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五百年前機關城

鼻間潮濕發黴,泥土的腥味與植物苦澀交疊,刺激脆弱的呼吸道。

慕清晨狠狠咳了幾聲醒來,眼睛酸澀發疼,身邊熟悉的觸感,她虛弱的轉動手指,順着濕透的衣服上滑,觸到幾枚圓弧淺坑。

是牙印。

她微眯眼睛,對上江回迎擔憂視線,用力咳出不适,啞聲道:“我沒事,蛇呢?”

江回迎目光轉移,三個完好無損的人一齊注視黝黑洞穴遠處一雙紅眸。

慕清晨在攙扶着坐起來,試着和蟒蛇交流,竟然成功了,一人一蛇相隔十米,地面摩擦聲起,慕清晨連忙阻止蟒蛇游過來。

“不用你背!我們不需要坐騎!自己走,自己走!”

“他說什麽?”江回迎問。

“它…”慕清晨組織語言,随後解釋:“這是一座機關城,我們正處在地下城中,它帶我們見它的主人,讓我們騎着它,免得觸碰機關”

“機關城?”燕容念首先質疑:“我國歷史文獻沒有關于遷安城機關城記載!”

“我看過”江回迎說,“但不在遷安,而且公孫家族五百年前就已滅族”

慕清晨:“會不會有後人存在?”

前頭帶路的蟒蛇漆黑中回頭:“嘶!”

慕清晨:“它說有後人,雙胞胎兄弟,終年活于墓穴一樣的機關城裏,這座山底下全部镂空!”

因為巨蟒帶路,壓抑的地穴終于找到出路,微弱的夜明珠光芒下,露出來自人類手筆的鬼斧神工。

蟒蛇嘶鳴,強烈要求衆人騎乘,繞過看起來平凡無奇地形複雜洞穴,它們出現在空曠似宮殿的地方。

宮殿并沒有富麗堂皇,全部木頭原色,年久也未見失修,一塵不染,有人類生活痕跡。

蟒蛇帶領他們鑽進暗門,視線驀然開朗,同時寒風陣陣。

上頭冰天雪地,對渾身濕透的人很不友好。

壯觀雪景峭壁,崖尖松上,潇灑如風的少年仗劍回頭,笑不知幾分真,做出邀請:“去那邊泡溫泉,去去寒吧”

他指着不遠處的岩石,那邊白霧袅繞,隐約虛影搖晃:“三號,給客人準備衣服,二號,帶領客人沐浴”

少年在自己的地盤盡地主之誼,半分不顧及客人意願,笑嘻嘻的不由分說分配工作。

三個人由二號蟒蛇帶入溫泉,三號銀狐背來衣服,兩只大型三尾雪白飛鳥銜來屏風,偌大的溫暖溫泉傾刻兩分。

三人不言不語,袅繞霧氣裏抱緊凍僵的身軀落水,朦胧水霧裏,各種各樣生物模糊身影交頭接耳,和它們的主人一樣不顧及客人心情。

慕清晨聽着它們交談話語,和人類一樣,對客人身份産生好奇,有溫和的獸想捉弄一下客人,有殘暴的表示對沒吃過的肉食垂涎欲滴。

少年遠遠的聲音傳來:“莫要吓到客人”

野獸們立刻散了。

隔壁水聲起,江回迎洗澡穿衣也沒放下武器,穩穩站在慕清晨附近,背轉過身守護。

慕清晨穿好新的衣服,驚訝發現衣服尺寸竟然分毫不差。

少年從上跳下來,白淨俊秀的容顏含有幾分不羁,笑眯眯輕描淡寫解惑:“這是專門為你準備”

慕清晨:“???”為什麽?他認識原主?可是記憶裏并沒有這麽個人!

“我叫公孫衍,歡迎進入第九山”少年收斂笑意,望着她,報出姓名。

慕清晨收了疑惑,鎮定道:“你好,我叫慕清晨,這是我的師傅江回迎,客人燕容念”

公孫衍颔首,帶領大家松樹下小坐,飛鳥叼來了茶葉和炭,四人仿佛多年不見舊友一般冬火煮茶,茶香袅繞,往桌上各滿一盞。

“我原本想,公主和安妃若安于矮峰便罷,既然入此山,又遇公孫湮,便盡一盡地主之誼,畢竟,我是你的山客”

慕清晨垂眸飲茶,腦子轉動,十山歸母女倆所有,若不是恰好遇險,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山裏到底住些什麽。

大家看似心平氣和飲茶,公孫衍微頓,笑說:“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慕清晨擡頭。

“一號最近很少回家,它和我說,很喜歡你”

“一號是誰?”

公孫衍微笑,慕清晨稍微想想便明白了,這裏野獸以數字做名字,自己養的動物裏,有一個公孫衍最得意的一號作品。

幾盞茶功夫,雙方各有思量,公孫衍挑明話題,他在此山入住,願意以保護做報酬。

慕清晨點頭,這是兩全的辦法,十山在皇帝密切關注下,母女倆出事,隐居這裏的人生活定然大白天下,屆時必定引發騷動與戰争。

如此做法,公孫衍免去戰争可能性,母女倆獲得生命保障。

但她還是态度不鹹不淡沒什麽情緒開口:“若不是事關生命,我這十山真正的主人是否永遠不知山中客?”

“是”

承認的倒也坦然。

公孫衍沒有講九山隐秘,只承諾保護山主安危,順便告誡他們不要和公孫湮對上,那是殘忍的瘋子。

至于公孫湮身份,他沒有明說。

他示意三人夜裏稍作休息,江回迎沒有同意,公孫衍遺憾命令二號護送幾人返回九山底部,順便告訴松鼠遺墓正确入口。

淩晨,三人由二號護送至松鼠洞通往的墓穴,蟒蛇用尾巴拍開掩藏洞口的強壯樹枝,示意他們進去,自己搖頭擺尾離開了。

墓穴裏面沒有什麽特殊的殺傷力設置,只是路遠了些,也不太好走。

這種情況在火把下也不算太艱難,但身處壓抑之境難免心中沉悶恐慌。

從上頭滲透的水滴砸在不知躺了多少年頭的積水裏,一陣一陣涼意從腳底板竄上四肢百骸,安靜一路的燕容念握了握拳頭,下定決心似的動了動嘴,打破死寂:“公孫衍說公主?安妃?”

他盯着慕清晨,而後看向江回迎狐貍面具下平靜的眼。

“是什麽意思?”

江回迎:“十年前”

只三字,燕容念便什麽都明白了,驚濤駭浪了好一陣才緩過神,輕道:“十年前皇宮某處一夜大火,只救出江小少爺一人,所有人全部死在那場火災裏,皇上親自做了衣冠冢,食素三個月,每日念經,那處推平做成花園,列為禁地,除了皇上,外人莫入!此事全國皆知!”

“我們沒死”慕清晨說。

路上她和燕容念簡單解釋,江回迎沒有阻止她說話,燕容念是可以信任的。

講清前因後果後,燕容念忽然停住腳步,用力抱住她:“小七!”

慕清晨:“……?”

江回迎難得沒有動手,皺眉看着燕容念孩子氣的表達方式,極力忍耐。

燕容念卻沒有放手打算,從慕清晨肩上起身俯視,激動道:“我是你哥!”

“???”

“小時候經常找你玩,給你送花花蝴蝶小點心的那個!”

慕清晨稍微有了印象,燕容念繼續說:“我們小時候關系那麽好,你居然記不清了!”

“…這個…”

“是不是你哥背後說我壞話?他小時候總是把我送你的東西摔壞,每回都惹的你哭,後來我都不敢送你東西了!他還把我們辛苦合作掏的鳥蛋給煮了!你有映象嗎?”

這麽一說,慕清晨全都記起來了,原主小時候的确有一個很好的玩伴,那是慶妃的兒子六殿下,比自己大兩歲,長的清秀可人,十分天真可愛,和現在少年長成相差甚遠。

她想了想,想說你小時很傻很可愛,看到江回迎蘊含風暴眼色,及時止住話語,默默聽着燕容念興致勃勃的扒黑。

“他總是在你面前秀拿不出手的武術,好幾次都不小心打到了你,私下裏警告我們不許和你玩,還說你只有一個哥哥!”

他越說,江回迎氣勢越冷,等他說偷親一事時終于爆發,右手無情按下燕容念肩膀,燕容念電光火石間意識話語不妥,借力矮身後退,哪知長劍追來,險險避開,腳下一絆,直面洞壁:“我英俊帥臉!”

沒人理他,江回迎和慕清晨一個舉着一根火把默默前進,跳躍火光裏彌漫若有若無尴尬。

許久,江回迎輕聲說:“別在意”

“嗯…”

“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

“嗯”

“我…”

“嗯?”

“那個…”江回迎沉默一會,捏了捏手指:“我不是你哥”

慕清晨:“啊?”

“不是,我是說,不是你唯一的哥!”

“哦”

“也不是,我是你哥,但不是你親哥!”

慕清晨:“……”奇怪,怎麽臉有些燒?

燕容念不怕死的揉着臉橫插一腳:“完完全全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他笑的太明顯,氣氛一時尴尬,似乎又夾雜一點暧昧。

最終燕容念在冷面無私鐵拳下瑟瑟發抖小可憐一樣退後六七米。

“冷血!無情!過河才橋!”他極低極低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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