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撒嬌十九點
杜一翔因為昨晚打游戲起晚了,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到學校食堂點餐,于是他買了一桶方便面帶到教室,用熱水泡開,躲在英語書後吃面。
他正吃着,就見班長大人和班花小姐姐一前一後進來。剛在座位上坐下,陸時語就從書包裏掏出一小包牛軋糖。
“十三,這是我媽昨天做的,不是很甜,但是特別好吃,你嘗嘗。”
魏郯接過來,當真拿了一塊,吃進嘴裏,“好吃。”
杜一翔面都忘了吃,這是……寒冬已過的節奏?!
他好想買個一千響的鞭炮慶祝一下,天知道他每天被凜冽的小寒風吹着都快凍死了。
進入十一月,天氣愈發冷了。一場延綿了兩天的秋雨之後,帝都的秋意驀然變得濃厚起來,但景色卻更美了。
楓葉的火紅、銀杏的金黃、松柏的蒼青……顏色是那麽豐富,燦爛華美,深深淺淺,一層又一層。
附中地處環內,面積卻不小,在體育場那邊更是有一條長約百米的銀杏大道,每年深秋,都引着不少老師同學照相合影。
李怡潼的同桌孫雯特地從家裏拿了單反,中午在食堂随便吃了碗面,就拉着陸時語和李怡潼跑到銀杏大道去照相。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幾乎沒有不愛拍照的。她們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大家三五成群,脫掉一模一樣的校服外套,穿着青春靓麗的各式衛衣、毛衣,洋溢着笑臉,擺着各種pose。
孫雯拿着從網上找來的合照秘籍,指揮她們擺姿勢,一個中午下來,拍了百十來張照片,陸時語笑得臉都僵了。
直到還有十來分鐘就要上課,她們才跑步回到教室。
陸時語一進教室,就見到自己的座位上已經坐了人。
黃馨月看到她,沖着她一笑,“小語,今天的物理作業我有道題不會,問問十三,等下就好。”
陸時語看了眼魏郯,見他正在紙上“唰唰唰”地寫着什麽,點了點頭,暫時坐在了黃馨月的位置上,從口袋裏摸出一根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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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驟我寫得很詳細了,你拿回去自己看。”沒過一會兒,就聽魏郯說。
“好的。十三,你的字很好看啊,你小時候是不是學過書法?我也練過一段時間,但是沒你寫得好看。”
黃馨月的聲音很有辨識度。柔軟中帶着微微的沙啞,配合着熟稔自然的語氣,和恰到好處的贊美,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
陸時語将棒棒糖“咔嚓”一聲咬碎,水蜜桃的甜香瞬間在口腔內蔓延開來,與此同時,耳朵微微動了動。
只聽魏郯淡淡地道:“我沒練過書法。另外,請你以後直接叫我的名字。”
黃馨月一窒。
連陸時語都能明顯感覺到後排空氣中凝結着明顯的尴尬氣氛。魏郯這個人還真是分分鐘能把天聊死的話題終結者。
不過她聽着心裏有點點暗戳戳的高興是怎麽回事?
沒等她想明白,有人從後面踢了踢她的椅子。陸時語回頭,就聽魏郯問她:“語文課文背了嗎?一會兒上課老師要抽查,不會的要罰抄十遍。”
“背了的。要不我背給你聽?”陸時語最怕罰抄寫了,光是想想就覺得手疼,所以周末早早把課文都背熟了。
“嗯。”
陸時語站起來,黃馨月識趣起身,兩人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順利地背完,她像是等待家長誇獎的幼兒園小朋友,眼神期待地望着魏郯。
魏郯彎了彎唇,點點頭:“不錯。”
說完,他伸手,掌心朝上,指節微屈。
“給我棒棒糖。”魏郯說。
陸時語以為他要吃,從桌洞裏将裝棒棒糖的袋子拿出來,“你要什麽味道的?”
魏郯卻将整個袋子都收走,“每天一根,吃多了長齲齒。”
這是要代她保管?她每天吃個糖還要和他申請?
“你忘了去年暑假是誰因為牙疼哭鼻子的?”魏郯一邊将糖收進書包,一邊解釋。
好吧,是她。
陸時語乖乖點頭,“每天一根,你不要賴皮。”
魏郯無奈又好笑地看着她,“我能賴你的糖?”
他也不想明明才十四歲,就操着一顆老父親的心,好嗎?
下午放學,李怡潼要留下來出黑板報。她畫畫,魏郯寫字,兩人商量完主題定下方案,由李怡潼先畫,畫好後魏郯再在空白處寫字。
教室裏值日的同學也走了,只有陸時語一邊寫作業一邊陪着李怡潼。這期板報的繪畫部分有點多,一天畫不完,李怡潼畫了一半後,看看時間,從站着的凳子上下來。
陸時語作業也寫得差不多了,她幫着把凳子擦幹淨,和李怡潼一起離開。路過一家堅果幹貨店,李怡潼覺得有點餓,進去買了個大大的電烤紅薯,兩人分着吃。
烤紅薯又香又甜,就是有點燙嘴。陸時語小口小口地吹氣,随口問道:“你和黃馨月最近怎麽了?”
她隐約感覺到兩人關系最近有了微妙的變化。黃馨月倒是和從前一樣,經常和她們同進同出,找她們說話。但是李怡潼待她有點淡了。
“我不知道怎麽說。”李怡潼也不吃紅薯了,甚至嘆了口氣,“最近我爸媽老吵架。”
“為什麽呀?”
“因為……江倩阿姨。”李怡潼知道陸時語不是大嘴巴的人,而且家裏氣氛緊張,弄得她很苦惱,“原先我奶奶和我爸說,江阿姨孤兒寡母的,在帝都沒個落腳的地方,讓她們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等江阿姨找到工作就搬出去。我爸幫着介紹了好幾份工作,江阿姨都不太滿意,後來我爸幹脆就把她招到我家的房地産公司上班了。”
李家早年是暴發戶。李怡潼的爺爺是個煤老板,十幾年間就掙到了普通人幾輩子也掙不到的錢,又搗鼓起了房地産生意,也不知撞了什麽大運,還真就順風順水地做了起來,從老家一直做到了帝都。
等兒子大學畢業,老兩口拍拍屁股回鄉養老,把家業留給了學工商管理的兒子繼承。
李齊安做生意沒他爹膽子大運氣好,但也中規中矩地将公司守了下來。
“江阿姨的工作問題解決了,那她們什麽時候搬走?”陸時語問。
李怡潼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偷聽我爸媽吵架,江阿姨好像是覺得公司宿舍太遠,黃馨月每天上學很不方便。但是租房子的話,這邊房價又太貴。我爸礙着我奶奶的面子,不好意思攆她們走,但是我媽覺得工作、上學的事都解決了,這樣住在我們家實在不方便。所以就和我爸念叨,念叨煩了,兩人就吵起來。”
将最後一點烤紅薯吃掉,李怡潼把紙袋扔進路邊垃圾桶,“其實我也有點煩,江阿姨她們住進來之前,我爸媽很少吵架,即使吵架也是一晚上就和好了,但現在,哎……”
陸時語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大人的世界遠比她想的要複雜。
兩人在家門口分手,陸時語回家一看,蘇亦已經下班了,正在廚房做晚飯。
陸時語摸進去,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了一只剛出鍋的軟炸蝦仁,站在廚房裏吃起來。
“洗手了嗎?小心燙着。”蘇亦一遍翻動鍋裏的另外一半蝦仁,一邊問。
陸時語被燙得差點要喊親娘,胡亂嚼了兩下,咕咚咽了下去。
“媽媽,你知道隔壁的李叔叔和陳阿姨最近總吵架嗎?”陸時語想了想,把今天李怡潼說的話和蘇亦講了一遍,“你和陳阿姨關系好,也勸勸呗,別總吵架傷感情的。”
蘇亦的确聽陳安妮抱怨過,沒想到女兒也知道了,不過她并不想和女兒讨論這些事。她用筷子輕輕敲了敲陸時語伸向炸蝦仁的魔爪,“去,洗洗手,把這盤剛炸好的給太奶奶端過去。”
“嗳。”陸時語應了一聲。
為了迎接元旦,教學樓一層大廳被花色簇新的盆景裝扮一新。小長假一過,期末考試也日益臨近。
這三天,各科老師們都瘋狂布置了超多作業。陸時語幾乎沒出門,天天在家趕作業。不會的題就攢一起,準備最後一天去問魏郯。
蘇亦覺得每次讓人家魏郯給女兒當免費老師很過意不去,特地打電話邀請魏郯到家裏來,給陸時語講完題,順便留下來吃晚飯。
“啊,終于全部寫完了。”陸時語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魏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問了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你的處.女.作為什麽要寫娛樂圈題材?”
以陸時語的年紀和閱歷,不是寫青春校園更貼近生活嗎?
陸時語整個人轉了過來,眼睛裏閃着耀眼的光,“這是為小裴哥哥量身打造的。等我簽約上架一夜爆紅,再賣了影視版權,小裴哥哥就可以來演男一號!我,此生無憾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郯一口水直接吐回了水杯裏。
陸時語十分淡定地看着嗆地滿臉通紅直咳嗽的魏郯,好心給他拍了拍背,然後用老領導關懷下屬的語氣說:“年輕人啊,就是承受力差。我給愛豆寫小說是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嗎?你幹嘛大驚小怪的?”
魏郯:“……”
他好想提醒她真的想多了。如果成名賣影視那麽容易的話,滿大街都是編劇作家了。
不過陸時語這時候已經完全沉浸在自我YY當中不能自拔,想來他說什麽都是聽不進去的。
只有現實教做人!
吃晚飯時,蘇亦第一筷就夾了一塊從早上就開始炖的豬肚雞。陸時語舉筷,正要去接,就見她親媽的筷子繞過她,将那塊油黃肥嫩的雞腿肉放到了魏郯面前的碟子裏。
陸時語的手就那樣停在了半空。接着,她就聽到她親媽用無比和藹的語氣對魏郯說:“敏行,你多吃點,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魏郯禮貌地道謝,“謝謝蘇姨。”
陸時語面無表情地收回手,低頭扒了口飯。
哼哼,這個魏十三,還真是人見人愛呢。
“小語,你和敏行是同桌,有什麽不會的要多問問人家,知不知道?”蘇亦說。
陸時語乖巧點頭,“我經常向他問問題的。”
雖然作為對照組,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魏郯。但摸着良心講,和魏郯做同桌,受益确實不少。不會的題可以問他,沒記上的筆記可以向他借,考試可以讓他劃重點……
“嗯,這樣好。你和敏行從小一起長大,更應該互幫互助,團結友愛。”說着,蘇亦又給魏郯夾了塊紅燒牛肉。
陸時語看着他面前的碟子裏堆成小山一樣的飯菜,用大家都能聽得到的聲音,和坐在對面的陸時欽“竊竊私語”。
“你說這是什麽待遇?”
陸時欽老神在在地夾了一只蔥燒海參,用一種你應該有自知之明的眼神看着姐姐,“你沒有的待遇。”
陸時語直接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魏郯就坐在她身旁,視線一斜就能看到她,覺得她連親媽的醋都吃的樣子有點可愛。
于是,用公筷夾了白白嫩嫩的糟溜魚片,放進陸時語的碗裏。
陸時語哼哼一聲,将魚片吃了。
蘇亦看看魏郯,再看看自家倒黴孩子,心中暗嘆:明明就大了半歲而已,人家敏行真是越看越懂事,越看越乖巧。
元旦之後,教室裏學習氣氛高度強烈,畢竟學生都是考分數吃飯的。分數的高低直接決定這個年能不能過好,以及對下學期零花錢的多寡産生嚴重影響。
外面天氣又冷,陸時語除了出課間操和去洗手間,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教室裏。吃飯也是在食堂随便吃點。
期末考試是全市統考,相比期中考試的變态難度,這次期末考試相對容易。
從考場出來,大家都松了半口氣。題目簡單,這就意味着分數不會太難看。但相對的,年級排名可能會因為一兩分而拉開巨大的差距。
所以,最終這個年是開心地過,還是苦哈哈地夾着尾巴過,還要看最終的成績。
分數出來得很快,陸時語這一次比期中考試有了很大的提高,她喜滋滋地看完自己的卷子,擡起頭朝身旁瞥了一眼。
魏郯修長的食指在99分的生物卷子上點了點,似乎對錯了一道選擇題非常地遺憾。
剛才強哥拿着成績冊宣布:“這次的年紀第一依然在我們班。”說着他把老父親般欣慰的目光移到魏郯身上,毫不吝啬地贊揚:“其實我想不用我說,大家也應該心裏有數。這位同學啊就是我們的魏郯同學,來,大家呱唧呱唧。”
說着,他帶頭鼓起掌來。
全班同學無比配合地,噼裏啪啦給魏郯鼓掌。杜一翔幾個還在後面興奮地拍着桌角增加特效:“大人還是大人,流批!”
所以,陸時語想着魏郯剛才的動作,好想打他。
年級第一還不行,難道非要門門考滿分才開心?
還給不給別人留活路了?!
放學時,杜一翔從後面踢了踢陸時語的椅子腿,大聲說:“語哥,我真是太同情你了。你簡直就是舍己為人的美少女。來,語哥,請問一下和學聖同桌是什麽樣的體驗?”
陸時語也很絕望,自己明顯躍進的分數和年級第一一比,瞬間被秒成渣。
幸好這是期末考試不用開家長會,幸好她爸媽不是那種分數至上的家長,否則和魏郯同桌的她可能小小年紀真要抑郁了。
陸時語白了杜一翔一眼,然後轉頭與魏郯的視線相遇,“體驗就是我再也不想和這個人當同桌。”
杜一翔拍桌大笑:“人間真實,太慘了。”
于嘉航也幸災樂禍地道:“語哥,你千萬要頂住,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使命,還是需要語哥你這種具有大無畏精神的美少女責無旁貸地攬過去啊。”
陸時語:“……”
一放假這些人都飄了,她也懶地理他們,背上書包就出了教室。
魏郯:“……”
女生真的是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神奇生物。
魏郯盯着連再見都沒和他說,毫不留戀快步離開的纖細背影,他站起來,隔着桌子照着杜一翔、于嘉航的後腦勺,一人賞了一巴掌。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到!
魏郯:這是丈母娘對未來女婿的待遇。
這個禮拜基本雙更,早六點晚六點,期待大佬們用評論使勁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