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乖二十一點

付楠背着龜殼書包,跟在兩人身後若有所思。

雖然被陶晗提着耳朵在衆人面前很沒面子地教訓了一頓,但雌性雙俠二人組好歹是幫他逃過了一頓胖揍,甚至還讓他跟那幾個惡霸握手言和了。

他們班主任要是知道自己任職多年來也搞不定的小學生霸淩糾紛,竟然被陶晗三言兩語輕輕松松地搞定了,一定會感動到哭出來。

付楠摸着自己褲兜裏那一疊厚厚的人民幣,終于下了個決定:“那個,喂,你們等一等。”

陶晗先轉過身。

“哎喲。”陳簡盯陶晗盯得太入迷,沒剎住車,兩人撞了個滿懷。

不過陶晗似乎已經習慣了跟冷不丁就要跟旁邊的陳簡撞到一起,跟個沒事人的,只瞅了陳簡一眼,繼而對付楠道:“我不叫喂。”

要是以前付楠肯定又要跟陶晗嗆起來,但是今天他決定“大度”地不跟陶晗計較,問道:“你們吃晚飯了嗎?”

“沒有。”陶晗,“你問這個幹嘛?”

付楠:“那我請你們吃晚飯吧。”

陶晗嘴角抽搐:“你,請我們?”

付楠:“不可以嗎?”

十分鐘後,三人在肯德基門口停下。

付楠扭頭:“咱們就吃這個吧。”

陶晗:“……”

下午飯點兒的時候肯德基裏很熱鬧,不過大都是家長帶着小孩兒來吃,像這樣小孩兒帶着大人來吃的還算是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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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找了個空桌位坐下,付楠放下書包,十分大方地拍拍胸脯:“走,去點餐。”

“你們去吧。”陶晗一手撐着頭,興致缺缺。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賊喜歡吃肯德基,陶東明卻總說這是垃圾食品,輕易不帶她吃,只有考試考得好了之後才帶她來吃那麽一次。後來陶晗長大了,零花錢多了,肯德基就成了她實在沒得東西吃了才會選擇的東西。

陳簡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不一會兒,兩人就端着兩個滿滿當當的餐盤回來。

陳簡心情很好的樣子,每個都想嘗一嘗,陶晗沒什麽胃口,要了一個麥旋風用小勺挖着吃。

付楠跟陳簡在都在啃雞腿。

陶晗:“肯德基的母雞有六條腿。”

陳簡啃雞腿的動作停了。

他放下雞腿,在餐盤裏拿了根薯條準備吃。

陶晗:“肯德基的薯條都是用地溝油炸的。”

陳簡張張嘴,還是放下了手上的那根薯條。

他在餐盤裏一陣搜尋,最後選擇喝一口冰可樂算了。

陶晗:“肯德基可樂裏面的冰塊細菌比馬桶裏還多。”

陳簡顫巍巍地放下手中的可樂。

一旁的付楠正啃雞腿啃得不亦樂乎。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手足無措的陳簡,一邊啃雞腿一邊搖頭:農村人簡直太好騙了。

陳簡空着肚子跟陶晗回了家。

四樓小公寓裏,油煙機嗡嗡作響,食物的香味充斥着整個房間。

陶晗坐在他的書桌前,手背墊着下巴,催促:“快點,怎麽還沒好,我餓死了。”

陳簡把面條從鍋裏撈出來晾着,然後燒熱了油,将肉絲倒進油鍋。

滋啦啦的熱油聲配合着翻炒聲響起,陳簡系着圍裙,一邊炒菜一邊回應外面的催促:“快好了。”

陶晗笑眯了眼。

樓下有個會做飯的人住你家樓下簡直太贊了,肯德基哪有他做的飯好吃。

陳簡的屋子陳設簡單,不過他收拾的很整潔,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地板擦得铮亮,被子疊成豆腐塊,從某種意義來說比住在上面的陶晗還好多了。

陶晗無聊,翻看起陳簡書桌上的書。

函數,積分,幾何,她看不太懂。

小東西還挺有學問,陶晗放下書本,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怎麽還沒好,她都快餓死了。

陶晗聽着小廚房裏的聲響,聞着香味,眼皮子開始耷拉起來。

拜陳簡那堆書所賜,她一看就困。

等陳簡捧着肉絲拌面出來的時候,發現陶晗趴在他書桌上睡着了。

陳簡腳步聲頓時放緩了下來。

他輕手輕腳地把碗筷放下,又蹑手蹑腳的湊到陶晗身前。

她似乎睡得很香,嘴唇由于側臉和桌面的擠壓而微微嘟起,有一撮調皮的長發耷拉在她鼻頭上,此時正随着陶晗的呼吸一上一下地在空中輕輕飛舞。

陳簡頓時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把她搖醒起來吃飯,還是讓她繼續睡下去。

陳簡盯着陶晗的睡顏盯了好一會兒,終于捏捏拳頭做了個決定。

陶晗起床氣貌似挺大的……

還是讓她繼續睡吧,面待會兒等她起來之後再給她熱熱就好了。

不過不能讓她這樣趴着睡,天氣已經開始有點涼了。

陳簡對着空氣試了好幾個姿勢,終于選定了一個,他一手從陶晗腋下抄過,一手摟着她腿彎,準備把她抱到床上去睡。

“唔……”陶晗在被陳簡抱起來的時候嘴裏呓語了兩聲,陳簡本來以為他把她吵醒了,結果發現陶晗腦袋在他身上蹭蹭後又找了個姿勢繼續睡了。

少女一頭長發微微淩亂,有的披在背後,有的散落在他胸前。

陳簡輕手輕腳的把陶晗放到床上。他想把被子拉過來給陶晗蓋上,一動之後卻發現衣服仿佛被什麽東西扯住了一樣。

“哎呀。”睡夢中的陶晗秀眉微蹙,發出了美夢被擾的抱怨。

陳簡趕緊停下探身去拉被子的動作,他是趕緊自己剛才身上像是被扯了一下,低下頭,發現陶晗的一撮長發正挂在他外套拉鏈的拉鎖上,并且随着他的起身而跟着往上。

一定是剛才抱她的時候纏上的。

陳簡低頭,試圖把陶晗的頭發和他的外套拉鏈給分開來。

他捏着拉鎖往下拉了一下。

拉不動,卡住的。

再往上拉,拉不動了。

陳簡低頭。

“……”

陶晗的頭發糾纏在拉鎖上,貌似被他剛剛這麽上下一拉……

徹底卡死了。

這該怎麽辦?

陳簡有些着急,捏着拉鎖又用力往上往下拉了拉。

拉鎖巋然不動。

倒是陶晗,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煩躁地偏過頭去,換了個睡姿。

诶诶诶。

陳簡在陶晗的那撮頭發就要繃直,扯痛她頭皮的時候,趕緊往前探身,跟着她換了一個姿勢。

好險好險。陳簡順順心裏的緊張。

不過這樣他彎着腰站在床下,她躺在床上的姿勢實在太不方便了,陳簡想了想,脫掉鞋,蹑手蹑腳的爬上床。

他跪坐在陶晗身邊,仔仔細細地解着陶晗頭發和他外套拉鏈上的死結。

陶晗睡得不是很踏實。

先是感覺自己被撈起來一陣騰空,然後好不容易被放下後,眼前又一明一暗的。

頭皮有時還被扯得有點痛。

身旁感覺老是有個什麽在動來動去。

陶晗本來只是皺皺眉頭,打算繼續睡下去的,奈何那動靜實在實越來越大了。

陳簡的死結也正解到關鍵節頭,臉上表情有些猙獰,一時間忘了要輕手輕腳。

陶晗終于受不了,醒了。

陳簡的死結終于解成功了。

嗖的一下,順暢無比,陶晗的被纏住的頭發散開,陳簡的外套拉鏈一滑到底。

他笑着低頭,卻突然對上陶晗震驚的眼眸。

陶晗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沒蓋被子,頭發淩亂。

陳簡也在床上,姿勢近乎于把她壓在身下,擰笑着拉開了自己衣服的拉鏈。

兩人四目相對。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直到被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

接着便是一聲肉體觸地的悶響。

陳簡被陶晗踹到了床下。

****

陳簡快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陶晗了。

無論他怎麽解釋,吃到的全是閉門羹。

“呵呵,原來是我看錯你了。本來以為你人挺老實,沒那麽多歪心思,卻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渣,敗類!”——這是陶晗最後對他說過的話。

然後她就摔門跑了,留下陳簡還呆在原地,愣愣地沒反應過來。

陳簡低頭看看自己敞開的外套,拉鏈已經壞了,上面還纏着她的一根頭發。

陳簡迷惘。

陶晗,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可惜他已經完美錯過了最佳解釋時機,陶晗已經不給機會了。

陳簡整個人都恹恹的,索性化悲痛為動力,一頭紮到了各個公式定理裏。

理學院研究所,橫跨大西洋歸國的向清向院長,對着稿紙上過程流利思路清晰的演算滿意地點頭。

他果真沒看錯人。

向院長笑眯眯地問旁邊的付啓志:“聽說你一開始還沒把這孩子從西省帶來,後來是怎麽來了的?”

那是一樁罪惡的使用了美人計的金錢交易。

付啓志當然不可能把實話說出來,嘿嘿笑着說:“哪有哪有,只是開始的時候溝通上有點誤會,後來說開了不就一切都好了嘛,你說是吧陳簡?”

“啊?”陳簡有些走神,看到付啓志正在朝她使眼色,點點頭,“嗯,是。”

向清又問了幾個學術上的問題。

陳簡答得有些磕磕巴巴,但是整體來算回答得不錯,只是袖管下少年捏緊了拳頭,暴露了他的緊張。

向清跟陳簡是老鄉,他看着眼前打扮淳樸的少年,忽然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也是他這般大的年紀,那時候剛恢複高考不久,他一個人背井離鄉到了B市上學,紮在城裏人堆裏,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他記得自己當年還暗戀過班上的一個女同學,女同學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長得很漂亮,穿百貨商場的美國制造的白色連衣裙,踩着最流行的羊皮小皮鞋,吧嗒吧嗒地腳步聲踩在他們那些青春期男孩子的心尖尖上。

向清記得自己暗戀過那個女孩子好長一段時間,卻總是自卑自己的出身,自卑同學們用英文高談闊論的時候他只能縮在一邊默默不語,自卑她穿着小洋群,他卻穿着打着補丁的襯衫,後來那個女孩子跟當時的t大的學生會會長在一起了,兩人畢業後就出了國,向清便再也沒了關于她的消息。

向清頗為感慨地嘆了一口氣,看到陳簡袖管下捏緊的拳頭,笑了笑,又問道:“來這裏過得還習慣嗎?”

陳簡本來以為向清還要出問題考他,沒想到是關心起了他的生活,答道:“還行,謝謝向院長。”

向清又問:“生活費什麽的夠花嗎?不夠可以跟我說,學校獎助學金很多,不過這些都是小頭,能參加競賽的話獎金更多。”

“競賽?”陳簡不解。

向清喝了一口茶,看向旁邊付啓志:“你沒跟他說過嗎?”

付啓志面有難色:“不好意思院長,這孩子是挺聰明的,可是真要去競賽的話未必……”

……

陳簡出辦公室的時候暈暈乎乎的。

他理了理思緒,大概內容就是向清告訴他說學的好就可以去參加競賽,他提前把他從西省帶過來就是不想讓他再在當地的教育下錯過機會,陳簡十七歲,正是參加競賽的年紀,如果能取得成績的話,競賽委員會,政府和學校會給到獎金。

依以往的例子來看獎金數目不小。

陳簡聽着付啓志報出來的數字,想起了陶晗被賣掉的那把琴。

等陳簡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Mix的玻璃門前了。

“嘿,你又來啦。”站在門口的服務生認出了陳簡,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裏面,“老板娘今天晚上唱,陶晗晚上上班。”

“哦。”陳簡點點頭。

服務生好奇地問道:“你跟陶晗是不是吵架了?這幾天她好像都沒有理過你。”

不是好幾天,是六天零十一個小時了。

陳簡挫敗地耷拉這頭,進門找了個地方坐下,點了一杯鮮榨橙汁。

不理他,那他來看她彈琴還不行嗎?

來送橙汁的是上回的蘋果臉服務生,陳簡認出她了,趕緊問:“請問你知道陶晗來了沒有,現在在哪裏嗎?”

他思來想去還是想進裏面去找她。

陳簡可以忍受陶晗罵他打他,但忍受不了陶晗不理他。

他看了書,說自己這樣的心理學名上叫做“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受虐狂)。

“後面樂器室練琴呢。”蘋果臉服務生随口說道。

“那我去找她。”陳簡站起身來往後臺走。

蘋果臉服務生收起餐盤,正想感嘆感嘆這傻小子還真是癡情,然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趕緊叫住前面的陳簡:“诶你等等!”

“怎麽了?”陳簡轉過身來。

蘋果臉服務生抱着餐盤:“你現在先別進去。”

陳簡:“為什麽啊?”

蘋果臉服務生撓着頭使勁找理由:“因為……因為我們的後臺不讓外人進去。”

陳簡斜眼:“可是我以前明明老進去。”

蘋果臉服務生跺腳:“你這家夥怎麽這麽事兒,我說不讓你進去就不讓你進去,這是為你好,知不知道?”

此話一聽,本來只是想要去後臺找陶晗的陳簡,這回非要去後臺了。

陳簡還沒走到門口,便聽到裏面傳來的歌聲。

調子很動聽,是最近剛在網上火起來的那幾首民謠,伴着吉他。

陳簡微微皺眉。

肯定不是盧钰,這裏面唱歌的人是個男人,那麽這個吉他聲呢,是陶晗嗎?

陳簡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抖,他不由地放輕腳步聲,悄悄湊到樂器房門口。

門是虛掩着的,陳簡透過門縫,隐約看清了裏面。

陶晗坐在凳子上,對着譜子低頭彈吉他,她今天把長發全都紮在了腦後,愈發顯得臉不過巴掌大,漂亮極了。

陳簡往旁邊挪了挪,看清了旁邊那個唱歌的人。

那人一身米色的休閑裝扮,衣服線條裁剪流利,是商場櫥窗裏擺出來的最流行款。

他正對着譜子唱歌,不時用腳打着節拍。

唱到一半,陶晗似乎有一個節點一直彈不好卡住了,那人放下手中的譜子,坐到陶晗身邊:“我教你。”

“好”陶晗點頭。

陳簡瞳孔驟然縮小。

他失魂落魄地轉身。

練習室裏。

向思年拿着吉他示範了兩次,把吉他還給陶晗:“會了嗎?多練練,你手太小了,按弦的跨度小。”

陶晗對着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向思年輕輕道了聲謝。

這個向思年,好好的地下樂隊不搞,這幾天竟然良心發現跑到Mix來駐唱。

盧钰剛走了一個駐唱歌手,說是參加xx好聲音選秀去了,正愁,結果向思年就自動頂上來了。

向思年才剛在這兒唱了兩場,店裏的女客人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

風頭甚至蓋過了老板娘,女客人強烈要求這個新來的歌手常駐Mix。

不過這小子在Mix唱歌有一個要求,他要找個人給他彈吉他伴奏。

“你特麽自己不是會彈的嗎?”盧钰無語,口頭抱怨着,但還是把陶晗給派了過去。

于是陶晗這幾天的工作從陪盧钰練歌變成了陪向思年練歌。

向思年練完了歌,從角落的巷子裏抽出兩瓶維生素水,一瓶扔給了陶晗,一瓶自己擰開喝了一口。

陶晗握着水,用力擰了一下。

沒擰開。

于是她把手縮到袖管裏,用袖子包住瓶蓋,龇牙咧嘴地使勁擰了一下。

還是沒擰開。

“我來。”向思年把水從陶晗手中抽走,捏着瓶蓋輕輕一擰,開了。

他把擰開了瓶蓋的水遞給陶晗:“不用謝我。”

陶晗:“……”

都好幾天了,還是用這個冷傲的樣子對他,向思年舌尖抵了抵左頰,有點不爽。

他自忖是個外表優越的男人,很少有異性對他這麽冷淡過,難不成他還比不上那天追到醫院急診的那個土裏土氣的愛因斯坦小卷毛?

向思年覺得自己必須得采取點行動了,他一手靠着牆,堵在想要出去的陶晗面前,說:“我覺得我們真的配合得很好,我樂隊弟弟都沒有你跟我配合得那麽默契。”

“你看今天我們的衣服,多配套。”

陶晗今天也穿的是淺色,乳白色衛衣外面搭了一件淺藍的牛仔外套。

“我有東西忘拿了。”陶晗不準備跟堵在他面前的向思年搶路,背着吉他,幹脆利落地轉過身。

“嗷!”

背後傳來一聲痛呼。

向思年捂着下巴飚眼淚。

陶晗轉身的時候背上吉他的琴頭剛好撞上他的下巴。

陶晗噗嗤笑出聲來。

向思年眼淚飙得更兇了。

這竟然是陶晗這幾天對她的第一個笑臉〒〒

**

于是今天Mix的客人發現,那個新來的唱歌的小帥哥下巴上多了一塊創可貼。

啧。

仿佛更性感了。

陳簡坐在長吧臺的某個最角落裏,有些落寞看着臺上的兩人。

向思年一唱起歌來便如同練武之人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面深情地唱着,一面還不忘向臺下的客人抛個眼。

客人們很買賬,酒水點了一撥接一撥。

陶晗坐在他身後,每到換歌時向思年便會回頭跟陶晗确認,兩人相對着點點頭,開始切進下一首歌。

陳簡灌了一口酒。

媽呀,好辣。

陳簡苦着臉咽下去了一半,還有一半實在沒忍住,吐了出來。

“小夥子,你也心裏難過啊。”

陳簡正拿紙巾擦着吧臺上他灑出來的酒漬,聽到有人在跟他說話,偏頭,看到一個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陳簡郁悶地點頭。

“情傷?”中年男人又問。

陳簡再次郁悶地點頭。

他指指臺上的向思年:“大叔你看看他,你說是他長得帥,還是我長得帥?”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擡頭看看天花板:“嗯,今天晚上天氣不錯。”

陳簡:“……”

他心裏冒着酸澀,忍不住再灌了一口酒,然後強忍着辣把酒喝了下去:“不就是衣裳好看點,會打扮一點洋氣一點,有什麽了不起。”

“對,男人嘛,看的是內涵。”中年男人附和着,他摟着陳簡的肩,“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裏喝酒嗎?”

陳簡:“為什麽?”

兩個落寞的陌生男人,在這酒吧裏偶然坐在了一起,心裏都突然升起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中年男人一口幹了他面前的威士忌:“反正過了今晚誰也不認識誰,我也不怕你笑話,老子在外面掙錢打拼,賺錢養媳婦,可我媳婦她他媽的竟然……竟然……”

中年男人捂着臉:“竟然趁我不在,在家裏養小白臉呀。”

“還被我捉奸在床,你說我這是,唉~”

酒吧換着燈光,陳簡隐隐約約看到有一束綠光照在中年男的頭上。

陳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為表同情,撫慰着拍了拍男人後背。

中年男打着酒嗝:“嗝,小兄弟,我告訴你,女人,你就不能一味地順着她。”

“為什麽?”陳簡不明所以。

“否則你就看看我!”中年男人拍着自己胸膛,“我對我媳婦,那是夠好了吧,從結婚到現在,千依百順,她說東我不往西,她說殺鴨我不敢碰雞,這麽多年過去了,可是結果呢,呵呵……”

“結果怎麽樣?”陳簡追問。

中年男人都快帶了哭腔:“結果她被我逮到養小白臉,不但不悔改還罵我,說我一個大男人事事都順着她沒點出息,她是女人,要的是能征服她的男人。”

“合着這麽些年,我事事順着她寵着她,還做錯了。”中年男人終于忍不住了,趴在吧臺上嚎啕大哭。

他哭了兩聲,突然又擡起頭來,直接要了一瓶威士忌,仰頭悶。

“你也幹啊!”中年男人跟陳簡碰杯。

陳簡跟着喝了幾口,他沒怎麽喝過酒,不一會兒後臉頰上就已經泛起了微醉的酡紅。

中年男人一邊喝酒一邊嚎啕地哭,訴說着這些年來的艱辛和無助。

不能老順着,偶爾,偶爾要征服。

陳簡提煉出了中年男人的中心思想。

另一邊,向思年一連唱了好幾首,終于在客人們“再來一首”的呼喚中下了臺。

陶晗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向思年突然拎着鑰匙出現在她面前:“我送你回去吧。都這麽晚了。”

陶晗覺得向思年很奇怪,明明那天窮得連去醫院打破傷風的針都沒有,現在手裏卻搖晃着一把車鑰匙。

不過陶晗也不打算問,沒擡頭:“不用,我今晚跟丹丹順路。”

丹丹就是那個蘋果臉服務生,也住在陶晗租的小區附近。

“我來啦。”丹丹換下工作服,一蹦一跳着跑來。

回家的路上,丹丹想了想,終于開口:“陶晗,小卷毛今天來酒吧了。”

陳簡?陶晗挑眉,随即應道:“哦。”

丹丹:“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這幾天怎麽都不見你跟他一起回去。”

陶晗反問:“你不喜歡我跟你順路嗎?”

“不是不是。”丹丹忙道,回想着今天晚上送酒水時的記憶,“小卷毛今天晚上來酒吧,好像還喝酒了。”

“什麽?”陶晗愣了一下。

丹丹:“我忙着上酒水呢,也不敢确定,不過是好像看見一個背影跟他差不多的人坐在吧臺角落裏,面前擺的有酒。”

陶晗不相信陳簡會喝酒。

這家夥連酒心巧克力都不喜歡吃。

“你肯定是看錯了,”陶晗說,也剛好到了分開的地方,陶晗揮手跟丹丹道了別。

陶晗跟陳簡住的小區是老式的,樓道裏都裝的是聲控燈。

陶晗五樓的聲控燈壞了,她本來想讓陳簡幫她換個新的來着,可是哪知道那家夥膽子那麽大,敢趁她睡着對她圖謀不軌,于是陶晗決定暫時跟他絕交,沒人給她換燈泡,所以她房門口的聲控燈便一直是壞着的。

陶晗上了樓,借着手機幽微的光找鑰匙。

她找着了鑰匙,剛把鑰匙插進鎖芯,還沒來得及擰,突然,整個人便猛地被人從後抱住。

這人剛才一直藏在黑暗裏。

陶晗吓得魂飛魄散,聞到了濃濃的酒味,剛想要尖叫,那人就貼着她的耳朵,頓頓地說:

“你不乖,今天必須,必須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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