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說話之間,我已經手腳并用,爬到那個活蓋口,經過那個已經腐朽成灰的骸骨前,我不禁頓了頓,剛才我的注意力,都被丹丹吸引住,她穿着那個石衣,蜷縮在角落裏面,随即,角落板壁上的圖刻,又分散了我大部分的記憶力,直到這個時候,我看了一眼那個骸骨,一種怪異的感覺,橫亘在心頭。
不過,這個時候我更加關心的是出路,當即伸手拔開活蓋的栓子,用力的對着活蓋上推了上去。
不料,那活蓋居然紋風不動,我不禁吃了一驚,難道我的擔憂,居然變成了事實?有人從外面砸死了這個活蓋,想要把我們活生生困死在裏面?
那些已經泯滅了心智的陰人,自然不會這樣的事情,餘下的,錢教授的腦袋已經被我一劍砍了下來,只剩下一個人——姜老頭?
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姜老頭,如今已經成了我心中的噩夢!除此以外,這古墓中再也沒有活人了,就是那個姜老頭,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活人。
我想到這裏,只感覺全身無力,軟軟的跌坐在地上,輕輕的嘆氣道:“胖子,完了……”
胡胖子瞪大眼睛看着我,問道:“怎麽了?”
“這活蓋被人從外面砸死了,我們出不去!”我低聲道。
“胖爺我真個要死在這裏了?”胡胖子抱着丹丹,靠在地上,低聲念叨着。
我手裏裏面都是冷汗,我有着輕微的幽閉症,如今,我頭上礦工燈的燈光,已經越發的昏暗不明,就連着胡胖子和丹丹,在我眼中看起來,也是光怪陸離,透着一股陰沉沉的鬼氣。這該死的地方,充滿着各色的不合理……
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氣,目光再次落在距離我不遠的骸骨上,難道他也是這麽被困死在這裏的?可是,有是誰從下面打開了這個活蓋,讓胡胖子得以發現這個夾層?難道會是這個已經腐朽的骸骨不成?
那個該死的陳瞎子騙我啊,說我福澤深厚,能夠長命百歲,不料我今天年方二十有六,居然要死在這等鬼地方。
不成不成,我不能夠放棄,我不想死!
我用力的搖搖頭,把心中的死亡陰影從腦海中清除,用力的握緊拳頭,我的指甲刺入肉中,疼痛讓我稍稍的清醒,我必須鎮定下來,想法子出去,否則,我們就真個糟糕了,胡胖子是指望不上的,這家夥不添亂就好了。
奇怪了,這車廂夾層狹隘得緊,我們三個大活人,一個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人骸骨,在這裏面也有了一些時候了,居然不感覺氣悶?難道說,這車廂的夾層中,竟然有着透氣孔?可剛才明明有着混沌的地下水湧上來,真有透氣孔,為什麽這裏面又不灌水?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具骸骨上,對,剛才就感覺這骸骨不對勁,直到這個時候,我從新審視,才震驚的發現,這個骸骨雖然已經有着部分被我和胡胖子踩碎,但依然有着一些骸骨的完整的,其中的一段脊椎骨,透着一股說不住的詭異。
“胖子,你過來,別發呆!”我招呼靠在一遍發呆的胡胖子道。
胡胖子死死的瞪了我一眼,罵道:“都要死了,你還窮折騰什麽?”
“你看這人的脊椎骨,像什麽?”我低聲道,“這地方一定有透氣孔,你難道沒有感覺,我們完全沒有氣悶——否則,這狹隘的空間,早就把我們給悶得半死了!”
胡胖子被我一說,頓時再次振作起來,抱着丹丹,挪了過來,盯着那骸骨看了半晌,才說道:“這是蛇?”
我也感覺荒誕莫名,那個起到支撐作用的脊椎骨,居然不是人骨,而是一段蛇骨,那尖利的蛇刺,一根根的張開,似乎在嘲笑我們的無能、無奈、無知……
我手上還戴着塑膠手套,手指卻有些不聽使喚,小心的翻查地上的骸骨——我希望,只是有一個人和一條蛇,同時死在這裏,最後血肉腐化,殘骸交織在一起,并非什麽怪物。
但是,那具怪異的骸骨,用事實無情的嘲笑了我們的無知,我最後驚顫的發現,那個類似于蛇骨脊椎骨,支撐着那人形生物的正個身體,而這生物下半截的身體,大概是胡胖子進來的時候,不小心踩碎了,如今都已經化成齑粉,我居然沒有找到一塊完整的腿骨,全部都是蛇骨……
這生物如果是活着,那會是什麽樣子的?對了,就像我們剛才碰到的那個妖物,人首蛇身?還有地上殘留的半截蛇蛻,都顯示——這地方曾經有過蛇類的出沒……
為什麽軒轅大帝的戰車夾層中,居然藏着這麽一具屍骸?
“這不是人?”胡胖子在我旁邊,低聲說道。
“是的,這絕對不是人!”我點頭道,從這殘骸上看,怎麽都不想是個人,但是,它的頭部卻明明就是人類的頭骨,甚至手臂和別的殘骸,都和人類一般無二。
看樣子上面那具素錦包裹着的妖物,也不是偶然,這地方,處處皆于蛇有關——我再次想到上面的那個翡翠蛇棺,那條小蛇,到底意味着什麽?難道真如胡胖子所言,那是龍的原型?那就是原始的圖騰?
這戰車夾層板壁上的圖刻,有象征着什麽?
我只感覺腦子裏面亂糟糟的,我越是想要冷靜下來,卻越是慌亂。不管怎麽害怕,我還是伸手把地上那個骷髅頭捧了起來——
黑洞洞的兩個眼窩子裏面,透着邪氣,縱然已經逝去多年,骨骼都要腐朽了,但隐約之間,似乎帶着一股不甘!
它這麽盯着我,我也這麽看着它,這情景,說不出的詭異——但是,我依然沒有看出來,這個頭骨,和普通人類的頭骨,有什麽不同?為什麽它的脊椎骨包括下半截,居然是蛇身?還有蛇蛻在地?
“啪”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我一呆,以為是頭骨上有什麽骨頭墜入了,忙着低頭去尋找,地上是有一些殘骸,但不是從頭骨上面掉下來的,倒是在地上,我再次看到了兩個用尖利的東西,刻畫出來的鳥篆——永鎮!
這兩個字我認識,和黃河龍眼殘碑上的字體一模一樣,就連字跡都相同,咋一看,隐約像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臂。
難道說,刻寫那個黃河龍眼殘碑的人,就是眼前這個死在這裏的骸骨?刻寫石碑的工匠要是成了古墓主人的殉葬者,倒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情。
我把手中的頭骨放在一邊,伸手去摸“永鎮”兩個鳥篆字體,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我身下原本堅硬的黃金車廂,突然裂開,我原本就俯伏着跪爬在地上,這個時候,我立足不穩立足不穩,身子重重的向下墜入下去。
我驚恐的叫了出來,四周頓時一片黑暗。
“徐老大!”胡胖子的驚呼聲,還在我耳畔回響,但我卻在急劇的下降——四周一片黑暗,我伸手亂抓,希望能夠抓住一點什麽,可什麽都沒有抓住。
然後毫無預兆的,我“砰”的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只摔得我背脊骨差點就斷了,劇烈的疼痛,反而讓我原本的驚恐之心稍稍安定。
“這是什麽破地方?”我心中卻是明白,那古戰車上應該是有機關,只是那戰車底部原本而應該不是緊貼着地面的,為什麽我會觸動機關摔下來?一時之間,我也想不明白,那個墓室的主人既然能夠鑄造如此龐大的黃金戰車,覓得貴重的極品翡翠棺材,就算設置再怎麽精煉的機關術,也在情理中。
我頭頂上的礦工燈似乎是摔壞了,一點亮光都沒有。忍着疼痛,我站起身來,手忙腳亂的翻出手電筒——擰了開關,但手電筒卻也是一點光線也沒有……
摔壞了?我沒有摔死,這手電筒卻摔壞了?我心中大寒,這四周一片黑暗,胡胖子不知道會不會下來,若是沒有光源,我将如何走出去?難道要這麽在黑暗中等死不成?
打火機?對了,還有打火機?
我一邊想着,一邊伸手亂摸,終于在上衣的口袋裏面,摸出了打火機,使勁的按住開關,啪啪啪啪……一連數下,都沒有能夠打着火。
我心中咒罵不已,該死的,說什麽這打火機防風防水,完全是騙人的。
甚至,我連手指都開始哆嗦了,忙着用力的再次按下打火機,噗嗤一聲,一抹幽藍的光線,從打火機上蹿了出來。
而在火光中,一張腐爛而恐怖猙獰的臉,幾乎貼近我的臉皮——我吓得大叫一聲,身子一軟,再次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打火機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在黑暗中呆了大概有三十秒,這才算是鎮定下來,當即小心的在地上摸索着,我唯恐一個不小心,摸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我心中明白,剛才那玩意,絕對是屍體。憑着剛才打火機落地的聲音,我終于哆嗦着摸到了,然後,我也不敢亂動,啪——
這一次,這打火機總算争氣,一下子就打着了火。
我借着這什麽防風打火機微弱的藍光看了過去,那果然是一具屍體,以詭異的姿态站在那裏——不,這不是普通的屍體,這屍體的下半身,竟然是青銅人傭,而上半身,卻是半腐爛的人身……
這是用活人作俑?我一邊想着,一邊舉着打火機對着地上照了照,果然,地上有着剝落腐朽的青銅——應該是原本的青銅腐朽了,導致裏面的屍骸也腐爛……
可是,這也太過殘忍了,既然已經鑄造青銅人傭,為什麽還要拿活人填充其中?
始作俑者——死?
從這青銅人傭的下半身判斷,應該也是一個武士裝扮,這樣的人傭,應該有一對,我一邊想着,一邊舉着打火機,向着另外一邊看去。
但我卻看到了駭然的一幕,距離我不遠處,果然有個人傭,但這個人傭,竟然在動……
是的,我沒有看錯,他在動——
我吓得一動也不敢動,伸手便于取拔背上的青銅古劍,但這個時候,那個“人傭”竟然大聲喝道:“我說徐老大,你沒事拿着個打火機照你個鬼啊?害的胖爺還以為見着鬼火了,差點就一槍崩了你!”
“胖子?”我大喜過望,那被我當成的“人傭”的身影,竟然是胡胖子。
“這是什麽鬼地方啊?”胡胖子一邊說着,一邊已經開始搗鼓手電筒,被他一通亂拍,那手電筒最終屈服在他的淫威下,竟然發出了一道蒼白色的光。
我快步走到了胡胖子的身邊,發現這家夥還真是彪悍得緊,居然弄了一根麻繩,把丹丹背在自己背上,就這麽背着她一起跳了下來。
真是謝天謝地——這胡胖子都是福大命大,丹丹這丫頭的福氣也不小,我們好歹還都活着,沒有失散,否則,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中,剩下我一個人,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撐下去。
“我說徐老大,你剛才拔劍做什麽,想要抹脖子?”胡胖子嘿嘿怪笑道。
我見到胡胖子,心情大好,原本壓抑在心中的恐慌,也散去不少,嘆道:“你要是不下來,我真準備抹了脖子了事。”
“你也就這麽一點出息?”胡胖子逮到機會,不僅取笑道。
我不說話,胡胖子嘿嘿怪笑了一聲,問道:“這是什麽地方?”離開那讓人壓抑得要命的古殿和黃金戰車,胡胖子往日的活潑好動,再次回來,他一邊說着,一邊四處打量。
我想了想,才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永鎮大殿?”那個大殿前挂着東皇鐘,那應該是一種喪鐘,而後由于黃裳和小何扭曲着的怪物出現,我們逼迫逃到了閣樓上面,而後通過那棺洞後,又遇到了藤龍,挖出來一具鑄造精美的青銅古棺,裏面素錦裹着的人首蛇身的妖物,再接着,那個未明的古殿,黃金戰車,翡翠蛇棺……
這一些列荒唐的遭遇,我早就迷失了方向的概念,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丹丹和錢教授也會出現在那個古殿中,我們進入古殿的時候,明明沒有發現古殿的門口,另有他人的腳印。
古殿的地面上,塵埃遍布,也沒有活人的蹤跡。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能夠定下心來,思考一些問題,若是錢教授和丹丹以清新的狀态進入那個古殿,只怕都會像我一樣,去看古殿牆壁上的彩繪,畢竟,他們都是學考古的,那些彩繪,對于一個考古學家來說,有着難以估計的歷史價值。
但我清楚的記得,古殿的地面上,除了我和胡胖子,再也沒有留下別人的腳印,為什麽會這樣?
而丹丹被胡胖子背了出來,錢教授卻被我一劍砍下了腦袋,永遠的留在了古殿中,他一輩子的工作都在考古發掘,他是一個真正的歷史學家,考古學家……最後,他卻埋在了某個不知名的古墓中,于歷史永存。
也許,等着丹丹清醒過來,能夠給予我一個答案?
而這裏,會不會就是“永鎮”大殿?
“走走走——”胡胖子一邊說着,一邊問道,“我剛才見你背後還有一個人……”
“什麽?”我被他吓了一跳,我背後哪裏來的人?而且,被他一說我本能的想到了黃裳和小何,不分彼此,像麻繩一樣的扭曲在一起的詭異模樣,頓時就打了一個寒顫。
“原來是這東西!”胡胖子舉着手電筒,對着那青銅人傭照了一下子。
我也終于釋然,在黑暗中,胡胖子看不分明,倒也沒什麽,我想起剛才我被吓得魂飛魄散的樣子,不僅搖頭。
“找到出路沒有?丹丹這丫頭不能夠在耽擱了!”胡胖子說。
我搖頭,我和他一眼,不知道怎麽着就觸動了機關,掉落下來,都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出路?我也很想找到出路。
說實話,我現在累得慌,我甚至感覺,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哪怕是在這恐怖的古墓中,我都能夠睡得着,而腹中更是饑餓,雖然不會和胡胖子一樣荒唐,想要抓個鬼來嘗嘗,但是這個時候就算有一塊生牛肉,我都會生吞下去。
要不是靠着求生的一點意志在支撐,我早就一頭倒下了。
而我說話的同時,忍不住四處打量,地面上,都是清一色的巨大青色石頭鋪地,和原本我們在外面見過的青磚完全不同。
這應該是墓中墓?
我差點呻吟出聲,開什麽玩笑,原本那個古墓就已經夠詭異的,如今,我們還不小心的再次闖入了另外一個墓室?
這詭異的黃河龍眼中,就算是風水絕佳之地,到底是埋葬了多少人?為什麽這些古墓層層疊疊,讓人迷失了空間的概念?
“這裏有多大啊?”胡胖子舉着手電筒問道。
我們手電筒的光柱,竟然看不到這青石的盡頭,這果然夠大的……原本那個墓室和這裏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就是剛才上面的那個未明古殿,也這是極盡奢侈,遠不如這裏龐大,真不知道如此龐大的地下空間,是靠着什麽支撐起來的,為什麽這麽久都沒有塌陷下去?永埋地下?
“你的礦工燈不亮了?”胡胖子問道。
“大概是摔壞了!”我說,說着,我接着他手中手電筒的光柱,從頭上取下礦工燈,然後拍拍打打,老天保佑,那礦工燈居然搖搖晃晃的,再次亮起了一絲朦胧的黃光。
“接頭送了吧,你将就着戴着吧,總比沒有光好!”胡胖子舉着手電筒,安慰我道。
我們原本都帶了好幾支手電筒,以作備用,但如今——還能夠發光的,就剩下胡胖子手中一支了。
我沒有說話,再次把礦工燈戴在頭上,胡胖子說的對,有光總比沒光好,何況,這地方四處都是一片黑暗。
胡胖子說話的同時,已經舉着手電筒向前走去,我也忙着跟了上去,由于手電筒的光柱并不亮,所以,我們沒走幾步,就都愣住了……
水——這裏居然還有巨大的地下湖,死寂的湖水,不見邊際,就這麽呈現在我們面前,而這次和以往不同,一條青色石橋,不知道延綿到什麽地方……
這離有多大啊?我心中震驚不已,而胡胖子卻是後知後覺,已經一腳踏上了石橋,這青色的石橋,也不知道通向什麽地方,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石橋是人為的,只是不知歲月……
更讓我不解的是,這石橋上,兩邊竟然都有着粗大的鐵鏈做圍護,這石橋應該是給人走的,否則,沒必要用鐵鏈攔住,用鐵鏈攔住的緣由,就是怕人不小心,掉進湖水中……
這是古墓,哪裏有人行走?總不會墓室的主人,想要千百年後,有盜墓賊走進這裏,打擾他的長眠,怕人不小心,掉進湖中喂了王八,所以,好心的用鐵鏈攔住了?
胡胖子背着丹丹,大步向着青色石橋上走去,我也忙着跟了上去。
“胖子,你看水面上——”我低聲叫道。
“呃?”胡胖子不解的擡頭,然後,舉着手電筒照了過去,不遠處的水面上,赫然飄着一個球形物體,當然,這地方是絕對不會有皮球籃球足球的,所以,水面上的那個東西,實在讓人質疑。
“那是什麽?”我低聲說道。
“黑黢黢的,像是抛在水中的足球?”胡胖子低聲道。
“古時候有人踢足球?”我低聲道,就算古時候有人踢足球,還不小心的掉在了水中,可這麽長時間了,只怕也老早腐爛掉了,又怎麽還漂浮在水面上?
“難道是人腦袋?”突然,胡胖子低聲說道。
我被他一說,不僅打了個寒顫,人腦袋?不過,就算真是人腦袋,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卻沒有腐爛?
“要不,撈上來看看?”胡胖子一邊說着,一邊就欲動手。
“別!”我忙着阻止,“我們還是找出路要緊,別理會那些!”就算真有人被砍下了腦袋,那也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自然是先找到出路要緊,否則,我們的腦袋早晚也會漂浮在這水面上,污染環境。
可是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們向前走了幾步,居然又看到水面上飄飄蕩蕩,飄來一只球形物體,胡胖子瞪大眼睛,低聲道:“真是古怪,怎麽會又有一個?”
話音未落,我從他手中接過手電筒,對着水面上照了照,頓時一股寒氣直冒上來,低聲道:“前面還有——”
在不遠處的水面上,飄飄蕩蕩的還漂浮這三五個球形物體,看着似乎就是人頭。
在手電筒蒼白的光柱下,那些漂浮的球形物體,看着就仿佛是人頭,我頭頂的礦工燈昏暗不明,如今那昏暗的光,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因此,整個水面上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幾個球形漂浮物,随着水流,晃晃蕩蕩,透着詭異。
“真是晦氣!”胡胖子低聲罵了一句,問道,“真不要撈個過來看看?”
“死人頭,有什麽好看的?”我說話之間,已經大步向前走去,心中卻是不解,就算這地方曾經有人,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人了,為什麽這些人頭不腐爛?但我轉念一想,我們初入此地的時候,曾經受到水中那些浮屍攻擊,那些被人為用藥物控制的屍體,不但死後還能夠活動自如,同時還可以保存數百年甚至千年不腐爛。
只是制作這些浮屍,也同樣殘忍得緊,恐怕都是活人灌注藥物養成的,否則,那些帝王将相,也犯不着四處高價勾求上等棺木,就是為着防止死後屍身腐爛了。
走不到幾步,水面上的球形漂浮物居然越來越多,甚是密集,甚至在青橋附近,也漂浮着這些詭異的球形物體。
胡胖子終究忍不住,取過一根鐵質的鐵鍬,探到水面上,對着其中的一個球形物體刺了過去。
由于水的浮力,而他手中的鐵鍬也不是尖利之物,并沒有能夠貫穿那球形物,反而導致它向更遠處飄去。
胡胖子頓時火起,握着鐵鍬使勁的對着水面上的球形物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水花四濺,借着水的浮力,我就看到一個黑黢黢的東西,沖着我的腦袋飛了過來。
我吓了一跳,忙着矮身蹲下去,啪的一聲,那球形物重重的墜入在我身後的青石橋上。
“他媽的這是什麽東西?”胡胖子已經轉過身去,一腳就把那球形物踢了個翻身,我也轉身看過去,頓時皺眉不已。
這東西确實像是人頭,甚至有頭有臉,只是那張臉,實在難易恭維,慘白慘白的,也不是呈現真正的球形,反正,這東西咋看咋詭異,我竟然感覺形容不上來。
“徐老大,你看這個——”胡胖子用鐵鍬指着那東西背面道,“怎麽不像人的腦袋,倒有點像是老藤?”
那确實不像是人類的腦袋,因為在後腦勺上,連着一根只有手指粗細的老藤一樣的東西,人的脖子不可能這麽纖細——而且人的脖子,也不可能生在後腦勺上。
我愣愣然的看着那詭異的東西,使勁的搖搖頭,這東西實在太過邪門了。
“胖子,被理會它,我們繼續走,找出路要緊!”我低聲說道。
這個時候胡胖子倒是風趣起來,居然笑道:“我就算想要理它,它也不會理會我!”
又向前走了幾步,我首先在水面上,看到一株挺立在水中的人頭,就這麽仰面向上,直挺挺的立在水中。
下面,是一根只有手指粗細的老藤,支撐着它挺立在水面上。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胡胖子從我手中接過手電筒,蒼白色的光柱,落在那柱球狀物上,那張仰首向上的臉,居然沖着我們猙獰詭異的笑着,透着寒氣。
而在不遠處的水面上,這樣的東西,居然有着很多,密密麻麻,占據着大半的水面。
我心中一動,突然叫道:“胖子,我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了!”
“什麽東西?”胡胖子問道。
“鬼蓮!”我低聲道。
“鬼臉?”胡胖子嘿的怪笑了一聲,說道,“還真貼切,可不是一張張鬼臉嘛?這要是在外面,可是一種奇觀,我不用幹活,就種這個鬼東西,然後讓人參觀,都可以財源滾滾而來。”
“你做夢了呗!”我低聲罵道,“你以為這東西好栽種?”
“不好栽種?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胡胖子撓頭問道。
“這東西見不得陽光,并且是罕有的邪物,有劇毒!”我低聲道,“你要是能夠種植,種那個藤龍,可比這個有前途多了。”
胡胖子聽了,他在藤龍哪裏吃了大虧,甚至最後拿着炸藥都沒有能夠把那棵怪樹炸死,心有餘悸,當即就打了一個寒顫,罵道:“那鬼東西——”
“我在葬龍訣上看到過關于這鬼蓮的記載,據說,不蔓不葉,有劇毒,喜吃血肉之物……”我低聲道,“你難道要用血食喂養這東西?”
我無意中說了這麽一句,心中一動,需要血食喂養,可這些鬼蓮也不知道生長在這裏多久了,又有誰拿着血食來喂養澆灌?
否則,就算在這等不見天日的地下幽冥世界,只怕也不會讓這樣的邪物生存下來吧?
“我覺得這東西比那妖龍要溫順多了!”胡胖子低聲道,“至少它們沒法子爬上來咬我們。”
我一想也對,這東西長在水中,自然沒法子爬上來追咬我們,反正,只要我們不下水,它就奈何不了我們。
可是,葬龍訣上記載,這東西有劇毒?不知道會不會彌散在空氣中。
“胖子,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我問道。
“沒有啊!”胡胖子被我問得一頭霧水,搖頭道,“我現在就是肚子餓得慌,可惜,這地方連着鬼都沒有了,想要抓個嘗嘗,也找不到機會了……”
說着,這無良的家夥還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很想知道鬼是什麽滋味。
我想了想,葬龍訣上雖然對這鬼臉有記載,也只說它花似人頭,有劇毒,卻沒有說是如何傳播毒素,如今我和胡胖子行走在這石橋上,卻安然無事,看樣子只要不碰這玩意,就不會中毒。
想到這裏,我心下大定,對于那鬼蓮也沒有原本那麽驚懼,反正,說什麽我們也不會下水的。
“徐老大,你說這石橋通向什麽地方?”胡胖子問道。
“不知道!”我搖頭道,“也許是出口,也許是永遠的沉淪,最後,我們也埋骨于此。”
“你別吓唬我……”胡胖子縮了一下腦袋,有些抱怨的說道,“你不是常常誇口說,你分金定穴,天下無雙,怎麽就搞不定這麽一個古墓?”
“這個古墓太複雜了!”我低聲嘆道,“甚至我都不知道,真正的墓主是埋在于此,還是埋在陽墳中,如果陰墳中沒有墓主遺骸,那麽就只有無盡機關,殺盡所有闖入者。”
“沒有出路?”胡胖子低聲問道。
“可能!”我點頭道,要是這裏沒有墓主遺骸,那麽此地的風水格局,地下就是一條死路,一生一死,保守陰陽,真是陰陽太極暈的要義,我雖然已經明白,可惜卻是遲了,我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這地方會有墓主遺骸,那麽死路盡頭,絕對有着溝通外界的通道。
葬者,乘生之氣也,風水的關鍵,就在風生水起,生者之氣乃是關鍵,不會是一條絕對的死路。
“哎呀——”突然,一聲低低淺淺的呻吟,從胡胖子的背後傳來,我忙着看過去,只見丹丹居然睜開了眼睛,似乎清醒了。
“丹丹——丹丹——”我忙着叫道,一邊叫着,一邊伸手拍着她的後背,胡胖子也止住腳步,卻沒有放下丹丹的打算,畢竟,丹丹這個樣子,只怕也走不動了。
“石頭……石頭人……”丹丹神情恍惚,從口中吐出幾個簡單的音節,然後,靠在胡胖子的背上,緊閉的雙眼中,竟然流出淚水,“教授快走……”
我嘆了口氣,丹丹并沒有醒過來,只是在說胡話,我伸手摸了摸這丫頭的額頭,入手一片滾燙,她在發高燒,要是不能夠出去,這丫頭是死定了。
“怎麽樣了?”胡胖子問道,“什麽石頭人?”
“不知道,丹丹只是在說胡話,我們要趕緊出去!”我低聲道,“她的情況很不妙……”
這丫頭雖然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中,但清秀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俏臉上皆是恐慌之意,似乎是看到了極端可怖的東西,就算是這樣,她還惦記着,讓教授趕緊走。
但是,教授再也走不了了,他被我親手砍下了頭顱,永遠的留在了這個古墓中。
石頭人?難道說,他們竟然碰到了什麽石頭人?而原本在黃金戰車的夾層裏面,這丫頭身上穿着的石頭盔甲,又是怎麽回事?
這一切都是謎,除非丹丹徹底的清醒過來,否則,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古墓中,到底遭遇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天啊——”胡胖子突然站住腳步,低低的驚呼出聲。
我順着他手電筒的方向看過去,頓時也大驚失色,原本死寂的地下湖面上,這個時候居然生機勃勃,大片大片的荷葉和燦爛的蓮花遍布,宛如一下子進入了瑤池仙境。
甚至,那些高大如傘的葉子,擋住了青色石橋……
我和胡胖子都呆呆的站在當地,甚至忘了身處何方,據說,葉綠素是需要水和陽光,通過著名的光合作用合成的,如果讓那些植物學家發現這地下的生物,只怕足夠颠覆他們一生的所學。
這地方沒有陽光,漆黑一片,事實上就算是現在,除了胡胖子手中的手電筒和我頭頂上那昏暗的礦工燈,這地方沒有任何的光源,可是,那些高大如傘的荷葉,居然呈現出絲綢般的色澤,豔麗得幾乎讓人心慌。
在衆多的綠葉叢中,點翠着一朵朵鮮豔如血的紅蓮,那些紅蓮的中心,就是一張張人臉,似哭似笑,表情各不相同,有的猙獰恐怖,有的憨态可掬。
“誤入仙境了?”胡胖子愣了半晌,這才說道。
“恐怕不是吧?”我感覺頭皮都發麻,根據葬龍訣上記載,鬼蓮有劇毒,我原本以為,那些水面上冒着手指粗細的藤蔓,聽着一個個鬼臉的,就是鬼臉了,現在才發現,我的這個認識,是何等的弱智?
我眼前展現的,這才是真正的鬼蓮,葉大如傘,花紅似血,一張張的鬼臉,都在蓮花中間,似乎是溫養在人類鮮紅的血液中,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不過是凋謝枯萎的鬼蓮而已,而這些,卻展現出巨大的生機。
只是怎麽一片生機,對于我們來說,卻是無盡死路。
這樣一大片的鬼臉,不會無緣無故的種植在這裏,我看着胡胖子道:“我們小心點,盡量不要碰那些鬼蓮!”
“胖爺省得的!”胡胖子大咧咧的說道,說話之間,他已經大步向前走去,我唯恐胡胖子亂來,忙着趕了上去,搶在他前面。
“又沒有什麽東西撿到,你走那麽快做什麽啊?”胡胖子在背後低聲的叨咕。
我陡然站住腳步,我身後的胡胖子一愣,由于我剛才走的快,而這個時候突然站住,胡胖子差點就撞了上來。
“徐老大,你做什麽?”胡胖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