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還能玩出什麽新花樣來。
瞥着秦政帶過來的那床上好的蠶絲被,米嫣果斷進屋把之前自己鋪好的棉被疊好收回櫃子裏,然後就不再管他了。
“飯菜在桌子上,如果冷了,你自己熱一下就好。我先回房間了。”
“好的,謝謝!”
“不用,別忘了明天的上班時間就行。”
米嫣說完自己回了房間。
早上醒來,雪已經停了,大地一片銀白,不過積雪并不深厚。
秦政很自覺的幫着米嫣在店裏張羅,忙前忙後的一直沒休息過。
有了秦政在外堂頂着,米嫣只負責廚房那邊确實比之前一人包攬所有活計輕松了不少。
直到下午三點,才算是暫告一段落。
看着盆子裏堆滿了的髒碗,米嫣無奈的走過去擰開水龍頭,回身去拿洗碗布的時候,一只大手搶先一步拿了過去。
“我來,你先休息吧。”
看着秦政熟練地洗着碗,米嫣擦擦手退到一邊。不過并沒有走出廚房,站在那裏指點着秦政将洗好的碗瀝水、消毒。
米嫣注意到,秦政之前白皙細致的手現在黑了一些,還有些細小的傷口。
這段日子,他應該也是吃了不少苦的。她是一路活着走下來的,都免不了時常會體味到生活的艱難,他這個什麽都記不得,連個正經身份都沒有的人想要活下去,更難吧。
想到這,米嫣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秦政沒有身份證。現在這個社會,找工作、買保險、租房子甚至乘坐很多交通工具都離不開身份證,沒有這張小小的卡片可以說是處處受制,他之前這小半年是怎麽過來的?
“這樣就可以了嗎?”秦政的話打斷了米嫣的思路。
“恩,對。你也休息一會兒吧,現在三點二十六,再等半小時就準備關門吧。”
“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之間就到了除夕頭一天。
米嫣将過節暫停歇業的通知貼好,拍拍手呼出一口長氣,終于可以休息了!
自己做老板比她給別人打工還累,這下她要美美的睡他三天三夜!
不過米嫣還是沒能睡成。
除夕夜,再怎麽不講究,年夜飯總還是要備的。
就算米嫣不講究,還有個無家可歸的秦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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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二)
自打獨來獨往之後,這都一千多年了,今年還是頭一次不是一個人過除夕呢。
米嫣還有些不習慣,但心裏還是高興的。
米嫣已經一個人太久了。
亞裏士多德說,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
米嫣兩者都不是,因此,哪怕在人群裏她會活得艱難萬分,她也還是願意就這樣艱難的将自己隐藏在這人海之中。
因此,今年的除夕夜,對米嫣來說,比以往都更值得慶祝。
從中午開始,米嫣就在忙前忙後的張羅晚上的飯菜。不僅如此,她還把秦政指使得團團轉。撿顆蔥,剝個蒜,遞個醬油,明明都是自己可以完成的,米嫣卻樂此不疲的指揮秦政去辦。
很久很久,米嫣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這,才是生活的味道。
下午五點,年夜飯就完成了。
桌上十八個菜道道精致,色香味俱全,光一邊站着,那味道就讓人直咽口水,食指大動。
意思意思的祭拜了一下,兩人就坐下開始吃飯了。
因為人太少,為了不太過浪費,米嫣将每一個菜的分量都減了不少,但兩個人吃卻也是綽綽有餘。
在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即使是多了一個人,米嫣和秦政這頓年夜飯依然顯得有些冷清,為了有氣氛一些,米嫣開了一瓶酒。
兩人對坐飲酒吃菜,随意拉着家常。
講着講着,話題就轉到了這大年夜的由來和習俗。
可以說這兩千年來米嫣算是跑遍了神州大地,南洋高麗也是去過的,說起各地風俗來是信手拈來,侃侃而談。
秦政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突然感慨道:“看不出來你這麽年輕,居然已經走過這麽多地方了。”
米嫣微微垂眸,搖着酒杯裏的殘酒:“我還年輕啊,都老得不行了。你等我算算,我今年有,兩千兩百五十三歲,不對,這一過了年馬上就兩千兩百五十四歲了,還年輕嗎?”
秦政哈哈一笑:“這麽大年紀,确實是不年輕了!何止不年輕,都成老妖精了吧!”
米嫣揮揮手:“去!誰老妖精!你比我還老好麽!”
秦政贊同的點點頭:“那是,照你的算法,我是不是得三千多歲了?”
米嫣搖搖頭,想了一下才說:“什麽叫照我的算法,這是有事實依據的好嗎。你今年……兩千兩百七十四歲,離三千多歲還有好幾百年呢!”
秦政被她這副認真的樣子逗得直樂:“是嗎?這麽準确呀,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米嫣歪着頭看秦政:“怎麽,你不相信呀?”
秦政夾一口菜放進嘴裏:“你覺得呢?”
米嫣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哎,這年頭,說句真話怎麽就沒人信呢!真讓我老人家傷心!”
秦政由着她作:“是了,老人家,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成了吧?”
米嫣瞥一眼秦政,搖搖頭:“沒誠意,你那臉上都寫着呢:鬼才信你!”
秦政摸摸自己的臉:“有嗎?這麽明顯,我怎麽把心裏話給寫出來了呢!”
說笑一陣也就把這話題岔開了。
秦政将兩人的酒杯倒滿,敬了米嫣一杯,說是感謝她的照顧和收留。然後一口氣喝幹了杯中酒,米嫣也爽快的幹了。
放下酒杯秦政一本正經的看着米嫣說:“其實我一直有個什麽問題想問你。”
“什麽問題?”米嫣滿不在乎的吃着菜問,心裏卻響起了警鈴。
這段時間兩人都沒提起過巫山時的事情,米嫣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如果秦政問起,她也好應付。
不過秦政是個十分乖覺的人,這種米嫣明顯不想提的話題他一直沒問,她也就樂得繼續裝傻。
看來,今晚那套說辭要派上用場了。
秦政看着米嫣:“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知道你一直都這麽容易輕信別人嗎?”
米嫣看向秦政,無辜的眨眨眼:“什麽意思?”
秦政放下筷子:“就說我這事,你一個獨身女孩子,我這麽個大男人你就這麽讓我住進來,不怕引狼入室嗎?”
米嫣手肘支在桌子上托着腮問:“那你是狼嗎?”
秦政搖搖頭:“當然不是。”
米嫣繼續拿起筷子:“那不就結了。說起來,當時說讓你去找房子的吧?這是提醒我你已經有投奔之處我可以趕緊把你掃地出門了?”
秦政:“別岔開話題。說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呢。我是說感覺現在人之間的信任都挺弱的,像你這樣別人一說就相信的人,挺少見的。”
米嫣停下筷子看着秦政:“當然不是所有人都信,剛才你不是說了嗎,我是千年老妖,修煉了那麽多年,魑魅魍魉要想瞞過我這雙眼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那麽些年不都白活了!”
秦政:“是嗎,可我怎麽覺得我什麽都看不出來呢。”
米嫣随意的接着:“想和我比?你還得再煉煉。”
秦政:“為什麽,你剛才算下來,我不是比你還老嗎?”
米嫣放下剝着的蝦子:“又犯糊塗了吧,誰說比年紀大的就一定比年紀小的要強。”
秦政:“也是。你确實比我厲害很多。”
米嫣繼續埋頭剝蝦:“那當然。”
秦政:“那你能不能發發善心,收了我這個老人家。”
米嫣手裏的蝦眼看就要剝好,手一抖就滑到了桌子上。
米嫣擡眼瞪着秦政:“都是你亂說話吓到我,賠我的蝦來!”
秦政果然夾了一個蝦子到碗裏剝起來:“好,賠你!只要你願意,這一輩子我都可以賠給你。”
秦政将剝好的蝦遞給米嫣,直直的看着她。
米嫣原本要伸出去的手突然像是上了千斤枷鎖一般,無論如何都再伸不出一寸。
秦政微微起身将蝦放到米嫣手上,上身微傾,嘴角帶笑:“你剛才不是說自己的眼睛很厲害,什麽都騙不過你。那你看看,現在我說的這話是不是真的。”
米嫣擡眼回視着秦政,秦政不閃不避。
米嫣很想說“不真”,但看着秦政眼中閃着的期冀的光芒,這兩個字她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半晌,米嫣低下頭去看着手中的蝦:“現在是真的。”
秦政臉上笑意更濃了,卻聽米嫣接着道:“但,也只是現在而已。”
秦政慢慢收斂了笑容坐回原位,在對面看着米嫣。
米嫣重又擡起頭來,臉上挂着個奇異的笑容,很美,但也很飄忽。她的眼睛看着秦政,又像是沒有看他。
“世事難料,別輕言許諾。你的一輩子,你知道有多長嗎?也許光是那漫長的生命就已經讓你覺得難以忍受,如果,再綁上一個永無盡頭的承諾,不覺得人生實在是太悲慘嗎。”
秦政:“既是誠心許下的諾言,就算再長又怎麽會覺得悲慘。”
米嫣又是一笑:“就是誠心許諾才會悲慘。”
秦政不解:“什麽意思?”
米嫣:“如果原本就沒有打算踐行諾言,那麽說再多也不過就是幾句哄人的鬼話,說過也就過了,說的人又怎麽會被這虛無的言語束縛?只有誠心許諾的天真之人,日後無法實現諾言之時才會覺得不安,才會因此痛苦。當你被這痛苦折磨得日夜不得安寧,夜夜難以入眠,那就只剩下兩個結果:要麽遺忘,要麽……”米嫣低頭一笑,“抹掉這個諾言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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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什麽責
“這就是你一直不肯找人嫁了的原因?”
“你可以這麽理解,也不算錯。”
“那你打算就一直這麽一個人過下去?”
“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
“恩?”
“你這個不成熟的決定會讓一個大好男青年就此孤獨一生。”
米嫣笑了笑,這次真的是被逗樂了。
收斂了笑容,米嫣才跟秦政說:“別說,離了我,你還真可能就此孤獨一生。”
“那你還這麽狠心。”
“狠心?要比狠心,誰狠得過你!”
“好吧,我最狠心。怎麽不吃?”秦政看着米嫣将那只蝦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但是沒有吃,不由問道。
米嫣擡頭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政:“等了兩千多年才等到你給我剝了這麽一只蝦,哪舍得就這麽吃了,我覺得我得把它做成标本保存起來,多有紀念意義。”
秦政哭笑不得,也不再說。
邊聊邊吃,直至夜深時分,先前那瓶酒早就見了底。米嫣和秦政都覺得不盡興,就又開了一瓶,這瓶酒也不知不覺見了底。
兩瓶酒下去,米嫣都有了些醉意,秦政更是連路都走不穩了。
撐着收拾了滿桌的杯盤狼藉,米嫣也困得不行了。
看着倒在沙發上的秦政,米嫣打着哈欠過去拍拍他:“秦政,快起來回屋去睡,在這裏會感冒的。”
秦政醉眼朦胧的坐起來,搖搖晃晃的要往屋裏走。
米嫣見狀趕緊去扶他。
一到屋裏,秦政就倒在了大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米嫣一條手臂還壓在秦政身下,抽了半天就是抽不出來,秦政抱着她那條胳膊就是不肯撒手。
米嫣氣結,這家夥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算了,好困,先睡覺再說。
初一早上,米嫣是被秦政給鬧醒的。
喝醉了酒容易渴,早上秦政還睡意朦胧的,但是渴極了還是醒了過來,正準備起來去找水喝就發現自己懷裏抱着只手。
秦政一下子就給吓醒了,條件反射的将懷裏的手丢出去翻身一咕嚕坐了起來。
米嫣這條胳膊被秦政抱了一夜,早就已經僵了,被秦政突然這麽一甩胳膊,自然是又酸又麻,痛哼一聲就醒了過來。
秦政翻身坐起來之後才發現床上躺着的這另一個人是米嫣,不由有些發懵。
米嫣半閉着眼睛坐起來,揉着酸麻的手臂,不滿的說:“秦政你幹什麽,大早上的,還讓人睡不睡了!哎喲,我的手!”
秦政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米嫣沒好氣的瞪着秦政:“還不是怪你!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着,想過河拆橋啊!”
秦政一愣,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爬過來說:“我?我……我,我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米嫣,我會負責的!你相信我……”
米嫣回過味兒來,一巴掌拍開靠過來的秦政:“想得美你!負什麽責!看不出來我們衣服都好好的呀!瞎想什麽呢你。”
秦政揉着額頭坐回原處:“是啊,我是覺得我不應該是這種酒後亂性的人。那你怎麽在我房間?”
米嫣橫他一眼:“你這話什麽意思?酒後亂性的人不是你,是我是吧?”
“我沒這麽說!”秦政辯白。
“所以你确實是這麽想的!”
“不是,米嫣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
看着秦政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釋的樣子,米嫣突然覺得想笑。
兩千多年前,她如何能想象得到有朝一日他和她會如這般輕松自如的相處。
想不到失憶之後的皇帝陛下,居然會這麽可愛。
看着米嫣笑起來,秦政停止了解釋,呆呆的看着米嫣:“你笑起來真好看。”
“你是說我平時不好看。”米嫣眼睛微眯。
這回秦政倒沒有慌:“也好看,但是平時的你心事太重了。”
平時的米嫣雖然表面看上去覺得還挺随和的,但你一旦想要靠近卻又發現你怎麽都走不近,從她的身上總是多多少少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那是從骨子裏透出的疏離感,那冷冰冰的感覺遠不是她嘴角那禮貌的笑容能驅散得開的。
何況就算臉上挂着笑,那笑容後面也像是有萬千的情緒隐藏着。
這樣輕松愉悅的笑容,秦政還是第一次在米嫣身上見到。
這樣的笑容才符合米嫣的身份,她這樣如花般的年紀就該這樣輕松放肆的笑。
“行了,少拍馬屁,我不會給你加錢的。”米嫣收了剛才的笑容,打個呵欠揉着胳膊走了出去。
秦政還坐在床上回味着米嫣剛才的笑容,如果,米嫣能夠一直這麽笑下去就好。
要怎樣,他才能成為那個能讓她保持笑容的人?
放假的時間總是會讓人覺得特別的短暫,渾渾噩噩的覺得自己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這假期就匆匆的結束了。
看着日歷,米嫣有些不敢相信,怎麽就初八了呢?
中間的初四初五初六初七都到哪裏去了??
早上起來開店的時候米嫣整個人都還是萎的,她還沒有從之前的連續工作狀态緩過來。
一邊忙活一邊哀嘆着現在生存怎麽這麽難!開店還不如給別人打工,打工好歹還能混個周末雙休,就算雙休保證不了吧,單休總也還是有的,現在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沒個休息的時候!
秦政在一邊聽着笑笑:“這不是才休息了八/九天嗎。”
米嫣鳳眼一橫,正要反駁想起秦政比她還慘,那真真是被她壓榨的廉價勞力。
這麽一對比,米嫣覺得自己真真是個黑心資本家,便悻悻的閉口不語了。
秦政也就不再言語,埋頭幹活。
下午稍微閑下來一點的時候,米嫣跟秦政閑聊,問他不給他交五險一金,直接把那部分折成現錢給他行不行。
秦政沒有異議。
這事就這麽說定了。
不過晚上的時候,米嫣就在茶幾上看到了秦政随意放在那裏的錢包,以及夾在中間的身份證。
☆、尋親啓示
米嫣将身份證抽出來一看,上面的照片是秦政沒錯。
身份證上顯示的身份信息是姓名,秦政;民族,漢;出生日期,1983年8月19日;地址,陝西省西安市臨潼區王家村八組。
米嫣看看洗手間緊閉的門,眼裏有些神色莫名。
秦政此刻正在裏面洗澡,這錢包就是他剛才掏出來放在這裏的。
米嫣當然不會傻到看不出來這是秦政故意給她看的,目的只是這張身份證罷了。
下午才提了五險一金的事情,晚上這個男人就給她看了這個。
看來,她是白擔心了,這個男人的确比她想象的還要強。
就算沒有遇見自己,他也一定能活得很好的——不,他應該會活得更好,至少不會是困在這個小小的秦地面館。
将身份證放回原處,米嫣轉身進了房間。
再次一個人吃晚飯的時候,米嫣明顯沒什麽胃口。
随便扒拉了幾口就放了筷子。
将剩下的飯菜用防蚊罩蓋起來就坐到一邊看電視去了。
幾十個臺來回換了一遍,一個能看的都沒有。
看看時間,都九點了,秦政還沒回來。
這陣子秦政的行蹤很是神秘,每天下午關門之後就不見了蹤影,要到夜深人靜了才回來,去哪兒了也從不給米嫣說。
米嫣看在眼裏,知道這個男人恐怕不會在這裏久留了,但也什麽都沒說。
這原本就在她的預料之中,這個男人從來就不是池中之物,她這座小廟如何容得下這尊大佛。
只希望,他能稍斂鋒芒不要再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才好。在這個社會,以他的身份,太受關注了未必是什麽好事。
有些話米嫣有心要提醒秦政,但卻不知從何處說起,也不知該不該說起。
到現在米嫣都還不确定秦政的情況和她是不是一樣,如果他不是長生,真的只是穿越,也許他會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樣的生老病死,那麽她曾經遭遇的那些問題對他來說就都不是問題。
擋在他面前的,無非是身份和對現代社會的适應,而這些,對他而言顯然都已經不是問題。
如果是那樣,他不會被人誤解是妖怪,也不會遭遇無盡的排擠和刁難,不需要遮遮掩掩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她的提醒就只是讓他徒增煩惱,還不如就這樣讓他盡情揮展。
也許,他可以轟轟烈烈的再活一世,在這個世界再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只是,醉忘憂啊!
唯一可慮的,也就是醉忘憂而已。
醉忘憂。
中了移魂術的,移魂術解開也就恢複記憶了。
可是這單中了醉忘憂的,米嫣也沒見過後來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知是從此便真的前事盡忘,還是會逐漸恢複。
米嫣還真的有點好奇,要是有一天那個男人記起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會是什麽樣?
米嫣想象着一個六七十歲的大叔,本來正開開心心的逗着小孫子,突然記起來自己原來是千古一帝,那會是怎樣的一種場面?
想想就覺得好笑,米嫣輕笑出聲,卻又很快換上了愁容。
含饴弄孫,他或許可以,而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麽一天了吧?
不知道她的子孫後代現在可還在?
一千多年前,米嫣曾經成過一次親,還有了一個兒子。
只是因為她身份特殊,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像她一樣被當做妖孽從而處處受到排擠,她在孩子小的時候就不得不忍痛骨肉分離,死遁之後走得遠遠的。
一百多年後想着已經不會再有人認識自己了,米嫣還回過那地方,想去看看當初的孩子葬在了什麽地方。
沒想到一到那地界上就被一惡霸給盯上了,抓起來非要納為小妾。
米嫣當時氣得要死,使計逃出來後決定給這小子點顏色瞧瞧,然後不幸的發現,這個臭小子是她的親親孫子。
米嫣只能落荒而逃,此後她就整個人都不好了,遇到和她孩子同姓的男人都繞道走,想想萬一這是自己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孫,那多囧。
至此之後米嫣再也沒考慮過成親要孩子的事情,單身一人獨來獨往,這一晃,就又過去了千多年。
想到親人,米嫣突然有些失落。
如今,她那忤逆的孫子都早已投胎轉世,不知入了幾次輪回了吧?
那個臭小子,居然連自己親奶奶的主意都敢打,如果換到現在,她非打爛他的屁股不可!可是,也只能想想罷了。
秦政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米嫣獨自站在窗邊仰頭看着外面。
秦政走過去,也擡頭看向外面問:“看什麽呢?”
米嫣依然看着天空:“有人說,人死之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你信嗎?”
秦政看着天空,陰沉沉一片,路燈和霓虹交相輝映,哪看得到星星?
“想家人了?”
“沒有。”
“想了就想了,有什麽不好承認的,我也想。”
米嫣轉過頭來看着秦政,秦政卻只是看着窗外沒有再說話。
“你,在找他們?”
“恩。”
“什麽線索都沒有,怎麽找?”
“總要試試,也許就找到了呢。”
米嫣看着秦政,欲言又止,半晌,終究是在心裏暗嘆一聲,什麽都沒有說。
翻開櫃臺上的報紙,果然又是秦政登的尋親啓示。
米嫣把報紙丢回櫃上,她都不記得這是秦政第幾次登報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得來的線索認定了自己是臨潼人,從年前就開始登報尋人。
米嫣在一邊看着,明知道他是在做無用功,卻偏偏不能提醒。
也罷,就讓他抱着個希望吧,難不成真要讓他承認他跟自己一樣都是孤家寡人才行嗎。
只是希望他別被騙了才好。
怕什麽來什麽,當天晚上秦政就領回來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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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保證坑品,本文日更,絕不棄坑!親們可以放心看!
☆、親人上門
米嫣站在門邊皺着眉頭看着跟在秦政身後的男人。
秦政這是什麽意思,明知道米嫣一向不喜歡讓生人進屋,怎麽還未經允許就把人往回領。
不過看在秦政面子上,米嫣還是沒多說什麽,她相信他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亂來。
只是等到秦政給她介紹那個男人的時候,米嫣才發現,她太相信秦政了。
任何人在對自己格外堅持的事情上都容易失去正常的判斷力和辨別力,秦政也沒有例外。
他現在堅持的,就是尋找親人;而他帶回來的這位,就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看着那位仁兄一身的猥瑣氣息,米嫣心裏直翻白眼,就這幅尊容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秦始皇的親兄弟?!
米嫣斜睨着男人問秦政:“你說這人是你哥?”
秦政點點頭:“是啊。”
米嫣擡手撫撫額角想要暴跳的青筋:“你信?”
秦政冷眼看着米嫣:“你什麽意思?”
米嫣抱着手反問:“很難理解嗎?”
秦政:“對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歡有陌生人回來,是我疏忽了。我們這就離開,還有,今晚不用等我了,一個人在即注意安全,記得鎖好門。”
看着秦政走過去真要帶着男人出去,米嫣覺得自己還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
既然他這麽愛上當,那就随他去。
米嫣站在一邊冷眼旁觀,不再說話。
卻見秦政和那男人還站在那裏拉拉扯扯,盡管秦政試圖阻止,男人還是一臉內疚的向米嫣這邊走過來。
男人有些局促的站在米嫣面前,一臉憨厚腼腆的笑:“那個,兄弟媳婦是吧,我大兄弟他這人就是實誠,我說不來不來吧,他非不肯!你看,我這來了就給你們添麻煩,我這就走,這就走。你別怪我大兄弟,他這人吧,就是太重感情,我這就離開了,你們好好過日子,你可別跟他鬧!今天這事兒也不怪他,都怨我!行,我這人嘴笨,不會說話,我走了,你們好好的,可千萬別吵啊!”
米嫣嘴角噙着笑,擡眼瞥一眼秦政。
秦政尴尬的站在一邊,男人只跟他說要跟米嫣道個別再走,不然不禮貌,他也沒想到,男人的道別會是這種。
米嫣将目光移回男人身上,說了半天要走,這腳步倒是一分都不曾挪動過。
“不會。”米嫣開了口笑得更燦爛了,男人臉上也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不會就好!不會就好!我……”
“我覺得你很會說話呀!”米嫣接着說道,“比我高明多了!我還得向你多學習學習呢!你看看,你這一字一句的明着是要勸和其實處處是挑撥,殺人不見血罵人不帶髒字,厲害呀!”
米嫣這話一出口,男人和秦政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
米嫣卻當沒看到似的繼續說着:“好在我不是你大兄弟媳婦,不然還不得被你這‘不會說話’的哥哥給坑死!這還沒怎麽着呢就成了個無情無義小氣計較無理取鬧的狠毒女人,回頭家裏吵得天翻地覆了還沒處說理去。不過我不是你們家的人,沒什麽興趣管別人的閑事。既然你來了呢,我就和你談談正事。你大兄弟的事情,不知道他告訴你了沒有,當時他生了重病暈倒在路邊,是我救了他,醫藥費住院費花了好幾萬,單據都還留着呢,一會兒我找給你看。本來是要你大兄弟還的,可他說他身無分文,就在我這店裏做工抵債。可是吧,就他那每個月兩千的工資,他自己還得花銷,還要付房租,你說能剩多少?這不,前賬還沒結清他前一陣又跟我借錢了,當時我想着他孤苦伶仃一個人也怪可憐的,就沒計較那麽多,等他慢慢還吧,也就是幾萬塊錢,就算工資再低吧過個三五年總能還完你說是吧!現在嘛,既然他已經找到家裏人了,你看,要不你就幫他把這債給還了呗!”
“米嫣!”秦政看着米嫣喊道,明顯的有些生氣了。
米嫣毫不示弱的看回去:“看我幹什麽呀!我就問你我救了你是不是事實?”
秦政:“是。”
米嫣:“我救你花了錢是不是事實?”
秦政:“是。”
米嫣:“那你欠我債沒還清是不是事實?”
秦政:“是。”
米嫣:“都是事實那你吼什麽呀!欠債不該還錢嗎?你還不起這位是你親親的兄弟替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秦政還沒說話,男人先開了口,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還是那幅腼腆憨厚的樣子:“那個,真是對不住啊。我也是剛才才見到我這大兄弟,他的事兒吧,還沒來得及跟我說。我還以為他就是這面館的老板呢,沒想到他還欠你這麽多錢。這個,要是欠了債,那肯定是要還的,欠債不還這個走到哪都是說不過去的。但是呢,你看,俗話說這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說你們都是一家人了還非要在這分個你呀我呀,這多生分呀!你這麽算,這讓外人知道了,這不是鬧笑話嗎!不是哥要說你,實在是你這做法不合适呀,男人嘛,總得給他留點臉!咱老秦家的媳婦哪一個走出來不是對自家男人服服帖帖的,就沒你這樣的,你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要被休出家門的!”
“哦,那就不勞你費心了,等你們家能休得着我了再說。咱還是先談談還錢的事吧。”
“你,你這女人怎麽……”男人指着米嫣想要說什麽,但像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臉都憋紅了還是沒說出話來,活脫脫一個被欺負了卻不知如何反駁的老實人形象。
米嫣還是笑容滿面的看着男人。
秦政在一邊看不下去,拉着男人出了門。
到外面的時候男人還是有些不忿:“我說大兄弟呀,你說說,你怎麽找了這麽個……這麽個潑辣的女人!我們老秦家這麽多年,就沒出過這樣不懂規矩的媳婦!”
秦政停下了腳步:“她說的都是真的。”
男人也停下來,眨巴眨巴眼:“你說什麽?”
秦政垂下頭沮喪地說:“她是我老板,不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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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了
男人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是你們,你們明明就住在一起,而且,周圍人不也都說你們是,怎麽會……”
秦政塌下肩膀:“那些人知道什麽,還不是看她吼我吼什麽似的瞎說的。就是連累大哥你也跟着我一起受氣了!要是我有錢就好了,我一定要狠狠的把錢砸在她的臉上,看她還橫!”
秦政說着揚起手來,像是真的把錢砸在了米嫣臉上一樣,然後只見他眼珠一轉看向男人:“哎,大哥,你看,要不你先借我點錢,我把那女人的錢給還了,回頭我掙了錢馬上還你,怎麽樣?”
男人一愣,然後搓着手問:“那你到底是欠她多少錢呀?”
秦政低頭想想:“恩,不多,醫藥費、房租、加上之前的欠債,也就五六萬吧。”
男人有點傻眼:“這麽多!”
秦政眼巴巴的看着男人,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個嘛,也是個好辦法。就是吧,大兄弟,不瞞你說,我這家裏條件也不好,一時之間要拿出這麽多錢,那還是真是,有點困難吶!”
“那你能拿出多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