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29
019
夏目貴志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在這裏。
他依舊身處在群山之中，天色已經全然黑了下來，但他們一行人身周全無黑暗。
身前是熒綠的螢火蟲，閃爍着微弱光芒的小家夥們聚在一起，也能指引出一片坦途來。
自來到并盛來就一直喜歡捉弄他的牛頭妖怪捂着左臉在前方帶路，明明是比常人還要大上三四倍的身形，此時看起來更多的卻是可憐兮兮。
嘛也是。小夏目偷偷看了眼自己身後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在對方看向自己之前将頭轉了回來。
“怎麽了嗎，夏目同學？”
他身邊的沢田綱吉問道。
小夏目咬着下唇使勁搖了搖頭，在心底補全自己的話。
在被人那樣制服之後管他是什麽妖怪，都得服服帖帖的。
正當他這樣想着的時候前方捂着臉頰的牛頭正好轉過了身來。
“馬、馬上就到了，”他哽咽道，“如果要參加宴會的話，各位還是稍微僞裝一下比較好哦。”
小夏目眨了眨眼并沒有理解到對方的話，就被身邊的沢田綱吉拍了拍。
“給你這個，”一張輕飄飄的畫着奇異花紋的符紙被遞給他，“貼在額頭上就好了哦。”
他懵懵懂懂地接過符紙往自己腦袋上一啪，在旁人面前出現的人類幼崽的形象就變了大半。
繪着黑色花紋的符紙依舊，小夏目也還是人類的身形，但軟軟的發絲間看卻“長”了兩只角出來，兩只偏近褐色的角角也不大，正是妖怪們間幼崽的角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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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沢田綱吉也貼上了一模一樣的符紙，同樣的角從年幼的黃金之王頭上“長”了出來，不過看起來比夏目的還要小些。
見此站在後方默默提供符紙的兔子倒是詫異地看了自家王這個叫做夏目的人類同學一眼。
見狀走在前方的牛頭擦了擦汗，手中那盞用以吸引螢火蟲的燈被打開，這些茫然跟随的小家夥們便四散而去。
牛頭收好手中的燈，扒拉看面前的草堆，面上堆出人形化的笑。
“到了。”
綱吉看向牛頭扒拉開的草堆，淺棕色的瞳中閃過一絲驚豔。
在兔子的暴打（劃掉）威逼利誘之下，欺負小夏目的牛頭哭着同一直被自己欺負的人類幼崽道了歉，并（被迫）表示自己願意帶他們去屬于妖怪的宴會上看看眼界。
因此才有現在的這一幕。
只見被牛頭扒拉開的草堆後并非一片漆黑，而閃爍着柔和的橙光。綱吉與夏目跟随牛頭進入其中，幾乎被滿眼的紅紅綠綠閃瞎了眼。
妖怪的宴會自然是與人類不同的，但要說起來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共同之處。
比如熱鬧這種東西，倒是一脈相承的。
牛頭在這個并盛中的地位不算高也不算低，雖然不是什麽山霸王之類的妖，也不是那種無處可去的小妖怪。
他帶着兩個人類幼崽——跟在後面的兔子早已隐藏了身形與氣息——遇見相熟的妖怪問起身後這兩小只，便借口說是相識的妖怪讓他帶着家裏的小妖怪出來長見識。
雖然宴會剛剛開始不久，卻已經有不少的妖怪已經喝得醉醺醺的，見到兩個味道好聞又小只的幼崽紛紛聚上前來，裝着妖力的勾玉啦小珠子啦什麽的不要錢一樣地往外掏。甚至有喜歡這種小只的妖怪扭扭捏捏地上來問能不能摸摸綱吉和小夏目的角角。
——然後被綱吉義正辭嚴地以家裏妖不讓別人碰自己的角給駁回。
被反駁的妖也不惱，反倒是哈哈笑着掏了一大串勾玉出來塞到綱吉手上。
綱吉：……
不是，你們妖怪都這個樣子的嗎？傳說中妖怪的底氣呢？
綱吉嘆了口氣，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看見這些打破他對妖怪這一形象想象的生物。
沒錯他的确是看不見妖怪的，但跟在他身後的兔子正巧放在鼎鼎有名的陰陽師家族中也是好手，因此掏出的符紙自然是能夠幫助他看清妖怪們。
嗯？你說剛才那個牛頭妖怪。
唔，雖然看不見具體的形狀，但是那家夥的[氣]一被指出來他就完全能夠感知到他身在何處啦。
好容易從毫無形象的大妖手上逃脫出來，綱吉遠遠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夏目被一堆喝得醉醺醺的家夥圍在中間，遠遠地送給對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然後他毫無心理障礙地拉開了最近一家店的簾子。
首先聞到的是撲鼻的香氣，穿着人類一般的圍裙帶着歪歪的廚師帽的妖怪們在店內忙活着，看見有人進來一只端着盤子的妖怪說了句歡迎光臨，又飛快地往目的餐桌過去。
綱吉盯着對方身後毛絨絨的尾巴一直到他走遠，才慢吞吞地爬上了吧臺。
濃郁的骨頭湯的味道随着越接近吧臺越香，到綱吉走到空着的座位上的時候那味道簡直能夠把人肚子裏并不存在的饞蟲都勾引出來。
他艱難地爬上對自己而言有些高的座椅，被身側手中拿着杯酒的妖怪撈了一把。
“謝謝您，”年幼的黃金之王乖巧地道謝。
坐在他身邊的妖怪輕輕瞥了他一眼，比起臉上貼着符紙還有兩個小角角的綱吉，男性妖怪看起來更像是人類這種生物。
但只要有一點點眼力見，都能夠看出這個外形與人類差不多的生物定然并非人類，而是實力強大的大妖。
——這也正是這家擁擠的店裏還有零星幾個位置的原因。
但綱吉……綱吉他确實沒感到什麽大妖的氣息。
只不過相較起其他妖怪來，這只穿着華麗和服，腰上一把木刀，好長一截白發的妖怪的氣息是要強一些。
但一來綱吉對于妖怪這種初次接觸的東西沒有什麽常識，二來對方也有意識收斂了氣息，因此陰差陽錯之下讓兩個幾乎可以說這個妖怪聚會最特殊的存在排排坐在了一起。
看着幼崽仰着頭辨識上方木板上的菜單，妖怪——奴良滑瓢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老板！”他同裏面的老板招呼道，“給這邊的幼崽上碗面，”
語落綱吉順着聲音看了過去，便見對方一手托腮懶洋洋地看向了自己。
“喂，幼崽，”他聽見面前這個妖怪說道，“你家的大人呢？”
綱吉歪了歪頭。
軟蓬蓬的短發在溫和的燈光下更顯溫柔，雖然沒有說話，但眼見着面前的幼崽如此作态，已經是個祖父的大妖猝不及防地想起了自己尚且年幼的孫子。
心髒的某處乍然柔軟了起來。
但還沒軟兩秒鐘，大妖的理智驟然上線。
他看着身側乖巧坐着等待拉面的幼崽，心中泛起的卻是濃濃的警惕。
這樣的“親和力”，連身為大妖的他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蠱惑，更不用說其他實力弱小的妖怪……這是哪家的幼崽跑出來了……等等不對也沒聽說過有哪個“老朋友”家裏有這種能力的幼崽啊。
疑惑翻滾在奴良滑瓢的心底，滑頭鬼先生一面想着各種陰謀詭計一面與正在等待拉面的幼崽對話，不過一會就組織出一個和“弟弟”一起出門、被親戚帶來妖怪的宴會的幼崽的形象。
然後在不知道第幾次的看向幼崽的時候，大妖的動作頓了頓。
他聞到了極輕極輕的，屬于人類的味道。
支起鼻子像是犬妖那樣嗅了嗅，奴良滑瓢的臉色越發奇怪起來。
他想了想，更細致地問了問帶着幼崽前來的親戚的名字種族，幼崽卻都一無所知了。
大概梳理出一個疑似半妖的幼崽因為妖力不強而被父母抛棄送給“親戚”的幼崽的脈絡之後鼎鼎有名的大妖露出一個（自認為）親和力十足的笑，向着幼崽伸出了手。
“既然這樣，我知道有個更好玩的地方哦，”他用哄自己家六歲的孫砸的語氣試圖誘拐這只疑似被誘拐來的幼崽，“綱醬要不要跟大哥哥一起去玩呀？”
作者有話要說： 快來人啊! 有妖拐孩子啦! ! !
保持警惕心說話說一半遮一半的綱吉:喵喵喵?
媽的奴良滑瓢一把年齡了還跟和他孫子一個年齡的幼崽說你是大哥哥，啧啧啧，明明自己連兒砸孫砸都有了
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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