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秋元找回了點聲音,沒好氣的說:“你別侮辱畜生好麽,畜生可不會這麽陰人……”

穆少傑再認同不過的點頭,呸了一聲說:“我收回,這簡直就是畜生不如。”

“生死面前,可不是人人都講道德良心,秋元。”少年雖面有嘲諷,反應卻很淡,好像發生這樣的事情反而才算正常,“小孩子都知道這世界很薄情,往往最自私心狠的人才能活到最後。如果你也肯給自己找個替死鬼替你供養那塊玉,也不用這樣千辛萬苦跟着我跑這麽遠。”

李秋元想起自己挨的那一悶棍,心裏就五味雜陳,百般不是滋味,“憑什麽,難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麽?”

“倒也未必。”少年擡眼瞥了下後視鏡,像是安慰她一樣,勾勾唇笑了,“你看,他的報應不是來了麽?”

李秋元伸出脖子往後看了眼,就看到這個小胖哥的速度已經緩下來,像是體力已經達到了上限,他不斷喘着粗氣,在身後,那些渾身泛着青白,宛若某種爬行動物一樣的屍體正速度極快的在地上伸着雙手往前爬,速度竟然奇快無比。

簡直就像屍身裏有什麽東西寄居了一樣,動作扭曲,脖子也歪向一邊,但速度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那小胖哥的臉上漸漸浮出崩潰絕望的神色,他朝着前方大喊,“姐!我真的錯了——求你救救我。”

李秋元起初覺得快意,并不理會,甚至會冷笑着嘟囔兩句“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之類嘲諷的話。

漸漸的,那聲音越來越凄慘,她腦中就亂作一團。

穆少傑發現她出神的盯着眼前的擋風玻璃,雙手無意識的在揉搓衣角,及時伸手過來替她關上了車窗。

然而車後那人的聲音仿佛還是能穿透車窗玻璃傳到她的耳邊,“姐——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了啊。”

泣血一樣的哀嚎,簡直像是噩夢一樣,揮之不去。

每個人臨死前的掙紮求生,大概都無比令人動容,不管他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李秋元聽得心頭發堵,太陽穴有點發慌的突跳,她看了眼後視鏡,再三提醒自己不能心軟——這種人就是殺人犯,根本不能救。他打斷了她的腿,間接推她去死,她知道自己沒有以牙還牙已經算是很好了。

穆少傑聽着那一遍遍凄厲的求救聲也忍不住皺眉,很不是滋味。其實對他們這些并不是天生冷硬心腸的人來說,見死不救,和親手殺人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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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唯一讓人沒那麽負罪感的是,這胖子确實該死。

他還在後面抱有一絲希望追着車,朝他們的方向伸着手。

這畫面讓穆少傑的心裏像壓着塊大石頭一樣,他尚且這樣,估計被喊到名字的李秋元心裏更不好受,他只好率先在車裏移開話題轉移李秋元的注意力,“之前分開的時候我在網上查了很久終于查出一點端倪,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麽?”

李秋元心不在焉的看了他一眼問:“什麽地方?”

“這裏以前是個羌寨,住的是少數民族的人,90年代的時候這裏發生過一次地震,結果兩邊的山體崩塌了,當時岷江兩岸的山崩阻斷了水流,形成了十一個堰塞湖,江水倒灌,兩個小時就完全淹沒了兩個寨子,人們跑都跑不脫,僥幸沒死于地震的,到頭來卻被活活淹死。”

“後來一些老山民的說法就傳到了網上,他們說‘這些海子下埋了一個古城,六十年前這裏熱鬧的很,整個古鎮全是瓦房,人口又多,鎮上還有戲臺,寺廟,祠堂,古鎮裏還有長長的街道,人來人往……如今這些都沉在了海子底下了。”

“而且一些經過這裏的人都說這海子下有人。至于為什麽會有這個說法,有的人解釋說是因為災難發生的太快,村民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死了,所以依舊在水下如故的生活。而且很多人說傍晚開車路過這地方的時候,總能看見湖底下有燈火亮着,白天坐游艇賞水的時候也覺得湖底有像地面上的人群在忙亂着……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李秋元聽的果然移開了注意力,“那麽多人都是淹死的?”

穆少傑嘆氣,灌了口礦泉水說:“誰知道呢?當初人們在下游就打撈出了四千多具屍體,還有更多因為山崩壓在湖下沒能飄上來的,你自己算算。”

李秋元半天沒說話,她看了眼後視鏡,車子已經開出很遠的路了,後面是一片漆黑,什麽也沒有追上來。

她看着車身後的黑暗說:“難道這些從湖裏爬上來的東西就是當初被淹死的羌族人麽?但它們怎麽會變成這種模樣,像是僵屍?水裏的僵屍我還沒聽過。”

“不是僵屍吧。”穆少傑皺眉,“我聽我老師傅說以前鬧僵屍的時候他也見過一次。據說僵屍一般都是死時一口怨氣積聚在喉間,之後又被誤打誤撞埋入了養屍地,屍身不腐,還能吸收月亮陰氣,再說僵屍全身僵硬,腿不能彎,眼不能斜,指甲尖銳發黑,我看這東西并不像僵屍,它是個什麽,我也不曉得……”

主駕駛的人似乎是在聽着,手指輕叩方向盤,終于漫不經心的突兀插了一句,“其實在你們的歷史上,也發掘出來過類似的東西。”

李秋元皺眉,她注意到他說的是你們。

而穆少傑顯然就對他的話感興趣的多,“你說的是什麽?”

“聽說過生化人麽?”

穆少傑挑眉想了半天,就看見一旁的李秋元舉高手,好像是抖了一下,激動的說:“我知道。”她從小就時常關注那些,像個孩子一樣搶答,“我聽過兩起關于它們的故事,其中一個是很久很久以前某一個核電站發生的事情。好像說的是當時有別國的衛星拍攝到有坦克和裝甲車在向一群平民掃射,而這群平民正試圖進入國內一個發電站,而且衛星拍到這些平民有将其包圍的同伴撕裂,并且啃食屍體的舉動,就像電影裏的喪屍一樣,但那時候還沒有喪屍這個詞,人們就管那些東西叫做生化僵屍……”

穆少傑聽的一愣一愣的,“我去,你這都是從哪聽來的啊?”

李秋元捂着斷腿,一開口也忘了疼,難得有她知道而穆少傑卻不知道的東西,“是我們一個男老師說的,我上小學那會兒,這個生化僵屍的故事有很多人都在傳,我們班的男同學都知道。”

穆少傑顯然平時忙碌于應付香客和供奉家仙,并沒怎麽有時間聽故事,聽到她這麽說也有點好奇,“那另一個故事又說的是什麽?”

李秋元的眼風無意間瞄到主駕駛上的少年,他臉上有種好笑的表情,好像她搶了他的話頭,但見到她難得這麽激動的份上,倒也懶得阻止。

她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麽說,思路好像有點明朗,大概知道湖底下的東西是什麽了,“另一個故事麽,簡單總結下就是九十年代的時候,人們在中國和印度的邊境發現了一個古城遺址,後來有一隊青年就去了那裏淘古物,還成功找到了一些古時候的裝飾品碎片和玉鐮。但是後來不知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那些青年死的死,瘋的瘋。據說那些青年看起來像是鬼上身,但又不是。他們的行為異常活躍,最後全都筋疲力盡而死,驗屍後發現他們身上有未知毒素、胃中殘留未知植物,而且他們腳部已經磨爛,也就是說他們之前就已經沒有痛覺或其他任何知覺……後來軍方就把這起事故斷定為未知生化事故,那些青年的屍體也被匆匆火化了。有人說這些瘋了的青年和核電站那些咬人的平民一樣,是因為某種未知毒素,變成了無生命特征的生命體……”

穆少傑越聽越覺得慎得慌,“無生命特征的生命體,說的就是湖裏這類東西麽?你的意思是說這湖裏可能存在某種植物病毒之類的東西改變了它們的屍體狀态麽?”

李秋元看向主駕駛上的方向,不太确定的說:“我也是猜的,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透過車裏的後視鏡,李秋元看見主駕駛上的少年表情停頓了一下,神情淡漠的說:“它們的體內确實存在類似的東西,而且升溫條件下會變得活躍起來,根據觀察,基本上見火就會起屍。”

“……???”兩人齊齊睜大眼睛,“難怪你說不能見明火,這種事就不能早點說麽大哥!”

少年并不在意他們的反應,“戰争時期的時候,這附近的地下應該是有座敵方的生化實驗室,裏面殘存了一些至今還沒來得及銷毀的病毒标本,山崩的時候大概洩漏出來了,雖然深埋于地下,但仍舊被這湖水帶了出來。”

李秋元第一個就想起電視劇裏那些做人體實驗的侵略者,下意識問:“這麽說,我們遇到的那些根本不是鬼,只是被标本感染所以才會攻擊人的陳年屍體麽?”她想起那片不小的湖,那着實是個很大的隐患,忍不住問:“那是不是得報警讓警察把那片湖封起來?”

主駕駛上的人笑了,大概是覺得她過于天真,“這段路遠離城鄉,偏遠的不是一點半點,平時就算有車輛經過,也幾乎不會在這裏停下,更別說在湖邊生火。報警的話,你讓警察怎麽相信你說的話?生一堆火把那些東西引出來給他們看麽?”他語速緩慢的說:“退一萬步講,就算警察相信了,你以為僅憑他們,就能解決掉這些東西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鬼鎮篇的尾巴還是按照原大綱寫的,畢竟已經把大半內容發了,不好改,撓頭……後面的篇章就純屬作者瞎幾把亂寫了,大家不要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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