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路上堵了三個小時,到下榻的酒店的時候已經到晚上了,直接在酒店房間裏吃了點東西,就洗澡睡下了,宋荀的睡裙被撩高,男人抱着他的腰,嘴裏用力地嘬着他發紅的小奶頭,吮得他全身都臊紅起來。

他抱着男人的頭,安心地睡了。

李景和一大早就醒來了,急匆匆跑去惦着小椅子刷牙,蹭着大人還沒醒來,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了兩袋小餅幹。

宋荀坐了一天車又跟男人在車上做了幾次,腰軟得直不起來,被李時杼抱着他去洗漱,上了廁所,兩個人疊坐着吃了午餐。

折騰了半天真正出門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四點了。

“怎幺辦?我好怕見他們。”宋荀內心煎熬,面色澀苦,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那怎幺辦?自己要來,乖乖待在家裏陪老公不好嗎?”李時杼開着車不做反應,像是在享受宋荀此刻的焦灼。

宋荀自暴自棄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腦袋垂得很低,“我想去見他們,但是我怕,老公我怕。”

李時杼伸出一只手來撫摸宋荀的發頂,“沒事,老公在呢。”

宋荀喉頭吞吐幾下,自己把頭湊在男人手心裏蹭,像這樣才能緩解自己心裏的苦澀。

他為什幺經年之後才能回來見自己的父母,他為什幺這樣近鄉情更怯,他不知道該怎幺告訴他們自己嫁給男人,用這個畸形醜陋的身體生了孩子,他在其他所有人眼裏都是一個女人,他穿裙子,挨操叫男人老公,這讓他怎幺向愛自己的親人講述呢?

他開始恨這個男人,明明一切都是這個正在冷漠地安慰着他的男人造成的,還是他求了好久才讓自己回來見他們一面,可是他離不開這個人,晚上他不在身邊自己甚至吓得不敢入睡,沒有這個可怕的男人,他會死。

宋荀閉着眼,虛脫地靠在椅背上。

兒童椅上的李景和甚至不知道要去哪,為什幺媽媽今天沒有穿好看的裙子,為什幺爸爸突然開始焦躁,他都不知道。

到門口的時候,宋荀腿軟得不敢下車,男人說,“抱你進去嗎?”

宋荀趕緊下車了,“景和在車上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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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時杼問他,“他不進去嗎?”

宋荀有些害怕,低着頭偏過去不講話。

他急忙跑過去按門鈴,等待的時間總是很焦灼,站在他身後的男人讓他安定的同時給他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很快有人來開門,卻并不是他媽媽,宋荀回過頭看男人一眼,又不确定地問,“您好,這裏是宋元明先生的家嗎?”

那個阿姨點頭,“哦,找宋先生的啊,他在書房裏呢,我幫您去叫。”

宋荀低着頭,極不自然地,“诶,好,麻煩您。”

李時杼貼上他的背,大手狠狠抓了一把他的臀肉,宋荀吓得四處看,“老公,別,不要好不好,老公。”

李時杼看着他這幺低眉順目的,心情也沒那幺糟了,“記得要跟老公回去。”

宋荀縮着脖子,這是他快五年來第一次穿男裝,愈加顯得他消瘦得可憐,像能輕易被一陣風刮了去。

很快又有人來出來了,這次是宋荀的母親,她老了許多,眉目間清晰看得出歲月的痕跡,她明顯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宋荀吓到了,嘴張合了許久,才哽咽出聲,“你是誰?是不是宋荀?是不是?茍茍?你是宋荀,對不對?宋荀!宋荀!”

她慢慢地捂住嘴哭出來,扶着門框才沒有滑下來。

宋荀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也淚水決堤,他勉強說道,“是的,我是宋荀,媽媽,我是宋荀。”

他上前扶住母親的肩膀,被一把抱進懷裏,母親把他抱得緊緊地,像怕他又憑空消失似的,“茍茍,我的茍茍啊,媽媽,媽媽......”她情緒激動,幾度哽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又邊哭邊咳起來,不斷地幹嘔。

他父親聽見聲響,出現在玄關,看見門口這一幕快要腿軟,眼鏡都滑到鼻尖,似乎極不确定,他喉嚨幹澀,問,“是宋荀嗎?是我們家宋荀嗎?”

三個人在門口折騰了好久才進屋,宋荀父親還是被李時杼扶進去的,他們坐在沙發上講話,他母親還沒緩過來,強顏歡笑着,不斷低頭用手帕擦着眼淚,他印象裏母親從來沒有這幺失态過,這讓他不敢想象自己失蹤時家裏人會有多幺灼心痛苦,這些年他們又是在怎樣的焦慮中度過的。

父親慢慢笑出來,如釋重負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當時警方說s市有你的消息,我們匆匆忙忙就來了,幸好,幸好都快五年了,你終于回家了。”

宋蕭不在家,是剛才那位開門的保姆打了電話才回來,她急急忙忙跑回來,差點摔倒在玄關,高跟鞋也沒換,哭着蹒跚地走過來,梨花帶雨的,妝全都花了。

宋荀吓了一跳,想去攙她一把,被李時杼擋了一下,他含着一包淚喊,“姐。”

宋蕭哭得更兇了,直接跌跪在地上哭,包丢在腳邊,快把手指頭塞進嘴裏,“宋荀,宋荀,你別叫我,都是我的錯,我害的你,是我的錯。”她的聲音尖細恐怖,像剛從蛇窟裏爬出來。

“不是的不是的,不關你的事。”宋荀躲開男人的手,自己也跪下去,搖頭,他的鼻音很重,“真的,不是你的錯,別怪你自己。”

宋蕭哭得臉發皺,一下撲進宋荀的懷裏,她沒想過這輩子還能看到這樣一個全須全尾,漂亮健康的宋荀,“我的錯,真的,是我的錯,你是不是來懲罰我的?你是真的人?”

她慌得六神無主,不斷摳着宋荀後頸的衣服,“我在做夢對不對?我都還給你,你好好的好不好?”

李時杼帶着笑走過去把宋荀牽了起來,又去拖宋蕭,“別哭了蕭蕭,這是好事不是嗎?”

宋蕭這時候才看見李時杼也在,她有些不明白為什幺他也在這裏,“時杼哥?你怎幺也在?”

宋荀搶在李時杼之前說,“是,是因為我找到以前的家,然後,然後發現你們都不在了,時杼哥幫我找到這的。”他哭得眼睛通紅,不敢去看李時杼的臉色,趕緊解釋。

李時杼偏過頭來看他,眼神陰冷,宋荀被盯得頭皮發麻,轉過頭和父母對視。

“原來是這樣,太感謝你了,我們茍茍是個小呆子,沒有你還不知道怎幺回來呢?”

宋蕭變了許多,當年那個活潑有點霸道的小姑娘,現在雷厲風行帶着一股凜冽的冷豔,宋荀覺得自己在姐姐面前永遠黯淡無光。

大家像從來沒有分開過,默契地都避開問宋荀這些年遭遇了些什幺,他們和樂融融地相處,李時杼帶着一直以來的面具,溫和地和宋荀父母聊天。

中途宋蕭去了一趟廁所,她幾乎剛進廁所的門就忍不住哭了起來,站不穩貼着門滑下來,她低聲嘶吼,鼻涕都不雅地淌出來,怕吵到客廳的人,又爬了許久,咬着廁所裏的紙哭得無聲無息。

哭得差不多了又爬起來,呸了幾口吐掉嘴裏的紙,又洗了一把臉,對鏡子裏的自己扯出一個笑,面色無常地出去了。

到晚上了,宋家人已經帶宋荀去看了房間,特意裝飾得和以前一模一樣,宋荀抿着嘴乖巧地笑,偏過頭去看李時杼的臉色,看見他冷着一副臉無動于衷,他心虛得縮脖子。

他們家人想留李時杼在家吃飯再住幾晚,畢竟在宋荀的說法裏,李時杼是他們家的恩人。

但是李時杼拒絕了,“不用了,叔叔,我訂酒店了,而且我必須回去一趟,我帶了人來的,這幺久不管他該鬧了。”

他們以為是李時杼的女朋友,也不好再挽留他,宋荀低着頭快哭了,他把男人送到門口,紅着眼睛去扯男人的衣袖,被他閃過去,撲了個空,“老公,對不起,我......”

“景和還在車上,我帶他回酒店了。對了,別吃冷的,半夜胃又要鬧。”他轉頭要走,又半側着臉停下來,光在他臉上落下不分明的一個陰影,“我後天就要走,你別讓我生氣。”

宋荀看着他利落得走了,在後面全身都虛軟了下來,他以為家人的陪伴可以讓自己短暫地适應沒有這個男人的夜晚,但是,他錯了。這個男人決定了他的一切,他不在自己身邊,不管在哪裏他都不能安下心來。

他不知道怎幺和他們說,說自己嫁給了一個男人,還不知廉恥地生了一個孩子,天天穿着裙子叫男人老公,他不敢承認李時杼,也不敢說出李景和的存在,他騙了家人也騙了李時杼。

宋荀晚上待在自己的卧室裏,一樣的陳設,一樣的裝飾,甚至還有很多他以前買的小玩意兒,他神色恍惚,以前和現在像被割離成兩個世界,這些東西他都快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自己和男人的房間那張大床,他自己有個很大的衣帽間,裏面全是男人給他買的衣服,他還有一個零食櫃,因為嘴饞,半夜餓,男人被他鬧起來,他也不吃男人做的宵夜,就喜歡吃小東西,男人就沉着臉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吃零食。他不讓宋荀多吃,帶他去刷牙,抱着宋荀的腰,困得眯眼半睡半醒着和精力旺盛的宋荀講話。

宋荀覺得自己做錯了,他躺在床上,這裏一點也沒有那個男人的味道,空落落的,他慌得輾轉難眠,這無盡的黑夜成了他的噩夢,張着一張巨大的嘴要把他吞噬。

他吓得開了燈,赤着腳跑到窗邊張望,他不期望這裏能看見他們住的酒店,但是這讓他得到一些缥缈的安慰。

他張望着,結果看見街邊路燈下站着一個男人,那人也正在擡頭看他的窗戶,是李時杼,他嘴裏叼着一束忽明忽滅的火光。他很久不抽煙了,宋荀苦澀地想。

在天寒地凍的冬夜裏,鋪滿積雪的路上,他孤身站在冷風中,叼着一根煙,眺望宋荀的窗戶。

宋荀視力受損,站在二樓看不分明男人的表情,他委屈地癟着嘴哭起來,打開窗,“老公。”

男人看得見宋荀哭得急促,幾次擡起手來擦眼淚,哭成了一只小花貓,哆哆嗦嗦地叫,“老公,老公,我要老公。”他不斷地吸鼻子,細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聳動,“我錯了好不好?我好怕,你來抱抱我。”

他的聲音細弱,說出來又被風吹散了,不知道有多少傳進了男人耳朵裏。

宋荀再次擦完眼睛的時候,下面的火光已經不見了,男人也不見了。宋荀慌得又四處瞧了許久,再次蹲下去抱着膝蓋哭了起來。

去哪裏了?他去哪裏了?為什幺要走,明明我這幺怕?他是壞蛋!

他覺得自己被男人抛棄了。

宋荀捂着耳朵,像只受傷的刺猬,哭得縮成一團。

李時杼帶着滿身風雪,半夜裏徑直敲響了宋家的門,在宋父開門的那一刻,就跪了下去,不斷地磕頭,額頭砸在地板上咚咚作響。宋元明吓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幺,連忙去攙他起來。

李時杼眼眶猩紅,像瘋魔了,他抓住宋父的手腕往自己臉上抽,“您打我行不行?您打我,您想怎幺打我都行,您打我!”

宋元明抽都抽不回手,“怎幺了?你起來說。”

李時杼不斷扯着他的手打自己的臉,面上冷靜若霜,瞳孔像燃着火,燒得發亮,“我跟宋荀結婚了,我們有孩子,他十幾歲就給我生了孩子,您打我行不行?”

宋元明甚至不能完全聽清楚他在說什幺,怔愣着,不敢置信地,思緒還在驚亂中,手在無意識中,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李時杼被打得側偏過頭去。

他卻像得了解脫似的,又重重磕了幾個頭,站起來就往裏面走,額頭上破皮的血順着臉側滑下來流到下巴上,“明天我再來,您想怎幺打就怎幺打,我先帶宋荀走。”

他直接推開了宋荀的房門,把縮在角落裏的宋荀抱起來了,宋荀還不知道怎幺回事,就被男人捂着臉抱在懷裏往外頭走,他抽抽噎噎地趴在男人肩頭,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臉貼在他脖頸,“老公”。

男人幹燥的吻落在他濕軟的唇上,“寶貝乖。”

沒有人可以救他了,這幺大的世界,除了這個男人懷裏,他哪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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