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七縷白月光

蘇蘿想要把浴巾拽起來, 但那樣勢必要走光, 慌忙扯下旁邊衣架上的一件外套,匆匆裹在了身上。

穿上之後,她才發現那是季臨川的。

應該是剛脫下不久, 仍殘留餘溫, 淡淡的雪松氣息。

只是外套太大, 在季臨川身上十分合體, 在她身上的長度堪比裙子。

寬寬大大的, 輕松遮到大腿。

“怎麽你回來也不說一聲啊, 這麽突然。”

“我說了,你沒聽到啊,”季臨川淡定地解着襯衫紐扣, 看蘇蘿仍僵硬地站在原地, 失笑,“你想看我不介意,但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把頭發上的泡沫沖幹淨?那種化學物質在頭皮上停留時間久了有害吧?”

蘇蘿這才回過神來,裹着他的外套狼狽回了浴室。

……誰想看他了呀!

哼。

不過話說回來,季臨川的身材好像保持的不錯,方才她窺見這人襯衫下的腹肌, 線條飽滿,看上去還蠻标準的嘛。

嗯,雖然嘴巴毒了點,但看在這人臉和身材的份上, 倒是可以原諒那麽一點點。

蘇蘿這下也沒心思泡澡了,洗幹淨,規規矩矩穿着睡裙出去。

季臨川不在卧室,這人換掉襯衫,神出鬼沒的,現在不知道又去哪裏了。

都說久別勝新婚,但這點在蘇蘿和季臨川身上一點兒似乎也沒有凸顯出來;臨睡覺前,蘇蘿還捧着手機和範恬開開心心地聊天扯皮——那期綜藝結束之後,蘇蘿就和範恬結交起來。

範恬人心思單純,剛随父親的産業轉移來到梁京;先前獨居一隅的時候她也是個開開心心小公主,被衆星拱月一般繞着。只是來到梁京後并不适應,她自己脾氣直爽,一時間也融不進去這個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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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蘇蘿在節目上不費吹灰之力就怼了林九蜜,範恬嘆為觀止。她并不知蘇蘿的真實身份,還以為蘇蘿真的只是個娛樂圈小花,但這不妨礙她想要同蘇蘿交好。

範恬約蘇蘿周五參加她的二十歲生日派對,還神秘兮兮地給她發消息:[你到時候一定要來啊,我爸爸這次把我男神都請來了!]

蘇蘿好奇:[是誰啊?]

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出名男藝人的名字,範恬一一否決,最後憋不住了,才告訴她:[是季臨川啊!那個梁京名媛圈中頭號男神季臨川啊!]

蘇蘿捧着手機,沉默了。

範恬仍在顫抖着打字,極力地向她安利着自己的男神兼心上人:[天吶你竟然毫無反應麽?不應該和我一起嗷嗷嗷或者啊啊啊嗎?季先生可難請了,我父親耗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尊神請過來。看在我們深厚友誼的面子上,到時候我允許你和季先生單獨聊上幾句……]

只穿了睡衣的季臨川走過來,看蘇蘿捧着手機發怔,問:“怎麽了?又在看什麽稀奇古怪的減肥方法了?”

蘇蘿手疾眼快把手機收了起來:“沒什麽。”

季臨川狐疑地看了她一陣,不明白她今日表現為何這樣反常,也沒說什麽,躺在床上,不忘叮囑她:“你還是有十七分鐘玩手機的時間。”

“知道啦。”

蘇蘿背對着他,輕手輕腳地給範恬發消息。

[如果我說季臨川現在就躺在我身邊,你怎麽想?]

範恬回複的很快——

[蘿蘿,你今晚喝了多少酒啊?這麽上頭。]

蘇蘿放下手機,幽幽嘆氣:“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相信了。”

旁邊的季臨川已經閉上了眼睛,聽見她這一聲感嘆,笑了:“你才多大,說的話這麽老氣橫秋,像是經過社會毒打一樣。”

蘇蘿覺着自己沒有經過社會毒打,倒是這兩天接受了季臨川的毒打。

沉默了五分鐘,蘇蘿盯着燈看:“再過一個月,咱們就宣布取消婚約吧;近兩個月的緩沖時間,也夠久了吧?”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蘇蘿轉身,發現身邊的季臨川已經睡着了。

男人睡姿和他人一樣板正規矩,睡顏沉靜;蘇蘿盯着看了好久,又那麽一點點嫉妒他濃密翹長的睫毛。

蘇蘿背對着季臨川躺下,心想,不愧是頭號男神。

她都差點心動了。

今天季臨川同父異母的那個弟弟留學歸來,季家有人捎了話,請兩人回去吃團圓飯。

蘇蘿早早地就做好了準備,跟着林雪蕊這麽多年,蘇蘿深谙年紀稍長的人喜歡什麽樣的穿搭。抛棄細高跟小黑裙,選擇淺紫色小裙子加裸色小貓跟。

蘇蘿穿的溫柔又幹淨。

當季臨川看到她這與以往風格不同的裝扮時,還稍稍愣了一下,繼而若無其事地稱贊:“很美。”

蘇蘿哼了一聲,驕傲地仰起臉:“我本來就很美。”

兩人在季家人面前仍舊兢兢業業地扮演着模範情侶,認真營業。

季臨川的那個弟弟叫季扶風,和蘇蘿同歲,有兩顆小虎牙,笑起來挺甜;只是五官和季臨川并不相仿,感覺也大相迥異。

蘇蘿悄咪咪地戳了戳季臨川的胳膊,低聲問他:“你弟弟叫扶風,你該叫弱柳啊,為什麽叫季臨川呢?”

季臨川喝了口茶:“原本有一個弱柳,幼年出了意外去世了。”

蘇蘿愕然,一時間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如果是假話的話,那季臨川這話就有點毒;可若是真的,他又怎麽這麽輕描淡寫地就講了出來?

蘇蘿把疑惑和着蝦肉一并吞進腹中。

晚飯後,蘇蘿陪着小朋友季淺一起玩抽簽筒,裏面放着竹簽子,一根一根的,有吉有兇,像是個老物件,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的。

蘇蘿默念着能和季臨川順利取消婚約嗎,慎重地抽了一根,兇,卦辭幡然變轉,遇兇則兇。

蘇蘿不信邪,一連抽了七八根出來,都是兇。

季臨川饒有興趣地看她:“怎麽?還不認命?”

蘇蘿把裏面的竹簽子都拿了出來,挑了一個大吉的,握在手掌心,斜睨着季臨川:“你看,這不是拿到吉的了?”

季臨川忍俊不禁:“你這算作弊。”

“這叫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蘇蘿深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默默許願。

一定要和季臨川順利解除婚約啊,可千萬別出什麽幺蛾子了!

默默許完願,蘇蘿把竹簽子放回去,誰知道,簽子剛剛碰到簽筒,忽然自中間斷裂開來。

蘇蘿:“……”

她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範恬的生日如約而至,蘇蘿一早就被範恬奪命連環CALL叫走,給她選搭配的裙子包包發型,俨然被當做風向标來看待。

蘇蘿哭笑不得:“你就這麽信任我啊。”

範恬吸着氣,由蘇蘿幫忙把後背的拉鏈給拉上去。

她努力擠出氣聲來:“我很相信你的審美。蘿蘿,你知道嗎,我昨天聽我爸爸說,季臨川居然已經訂婚了!特別低調,據說只有他們內圈的人見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妖精,我猜一定爆醜爆醜的,臉上長滿疙瘩,不然也不會這樣,連人都不敢見……”

不敢見人的季臨川未婚妻随手在範恬收了首飾的盒子中挑挑揀揀,最終選出了一條鑽石項鏈,心平氣和地給她戴上。

扣好搭扣。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瞞着你了,”蘇蘿平靜地說,“其實我就是季臨川的未婚妻。”

範恬轉過身來,震驚地看着她:“不是吧?”

滿眼的不可置信。

蘇蘿能夠理解範恬的震驚,甚至有點愧疚:“真的。”

下一刻,範恬的手貼到她額頭上,滿臉的關切和心疼:“蘿蘿,你确認自己沒有發燒嗎?咦,體溫正常呀,難道你這是傳說中的發低燒……”

蘇蘿确認,自己和範恬之間的鴻溝比季臨川深多了。

她放棄了坦誠的念頭。

不對,她坦誠了,可範恬不信啊。

範恬看蘇蘿脖子上手腕皆空空,一件首飾也沒有,大方地讓她從自己首飾盒子中拿:“你挑幾個看着順眼的戴吧,別和我客氣。”

蘇蘿無奈地笑着推回去:“今天是你生日啊範小姐,我只是過來陪你的,沒必要喧賓奪主。”

範恬滿不在乎:“那可不一定,你長得這麽好看,我帶你在身邊,肯定比我更能成功吸引季臨川的注意力。等他看上你了,你就先假意和他戀愛,令他神魂颠倒,然後再狠狠甩掉他;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我再趁虛而入。”

蘇蘿被範恬的邏輯鏈所折服。

嘆為觀止。

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入夜,範家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無數豪車緩緩駛入車庫,各色晚禮服争相竟豔;提琴音樂悠揚,杯壁相撞,發出清脆的鳴聲。

蘇蘿懶,除了一開始陪着範恬之外,後期基本上都是坐着休息。

範恬應酬一圈,也累了,跑過來找蘇蘿。

她随意撥了下頭發,抱怨:“這麽一大圈都沒看見季臨川,他該不會是放了我爸鴿子吧?”

蘇蘿下意識說:“他應該不是那種人。”

“嗯?”

對上範恬疑惑的眼睛,蘇蘿解釋:“商人不是最講究信譽了嗎?他把名聲看的這麽重,應該不會出爾反爾。”

範恬定定注視她三秒,說:“你要是現在和我說你季臨川妻子的話,我可能會比較相信。蘿蘿,你演技真好,謊話也能編的像真的。”

蘇蘿:“……當我沒說。”

範恬卻興致勃勃和她讨論起來:“哎,你說我的計劃可行性怎麽樣?”

“很棒,充滿想象力。”

“那我們就這麽辦吧,但還有個問題,等你勾到他的時候,他是不是要和你嗯嗯啊啊?聽說看上去越是禁欲高冷的人,浪起來越是沒有邊際。季先生應該也是這種人?那他要是非和你嗯嗯啊啊怎麽辦?你是不是還要獻身呀?”

蘇蘿:“……咱們已經開始讨論這麽細節的東西了嗎?”

範恬想了很久,終于忍痛割愛:“好吧,如果你真的能夠得到他,我其實不介意他睡你的。或者,咱們共享也可以,一三五你,二四六我。”

蘇蘿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閉上眼睛:“小姑娘,為什麽你的想法這麽危險?”

範恬雙手托腮,沉思冥想。過了一陣,她忽然放下手來,叫:“季臨川——”

蘇蘿無奈地抓住她的手:“我們計劃已經很詳細了,恬恬,到時候我先勾引他,和他上床,然後狠狠甩掉他,對麽?或者一三五你,二四六我——”

清清淡淡的聲音。

“那周天呢?”

“周天休息吧。”

蘇蘿下意識回答,忽然頓住,緩緩直起身體。

等等,她剛剛是不是,聽到了季臨川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感覺我的身體被掏空。

依舊掉落小紅包,乖巧蹲,期待我們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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