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法少年/文藝
能夠知道“厄休拉”這個中二氣息噴薄而出的姓氏的人很少, 将這封信放在這裏的人必然與魔法世界有所關聯。搞不好, 這tm是源右衛門放的。
“源。”我轉向身側, 揚起那封信：“你放的嗎？”
“我和你住在一起, 我為什麽要放那個？”他問。
他這一句話, 讓四下陷入了一片寂靜。女孩們玻璃心碎落一地的響聲，不停地回蕩着。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住在一起，可是親耳聽見源君說出來……”
“我不做人了！我去二次元了！再見世界！”
源放下鋼筆，從我手裏把信封抽走。他挑眉盯着那一行字跡，表情越來越嚴肅：“是誰……這個學校裏竟然還有人, 打算撬我的牆角嗎？！我陪你去！”
這人說話恁不客氣, 什麽叫做“撬他的牆角”？
難道我是牆角嗎？我怎麽說也得是一棟摩天大廈才對啊。
老師手握文件夾，走入了教室。趁着十分鐘小會的時間, 他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上了本學期的時間安排。伴随着“咄咄”的粉筆輕響，老師随口說道：“啊, 對了，學生會根據收上來的升學意願表，制作了意願牆。大家要是想看的話，可以去看一下，畢竟來期便是三年級了。”
升學意願牆……？
卧、卧槽！
我填的可是“成為魔法少女”啊——
懷着尴尬的心情, 我度過了這一天。課業結束後，我如約前去了音樂教室。
校園內的樹木已經抽出了嫩綠的枝葉, 蒼翠欲滴的葉片擠擠挨挨地湊在玻璃窗外，透着一股勃發的生氣。從走廊上望去，像是玻璃被染上了一片層疊的綠。
我走到了音樂教室的樓層, 便聽見一陣流暢優雅的鋼琴聲隐隐傳來。這樂聲猶如流水，平穩而曼妙，循着空蕩的走廊朝四周散開，讓聽者能夠靜下思緒。
越是靠近音樂教室，這鋼琴聲便越發清晰動聽。走到教室的門前時，樂章恰好進入尾聲。收尾的音節消弭在空中後，我便推開了教室的門。
坐在鋼琴前的人将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交握一處，随後兩手擱在了琴鍵上，鋼琴随之傳出一聲重音。被春日的風吹起的窗簾鼓鼓囊囊地揚起，宛如航行海面時船只豎起的風帆。
“等你好久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伴随着悅耳清澈的男聲，坐在鋼琴前的男生側過了身體，說出了剩下的話。
“山階宮。……怎麽那麽多人？！”
我站在音樂教室的後門，我的身後站着源右衛門，源右衛門的身後站着他的粉絲團。浩浩蕩蕩一大群人堵在後門口，圍觀裝逼失敗翻車現場。
[裝逼失敗×1]
“你沒說讓我一個人來啊。”我解釋。
“啊……這個……那個……”他橫在琴鍵上的手掙紮着動了起來。
他也穿着玉兵高的校服，從領帶的顏色看應該是和小林同屆的一年級生。不過，和沒什麽特點、放到人流裏就消失不見的小林雅亮比起來，他是一個很有特點的人。
首先，他有一頭顏色鮮亮色澤翠綠的短發，綠的如同青青草原一樣引人注目。
其次，他的外表文绉绉的，看起來便是一位極具書卷氣的文藝青年，能輕易獲得人的好感。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我問。
“我……那個……”他用手指頻繁地戳着琴鍵，說：“能讓我和你單獨待一會兒嗎？”
“不行。”源右衛門直接拒絕，信口胡謅：“有什麽事的話，就直說吧。山階宮是我社團的經理，一會兒還要跟我一起去參加部活。”
“社團經理？籃球部的嗎？不，請等我一下……”文藝青年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他一撩自己翠綠的發絲，輕咳一聲，說：“初次見面，山階宮前輩。我是藤村俊樹，以後請多指教。”
“……藤村？”我疑惑地皺了眉。
“……俊樹？”源右衛門的額頭蹦起了一個十字架。
俊樹這個名字好耳熟，總覺得在哪兒聽過，又記不起來了。到底是在哪兒聽到的來着？
“是。”他露出了微笑。
那笑容裏含着一分鎮定，透着大家子弟的從容。
現在，他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光輝——“我是小Boss，我有故事和酒，你快來問我發生了什麽”。
“啊，就是你啊！”源右衛門猛然拽住了藤村俊樹的領子，說：“就是你試圖把惠從須王環的手裏搶走！沒想到你不是中學生，是高中生啊！”
源比俊樹高太多，他的手臂又很結實，登時就把前一秒還帥氣無比的俊樹提離了地面。俊樹甩動四肢，如同一只離水的八爪章魚一般，急急忙忙地為自己緊張辯解：“三浦已經拒絕我了！三浦已經拒絕我了！”
籠罩在他身上的小Boss光輝已經消匿無蹤。
[裝逼失敗×2]
源的說法提醒了我，我隐約想起先前在嘉年華偶遇三浦惠，她确實在和同伴讨論着“俊樹君的告白”之類的事情。
我還以為那只是作者瞎幾把寫罷了！
沒想到是個伏筆啊！竟然是為了介紹新人物登場嗎？！
這個作者怎麽回事！一天到晚就知道亂埋伏筆！
這個學弟，從姓到名都讓我們不得不警惕。事情特殊，源右衛門立刻驅散了後援團，拽着藤村俊樹和我一起坐在了音樂教室裏。
“三浦已經拒絕了我了。”藤村俊樹的第一句話，便是澄清自己：“她說匈奴未滅，無以為家，所以拒絕了我的告白。”
#你不覺得那個拒絕你的理由未免太過敷衍了嗎？！#
藤村俊樹擡起頭，望向了窗外。春日的風吹動他與枝葉同色的短發，他的目光裏透着一份文藝青年獨有的憂郁。為他的憂郁所感染，整座教室都仿佛空投到了《四月是你的謊言》劇組。
他輕輕一嘆，搖了搖頭，說：“愛情是不可強求的。泰戈爾曾經說過，愛情、侞颩①般の飄渺，又似婲①般の滟麗……”
“泰戈爾沒有說過這個！”
[裝逼失敗×3]
“咳，咳。”藤村俊樹尴尬地捂住了額頭：“你們就當泰戈爾說過這個。”
“我謝謝你啊！”源擰了擰手腕，雙□□握，讓骨骼發出嘣嘣彈響：“所以你放過了我可憐的妹妹，就把主意打到我女朋友身上來了嗎？藤村同學，你和我源右衛門可是有什麽過節？”
“可夠了吧你！”我一拳把源右衛門打成了從窗戶飛旋而出翺翔天際的螺旋飛镖。
“這一次并不是想向山階宮告白的。”藤村俊樹托住面頰，面露輕微傷感之色：“之所以想見山階宮，只是有一件事想勞煩前輩而已。川端康成曾經說過，适個丗琾，演員汰多☆★……”
“川端康成沒有說過這個！”
“不能找我幫忙嗎？”源右衛門從天際翺翔回來了。
“不能。”俊樹搖頭，說：“因為山階宮前輩的姓氏是山階宮，所以我才會來找她幫忙的。接下來的內容，可能不能讓源前輩獲悉了。此事，事關一個巨大秘密，關于另外一個世界——源前輩這樣的普通人類，還是不要被卷入其中比較好。”
他一臉高深莫測，打量着源右衛門的眼光裏透露着一個訊號——“我有故事，我是小Boss”。
呃……
他大概對源右衛門的身份一無所知。
在我的要求下，源右衛門不滿地站到了教室的後門口，承擔了放哨的任務。他在門口瘋狂地變幻姿态凹着造型，試圖引起我的注意，只可惜我強行無視了他的動作。
“我的家族與山階宮前輩的家族一樣，都是玉兵市曾以魔法聞名的名門，分別出過數任魔法少女。與魔法世界産生‘緣’的契約者，也大多從我們的家族之中誕生。這一點，想必前輩也清楚吧。”俊樹說。
“嗯。”
“但是，我作為藤村家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即使不是女孩兒，也應該見到魔法世界的來使，并試着與其簽訂契約。然而，一切都沒有發生，我至今仍在普普通通地讀着高中。屬于我的宿命，似乎産生了遷移，轉移到了其他人類的身上。”
“呃……”
“據我所知，平濑家已經有了一位魔法少女，而今天我就是想确認一下，山階宮前輩是否也是魔法少女？我想知道，‘被剝奪走成為魔法少女的資格’，是否是一種獨立的現象？”
怎麽說呢……
搶走你魔法少女資格的那個人……可能就在我們音樂教室的後門瘋狂凹造型呢……
“如果。”我說：“如果你找到了那個搶走你魔法少女資格的人，你會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他一拍手掌，說：“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陽光照耀下，藤村俊樹的頭發似乎更綠了。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頭發為什麽是綠色的。
一般來說，把“當然是選擇原諒她/他啊！”這句話挂在嘴邊的人，頭頂都是綠油油的。比如北美吐槽君關于男女友出軌劈腿的評論人，比如天涯歷知幸裏婚姻不幸的帖主……
我半阖眼簾，站了起來，說：“很抱歉，我并不是魔法少女。究其原因，蓋因我雖姓山階宮，卻和這一代的山階宮族人并無聯系，所以也沒有成為契約者的資格。”
“收養的嗎……”他喃喃道。
雖然他誤解了我的話，不過我的意思也與之相差無幾，那我就不多解釋了。
“抱歉，打擾您了。”他露出了文氣的笑容，說：“我會繼續調查的。既然你不是魔法少女，那我還是不要将你扯入這件事情裏了。山階宮一族本就人丁奚落，三十二年前那件事後，就更加……呃。”
“三十二年前？”我蹙眉，抓住了他的關鍵詞，詢問道：“三十二年前發生了什麽嗎？”
“沒什麽。”俊樹搖搖頭，收起了琴譜：“我也不清楚，那時我還沒出生。魯迅曾經說過……”
“魯迅沒有說過那個！”
“我、我還沒說完呢山階宮前輩！”
“不用你說出那句話，我就知道魯迅絕對沒有說過！要問為什麽，因為這是這個世界的設定！”
我将椅子放回原處，對俊樹說：“方便的話，請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吧。如果有其他的消息，我會聯絡你的。……你的家族知道你在調查這件事嗎？”
藤村家偌大一個家族，想要知道誰是魔法少女并不困難。而藤村俊樹卻好像對這次比賽的信息一無所知，仿佛被他的家族蒙在了鼓裏。
夏目漱石曾經說過……不，不是的，夏目漱石沒說過。
“不。”果然，俊樹搖了搖頭。他憂郁地望着鋼琴譜，說：“生命苦短如夏花，我的父母希望我好好享受這短暫如蜉蝣的一生，所以并不讓我接觸這些東西。”
俊樹給我留下了他的電話號碼，我随即和源離開了音樂教室。離開的時候，流暢而溫柔的鋼琴聲又響了起來，流淌在整片走廊之中。
我思考了一會兒藤村俊樹的事情，又開始頭疼該如何應對二月十四日的到來。
我的契約者三浦源右衛門可是玉兵市立第一高校人氣排行第一名的男學生，經過上個學期和他不算短暫的共處，我發現他學園王子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
一旦情人節來臨，他必然會收到足以和珠穆朗瑪峰高度媲美的巧克力之山！
萬一敵人的陷阱隐藏在這些巧克力之中怎麽辦！
萬一有人趁着送禮的混亂發動攻擊怎麽辦！
萬一源右衛門吃太多巧克力變胖了怎麽辦！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源，情人節……”我開了口，猶豫着是否要點明這個話題。
“安心吧。”源掏出了手機，放在手心裏掂一掂：“我的情人節檔期已經有安排了。”
莫非……
一瞬間，我竟然覺得有些莫名的緊張。
這份緊張是從哪裏來的呢？
“我要把24小時都貢獻給情人節特別活動！”源右衛門打開手機，語氣亢奮：“為了給我親愛的阿爾托莉亞送錢而在所不惜！我和她本無緣分，全靠我花錢死撐！郭偉偉、丁磊和馬化騰曾經說過，只要你肯氪金，你就能變得更強！”
我：……
我竟然忘記了，這是一本搞笑小說……
誰能幫我把作者拎出來打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曾經說過，這是一本搞笑小說！
不要妄圖跳出搞笑小說的氛圍！老實做吐槽役知道嗎愛莉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