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3

063

[找不到的啊。]

……

[去成為救人的那一邊。]

[如果待在哪邊都一樣的話, 就去成為好人吧。]

……

[因為我, 是你的朋友啊。](1)

太宰治從夢中驚醒。

純黑的窗簾嚴嚴實實地将整個房間遮住，黑暗中慘白的臉上嵌入一雙瞪大的瞳, 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斷從少年額頭滾落。

那是夢。

太宰治比誰都清楚這件事。

但即使如此, 不論這是第多少次夢到這幅情景，他還是止不住顫抖。

織田作。

少年人的口中咀嚼着這個名字, 如同孩童貪戀着來之不易的糖果, 不斷用舌尖抵碰又舍不得吞下。

他的呼吸終于平靜下來。

這時太宰治才想起自己帶回來的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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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因為夢境的緣故少年的腿還有些軟——勉力将黑色的窗簾拉開一道縫隙。

光投進這間房屋。

與曾經的太宰治一樣, 現在的太宰治的[家]中除去生活的必需品之外可以說得上是空無一物。

但顯然太宰治不是在意這種事情的人, 他似乎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洗漱過後轉着鑰匙圈往港黑總部走去。

現任幹部太宰治的鑰匙圈是一件看起來一件用了很久的手工藝品, 據說這是第一位與太宰先生殉情的姑娘親手送給太宰的, 殉情後禍害遺千年的太宰幸存, 而那位姑娘卻失去了生命。此後熱愛殉情的太宰治依舊整天自殺殉情, 鑰匙圈上卻挂了個老舊的鑰匙扣。

——但事實上這只是在初識的時候，太宰治從某位友人手上讨來的據說是對方閑來無事自己做的鑰匙扣。

太宰治的住處與港口黑手黨總部相隔并不遠。

但因為起的時間太晚的緣故，穿着黑色大衣蹦着腳的少年到達港口黑手黨總部的時候已經是午間了。

駐守在港黑總部的港黑成員見怪不怪地朝着手中握着一個PSP的少年行禮, 等到對方的腳步遠去後才擡起頭來。

[越來越可怕了，太宰幹部的氣勢。]

兩名港黑底層人員對視一眼。

[沒錯沒錯明明只是個少年而已……]

兩名底層的想法且不論，低着頭玩着PSP的太宰治就像是給自己安裝了個導航一樣左轉右轉，最終站在一扇門前。

纖長白皙的手指不斷在PSP上移動, 人物戰鬥與死亡的聲音不斷從機器中發出，在這樣的聲音中，太宰治一腳踢開了面前的大門。

“啊, 太宰大人，”身穿黑色長風衣的中年男性——名為廣津柳浪的中年男性轉過身來，一面扶了扶眼鏡一面微微鞠躬。

太宰治沒理他，等到手上這局游戲結束之後才擡起頭來。

“喲，廣津先生，”他一只手放在腦袋邊招財貓一樣打了個招呼，“我帶過來的小鬼呢？”

“中島君現在在食堂。”

太宰治了然地點了點頭。

“需要在下将他帶過來嗎？”

“不用不用，”太宰治渾然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對無家可歸的野犬來說最重要的可就是食物了，讓他好好吃一頓吧。”

聽着挺貼心的話活生生被少年說成了最後的晚餐。

廣津柳浪應了一聲，默默地退了下去。

太宰治随便找了個地方蹲下開啓新的游戲。

“啊對了對了，”他頭也不擡道，“吃完飯之後廣津先生就直接把那家夥帶出去吧——我記得黑蜥蜴今天有任務來着……是處理叛徒還是什麽來着？”

廣津深深看了沉迷游戲的少年一眼，“是處理叛逃者。”

“不管什麽都好啦，”太宰治揮了揮手，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扔給廣津柳浪，“結束後把這東西給他。”

廣津自是應下，才低頭看向手裏的東西。

是一根項圈。

廣津柳浪:……

“是，我知道了。”

**

“喂我說，你是真的知道了嗎？”

斯庫瓦羅蹲在彭格列的噴泉邊上，斜眼看着身旁的小鬼。

“什麽知道了嗎？”

綱吉将最後一塊積木放上去，終于能夠看出來一個塔的形狀，側眼看向對方。

他是未來的十代目候選人之一的消息已經被彭格列九代目放了出去。在現在這種——其他後選擇都已經被瓦裏安幹掉、只剩下Xanxus與綱吉的情況下，九代目在彭格列內部表現出的偏向竟然不是偏愛自己的兒子，而是沢田綱吉。

這怎麽看怎麽詭異。

而更奇妙的是，在瓦裏安已經打點好了長老會的情況下，九代目只是與長老會的老頭們開了一場會，原本信誓旦旦支持Xanxus的老頭們一個個顫顫巍巍地拉着九代目的手走出會議室，回家的路上特地繞了個彎去看 在庭院中的沢田綱吉，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的彭格列總部。

一番折騰下來瓦裏安要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也不用當黑手黨了。

而就在瓦裏安衆人開始準備暗殺計劃一二三先遣部隊都派出去一波之後，Timoteo來到了瓦裏安，以父子的名義與Xanxus促膝長談了一番。

然後出來之後Xanxus就發布了一條瓦裏安高層集體前往彭格列總部的命令。

不是去暗殺沢田綱吉。

已經撸起袖子準備把礙眼的小鬼幹掉的瓦裏安成員們露出了疑惑的目光，甚至開始懷疑他們家boss是不是被九代目洗了個腦或幹脆是被控制了。

——就像是他們計劃的那樣。

但幾乎是這個念頭剛剛興起的一瞬間，Xanxus完全無法被人模仿的暴虐就破碎了這樣的想法。

是、是Xanxus大人沒錯！

捂着腦闊上的傷口的瓦裏安成員興奮地确認。

于是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斯庫瓦羅看着男孩坐在一堆積木中間，加上過于稚嫩的面容總給他一種自己在奶孩子的感覺。

想到這裏男人不自然地咳了聲。

“彭格列的事，”斯庫瓦羅皺着眉，“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吧？這不是小鬼的過家家游戲。”

綱吉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我當然知道，”他說着，手上不斷調整最後一塊積木的位置，“但是我也已經不是小鬼了哦，斯庫瓦羅先生。”

“切，只有小鬼才會說自己不是小鬼吧？”

“那我說斯庫瓦羅先生是小鬼的話斯庫瓦羅先生會承認嗎？”

“……”

“果然也是不會的吧。”

“誰踏馬會承認自己是小鬼啊!”

小鬼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等等他怎麽就跟小鬼拌起嘴來了？

斯庫瓦羅冷哼一聲，将想要反駁的心情摁下去。

他站起身來，走到小鬼的面前，已經搭出了形狀的塔就伫立在他腳下，脆弱地只消一腳，就能夠重新成為一攤零散的積木……

懸殊的身高帶來的差異是巨大的，綱吉仰着頭，只能看見銀發青年堅毅的下颌。

綱吉自然知道，如果現在在這的不是這位堪稱瓦裏安良心的作戰隊長而是其他瓦裏安的成員，那麽不論Timoteo是如何跟自己保證過Xanxus會管束好瓦裏安的成員，他與瓦裏安成員的戰鬥必然是不可避免的。

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戰鬥總是不可避免的。

這樣想着的時候閃着銀光的劍已經插在了綱吉身邊，一頭銀發的男人單膝跪在他的面前，面上是屬于瓦裏安作戰隊長的狠厲。

“啧，我說過的吧，警告只有一次，”男人如此說着，“瓦裏安可不會因為你這家夥是小鬼而手下留情。”

雖然不知道混蛋boss最近是怎麽了，但瓦裏安的目标從來就沒有變過。

那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首領之位。彭格列的十代目必然是Xanxus。

——這就是瓦裏安一直以來的信念。

斯庫瓦羅側着頭，銀色的發絲順着他臉頰的輪廓垂落，這頭當年因為約定而蓄長的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斯庫瓦羅某件事，也越加堅定男人的決心。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他想，目光從面前白糯糯的男孩臉上拂過。

如果警告沒有效果的話，無論是因為無知還是貪婪，這個小鬼都不會再有能夠伸出手接過王冠的那天。

男人冷靜而殘酷地想着，并不會因為一條鮮活稚嫩的生命即将從自己手中流逝而感到不安或是難過。

綱吉看了他許久。

“既然如此，”他突然說道，“那麽就戰鬥好了。”

男孩如此說道，眼底逐漸泛起金色的薄光。

那雙總是顯得軟糯的棕瞳被金褐色所渲染，無言之下斯庫瓦羅看向那雙眼，竟隐隐有種在看着暴怒時的Xanxus的錯覺。

他下意識嗤笑了聲。

“哼，果然是小鬼，”斯庫瓦羅這樣說着站起身來，“可即使是戰鬥，也要足夠的砝碼。”

他挑剔的目光在綱吉身上掃過，“至于小鬼你……沒有談判的資格。”

綱吉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是這樣嗎？”他歪了歪頭，拎出領子裏的指環。

斯庫瓦羅散漫的目光驟然凝固在了上面。

“那麽——這樣呢？”沢田綱吉說道，金色的火炎在額心點起。

“說實話，即使是我，也是會因為突然就被貝選中這種事情為難的，”男孩子輕飄飄地說道，“但既然已經是我的東西了，如果總有人在一旁觊觎也是會讓我感到不爽的。”

說這話的時候男孩眼底的金色更甚，額間一抹金色躍動，雖然還只是個孩子，卻讓斯庫瓦羅有了一種面對着九代目的壓迫感。

他深深地看着沢田綱吉。

“你應該知道，在瓦裏安面前宣戰的意義吧？”

綱吉颔首。

男人大笑起來，一直以來因為愛護幼崽（？）而稍事收斂的氣息驟然放開。

這才是瓦裏安的作戰隊長原本應有的模樣。

他驟然呲開一抹笑，一腳跨上一側的凳子，狂氣肆然。

“那麽，”兇猛的野獸鎖定了他的獵物，忍耐不住地舔了舔犬齒，以抑制那股上湧的血氣。

“我們瓦裏安應下了。”

**

綱吉與瓦裏安約定戰鬥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九代目的耳中。

彼時九代目正與一出指環就不想回去的初代目Giotto下棋，兩個年齡都上去了的老年人捧着紅茶談着（黑手黨的）八卦倒是一副和睦的樣子。

乍然知曉這個消息九代目皺了皺眉，下意識看向Giotto。

金發青年身形的男人眼睛驟然亮了亮。

“真不愧是綱醬！”某位濾鏡跟貝之意識一樣厚的好幾個曾祖父大人誇獎道，要是綱吉就在此地Timoteo相信不着調的祖先一定能給綱吉一個親親抱抱舉高高全套服務。

可說實話這就讓他很頭禿了啊。

Timoteo想着，下意識摩挲了下大拇指。

——哦，原本應該在這的彭格列指環也給沢田綱吉了。

思及此Timoteo覺得自己內心的悲傷更大了些。

“不用擔心，九世，”或許是察覺到他的擔憂，Giotto如此寬慰道，“相信綱吉。”

九代目幹巴巴地應了聲，并且決定給已經在回到總部的路上的家光一個臨時任務。

對不住了啊家光。

他默默想到，為了彭格列，你還是晚點回來比較好。

我會好好照顧綱吉的。

與此同時，意大利

少年從夢境中醒來。

他身處于一間狹小的房間，堪堪容納下一張床與一張桌子，洗漱都需要在走廊上進行。

少年煩躁地撓着頭，伸手從枕頭下摸出一支煙，熟練地點燃抽上。

許久之後，香煙的氣味氤氲在房間當中。

少年人單膝曲起坐在床上，黑暗與煙霧氤氲遮掩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出輪廓極深，或許是個好看的少年。

手中的煙火已經快要燒到最後，少年看了眼切了聲，彈指将香煙從一旁的窗戶扔了出去。

當他從陰影中離開，光明照到他身上的時候，少年人的面容才完全展露在陽光之下。

這是個極俊美的少年，鼻梁高挺膚色白皙，一頭銀發及肩披在兩側，碧綠的雙瞳略微有些渾濁，但不掩亮麗。

他将自己重新置入陰影當中，整個人蜷縮起來，緩緩地、痛苦地扣住了頭。

“殿下……”從他口中透露出破碎的音節，如同野獸痛苦的嗚咽，“……王……tusuna……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1)是原文x

沢田·明明馬上就能見到兒砸·卻被任務支開·家光:然而沢田家光又做錯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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