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不一會兒,就見碧水端着一個茶盤進來,給秦政和漁老大放下茶盞就又退下了。

“遠來是客,幾位請用茶。”老者說。

秦政點點頭,端起茶碗忍不住看了一下米嫣。

憑直覺,秦政感覺眼前坐着的這個米嫣是真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米嫣有點不一樣,具體是什麽他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米嫣身上的氣質似乎有什麽變化了,身上好像多了種什麽特別的東西。

幾人坐着閑聊一陣,無非就是老者問問秦政他們的來歷、外面的世界。

對于他們自己的來歷,則解釋說自己的先輩為避戰亂到了這裏,已經很多年沒有和外界接觸過了。

漁老大撇撇嘴,這種故事真是三歲小孩都沒法信啊!

活脫脫一個桃花源嘛!

不過畢竟在人家地頭,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不然惹惱對方明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的。

☆、變相軟禁

坐着說了一陣子話,碧水過來帶他們去吃飯。

就在旁邊的小院子裏。

飯菜很簡單,都是海裏的生物,海藻、海魚一類的,味道還不錯。

吃完飯碧水帶幾人下去休息,把他們安排在了左邊的偏院裏。

碧水在前面一邊帶路一邊跟幾人說着一些注意事項,總結下來就幾點。

第一,不管白天晚上,他們如果想要走一走散散心,先告訴碧水,碧水會為他們安排。

第二,不管白天晚上,除了這個偏院以外,他們不得私自在這座宅子裏其他地方亂走。

第三,這裏的人都要自食其力,他們所處的偏院有小廚房,之後他們需要自己煮吃的,食材碧水每天會為他們送過來。

第四,每個人的房間了都有鈴铛,有特別需要的時候通過搖鈴聯系碧水。

漁老大扯扯秦政的衣角:“這不是被軟禁了嗎?而且被軟禁了還不給吃的,還要自己動手,這個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秦政示意他不要說話。

碧水和米嫣依舊走在前面,就像是沒有聽到漁老大的聲音似的,依舊各自走着自己的路,姿勢都沒變過。

漁老大也看着走在前方的兩個女人,感慨着:“別說,女人穿上這衣服是有氣質很多,可惜這兩個都是……不敢碰,我跟你說,你也要管住自己,別被美色所迷,不然小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看吶,你那小米姑娘你也別惦記了,不是你能降得住的,我勸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秦政也看,前面兩人走路姿勢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裙擺擺動的幅度都一樣。

不過氣質上還是各有各的特色,一個優雅靈動,一個沉穩貴氣……

沉穩貴氣,秦政找到米嫣和之前的區別了,就是這四個字。

現在的米嫣和之前那個大大咧咧什麽都不講究的米嫣判若兩人。

之前的她不過就是一個都市裏生活的一個普通小白領,而現在的她則更像是個身份高貴的貴族女子,像皇宮裏身份高貴的娘娘。

按理說這樣一個冷心冷面的娘娘應該沒有那個溫和的小白領讨人喜歡才對,不過秦政卻覺得米嫣這樣子看起來還蠻順眼的。

這樣子的米嫣讓秦政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甚至覺得,這才應該是她真實的樣子。

真實的樣子,秦政微微眯眼。

如果這是米嫣原本的樣子,那麽她該是誰的妃子?

秦政腦袋裏又跳出來那個名字:秦始皇嬴政。

秦政看着米嫣的背影陷入了思考。

說來也怪,身份高貴的女子除了宮妃還有很多,公主、郡主,皇親國戚、高官貴族之女也都能算上,可秦政卻想都沒想過那些可能。

不一會兒,碧水就帶着他們到了偏院。

這個偏院有四間房,他們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房間。

米嫣原本是選擇了最靠裏的一間,但秦政卻以漁老大受傷需要靜養為由讓米嫣讓出那間房。

米嫣看了一眼秦政,選擇了緊挨着漁老大的那間,秦政自然是順着下來,住在了米嫣隔壁。

三人各自進了房間,漁老大有些無語,不是應該他自己選房間嗎,為什麽會是這樣,還說什麽他“需要靜養”,找理由的時候能不能走點心的!

這裏有什麽會來吵啊!不過就是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想把米嫣保護在中間罷了,看來自己剛才的警告都白費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呀!

漁老大感慨着換過擺在床邊的衣服,看了一下剛才老者幫忙處理的傷口沒有再滲血。然後躺在柔軟的床上,睡着了。

走進房間,米嫣換過衣服,一直提着的精神才松懈下來。

随意的坐在桌邊用手托腮發着呆,之前高貴的形象一下被打回原形,又變成了那個大大咧咧的普通女孩。

不一會兒,房門被敲響。

米嫣走過去開門一看,是秦政。

“方便進去嗎?”秦政很有禮貌的問。

“進來吧。”米嫣讓開身子放秦政進來,關上房門才回身坐在桌邊。

“你好像認識這裏的主人。”秦政開門見山的說。

“怎麽可能,剛才那老人家不是說了他們是很久以前就搬到這邊的嗎,我上哪認識去。只是他們祖輩和我家的老一輩有些牽扯罷了。”米嫣玩着自己的手指。

“什麽牽扯?”

“好像是哪一輩的是同僚,私交還不錯吧。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那麽久遠的事了,誰知道啊。”米嫣滿不在乎的說,然後咬了咬下唇,依舊垂眸像是不在意的說,“對了,據說人在受到強烈刺激的時候可能會失憶,那也有可能會在強烈刺激的時候想起一些事情,今天這麽刺激,你有沒有想起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政覺得米嫣有一點點緊張。

不過提起這個秦政還是有些煩躁,他搖搖頭:“沒有。”

“一點點印象都沒有?”

“沒有,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是這樣啊,沒事,慢慢想,這種事急不來的!我剛才在地道裏看你出手的動作很流暢,還以為你想起什麽了呢。想不起來別着急,以後總會想起來的。而且,就算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你不也活得挺好的。”

米嫣笑笑,擡起手來拍拍秦政的肩膀安慰他道。

“你好像很開心?”

秦政有些疑惑,知道自己什麽都沒想起來米嫣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

“啊?沒有,我是想着在那種情況下大家居然都還活着真是很難得。再說,開心不好嗎?”米嫣撅嘴問道。

“開心好。只是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開心。”

“那當然了,我的生活是很正常的,又不是每天都會經歷這種死裏逃生。對比才會出幸福嘛。”

“恩,說得有道理。”

“好了,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米嫣站起來過去開門,明顯的逐客。

秦政站起身道過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間。

米嫣把門關上背靠在門上,秦政,到底是什麽人呢?

到了這裏居然一點熟悉感都沒有,也什麽都沒想起來,碧水和那個所謂的徐尊主見到他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莫非,秦政真的不是秦始皇?

之前的那些,都只是誤會而已?

也許,秦政就真的只是秦政。

算了,不多想了。

米嫣吐出一口氣,過去睡了。

秦政走出米嫣房間之後,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看到那個身影從門後消失,這才回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秦政睜着眼睛看着床頂睡不着,腦袋裏總有些畫面來來回回的閃現。

米嫣,到底是什麽身份呢?

這個女孩子看似平常,但身上隐藏了很多的秘密,越接觸越是如此。

之前秦政以為和他交手的那個米嫣是碧水假扮,一點都沒有對米嫣起疑。

然而就在剛剛,米嫣自己親口說出和他交手的那個的确是她本人,那麽米嫣那麽好的身手是從哪學來的?

剛才米嫣一說秦政立馬就反應過來,此前在地道裏的那一切都是碧水故意設的局。但是除此之外,米嫣那反應速度和靈巧利落的身手也是造成秦政誤會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出于自然反應的出手,當時米嫣看清楚是他之後就一直在躲閃和解釋,并不想和他真正動手,只是那一瞬間他完全沒有想到眼前的人真的是米嫣,步步緊逼,米嫣才出手制服他,但也沒有下殺招。

當然這些都是現在回想起來的,當時那一瞬間秦政想的只是怎麽樣才能解決掉眼前這個棘手的女人,把她所有的解釋都當成是為了欺騙他們才說的話語。

只是沒想到……

米嫣的身份讓秦政感到迷惑,而讓秦政更加迷惑不解的是:他自己是什麽身份,米嫣和他又是什麽關系?

如果秦政沒弄錯的話,剛才米嫣的表現分明像是很害怕他想起來什麽似的,她在害怕他想起什麽來?

他的失憶,會和米嫣有關系嗎?

可是,如果是那樣,米嫣為什麽還要如此照顧他?

他之前,是個怎樣的人呢?

不知道為什麽,秦政突然又想起來了那個狗血大劇,難道他就是那個負心男?

他會是那種渣男嗎?

秦政擡頭看向隔壁的房間,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被虐了,天使們,能不能留個言撒個花,點個收藏安慰一下

☆、誰的回憶

另一邊,碧水卻是一夜無眠。

剛才送米嫣他們三人過去之後她便回到了正廳。

老者端坐上首,看碧水進來說:“來了,今天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碧水給老者見過禮就要退下,但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回轉身來,回到老者面前。

“還有什麽事?”老者眼皮都不擡一下。

“師傅,徒兒還有一事不明,還請師傅賜教。”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你管。”老者冷冷的回答。

碧水心思一斂,忙低頭答道:“是,徒兒逾越了!徒兒先退下了。”

老者點點頭,揮手示意碧水下去。

看着碧水低頭離開的背影,老者還是開了口:“碧水。”

“師傅還有何吩咐?”碧水有些詫異,轉回身。

老者走到碧水面前:“碧水,為師知道你很聰明,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小看了別人。”

“是,徒兒記住了。”

“那三個人都不簡單,米嫣就不說了,那個叫秦政的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你不要再輕舉妄動。”老者看看碧水一臉迷惑,拍拍她的肩膀,“好好想想你今天費盡心力究竟從他們身上挖出了什麽!去吧!”

老者看着碧水點頭離開,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徒弟很聰明,只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終究是心思太過單純,不了解人心險惡。

碧水邊走邊仔細揣摩老者的話,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現在明白老者說的意思是什麽了。

今天的一切看似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其實從頭到尾她根本什麽都沒有得到。

結局就不說了,居然讓他們都闖到了上面來,無疑是失敗至極。

就算是開始,她耗盡心力的兩次術法使用,竟然都失敗了。

米嫣那一次她以為是自己驚醒了米嫣,但現在想來她不但什麽多餘的信息都沒有問出來,反而暴露了自己知道徐福的事實,所以米嫣根本就沒有被她迷惑,那些反應都是在騙她。

而秦政那邊,明明看起來是成功了,但是秦政和漁老大居然那麽快就追上來,顯然也不合常理。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是他們都太過強大,還是自己學藝不精,真的那麽糟?

難怪師傅要提點她了。

碧水想通了這些不由有些沮喪,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移魂術居然會接連失敗,而且還是借用了鲛人油燈的幫助,在外面不能用鲛人油燈,如果單靠她自己……

碧水失落的擡頭看向灑下來的月光,是因為她實在太弱,所以師傅才總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嗎?

什麽時候她才可以足夠強大,可以在外面那片藍天下自由的行走?

***

第二天秦政剛起來,就看到碧水果然把食材送來了,但真的只是食材而已。

看着拎在碧水手上還活蹦亂跳着的魚,秦政果斷回身去敲米嫣的門。

碧水放完東西出來,看到秦政還在敲門就出言提醒他:“米姑娘已經出去了。”

“出去了?”秦政停下敲門的手,米嫣能去哪?

“對呀,一大早她就跟我說想出去走走,然後就出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謝謝你!那,能麻煩你帶我過去找她嗎?”

“跟我來吧。待會兒你記着不要走出那片有小圍牆的區域,也不要去碰那些夜明珠。回去的時候原路返回就好,如果不記得路就搖一下側門這個鈴铛,我會過來給你們帶路。”

碧水帶着秦政在從側門走出去,簡單說明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秦政謝過碧水,向裏面走去。

這裏和他們剛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差不多,不過相比之下這裏更加精致而已。如果先前那裏是誰家的後花園,這裏就是禦花園吧。

秦政一路走來,心中依然驚嘆連連。

真是難以想象,這裏甚至于還有一個小小的瀑布和一個水池。

米嫣就坐在池子邊的亭子裏,看着那不斷流淌下來的一束水流。

秦政沒有上前,只是站在原處遠遠看着米嫣的背影。

米嫣的身上又穿上了昨天那套雙繞曲裾。

秦政覺得這套衣服像是有魔力一樣,米嫣一穿上它就會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

昨天那種高貴典雅的感覺又回來了,她又變成了那個秦政一點都不了解,也抓不住的米嫣。

而且此刻的米嫣比昨天還多了一種遼遠而深沉的孤獨和哀傷,讓她又增加了幾分遺世獨立的感覺,讓秦政覺得他們之間離得如此遙遠,就像是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一樣。

這種感覺讓秦政有些不舒服,但他并沒有去做些什麽來打破這種感覺。也可能他根本就沒把握自己是不是能把米嫣從這種感覺中拉出來。

米嫣在池邊坐了很久,秦政也在她身後站了很久。

直到米嫣站起身朝池子邊走去,秦政才擡步向那邊走去。

米嫣并沒有回頭,問:“這裏很美是不是?”

秦政沒有回答,他覺得米嫣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米嫣并沒有等他的答案,繼續說着:“當年他花了那麽大的力氣營建了這座宮殿,輝煌、華美,用所有最華麗的詞藻去形容都不為過,你說他是為了誰呢?”

米嫣的語氣是那麽的迷茫、失落和惆悵。

秦政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緊,喉嚨發幹,他很想要說點什麽,但是他又覺得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惜啊,不管是給誰的,也逃不過烈焰焚燒,躲不脫黃土一剖。想不到如今在這裏會看到如此相似的複制品。只是再像也終究只是個複制品罷了!複制品就只是複制品,再怎麽相似也不是真正的那個!算了,都已經過去了,還說這些幹什麽呢!”

米嫣背對着秦政自顧自接着道,擡起手來在空中一遍遍描畫着。

秦政看了半天才看出來米嫣在描畫的是兩個字,兩個刻在瀑布旁邊的石壁上的字。

這兩個字并沒有用顏料特意去突顯,和暗沉的石壁融為一體,不注意的話會以為是石壁上的紋路。

若不是秦政在光線暗的地方也看得比較清楚,加上米嫣奇怪的舉動,恐怕一時還真發現不了。

不過看到了也沒什麽用,秦政認不出來這兩個字,更不可能知道它是什麽意思。

“如果你不把它當成複制品,那它就不是。因為它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地方,為什麽非要将它們聯系起來呢?”

米嫣正在空中描字的手一頓,緩緩放了下來:“你是說,其實這裏根本就是一個全新的地方,只是我被之前的印象限制,所以才會把它當成一個複制品嗎?”

“難道不是嗎?這樣,對這裏不公平吧?畢竟,它這麽美。”

秦政開着玩笑,想讓氣氛變得正常一些。

但似乎并沒有什麽用,米嫣并沒有因此變得高興或是輕松一些。

“被人當做複制品,是不公平的嗎?”

“應該是吧。人不會希望自己被當成別人的替身,物如果有思想的話,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有道理。”

米嫣回過身來看了一眼秦政,很認真的跟他說:“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秦政一愣,米嫣這個一本正經的樣子,怎麽像是在跟他道歉和保證一樣?

可是,被當成複制品的又不是他,跟他道什麽歉?

而且,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啊,米嫣有必要這麽認真?

沒等秦政想明白,米嫣已經又轉過去了。

或許,無論秦政到底是誰,以後自己都應該将他當做一個真正獨立的人來對待,而不是把其他什麽人的過往、經歷和身世背景強加在他的身上。

對這裏,也一樣,這裏不是複制品,只是這個海底世界的一部分而已。

米嫣突然嗤笑一聲,然後轉身目不斜視的走了。

經過秦政身邊的時候,秦政分明看到米嫣眼裏有什麽晶瑩的東西在閃動。他不由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兩個字,将字形記在了心裏,也轉身離開了。

米嫣離開池邊之後沒有在其他地方停留,直接往住處走。

秦政就默默跟在她的身後,米嫣的背依舊挺得很直。

可秦政總覺得只要有什麽東西輕輕一敲,她就立馬會碎成一片一片的。

“哎,你們兩怎麽回事,出去都不叫我一聲,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萬一他們突然來找我麻煩那怎麽辦,我知道小年輕嫌棄我當電燈泡,但是麻煩你們也先看看這是什麽場合好不好,要卿卿我我也要……”

漁老大的抱怨聲終結在秦政冷冰冰的眼光裏,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眼珠骨碌碌在兩人之間亂轉,一個僵得像機器人一樣在前面走,另一個劍眉緊鎖的跟在後面。

合着小兩口吵架了,漁老大恍然,怪不得自己碰個大釘子!

還是自己乖乖的溜回房間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今天才回來,更新恢複,這一章是補昨天的,稍後會再有一章。

☆、餐桌大戰

直到米嫣做好東西讓他們去吃飯,漁老大才再次走出房間。

秦政已經在飯桌邊幫着米嫣擺放碗筷了,漁老大眼瞅着兩人雖然還是不說話,但配合默契,也沒有了先前那種冷冰冰的感覺,應該算是和好了。

漁老大放下心來,大喇喇的走到桌邊拿碗盛飯。

原本還想在吃飯時教育教育這兩個不分場合耍小性子的小年輕,可一口菜入口,漁老大恨不得把自己舌頭一起吞下去,哪還顧得上這個。

漁老大一陣風卷殘雲,桌上的菜被橫掃一空。

看着還各自端着一碗白飯的米嫣和秦政,漁老大抹抹嘴角尴尬的笑笑:“那個,米嫣妹子,你做飯的手藝那真是太好了,絕對的天下第一!你這要是去開酒樓,不知道有多少店要關門,那些所謂的大廚通通都得下崗!不過就是,這分量……”

漁老大擡着眼睛,努力忽視飯桌上空空如也的5個盤子。

“王師傅喜歡就好,我再去做點。”米嫣放下碗筷就要起身。

秦政先她一步壓住了她的肩膀:“算了,都吃得差不多了,吃太飽了不好,現在這樣最适合,別麻煩了。”

“也費不了多少事,你不也還沒吃好嗎。你們等一下,東西都是現成的,很快就好了。”

“那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做就好。是我要吃,又不是你。”秦政這話漁老大聽着怎麽都覺得不順耳。

“你做的能吃嗎,還是我去吧。”米嫣堅持起身去了廚房。

“那我幫你。”秦政趕緊接道,回身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漁老大。

漁老大覺得很委屈,他當然知道秦政在說他,可他做的要能和米嫣做的比,他也不會這樣了。

漁老大坐在飯桌前從門裏看米嫣和秦政在竈前忙忙碌碌,有這麽一個女人陪自己其實也挺不錯的,可惜當年那些好女人一個個都被自己氣走了,搞得如今都三十好幾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漁老大哀嘆一下,看着重新擺上桌的菜,決定自己要化悲憤為食欲,開始新一輪的狼吞虎咽。

這次秦政也不甘示弱的和漁老大一起搶。

米嫣無語的看着兩個三十好幾的人像小孩子一樣搶菜,到後來也不管是誰,見到筷子在盤子裏就要去搶菜,米嫣夾到的菜數次被人半路劫走。

米嫣額角青筋跳了跳,索性自己扒白飯。

眼看兩人越鬧越過分,飯桌上空飯菜橫飛,盤子裏好好一條魚也愣生生被戳成了魚茸狀,米嫣終于忍無可忍,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們兩個夠了!誰再搶就別吃了!”

秦政和漁老大正搶得起勁,被米嫣突如其來的發難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轉頭看向米嫣,黑沉沉的眼裏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米嫣被那眼神一看,心下突然湧起一股濃濃地罪惡感,當下不由心肝微微發顫,幹笑一聲:“吃飯,吃飯。”

說完低頭猛趴碗裏的白飯。

漁老大眼見機會來了,抓緊時間往自己碗裏堆菜。

秦政卻是沒有任何動作。

米嫣頭越埋越低,都快埋進碗裏去了,心裏默念我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可有人不想讓她做鴕鳥,秦政把米嫣的碗使勁往下一按,強迫米嫣的臉和飯碗分開。

米嫣咬着牙用力端着,還是眼見在自己眼睛跟前的白米飯離自己越來越遠,看來是躲不過了。

米嫣一咬牙一狠心,默默把頭向已經放在桌面上的碗低下去。

又一只大手擡住了她的下巴,怎麽都低不下去,趁此機會米嫣将碗再度擡起。

“啪!”

另一只手加入戰局,碗再次回到桌面。

死了死了,米嫣一橫心擡起頭準備認錯,然後呆住了。

“你吼我!”秦政皺着眉抿着唇,向米嫣控訴着她剛才的暴行。

漁老大在旁邊一個激靈,惡心得剛才吃下去的飯菜都差點吐出來。

想想那無上的美味,又咽了回去。

然後,漁老大成功把自己弄吐了,捂着嘴跳着往外跑。

“我去看看。”米嫣撂下一句話人影就不見了。

看着米嫣落荒而逃的樣子,秦政嘴角微微翹起,獨自一個人慢條斯理的提起筷子繼續吃飯。

米嫣在一邊遞給漁老大一塊手絹:“你沒事吧?”

漁老大接過手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有氣無力地靠在牆上,哭喪着一張臉,白吃了那麽多好東西,全吐光了!

米嫣看着漁老大這樣正想問要不要扶他回去休息,突然見漁老大目露兇光的往回走,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米嫣直覺不好,忙小跑跟上:“哎,怎麽了?”

漁老大惡狠狠地說:“剛才吃的都吐掉了,我要去吃回來!”

“啊?!”

米嫣愣在當場,眼睜睜看着漁老大風風火火的跑進飯廳,緊接着一聲慘叫。

米嫣眼皮一跳,慌忙跑過去。

就看秦政一臉好整以暇的坐在旁邊打着嗝。

漁老大一手撐着飯桌,一手指着秦政,滿臉悲憤欲絕的模樣。

米嫣看了看,兩人隔着一張桌子,離得還有點距離,也不像是已經打過了,沒事發生啊,那剛才那聲慘叫……

“你,你怎麽能把這些東西都吃光了!你怎麽能這樣!”漁老大猛的撲在桌子上死勁拍着桌子。

秦政一邊打嗝一邊說:“米嫣呃……本來就是給我呃……做的,我呃……為什麽呃……不能吃。”

表情很無辜,卻擺明了在挑釁。

米嫣看着桌上殘留的兩半碗米飯,她覺得自己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一中午做了兩次菜自己居然還是只能吃白米飯,自己是做了什麽孽!

心好累!

秦政打着嗝去追米嫣,漁老大還不死心的守着飯桌不肯走,可是奇跡沒有再出現,米嫣沒有再來,他期待的美味也沒有重新擺上餐桌。

到了傍晚漁老大興沖沖的坐在桌子邊等了半天,還是沒有等到米嫣過來做飯。

中午吐過之後,漁老大可以算是餓到了現在,早已饑腸辘辘,但又怕中午的事惹惱米嫣,不敢去打擾她。

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來米嫣,漁老大實在挨不住了。

跑過去敲米嫣的房門,一臉的谄媚:“米姑娘,你還好嗎?這天也挺晚的了,你看你想吃點什麽,我去做好給你送過來。”

才敲了兩聲門就開了,不過開的是旁邊秦政的門。

漁老大立馬變臉:“你出來幹什麽,吃那麽多,小心撐死你!”

秦政毫不在意的笑笑:“是挺撐的,現在還飽着呢!”

秦政說着拍拍自己的肚子,轉身回房,關門前又想起什麽似的扭頭跟漁老大說:“對了,米嫣有事和碧水到前面去了,都這時間了,估計是在那邊吃飯了,王師傅只要準備自己的晚餐就好,不用客氣!”

漁老大看着秦政那張臉恨不得去把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虛僞面孔撕下來丢在地上踩上幾腳,可秦政已經把門關上。

漁老大揚着拳頭憤憤轉身,還是進了廚房。

對着裏面擺放的食材,漁老大吞了吞口水,真回味中午的美味啊,不過……

漁老大看着自己的雙手:“看來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果然還是只有自己靠得住!”

漁老大開始忙碌自己的晚餐,還哼起了小曲。

秦政在門外看着他,搖頭笑笑。

這個人神經還真是大條,昨天還一副悔不當初憂懼得要死的樣子,馬上就又沒心沒肺的了。

現在這樣,是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吧?

秦政正要轉身回房,漁老大已經看到了他,笑着叫他:“小秦過來了,正好,快來吃東西!”

“不了,你吃吧!”秦政也笑着回絕。

“怎麽,剛才那麽說我不好意思了啊!說笑的啦,快來,快來!嘗嘗我的手藝,雖然比不上你家米小妹,那還是很不錯的!”

漁老大把菜擺好過來拉秦政,看着漁老大一臉的熱情,秦政突然不想拒絕了。

兩個人坐在桌邊一邊吃一邊聊,主要是漁老大在吃,也是漁老大在說。

秦政多半時間只是靜靜的聽着,配合的接話,配合的笑。

聽漁老大說他在出海打漁時遇到的危險事情,講他對美食的追求和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練就的一手好廚藝,講他和他生命裏的那些女人們。

秦政是個不怎麽多話的人,工作上如此;生活中,他有記憶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和米嫣在一起,跟着她過着一種半隐居的生活。

米嫣從不是個會跟別人分享這些事情的人,所以秦政從沒嘗試過這麽耐心的去聽另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自己的這些雜事。

他突然發現,其實這樣也挺有意思的。

☆、離開的代價

不過雖然秦政自以為自己聽得很認真,漁老大還是看出來了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說完自己的事,漁老大心裏的八卦之火開始熊熊燃燒。

他一邊啃着螃蟹一邊問秦政:“怎麽,一個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在想米小妹啊?”

“沒有。”秦政搖搖頭。

“得了吧你,誰信啊!”漁老大不屑的撇嘴一笑,拿手上的蟹腳對着秦政臉上指指,“你那臉上寫滿了:米小妹你還好嗎,我好擔心你呀!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秦政抓着漁老大的手把蟹腳塞進他嘴裏:“吃你的東西吧!話真多!”

漁老大嫌棄的拍開秦政的手:“你怎麽能把這個往人嘴裏塞,戳到人怎麽辦!真是的!行了,你別那麽愁眉苦臉的了。其實我覺得你不用擔心米小妹,我看得出來,她很厲害,比我們兩個加起來還要厲害。你別不信,我昨晚上仔細想了一下,昨天我們在山洞裏遇到的那個很厲害的女人,就是和你打架那個,應該就是真正的米小妹,可見她身手很好,一般三五個人,根本不會是她的對手。而且雖然她沒有說,但是你想也知道,被另外那個壞女人困起來之後她還比我們先到了這裏,可見她找機關比我們厲害多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那個女人和那個老頭子想要對付她,還差了點。對吧?”

“你說得有道理!”

秦政有些詫異,沒想到看起來毛毛躁躁的漁老大居然這麽聰明,還挺細心。

只不過漁老大再怎麽聰明也想不到,秦政最擔心的根本不是米嫣會遇到危險,這個女孩身上隐藏的秘密遠比他以為的要多,相比之下秦政其實更擔心米嫣會不會選擇留在這裏。

從昨天開始米嫣的表現就有些反常,這個地方似乎和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她不是那麽喜歡這裏——或者說她不那麽喜歡這裏仿照的那個地方,但盡管如此,這裏依然讓她不舍,讓她留戀,讓她牽絆。

這讓秦政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亂。

盡管漁老大一直拉着秦政說着話,努力的插科打诨,但是秦政的心裏始終有些東西壓着,頻頻看向偏院的小門。

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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