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僞裝
窗簾無風而動，慢慢向兩邊撥開，倏忽空蕩蕩的窗臺上閃現一個小龍頭，龍頭像是懸浮在空氣裏的，不見龍軀，随着龍頭的搖動，龍軀節節顯露。
龍玉從窗臺上跳下地，四爪輕輕交替迅速來到床邊爬上床，她先用爪子戳了戳殷十方的臉，見他睡死了這才安心的趴伏在枕頭上，龍尾一掃圈住他的腦袋。
他實在是太“香”了，龍玉咽了口口水，伸出舌頭舔了舔殷十方的額頭，試探着露出牙齒輕輕啃了一下，待要尖牙刺入，腦海中驀然響起一聲炸雷——不許傷害人類！
這像是一個捆縛着她的詛咒，原本因貪欲而顯出獸性的龍玉驀地回過神來，讪讪咂吧了幾下嘴。她十分不甘心，把殷十方的臉當成磨牙棒塗了一會兒口水之後，吐着舌頭咬牙切齒。
姬忘塵，別以為你轉世投胎成了殷十方我就不認得你了。
你就算化成灰，只要我聞着味兒就能找到你。
六千年前，你一刀砍碎我的龍珠令我神魂重傷，勾結那五個修士刮吾之鱗、剔吾之骨、食吾之肉，這個仇本大王記在靈魂裏了。
哼哼，待本大王恢複翻雲覆雨之能時就是你們這些渣渣灰飛煙滅之時。
你們這些渣渣不要以為隐藏在70億人口中我就找不到你們了……即便找不到，大不了本大王覆滅整個人族，只要令我龍族大興，就是對你們這些騙子最好的懲罰！
龍玉聚精會神，在殷十方天靈蓋處深吸了一口氣就有一縷白氣被龍玉吸納。
她望着殷十方冷笑，原本她還疑惑為何養育她化龍的姬忘塵要害她，如今當她感受到自己的龍珠碎片和他融為一體之後，她什麽都懂了。
姬忘塵處心積慮的害她，無非是觊觎她的龍珠。
吞珠化龍，翻雲覆雨，永世長生。
貪婪的人類啊，你們萬萬沒想到本大王沒有死吧，六千年休養生息，本大王又回來了，你們就等着本大王的報複吧，必令你們痛不欲生，哼哼。
遙想當年，本大王是何等威風，吾掌控着風雨雷電，威能淩駕在虞帝之上，你們跪拜于吾，祈求風調雨順，你們就是吾腳下的蝼蟻，吾是可憐你們才允諾你們要風給風，要雨給雨。
要不是本大王中了你們人族的奸計，本大王這麽厲害怎麽會被姬忘塵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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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蘇醒後，龍玉就一直在反省，六千年前為什麽會被人類殘殺成功，想來想去答案只有一個，人族太奸詐了，她太自負了，小瞧了這些蝼蟻才吃了大虧。
哼！別以為就你們人族會僞裝、會騙術，吾自打蘇醒後，混跡你們人族二十年，如今也學的七七八八了，再也不會上你們的當了。
龍玉又吸了一口殷十方，打了個哈欠，從枕頭上滑下來鑽進被子裏，變化成人類的模樣呼呼而睡。
黑夜褪色，慢染銀白。
保姆王阿姨起的早，勤快的在廚房忙碌。
二樓主卧，殷十方睡的迷迷糊糊只覺手掌下的毯子真滑溜啊，還帶着體溫。
體溫？！
殷十方驀地睜開眼，緩緩低頭看向趴伏在自己胸口上睡的口水橫流的玩意，他先深吸了一口氣，遂即抓了空調被裹住龍玉将她掀翻在床褥裏，二話不說，照着屁股就是一頓胖揍。
睡夢正酣的龍玉猛然被襲擊，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鱗甲細密覆蓋，也在這一瞬龍玉驚醒，一骨碌翻身縮到一邊大聲嚷嚷，“你幹什麽打我？”
殷十方覺得這個早晨可能“受驚”太大出現了幻覺，他看着瞪圓了眼睛的龍玉怎麽也開不了口說你再把屁股給我看一眼。
“你還敢犟嘴，我昨天晚上睡覺前怎麽跟你說的，你怎麽又不穿衣服爬我床上來了，大清早的吓我一跳。”
龍玉嘿笑，“啊，人家是傻子嘛哥哥。”
殷十方無語，兄妹倆對視了片刻，殷十方舉手投降，“我不跟小傻子一般見識。”
“對呀對呀，小傻麽小二郎啊背上書包上哥哥。”
“我的天，這麽污的歌誰教你的，王阿姨在家都給你看什麽亂七八糟的了，我得找她去。”
說着話殷十方腰上圍着浴巾就進了衣帽間，忽然從裏面傳來一聲怒吼，“龍玉，我臉上這些牙印是不是你給咬的？！”
“對呀哥哥。”龍玉大方承認，滿臉帶笑。
套了襯衫西裝褲出來的殷十方看着龍玉臉上那抹笑怎麽看怎麽惡劣頓時氣個半死，滿房間找趁手的家什揍人。
“你給我等着，我揍不死你。”
這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十方，小玉在不在你房裏？”
殷十方餘怒未消，看一眼依舊光/溜溜又得意洋洋的龍玉，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從小到大就這德性。
“在。”殷十方給王阿姨打開門，沉着臉質問，“她都這麽大人了，您怎麽還沒把她不愛穿衣服這個毛病改掉？還有，我們平時不在家的時候您都給她看什麽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了嗎？”
王阿姨是殷家的老人了，一點也不怕殷十方的冷臉，從容帶笑的回答，“小玉這個毛病，小時候你媽媽連打帶罵都沒給改過來，我實在沒辦法，你爸媽都是搞考古的高級知識分子，一年到頭幾乎都在外頭度過，小玉算是我帶大的，我是不舍得動她一個指頭的，您既是小玉的哥哥又是小玉的丈夫，要不您幫着給改改？”
殷十方嘆氣，“我敢嗎，爸媽不在家，可還有姑媽呢，姑媽比我爸媽還寵她。算了，愛怎樣怎樣吧，我以後少回來就是了。”
王阿姨也是有經驗了，上來敲門時就拿了一條裙子上來，這時候已經給龍玉穿戴整齊了，聽着殷十方這樣說不大贊同，“阿姨知道，你爸媽和姑媽逼你娶小玉你心裏不痛快，可你既然娶了就得對我們小玉好點，你是小玉的丈夫，避什麽嫌，小玉就是光腚在家裏跑呢，你還不能看了？”
“就是就是。”龍玉猛點頭并在心裏想，你以為本大王樂意用你們人族的形态啊，沒鱗沒角軟趴趴還醜的要死，嘁。
殷十方氣極反笑，狠狠胡撸了一把龍玉的頭發就道：“趕緊把這祖宗弄走，我要洗臉了，一會兒還要去公司。”
“哥哥，你給我烤燒雞吃行不行？”扒着門縫，龍玉探出腦袋問。
“大早晨的吃什麽燒雞，趕緊下去。”
王阿姨就笑着拉龍玉，“阿姨給咱們小玉炸了南瓜餅，咱下去吃早飯喽。”
“想吃肉不想吃南瓜餅。”
“有，肉糜粥行不行？”
龍玉一聽麻利的往樓下跑。
“你慢點，沒人跟你搶。”
殷十方在衛生間裏對着鏡子看着自己鼻尖、下巴、臉頰上淺淡的牙齒印還在生氣，咕哝道：“死丫頭，把我咬成這樣我怎麽去上班。”
“十方啊，趕緊下來吃早餐，阿姨給你煮了小米粥。”
“來了。”
樓下餐桌上，龍玉脖子裏圍了個米老鼠的圍兜，正一大勺一大勺的吃肉粥，擡眼看向從樓梯上下來的殷十方有一瞬的失神。
他穿了一件白襯衫，白襯衫掖在銀扣黑皮帶下的黑色西裝褲裏，正一手扣玫瑰金狐貍形的袖扣，他一步步的走下樓梯，眉眼低垂，睫毛長而密落下一片陰影，鼻梁高挺，膚色白皙如玉，唇不薄不厚，色澤淺淡，如果他束上長發就活脫脫是仙氣飄渺的姬忘塵。
那個養育她化龍，她滿心信任、親近和敬重的仙人。
龍玉把鐵勺子咬的咯吱咯吱的，王阿姨見狀很是淡定的奪走，看了一眼變形的勺子又往龍玉手裏塞了一個好的。
“好好吃飯，不許咬勺子，小玉乖乖的，阿姨中午給你做紅燒肉吃好不好？”
知道龍玉智商有問題，王阿姨一貫哄她如哄幼兒。
龍玉點頭。
坐在自己吃飯慣坐的椅子上，瞥一眼變形的勺子殷十方攪動着自己的小米粥嘲笑道：“小狗牙。”
龍玉哼了一聲，大口大口的吃粥，狠狠瞪着殷十方仿佛吃的是他的肉一般。
殷十方大樂，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看着來電顯示殷十方挺不樂意接的可又不敢不接。
“喂，姑媽，早上好。”
手機那頭傳來一道幽婉的聲音，“姑母早上不好。十方，昨晚上幹嘛去了？”
殷十方看着餐桌那頭用湯盆吃肉粥的龍玉不知怎的略心虛，起身走向陽臺，看着花園裏的海棠讪笑，“和朋友出去喝了點酒。”
“就只是喝了點酒嗎？你趕緊上網看看吧，我的大總裁，微博熱搜第一，有圖有真相。”
殷十方不以為意，諷勾了勾唇角，“這個月又不是第一次了。”
“……十方，姑媽知道委屈你了，你就算在外頭養一個家，我跟你爸媽都不會在意，可你何至于弄的滿城風雨。小玉是傻，她看不懂這個，可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小玉沒有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是姑媽……”
“我心裏不痛快。”殷十方驀地挂上了電話，神色晦暗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