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蘇醒

醫院永遠都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大概是因為醫院裏總是聚集着各種各樣的病源。

同時,醫院也是亡魂開始的地方。

天擦黑,醫院已是燈火通明,殷十方抱頭而坐的這條走廊上只有他一人。

忽的,白熾燈發出嘶嘶聲,閃爍幾下滅了,整條走廊漆黑一片。

“哥哥~”黏糯嬌嫩的喊聲忽然在耳邊響起,殷十方驀地擡起頭就看見,穿了一身桃紅色蕾絲吊帶短裙的龍玉緩緩向他走來,一張臉妖豔絕俗,不施粉黛卻白的發光。

她走近了,幽香絲絲縷縷的往他鼻子裏鑽,她擡起雙臂換上他的脖頸,整個偎依到他的懷裏,擡起下巴微張紅唇輕吐嫩舌向他索吻。

殷十方的心忽然劇烈跳動起來,他驀然就扣緊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

龍玉咯咯笑起來,雙腿并用纏到他身上,“哥哥,及時行樂啊。”

殷十方默默在心裏将自己唾棄了一番,苦笑着道:“小玉別鬧,我知道你恨我。”

“哥哥呀,小玉怎麽會恨你呢,人家愛你都來不及,人家好愛好愛你呀,恨不得吃了你。”

這話多熟啊,他的小玉也很喜歡說,哥哥我想吃了你。

可他的小玉口中所說的“吃”和風月無關,是真的想嚼吧嚼吧吃了他,哪裏像懷裏這個“小玉”,那雙手已經往下邊伸了。

“我也愛你,愛到想掐死你。”

殷十方一笑,一手就掐住了“龍玉”的脖子,“龍玉”頓時化作一陣黑屋散去,咯咯笑着漂浮在殷十方的四周。

“啊呀,原來哥哥你的內心這麽龌龊啊。”

忽的黑霧分散成了十團,每團霧氣都變幻出了一個美人,美人們圍着他搔首弄姿,一個說,“哥哥,我的情哥哥,人家好癢呀。”

Advertisement

另一個玩着自己的尾巴笑嘻嘻的誘惑,“來啊,來啊,奴家這裏有*窟,水簾洞。”

“哎呀,這裏有好多鈔票啊,哥哥你快看。”不遠處不知什麽時候有了一堆百元鈔票,一個“龍玉”正坐在錢堆裏沖他笑。

殷十方走了過去,伸手捏散坐在鈔票上的“龍玉”,環顧左右黑暗,低聲輕笑,“還有什麽?”

忽的,美人和鈔票都消失了,殷十方被猛的勒住了脖子。

他後退數步靠向了冰涼的牆壁,整個人被往上提,窒息如影随形。

“你還要強撐嗎?”腦海中忽的傳來一道聲音。

又是你。殷十方大睜着眼想着。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拿回去吧。”

拿什麽?

“你殘存的力量。”

是能鎖住小玉的力量吧,就像那根縛龍索。就像你給我的那一念:鎖住她。

“是的。拿回去吧,小玉已經開始了。”

她開始幹什麽?

“要一片片找回她的龍王珠,做回她的龍大王了。”

這很好不是嗎,沒有人能再欺負她。

“你真的這麽覺得?”

……怎麽拿回?

“問你自己。”

殷十方要被吊死了,他的雙腳已經離地。咯咯的笑聲又來了,還有叽叽咕咕的說話聲。

“啊呀他要死了。”

“是啊是啊。”

“呸,還以為他有多麽了不起。”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他眉心射出,黑霧凄厲尖叫,倏然而散。

燈亮了。

殷十方扶着牆壁摸着自己的脖子劇烈的咳嗽,雙瞳孔中多了一點金色。

“這位家屬你沒事吧?”

一個查房的護士忽然關心的問,“看你咳嗽的這麽厲害像是感冒了,下去挂號讓醫生給你開點藥吃吧。”

殷十方擺擺手,禮貌的道:“謝謝你,我會的。”

護士微紅了臉,期期艾艾的走了。

殷十方先進病房看了看殷黎,見殷黎睡的安穩他關上門再度坐了下來。

他看見了,看見東海之上那在暴雨雷鳴中的一戰。

他碎了龍禦的龍王珠,龍禦也将他咬的遍體鱗傷。

他伸出手掌,金色的絲線從他五指中發出,食指那根金絲線連着龍玉的縛龍索。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接受這樣的設定。

砍碎龍王珠,迫使龍禦抛棄肉身逃亡的那個人就是他。

六千年,沉睡的不止是力量,或者該說是法力,還有依存在法力中的記憶。

他希望,當他所有的力量蘇醒,記憶回歸,不是他刮了龍禦的鱗,剔了她的骨頭,抽了她的筋。

現在他要按照殘念中提醒的那三個字去做了,總覺得如果他不那樣做的話會後悔。

鎖住她。

不惜一切代價鎖住她。

隔壁江淮正和人通電話,看見殷十方進來就指着床邊讓他坐。

“你們确定把西湖底翻過來了?”

“還真邪門了,我們明明差點死在下面。”

“再找,把水抽幹,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入口來。”

“什麽做不到,什麽沒法交待,你們知道如果能挖出裏面的古生物能帶來多少研究價值嗎?廢物。”

江淮一下挂了電話就沖殷十方嘿嘿笑,“怎麽樣,威風吧。”

“別鬧了,我找你有事,你給你們老大打個電話,告訴他,我能收服龍禦,但我有個條件。”

江淮摳摳耳朵,“我沒聽錯吧,那是一條龍啊,一條龍,不是一頭老虎或者獅子,你沒看見嗎,它有雷電異能,看過末世小說嗎,雷電異能,異能裏最厲害的一種了。”

“我知道,你打不打?”

“打打打!”江淮興奮起來開始撥號,“兄弟,我的大兄弟哎,做了這麽多年兄弟你不會還隐瞞了我什麽大秘密吧。”

一架私人飛機從江淮家的草坪上起飛,嗡嗡聲很快消失在天際。

秦嶺深處,虎嘯猿啼。

郁郁蔥茏的紅楓林中顯露一角飛檐,飛檐下吊着古樸的銅鈴,風來,鈴聲叮叮。

溪水淙淙,娃娃魚在清澈的水潭裏游曳發出嬰兒哭泣般的聲音,在這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裏顯得有些許的可怖。

一身着廣袖長袍的男子背對來人坐在二樓陽臺上,手裏搖晃一杯紅酒。

殷十方被摘去了蒙住眼睛的黑巾,他站在樓下定了定神才擡頭往上看,見那是一個梳着古代發髻帶着玉冠的男子愕然一瞬,釋然。

“聽說你能收服那條小白龍?”

男子一躍而下,風帶起他的青袍翩飛,手中紅酒沒灑出一滴。

好俊的功夫,殷十方贊嘆。

“你們要龍屍的心髒實際上要找的是龍王珠的碎片吧。”

楓葉擋了男子的半張臉,男子大笑,“你倒是直接。”

倏然就冷下了臉,“誰告訴你的?”

“我當時就在龍墓裏難道你的手下沒告訴你嗎?我的資料怕你早就看過了。”

一句話:現在又裝什麽逼。

即便此時的殷十方被删號重來成了菜鳥,但也不能否認,他有一個滿級的靈魂。

可殷十方不是不給人沒臉的人,有些話就不需要說了。

男子冷哼一聲,手中酒杯脫手擊向殷十方,殷十方卻站在那裏眉眼不動分毫,男子一眯眼探手又将酒杯接了過去。

而在這個過程裏,杯中紅酒僅晃蕩了幾下而已。

“我來不是和誰比試武功的。”

男子在旁邊的亭子裏坐下,翹起二郎腿,“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保住你那條龍老婆的命?據我所知你娶她是被你姑媽強迫的,而你不過是殷家收養的孤兒而已。”

“不,我是想保住你們的命。”

“呵呵,口氣真大。你知道只死在我手裏的就有多少龍類生物嗎?”

“怕沒有一條是真龍吧。”殷十方眉眼淡淡的道。

男子一梗,甩袖,“不知所謂。”

“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去捕她試試。如果信我的,我可以保證不費你們一兵一卒。”

男子像是聽了一個笑話,玩味兒的看着殷十方,“我承認你的武功不錯,膽量氣魄也不小,可你憑什麽敢大言不慚的跟我說,你能不廢一兵一卒就收服那條龍,難道憑你和那條龍的情分?哦,我倒是忘了白蛇傳,那條龍類生物可不是就嫁給了人,和人生了孩子嗎,你是想以身飼龍?”

男子滿嘴調侃輕蔑之意。

“你們可以試試,反正不用消耗你們的人。”

站在一邊的龍潛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他說的很有道理,蒲公子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和另外幾家商議一下呢?”

“這件事我就能做主,你要是真能收服那條龍我就代替另外幾家答應你的條件。”

“好。到時候她有我看着,我帶着她替你們找龍王珠碎片。她是龍,她找龍王珠碎片總比你們找齊的可能性大。而我希望你們不要和她為敵,她沒有龍珠,你們殺她沒有任何好處。”

話說到了這個程度,男子不禁正視起來,他冷睨龍潛,“是你告訴他的?”

龍潛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誰告訴你我們要龍珠的?”男子已動了殺機。

殷十方眉眼清淡如梨花,“你們連龍珠碎片都要,難道還不要龍珠?”

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男子又是一梗,他不喜歡這個殷十方,十分的不喜歡。

“帶他走。”

“是。”

龍潛又給殷十方蒙上黑巾領着他沿草木小徑而下。

這時蒲含煙從小樓裏走了出來,“大哥剛才有失風度。”

簡直被殷十方給比下去了,有點丢人。

蒲松溪有些黑臉,輕蔑道:“一個裝|逼的凡人而已。”

蒲含煙挑眉,“大哥連近幾年的網絡用語都知道了,不錯。”

“好了,現在不用你替那條白龍游說了,有人替她打算。你那顆珠子研究的怎麽樣了?發現什麽用途沒有?”

蒲含煙攤開手掌,看着靜靜躺在她手心裏的黑珠子搖搖頭,“什麽方法都試過了,像一顆死珠子。”

這珠子是她在龍墓中灰燼裏找出來的,而那灰燼是那條死掉的沒有皮的獨眼蛇尾詭物留下的,那詭物死後不久就化成了一堆灰燼。

當時戰況複雜緊急沒人注意,只有她看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