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調侃

宋樂儀回了宮,并未馬上入睡。

小姑娘身着月白的亵衣,一頭如緞的青絲披散在肩上,抱膝做在床上,闊敞的褲腿下一雙如玉的足輕搭在床沿。

宋樂儀紅唇抿着,看表情似乎是在思索什麽。

金銀財寶俗氣,山水字畫他也不喜歡,駿馬好弓他更是有一庫房,宋樂儀人生第一次因為沒有拿的出手相送的禮物而煩惱。

忽然,她想到了上輩子趙徹的配刀。

把柄刀身光滑如鏡,刀刃鋒利可削鐵如泥,通體漆黑泛着寒光的青影刀。

青影刀是趙徹從蜀國帶回來的,她記得他那時愛不釋手,幾乎從不離身,而在去蜀國之前,他一直用的是劍。

劍行王道,刀行霸道,趙徹揮刀時顯然比用劍時更有氣勢,宋樂儀眼神一亮,揚唇笑了笑,愈發覺得可行,便打定主意要送他一柄好刀。

敲定了要送何禮物的事情,宋樂的儀神情便懈軟了下來,她松了胳膊,轉身翻入柔軟的床榻上,烏黑的眼眸盯着頭頂的紗幔,久久沒有睡着。

床邊立着的美人抱燭的銅燈仍然亮着,這是她這些日子養成的習慣,入睡了也得點上一盞燈,直到天明。

偌大的寝殿空蕩寂靜,宋樂儀難以入睡,便不可控的開始胡思亂想,燭火輕晃間,映的她投在牆上的影子也随之微微晃動。

微弱的燭光減弱了她眉眼的明豔,愈發柔和無害,宋樂儀倏地坐了起來,翻下床踏了一雙木屐,往隔間的書房去。

她攤開一沓紙,抽出了先前已經寫滿字的那張,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後,又重新抽了張新的宣紙,開始提筆寫寫畫畫起來。

上面寫的是她在白狄的所見所聞,包括糧倉兵器馬匹以及風俗習慣等等,還有就是請表哥多多留意翟牙之子翟争,如若遇見立即斬殺之類的話語。

直到窗外傳來叽叽喳喳的鳥鳴,宋樂儀方才揉着酸痛的手腕放下筆,她将幾張紙吹幹,小心翼翼的折好裝進信封裏,又用蠟封好,信封上寫着:英國公親啓。

雖然她寫的是六年後的白狄,和現在的白狄必然有所出入,但大體上總歸是不會變的。

宋樂儀也不知道這些能幫到魏長青多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殺了翟争,但若能在翟争登位之前,制造些麻煩來阻攔一二分,也不枉她遞信一回。

至于如何與魏表哥解釋,到時候便胡編亂造說是有人指點便好,他再疑惑不解,也不可能猜出她是重生而來的,何況魏表哥寡言,想來也不會過分追究。

做完這些,宋樂儀滿意一笑,眉眼舒展了許多,伸手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揉着幹澀的眼睛,翻上床睡覺去了。

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第二天一早,宋樂儀被孫姑姑喊醒,混混沌沌起身。

孫姑姑伺候她淨面漱口,穿好衣服後便開始為她梳妝打扮,一雙巧手擺弄起她的頭發,很快便梳好了一個雙髻。

銅鏡中隐約可見小郡主眼下的淡淡烏青,孫姑姑往她發間插了一只蝴蝶釵,一邊不禁心疼道:“奴婢知道郡主學習刻苦,但總要注意休息才是,夜間讀書傷眼,郡主日後莫要如此做了。”

宋樂儀早已經清醒了,聽見孫姑姑如此說,便知她是誤會了,小姑娘軟軟的笑了下,也沒解釋,胡亂的“嗯”了兩聲應付過去了。

她望着鏡中的自己,展顏笑了笑。

銅鏡中的小姑娘生的嬌豔,一雙眼睛黝黑靈動,微微上揚的眼尾帶着幾分媚意,如今年幼還不顯,等再張開一些,必是一位風姿卓越的美人。

明心堂。

蘇易盯着趙徹的右手上纏的層層白紗,神情調侃:“子川兄,你這手怎麽了?”

趙徹的手随意的搭在桌上,漫不經心的擡眼道:“被咬了。”

“被咬了?”蘇易将這句話重複了一遍,語氣頗為耐人尋味,似乎能透過白紗看見那後面的齒痕。

蘇易笑了笑,朝趙徹擠眉弄眼:“是那個小美人給咬的啊?”

趙徹神情平靜: “一只貓兒。”

蘇易不信:“你昨個不還是說看兔子去了?怎麽又變成貓兒了?”

“貓兔一窩沒聽說過?”趙徹神情坦然,仿佛說的真的似的。

“……”

蘇易一點都不信,被貓咬了一口能有多嚴重,何至于包成這樣,不外乎是被人咬的,子川不好意思露出痕跡罷了。

想到是人咬的,蘇易便忍不住想歪了,總不能是他宮裏的那兩個小太監咬的吧,他想來想去,愈發覺得覺得是女子。

那個小宮女?還是他那表妹夷安郡主?

正巧餘光瞥見上官晔進來,他今日着了一件深青色的長袍,沉沉的色調壓的他眉眼很冷,蘇易忙朝他招手,笑道:“容之,快過來。”

上官晔腳步頓了一下,朝兩人走來,目光在趙徹的手上劃過,最終落在蘇易的臉上:“何事?”

蘇易搖開了一把雕刻花紋镂空的百骨扇,笑道:“子川兄說他被一只貓兒咬了,這不,包的嚴實。”

他指了指趙徹的手,“啧”了一聲,壓低了嗓音道:“不知道是那只貓兒啊,真兇悍,也當真是…”他頓了頓,“…好情趣。”

上官晔這才又将目光轉回趙徹的手上,想着昨日散學之後趙徹去尋了宋樂儀,他便心中了然。

被咬的……

除了那個嬌氣的小姑娘之外還有誰?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趙徹輕輕的振了下袖,原本半遮着的手掌全部露了出來,他伸手去握了一本書,活動自如。

見趙徹的動作,上官晔回過神,斂了眼底情緒,淡聲道:“近日天氣炎熱,子川兄得注意傷口才是。”

趙徹“嗯”了一聲,蘇易聽了震驚,表情誇張:“不是吧容之,你真信了子川的鬼話?”

上官晔颔首。

那邊趙徹模樣松散的靠在椅上,似笑非笑的看向蘇易:“歲初如此好奇,要不要我細致的給你描述一番啊。”

“好奇是真好奇”蘇易眨了眨眼,笑着打了個哈哈:“描述一番就算了。”

古人言,朋友之妻不可欺,适可而止,何況子川即便不講,他也能将那場景猜個**不離十。

想到這裏,蘇易又沒忍住暧昧的說了一句:“都是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得寵着,但是你這個——”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趙徹的手,“得好好管教。”

“……”

趙徹好脾氣的笑罵了一句:“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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