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才沒有暴露!
反季節蔬菜出處先放一邊,價錢會比當季貴,慕清晨沒打算學着街上小販那樣買賣,而是抱着包袱觀察采買行人。
這些個人仔細觀察能從服裝氣質上看出名堂,她要找的是富家下人,可能是丫鬟,也可能是侍衛小厮。
若能和他們搭上線,不愁菜不好賣,今天這一包袱蔬菜用來試水,如果他們府裏反響好,這銷路就算打開了。
慕清晨守在牆角裏,關注每一個過路人神态舉止,忽然,有人拉了拉她衣袖。
衣衫褴褛十來歲大的小乞丐眼巴巴盯着包袱瞧:“我要買您手裏頭番茄和黃瓜”
他低着頭,怯怯看了一眼身後小巷,那邊一點墨色衣角便隐了去。
慕清晨心道,包袱還沒打開,你怎麽就知道我裝的是番茄和黃瓜,況且你的眼神也太明顯了,怕我看不到躲藏起來的人嗎?
小乞丐塞給她一錠金子,搶過包裹飛快跑了,待慕清晨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消失不見。
“你們這是幫我還是坑我啊?”好好的試水機會就這麽沒了,銀子倒是賺了很多,但怎麽也沒辦法心情愉悅。
晌午,慕清晨請魏老趕牛上山,慕晚深已經拿着鐵鍬等在水田邊。
剛開春不久,還沒到種水稻時間,也不是耕地高峰期。
水牛在民間每逢季節都是農民搶着用,她們母女倆的田比較遠,不如村民方便,得提前耕地做準備。
水田在矮峰不是很遠的地方,地勢相對平坦,旁邊溪水潺潺,幾叢荒木,野草出現點點綠色。
每年農忙耕地都是魏老幫忙,他住在城裏,性子随和,又是做生意的,人緣很好,開口求人好辦事。
這牛是從老主顧家借的,付了友情工錢,那人也沒問牽牛去哪,都是信得過的人。
魏老很快耕好兩塊田,把牛拴在一邊,幫助母女倆一起開渠引水。
群山面積雖廣,奈何母女能力有限,這些年只靠兩塊田出糧。
慕清晨一邊忙活,沉默思考,民間糧食稅收很厲害,但是她和慕晚深從來沒有被征過,就連城裏做生意的魏老也順風順水。
早年的确艱苦心酸,後來欺負她們的地頭蛇惡勢力全部無聲無息人間蒸發。
原主五歲半歲時,有一段時日,溫柔的慕晚深時常趁小慕清晨睡着時出門,每回回來都紅着眼。
小慕清晨有一回醒來不見人,抱着小被子抽噎着找人時,看到對面山峰斷崖邊的慕晚深,遙遠的模糊身影跪在那裏,一只金雕踩着痛苦與憤怒的歇斯底裏空中盤旋,山風強的好像要把一切弱小生命碾壓。
十五歲的慕清晨忘記了小時候所有事情,如果不是穿越,這些細節根本不會被記起。
慕清晨估算時間,推測母女倆來攬星峰不久,她們就被找到,慕晚深和那些人正面接觸過,并且曾經做過抗拒,但是失敗了,最後雙方互相做出妥協,暗衛的存在被默許。
皇帝派人搶走江回迎,殺害母女倆,過後找到又秘密保護起來,其中用意真是難以理解。
慕清晨走神中,慕晚深和魏老各執一把鐵鍬守在田埂邊,注視溪水源源不斷彙入田中,祈禱今年是一個豐收年。
待全部完成時已日落黃昏,慕晚深和魏老先打頭回去,慕清晨回到了小河邊,那裏埋着還沒用過的種子。
種完滿滿一包袱蔬菜,她遙望四周,想着回去拿件披風吧,母女倆平安無事這麽多年,全靠暗衛守護,這夜裏寒,他又不能羹火,想必正在受凍。
回峰頂時,魏老已經不在了,慕晚深獨自準備晚飯,告訴她晚上吃新鮮鲫魚湯。
慕清晨心裏有事,道聲好,扒出一件最大號的純棉披風火急火燎奔下山。
沖出栅欄時,慕晚深探頭喊:“早點回來!”
慕清晨:“好~”
小黑前肢搭着栅欄開心吐舌:“汪!汪汪!”
縮成一團裝睡的淡淡起身,優雅扭動身軀從小黑旁邊路過。
小黑扭頭無辜:“汪?”
淡淡冷淡凝視小黑三秒,跟着慕清晨消失的方向輕巧走開。
小黑立刻原地爆.炸:“汪!”
慕清晨怕黑,提着燈籠跑的飛快,直接撞進她知道卻未曾見過的“世界”。
燈籠搖晃,燭火搖晃,影子搖晃,身形因為氣喘也在搖晃,她用胳膊夾着披風,凝視對面兩道身影陷入沉默。
“就我說的,你那個主意忒不靠譜,小乞丐花大價錢買菜不合邏輯!那丫頭也真是一點也不嬌貴,女孩子家家做什麽男人的活?等我以後買一百個仆人侍候她,再也不用抛頭露面辛苦謀生!”
喋喋不休神神叨叨盤膝而坐的江回迎一點也不考慮聽者暗衛心情。
他聽見腳步聲轉頭,半張臉隐在陰影裏,正好與口中的主角視線相遇:“……”
反應極迅速一手遮臉,一手同步摸出面具,抱着僥幸腳底一蹬,融入黑夜。
暗衛:“……”看了看王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慕清晨,表情扭曲了兩秒,都已經暴露了,還跑什麽?真以為光線暗看不清楚臉嗎?
我得配合…暗衛苦着臉,朝慕清晨作揖,縱身幾躍。
留下吃驚的慕清晨,和卡在喉嚨還沒發出聲的問候。
我其實沒跑幾步,怎麽這麽巧就遇到了呢?慕清晨無言,将披風挂在樹枝上,以暗衛的體型看,披風絕對小了!
披風只有一件,他們卻有兩人,考慮片刻,解下自己的雪白披風挂上,聊勝于無吧。
沒了厚重的溫度,寒冷侵蝕她的神經,瑟瑟發抖抱住凍僵的自己,對着空氣大聲喊:“謝謝啦!還有,下次別再買我菜啦!”
說完飛快往山上跑,凍死啦凍死啦!要烤火!
叫聲驚起山林躁動,一雙雙隐藏的猩紅或橙明冰冷眼睛浮現。
“喵!”比冰霜還要冷漠的碧綠回眸,猩紅消失了,四周歸于平靜。
暗衛低聲道:“這貓……王爺!小心蛇!”
江回迎斬斷纏在樹上偷襲的蟒蛇,腥臭氣味通過空氣散播,他同暗衛問話,臉上緊張,眼神希冀,語氣卻毫無波折:“她沒看到我。”
“當時我背光,而且手臂擋住臉,她來不及看”
“等拿開手臂,臉上有面具,然後我立刻就走了”
“所以她一定沒看到!對嗎?”
暗衛:“……”您都這麽說了,還問我做什麽?尊卑有別,對上來自王爺平靜目光,他只覺心驚肉跳,違心誠懇道:“公主并沒看到王爺。”
江回迎滿意了,信步返回,拿起小一點的白色披風。
“夜裏天寒,您穿這件大的吧?”暗衛道。
江回迎扭頭,扯出不屑冷哼,疊好尚有餘溫披風抱在懷裏。.
“……”王爺!您不冷我冷啊!你不系我也不敢系啊!求求您快和公主相認吧!明明歡喜的不得了,時刻跟着護着,偷偷幫忙賣菜,夜裏細心處理傷口,一件衣服也視若珍寶,為什麽還不認回?
這十年京都作天作地不都是為了娘娘和公主?現在得皇上授命,您倒安份了!考慮一下作為下屬的心情好嗎!
山頂,慕清晨守着羹火微笑,不知道他們穿沒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