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這江山血洗!
微涼山風呼嘯,殺機互相碰撞,公孫湮慢吞吞停至山角,擡頭凝視,這種仰望才能看清敵人的感覺讓人痛苦。
精神病态少年抿唇低下頭,收起發現獵物的興奮,右瞳半邊死灰,他沒有任何動作,身後威風凜凜又有些邪異的獅子卻仿佛聽到無聲號令,帶着驚恐但不肯發聲的女人靠近。
他搭弓拉弦:“客人不下來嗎?”
“那麽第九山主人要展開處決了~”
聲音不重,順着風卻精準傳進“客人”耳朵。
慕清晨收起發現慕晚深沒事的驚喜,臉色黑沉奔下山,明知這是陷阱也無所畏懼!
江回迎和燕容念立刻花叢裏跟上。
十米開外的花叢邊,公孫湮眼神妖異:“只有一位客人嗎?”
他的箭矢仍然對準慕晚深,和刀鋒尖上的人說話:“你的兩位護衛不在嗎?”
箭矢擦着慕晚深臉頰而過,深深訂入大地。
“讓他們出來!”
少年從容抽出第二支箭矢:“要和我耗嗎?我有的是箭矢,把你們全部變成刺猬也沒問題”
花叢聳動,江回迎和燕容念走出,俱是神情冷寒。
江回迎握劍厲聲:“放開她!”眼神如九幽地獄:“否則讓你生不如死!”
公孫湮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吃吃陰笑:“入九山,定生死!客人難道不是該跪下祈求我?”
慕清晨冷笑一聲,拍手鼓掌:“說的好”
兩人隔空對視,慕清晨繼續說。
“入十山,定生死!山客入我山,不交報酬也就罷了,還想鸨占雀巢,難道不知此山是我開?…殺!”
一聲發出,三人一齊動手,江回迎一劍挑飛少年箭矢,利箭斜斜朝天飛去,燕容念重拳飛踢,控制慕晚深的兇獅摔地。
公孫湮只反應了半秒,急退數步,抽出新的箭矢,幾箭齊發。
慕清晨站在不斷巨大的食人花端,指尖薔薇花藤無限生長,形成長滿鮮紅花朵和尖刺的長鞭。
江回迎抱慕晚深躍至半空,将她朝着山坡花海裏送,燕容念被一群兇獸纏身,無法救援。
慕晚深落在食人花柔軟的“托手”上,瞪大眼睛望着三道箭矢沖向女兒,目眦欲裂:“晨兒!”
江回迎渾身一顫回頭,發揮這一生最快的速度趕去救援。
電光火石間,慕清晨抱住滿臂尖刺與薔薇重重扔向對面,至食人花端縱身一躍:“峰王!”
黑壓壓殺人蜂從花海底部嗡嗡飛出,沿着抛飛的薔薇花藤一起攻向公孫湮。
慕清晨的身體極速下墜,親眼目睹幾點血滴從血紅的薔薇花震落,砸在臉上,那是自己的血。
胳膊和手掌的疼不重要了,她凝視對面,花藤抽飛公孫湮,對方兩秒不可抗力墜落和起身中,被群峰包圍。
慕清晨笑了,落入熟悉的懷抱裏,對上憤怒和痛心的臉。
江回迎的面具不知什麽時候被打掉了,所有真心無所掩藏寫在臉上,慕清晨忽然心裏一酸,想開口說點什麽。
“疼……”
她沒有移開視線,一瞬不瞬注視他,無法逃避自己的心。
她對他,抱有不正确的念想!
可是…不能!江回迎所有關懷都不屬于自己!
慕清晨情難自制,舉起針紮似的疼痛手臂遮住臉,無聲哭泣。
為什麽!為什麽!
江回迎将人接回安全處,顫着手掀開她手臂衣服,露出裏面密集泛着斑駁血點的肌膚,手忙腳亂摸藥粉。
什麽也沒有,摸了個空。
他急的汗如雨下,眼下走不開,慕晚深沒有戰鬥力獨自處在花海,燕容念血戰獸群,處于下風,被蜂圍住襲擊的公孫湮即将脫困,正在呼喚更多的兇獸。
江回迎把慕清晨放在花海身處,不得不加入戰團。
“全部都葬身于此吧!”滿身包不成人形的人兇狠道,一個黑球随着箭矢射入高空,在雲層幾秒停頓,第二道箭矢刺中紅心,黑球驀然炸裂,無數灰色霧氣蔓延。
“神醫大人!那是?”雪生指着天空,瞪大雙眼:“是不是您被偷的失敗之作,原始爆炸?!”
青衣男子神色凝重站起來:“他培養的野獸全部被激發兇性,山主他們怕是…”
怕是很難回來…
“雪生!”
“什麽?”
“把靈芝丹拿過來!全部!”
“哎?生死人肉白骨?可是只有那麽幾粒!還是老神醫留下來的!”
“拿來!藥沒有還能再做,人沒有就…總之,拿過來!”
“是!”
九山之颠,如畫少年拿出笛子,獵獵山風切割他的皮膚,切割他沉重瞳孔。
無數靈獸聞音而動,少年終于放下木笛,幾行清淚順着下巴跌入深淵。
“去吧,我的寵物們,去阻止他,用生命阻止他…”
少年走進宮殿,穿過無窮迷宮一樣的重重機關,走進塵封的歲月遺留,他按開了某個機關,“嘩啦啦…”洶湧水聲震耳欲聾。
…………
慕晚深幫慕清晨小心拔身上的刺,心疼的流下淚水,忽然,兩人一起轉頭凝視背後。
慕晚深:“水聲?”
慕清晨站起來:“山好像在震動?”
脫離戰圈的公孫湮爬上最高的樹木,凝視山巅,吐了口吐沫,罵道:“終于動手了,呵…”
江回迎和燕容念背靠背抵禦不知疼痛兇敵,上頭慕清晨嘶聲力竭大喊:“上山!快過來!”
兇獸們都瘋了,雙目赤紅,不懼花刺花咬,它們靜悄悄的,死物一樣從花海碾壓,以血肉鋪墊上去的路。
慕清晨不斷催生新的植物,它以為用之不竭的神秘力量到達極限,精神刺痛傳遞全身,再催生一次大腦就會炸裂一般。
她低頭遙望一點一點拉進距離的兇獸潮,頭垂的更低,努力讓自己聲音冷靜正常:“把食人花和薔薇種子分開,我要薔薇!”
他們到達小山盡頭,三面花海,一面斷崖,前路已盡,後路已絕。
慕清晨停止催生,感覺腦子一炸一炸的疼,她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裏。
慕晚深以為她害怕,安慰:“不會的,它們上不來”說出來的話自己都不信。
小山已被兇獸推近大半,一只破碎的兇獸艱難登頂,被江回迎和燕容念踢下懸崖。
上來的兇獸越來越多了。
“呖!呖!”兩聲鳥鳴不絕于耳,它們落在一動不動的慕清晨雙肩,如同打開了閘門,無數獸鳴響徹,奔騰的兇獸被靈獸攔截。
激發原始兇性的灰霧不斷蔓延,九山仿佛成了混沌黃昏。
兩個陣營的飛禽走獸互相厮殺,它們的主人此刻卻站在空曠的獵生峽谷,互相搭弓拉弦。
“父親是不公平的”公孫湮平靜說,仿佛自相殘殺的不是親兄弟。
“他給你好看的皮囊,優秀的天賦,傳授他會的所有一切,而我…連名字都是代表死亡的湮”
“終于這一天還是來了,龜縮了三年的你終于肯出來見我了。”
公孫衍聽他說完,低低回應:“路是你自己選的”
仿佛點燃了公孫湮,他厲聲質問:“為什麽!為什麽我們不能複仇!為什麽生死在無人知曉的深山!我要血洗皇室有錯嗎!”
公孫衍:“已經過去五百年,朝代更替,仇人已作枯骨,你還介意什麽呢?”
公孫湮:“不!沒有!燕容國一日未滅,仇就未報!”
公孫衍:“祖訓你都忘了…”
公孫湮:“管它娘個屁訓!五百年前皇帝應該是先祖!而你我都該是享盡榮華富貴皇室殿下!”
公孫衍:“阿湮!你醒醒!先祖自願讓位!自願離開!他輸了江山!如果不是……燕容國五百年前就毀了!你…你只不過抱有歧念!”
公孫湮被戳中心事,坦然大笑:“對!我承認!我擁有強大的機關術和禦獸術!憑什麽蝸居此處?我要這江山易主!”
“冥頑不靈!”
“冥頑不靈的是你!你願意待着就待着!我一定要出世!哪怕是用血肉撲就的路!”
箭矢代表執箭之人決心,雷霆之勢射出,公孫衍連忙躲過,箭矢幾次欲射出又放下。
公孫湮哈哈大笑,幾乎流出眼淚:“哥,你還是那麽善良!可是,我是要你的命啊!”
兩人專心對戰,瀑布深處黑黝黝洞口湧出磅礴地下水,一雙碧眼黑暗中出現,漆黑的毛發水中張揚,它的下面一條無鱗像蛇一樣的巨大魚類緩緩游出,緊接着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