她回身看了眼逐漸遠去的楚烨陽與垅都百姓,而後轉眸沉聲對留下的衆人道:“垅都正面臨着生死存亡的關頭,諸位一定要打起精神,闖過這場天災人禍。”
城門大開之際,杳渺月便領着衆人向垅都城外跑去。
濃重的血腥味伴随着死亡的氣息陡地撲面而來,無形之中,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當穿入茂密的樹林之時,數具屍體乍然入眼,令人不寒而栗。杳渺月身後的抽吸之聲此起彼伏,不安,就如一朵劇毒之花在衆人心中驀地開放。
忽然,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息極速地流轉在空氣中。
杳渺月陡地止住腳步,凝神細聽。
這是……
她心中霎時了然,難以言說的情緒猛地湧上心口,來不及多加細思,她便提氣向前飛去。
蕭蕭風聲之中,她隐隐地聽到坐騎粗重的喘息聲,間或幾聲馬鳴。
雖還未見到一個人影,然而沖天的殺氣卻已朝她洶湧而來。杳渺月精神恍惚了片刻,随後不由地加快腳步,不安就似一顆毒瘤在心頭不斷地生長。
穿過密林,眼前豁然開朗。
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琦國士兵整齊有序地昂首伫立,他們手指盾牌與□□,盛氣淩人地将目光鎖在正逆風而立的韓雲天身上。
此處,一片肅殺之色。
當看到韓雲天安然無恙地背手而立之時,杳渺月不禁松了口氣。她自他清冷依舊的背影移開,一道久違的妖冶紅影驀地映入眼簾。
杳渺月不禁一怔,不妙的氣息在空氣中悄然流轉。
眼前的祁熠風雙眸微虛,一雙遠山眉之間凝了絲淡淡的冷戾。血色的發帶簡單地束起他那一頭墨色的長發,極致豔麗的紅袍随風而起,卻依舊難掩他的王者之氣。
在他與韓雲天之間,她似乎感應到了水與火的交融,還有無邊無盡的殺氣。
不遠處的韓雲天似乎感應到了她的存在,颀長的身軀微微地側了側,黑眸随即絲毫無差地落在了杳渺月的身上。
不同于祁熠風的邪魅冶豔,韓雲天給人的感覺始終都是那般的清冷絕塵。
他那雙如月下夜潭的眼眸深處悄然地染了絲笑意,而後便見他微微地揚起薄唇,緊繃的身軀也在不知不覺間放松。
祁熠風發現了他的異樣,泛着邪意的瞳眸忽地一轉,亦直直地向杳渺月,充滿殺意的俊臉忽地一愣,桃花目随即危險地眯起。
糟了!
杳渺月下意識地想要後退,然而卻見祁熠風一手拉緊缰繩,策馬疾奔而來。
怔怔地呆立在原地,她一時之間忘了閃躲,直到韓雲天先他一步擁着她向一側閃去之時,她才回過神來。
“呵呵~~~”失手的祁熠風在馬背上笑得極為魅惑,他輕挑起遠山眉,媚目裏閃爍着令人費解的眸色,“只要回來就好。”
似有若無的冷哼自他的喉間逸出,邪邪上揚的唇線令杳渺月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她斂了斂心裏無端生出的冷意,自韓雲天懷中直起身,仰頭怒瞪向他,“祁熠風,莫不是你已經活膩了?”
話音還未落,抽氣聲便在奕國|軍隊之中一致地響起。
“活膩?”祁熠風驅馬向杳渺月與韓雲天靠近,媚然的雙眸中隐隐地泛動着怒意,“若辰會不知其中的原因麽?嗯?要不要我告知于你?”
杳渺月下意識地牽過韓雲天的手,不為所動地怒視向他。
她瞥了眼他身後的幾萬兵馬,随即壓低聲音對他道:“我不是已經讓人通知你立刻離開垅都麽?即便你自己不顧自己的安慰,你也要考慮站在你身後的這幾萬為你出生入死的戰士。”
“哼,讓你逃了那麽多次,你以為這一次還能讓你順利地自我身邊逃開麽?”燃燒着火苗的雙眸緩緩地自杳渺月與韓雲天相握的手掌上移開,而後殺氣騰騰地定格在杳渺月的臉上,“朕希望你能夠自覺地回到朕身邊,朕的辰妃。”
辰妃?
杳渺月瞠目結舌地瞪了瞪祁熠風,再莫名心虛地瞥了眼韓雲天。當目及韓雲天于無形之中散發着冷意的雙眸之時,杳渺月不免心中一緊,急切地擡眸,想要對他解釋。
然而韓雲天卻陡地收緊環在她腰際的手,寒眸冷冽,仿若利刃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祁熠風。
他第一次表現出他強烈的占有欲,一字一頓地說道:“月兒,已是我的妻子!”
正媚然邪笑的俊容忽地一滞,桃花目裏滿是暴戾與憤怒。
祁熠風目光一轉,狠狠地盯着杳渺月,面色陰沉得可怕,“愛妃,此話怎講?”
“祁熠風,別再鬧了!”無盡的寒意忽地自腳底向上竄,杳渺月打了個冷顫,情不自禁地擡頭向後看去。
不好!
天際的烏雲翻滾着向垅都的方向直逼而來,緊随在烏雲之後的詭異雲層宛若沉積在地獄深處的怨靈所散發出來的怨氣,密密層層地随風洶湧。
數道閃電在雲層之中一閃而逝,隐隐之中,她似乎看到了傾盆而下的毒雨。
“杳姑娘,杳姑娘……”急切的呼喚聲不斷地向他們接近,聲聲中透出無邊的恐意。
忽然,東南風陡然激烈,垅都百姓的呼聲被狂風吹得支離破碎。
杳渺月用力地握緊韓雲天的手,音色不由地顫抖:“雲天,現下,我們該逃往哪裏?”
既然要逃離此地,祁熠風的人必須随着他們一起。
但是……
祁熠風的這數萬兵馬萬萬不可進入安國與裕國的境遇。
“來不及了!”韓雲天神色凝重地直視着天空中的那片雲層,“天降浩劫,或許我們該即刻前往界城。”
界城?杳渺月心頭輕顫,一絲不解流轉于眸間。
界城位于四國中心,并且距離齊雲山亦不遠,去界城無疑是自尋死路,何況,從垅都前往界城并非是一兩天之事。
難道,雲天是想去尋蓮女?
她心中忽地一亮,“嗯。”
蓮女既然已經得知魑魅魔君現世一事,她定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只是,白蓮教教徒又為何會出現在此地?蓮女是否有足夠的力量可以阻止這場人間浩劫?
“杳姑娘!”裕國一位士兵忽地自草叢之中躍出,他臉上的焦急之色在陡然看到弈國士兵的強大陣容之時陡地凝滞。
“你帶着垅都的百姓向東北的方向走。”容不得他們再耽擱,杳渺月走至他面前,毫不遲疑地命令道。
他回了回神,方愣愣地點了點頭。
轉過身,杳渺月對着面色開始有些凝重的祁熠風道:“祁熠風,你必須帶着你的士兵立刻趕回奕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待他回應,她便牽過韓雲天的手,與他對視一眼,向界城的方向飛去。
他們方飛出五十米遠的距離,突然,一團粉色的柔和光芒擋在他們面前。
杳渺月與韓雲天詫異地自半空中落下,擡頭再向那粉色光芒看去之時,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驀地自光芒中飛出。
“夜闌殿下,凰辰……”輕輕柔柔的一聲随風而來。
蓮女?杳渺月驚愕地瞪大雙眼,向她迎去,“蓮女,你怎會出現在此處?我們正打算前往界城尋你。”
穩穩落地的蓮女婷婷而立,她微笑地看着杳渺月,卻并未言語。
“姐姐!”忽然,清脆的一聲在這幾乎令人窒息的天空下響起,還未待杳渺月回過神,一個嬌小的身影便向她奔跑而來,“姐姐,姐姐……”
“水芸?”熟悉的嬌嫩面孔躍入眼睑,杳渺月欣喜地低呼。她微彎下身将眼角含淚的小小人兒接入懷中,酸澀的滋味充斥在鼻尖,“果然,你果然與蓮女在一起。”
自回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起,她每夜都會自夢中驚醒。
她好怕,好怕水芸從此消失不見。
倘若她不是與蓮女在一起,屆時,她該去何處才能找到她?
心底的擔憂悄然卸下,她緊緊地擁着水芸,由衷地歡喜。
“時間已經不多,我們必須前往齊雲山。”蓮女來到他們身邊,神色無異地緩聲道。
“嗯。”杳渺月抱起水芸,偎依向韓雲天。
只見蓮女輕輕地揮了揮手,一道異光在眼底閃過,待衆人再次睜眼之時,出現在眼前的已然是另一幅景象。
驚駭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杳渺月久久不能回過神。
詭異的綠色雲煙與空氣融一體缭繞着整座齊雲山,就連齊雲山山腳下的村落亦已籠罩在綠色霧霭之中。
現在雖為春季,然而此地四周的花草樹木已經全然枯萎。
蒼涼、死亡的氣息籠罩着整個大地。
她怔怔地回身,另一幕則将她自驚駭深處生生地拉回。
眼前數千位白蓮教教徒每九人組成一個陣型,在山野間顯得極為壯觀。她們舉劍輕揮,姿勢時而輕靈,時而優雅,時而媚惑,猶如天地的精靈令人心神劇震。
“九蓮移香攝魂術!”記憶深處的某個場景忽地躍出腦際,杳渺月不禁輕呼出聲。
她擡起頭,只見天空中的綠色雲層仿佛發辮一般向下垂落,其中一頭在天際,另一頭則分散于每個九蓮移香攝魂陣法之中。
這九蓮移香之陣竟能吸收這詭異的綠色毒煙?
“沒錯,她們所練的劍法的确為九蓮移香攝魂術。”蓮女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輕聲嘆息道:“為了這一刻,我已經準備了很久,也等待了很久,很久……”
“蓮女……”杳渺月心有所觸,望着她吶吶出聲。
這時,她懷中的水芸伸手拉了拉蓮女的衣袖,脆生生卻又堅定地道:“姑姑不要難過,芸兒以後會陪在姑姑身邊。”
正處于哀傷中的蓮女輕輕一笑,自杳渺月的懷中将水芸抱下,“芸兒可是說話算話?”
她輕輕地理了理水芸額前的碎發,幽幽地詢問。
“水芸說話算話。”粉嫩的小臉微微仰起,水芸嘟唇道。
“好,那此刻水芸可願幫姑姑一個忙?”
“嗯,只要水芸能夠做得到的,水芸一定幫姑姑。”
蓮女再次揚了揚唇,絕美的笑容在白紗之後若隐若現。她輕柔地摸了摸水芸的頭,而後緩緩地站起身,面色柔和地看向杳渺月,“凰辰,我可否向你借滴血?”
血?杳渺月不解地睜大雙眸,在她極為認真的注視下轉眸向韓雲天看去……
韓雲天淡眉微攏,清冷的瞳眸裏閃過一抹異色。
雖然見他沒有太過于反對,但是杳渺月還是不由自主地心生忐忑。她輕咬了下嘴唇,回頭看向蓮女,慢慢地對她點了點頭。
蓮女輕眯起那雙動人的秋眸,一絲笑意自她的眼角漾開,“三生三世,不離不棄。無論前世如何,我由心地為如今的你們感到開心。”
話落,她微垂下眼簾,一抹懷念及惋惜的眸色自她的眼底一閃而逝。
杳渺月還在探究之時,她卻側身緩緩蹲下,溫柔地對水芸道:“水芸,姑姑将你的蓮兒喚出來,可好?”
“蓮兒?好啊,好啊!”水芸清亮的瞳眸乍然一亮,開心地拍手歡呼:“姑姑,水芸的蓮兒是不是很漂亮?”她微偏低頭,粉嫩嬌小的食指恰好點在她額前那朵紅豔異常的蓮花胎記之上。
杳渺月心下一顫,靜靜地将目光鎖在她額前的蓮花上。
水芸的胎記原本是潔白之色,如今為何卻成了血紅之色?
她凝眸沉思,記憶回到她與水芸回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在她心下了然之際,杳渺月猛地将目光再次射向她額前的血色蓮花。
原來……水芸才是血蝶蓮真正的主人!
蓮女揚起一絲笑意,而後緩緩地擡起右手,只見她凝眉輕吟,幾縷血色的光芒忽地自水芸的額前散發而出。
杳渺月與韓雲天對視一眼,在他的眼中,她同樣地看到了驚愕與不可思議。
一朵含苞待放的血色蓮花忽地自水芸的額前徐徐浮現,眨眼之際,它便落在了蓮女的右掌之上。
杳渺月再次向水芸看去,只見她額前的胎記又恢複那第一次所見她時的模樣。
純白的蓮花,含苞待放,宛若新生的稚兒那般嬌嫩可憐。
蓮女起身,右手托着血蝶蓮站定在杳渺月面前。
杳渺月轉眸看了韓雲天一眼,見他面色如常,她方收起驚詫莫名的表情,回頭對蓮女淡淡地笑了笑,緩緩伸手,在蓮女的注視下将指尖的血滴入血蝶蓮之中。
她雖然好奇蓮女此行的目的,然而當自她指尖滴下的血液驟然融于血蝶蓮之中并且血蝶蓮忽地紅光四溢之時,她還是愕然地睜大了雙眸。
這,這是怎麽回事?
“凰辰勿需如此驚訝。”蓮女将血蝶蓮托至杳渺月面前,微笑着柔聲說道:“血蝶蓮本來的顏色是如雪那般的潔白之色。”
“白色?”将目光調在如水波蕩漾的血蝶蓮上,不解地道:“可為何,如今的它會成為血紅之色?”心底忽地閃過一絲念頭。杳渺月不禁訝然地瞠大了雙眸。
“不錯。”蓮女收回血蝶蓮,徐徐轉身,周身散發着粉色祥光的她在這樣蒼茫的天地間竟仿若仙女下凡一般。她微微地側身,偏頭向杳渺月道:“雪蝶蓮之所以會成為血蝶蓮,是因為在凰辰離世前的那一刻,她将自身的血液全部都注入了雪蝶蓮之中。”話音一落,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随即牽着水芸緩緩離去。
什麽?杳渺月驚駭莫名地向後退了一步,難以言喻的寒意驀地侵入她的身體。
微暖的手掌悄無聲息地環上她的腰際,只是輕輕一帶,便将她帶入韓雲天暖意融融的胸膛之中。
杳渺月下意識地向後靠去,目送着蓮女與水芸逐漸遠去。
“雲天……”靜默了許久,杳渺月才啞然輕喚。
“嗯。”身後清泉清明,漸漸地清洗了她心中的寒意。
幾縷毒煙姿态妖嬈地向他們飄來,杳渺月心生慌亂之際,淡淡的金黃之色忽地自韓雲天的體內散發而出。
她訝然地回眸,“雲天……”
“只是護體真氣。”黑眸含笑,清泠的音色飄蕩在她的耳際,“可以防止毒氣襲身。”
“呵呵~~~”今日有太多的意外與令她不安之事,所以她的精神已到了極為敏感的程度。
杳渺月悄然地舒出一口氣,擡眸向不遠處的曠野看去。
在白蓮教教徒的中心之處,蓮女與水芸靜靜地站在其中。
杳渺月眉心輕攏,默默地等待着事情的後續。
片刻之後,水芸忽地自地面升起,在衆人虔誠的祈願之下徐徐地浮至半空之中。她雙手托着血蝶蓮,好奇地東張西望,不見她有絲毫的害怕、恐慌之意。
水芸,不同尋常!她究竟是誰?水芸的前世,與她自己會是什麽關系?為何她會将血滴入水芸的血蝶蓮之中?
杳渺月自沉思之中回過神來之時,水芸已升至毒雲的中心之處。
她手中的血蝶蓮散發着豔麗的紅光,此刻的她,宛若天上的那輪豔陽,美麗而莊嚴。
就在衆人無比驚嘆之時,含苞待放的血蝶蓮忽地自水芸手中飛出,最後停在她的頭頂上方,徐徐綻放。
此時此刻,紅光之中閃爍着幾縷純潔的白光,紅白相間,動人異常。
在血蝶蓮完全開放之際,紅白的光芒忽然大盛,在毒雲之間流溢着令人熱血沸騰的顏色。待兩種光芒漸次減弱之時,天空中的毒雲竟仿若受到引力般地向血蝶蓮湧去。
杳渺月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轉身牽過韓雲天的手,猛地提氣向蓮女的方向飛掠而去。
當他們抵達蓮女身側之時,蔚藍的天空重現于他們頭頂。
水芸在半空中拍手叫好,嬌小的身軀開始徐徐降落,而與她一同飄落的血蝶蓮卻已不複先前的顏色,成了一朵如雪般晶瑩的白蓮。
杳渺月驚詫莫名地将視線緊緊地鎖在血蝶蓮之上,不,如今它已不再是血蝶蓮,而是雪蝶蓮。
為何,血蝶蓮的顏色會恢複成它原本的色彩?莫不是,她自己的血解了魑魅魔君的毒煙?
當水芸落在地面上之時,雪蝶蓮周身散發的柔和白光悄然淡去,花瓣亦緩緩聚攏,形成了含苞待放的花态。
杳渺月一瞬不瞬地盯着雪蝶蓮印入水芸額前的胎記之上,心底的疑問早已泛濫成災。
“夜闌殿下、凰辰,接下來就要看你們的了。”蓮女牽着水芸向杳渺月與雲天走來,秋眸深處閃過一絲憂慮,“凰辰,你的身體……”
“沒有大礙。”杳渺月微微上前,避開韓雲天的目光,面色平靜地對蓮女說道。語畢,她悄然地對蓮女眨了眨眼,希望蓮女不要将她的身體實況讓雲天知曉。
蓮女明了地微微一笑并上前牽過她的手,頓時一道暖流自蓮女的手心竄入杳渺月的肌膚,直入她的心口。
“既然無礙,你們二人可要速戰速決。”她聲音輕悠,仿佛一道暖風霎時拂去了她周身的陰霾。
“姐姐?”
裙擺被一個輕扯,杳渺月垂頭看去,只見水芸仰着小臉稚嫩地輕喚。
“嗯?”她勾唇輕應。
“姐姐會安全回來找水芸的,對不對?”她眨了眨着靈動的雙眼,期盼地嬌聲詢問,惹人憐愛的童顏上,竟透露出她似有所懂的一面。
“嗯。”蹲下身,杳渺月輕輕地點了點她的鼻尖,“水芸可要乖乖等姐姐回來。”
“好,水芸一定會等姐姐。”得到承諾的稚嫩臉龐倏地漾起醉人的笑意,“壞人來了,姐姐快去快回!”忽然,她面色一變,手指齊雲山的方向說道。
杳渺月心中微沉,起身向水芸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詭異的雲煙再次自齊雲山上洶湧而下,猶若一道龐大的虛影自魔界直沖下凡間。
魑魅魔君,你終于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