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節兄妹

二十八年前，聶天還是個小會計師，在一個審計師事務所當跑辦。一次業務中，被派至梅莊明星福利院進行紅十安會捐款賬目的審計。明若萍當時還只是個福利院負責接受捐贈實務記錄的登記員，她負責招待并陪同審計。

在半個多月的駐點審計過程中，明若萍欽佩聶天的專業知識之精湛。明若萍只是只有個中專學歷的小會計，而聶天是正規會計學畢業。加之，聶天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舉止優雅，談吐不凡。明若萍深知自己配不上聶天，但愛慕之心随時間日益加重。

審計結束後，聶天回到港城，繼續對梅莊明星福利院的上級單位港城福利院進行審計。而恰巧，明若萍被抽調至港城福利院，進行業務見習。她再一次見到了聶天。

港城福利院，業務較繁雜，斷斷續續審計了兩個多月。明若萍在港城福利院的宿舍裏，一住就是兩個多月。聶天是審計員，根據業務要求，也在宿舍住。巧合的是，他與明若萍的宿舍，只是一牆之隔。一對青春男女，住着各自的隔壁。

有一天，聶天病了，明若萍寬衣解帶地照顧他。聶天知道明若萍喜歡他，他本想拒絕，本想說明清楚自己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很好的朋友。但看着明若萍一次又一次地陪他去醫院。聶天，有些感動。

在審計結束的前一天晚上，明若萍敲響了聶天的門。聶天知道明天，明若萍即将回梅莊，道別是應該的，況且曾這樣關心照顧自己。

昏暗的燈光下，明若萍深情地看着聶天。聶天有點不好意思。臉開始有些紅，微微冒出了汗，心跳也跟着加了速。剛好，是春夏之交的五月。

“我就想好好看看你。我喜歡這樣看着你，喜歡這樣一個人靜靜地看着你……”若萍越說，聲音越是放輕，眼睛裏閃出了些淚花的光芒。聶天走過去，想安慰她。

明若萍淚水終于流了下來。她将聶天緊緊抱住。聶天伸出了手，也不自覺地抱住了若萍。

那一晚，明若萍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她收拾了東西，徑自回了梅莊明星福利院。

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沒有聶天的聯系方式。聶天後來，工作單位也換了好幾個，早已不是原來的小會計師事務所的地址。不過，明若萍并不打算找尋聶天。

若萍後來生下了明烨，她将明烨取名“聶一明”。無論別人怎麽問，她都沒說出孩子爸爸聶天。在院長的幫助下，明若萍帶着聶一明一直住在福利院。

直到十五年後，明若萍身患癌症，被查出後，她決定将聶一明送到他父親那邊，不是讓聶天對孩子負責，孩子已經快16歲，再過幾年就長大成人。她認為，至少應該讓孩子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一明繼承了聶天的學習基因，他學習非常出色。讀完梅莊小學，現在剛好讀完中學，馬上要上高中了。自己可能照顧不了孩子多久，若萍希望聶天能幫助他讀完高中，甚至去讀大學。他相信，聶天作為父親，應該不會不顧自己的孩子。

她帶着聶一明去了港城，開始尋父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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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艱辛，終于找到了聶天。當聶天看着明若萍和孩子時，驚訝的程度可以想見。他驚異的完成不知所以。了解到若萍的病後，他深知若萍的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若萍絕不會去找他。因為，孩子都十六歲了，他這個父親都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若萍是個喜歡把苦難都自己吞的人。

聶天彼時，是京都實業有限公司財務處負責人。四十出頭，便登上港城最大的實業公司的財務總會計師。經濟早已不是問題。他安排在自己小區的周邊，給若萍母子租了房子，安頓了兩人。同時，另一方面托朋友聯系學校，給孩子讀高中。

相安無事半年後，聶天的妻子張倩還是知道明若萍母子的存在。她是個任性的女人，怒不可遏地斥責聶天。嘉兒當時只有10歲，看着爸爸媽媽吵架的情景，她略懂不懂地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哥哥。嘉兒有次跟蹤父親，聶天察覺到了，卻故意讓她跟着，去了若萍母子的住處。聶天牽着嘉兒的手，指着聶一明說，“嘉兒，這是你哥哥。這個阿姨，你喊聲阿媽。”

嘉兒原本還有些害怕，這兩個陌生的人。但一看見哥哥聶一明給她的玩具，她高興地“哥哥，哥哥，你教我玩。”拉住哥哥的手，不放開。此時，若萍已躺在床上，沒法下地。醫生也告訴聶天，若萍沒有幾天了。

知道嘉兒被聶天帶去見若萍母子，張倩怒氣沖天。她甚至打了嘉兒，嚴辭激烈的哭死喊活。

嘉兒哭着說，“媽媽，阿媽快死了。她都吐血了。哥哥需要爸爸幫忙。”

看着女兒哭訴的模樣，張倩怒氣消停了些。看着聶天疲憊的雙眼，她收斂了。

一周後，若萍辭世。若萍是含笑着走的，因為聶天在邊上，最後擁抱了她。她此生，只擁抱過聶天兩次。第一次，是她主動地擁抱聶天。而這一次，她已經絲毫沒有半分力氣，是聶天主動地抱住她半個身子。她很知足。看着一明和聶天，所有受的苦，所有受的累，她都一笑而過。她微笑着閉上了眼睛。

待将若萍骨灰帶回梅莊安葬後，聶天将一明帶回了海港城。繼續讀高中，彼時，一明已讀高二。聶天本想将一明安排家裏來住，方便照顧。但礙于老婆張倩，一明很主動地提出，自己還是住校，更方便。但每逢周末，聶天都帶着嘉兒與一明出去活動。嘉兒非常喜歡這位哥哥，而一明，也非常非常喜歡這個可愛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