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一縷白月光

這個倉促間的擁抱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五分鐘後, 季臨川才松開手。

鞭炮聲已經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暴躁的鄰居在敲打自己的兒子:“你個龜兒子,大晚上放炮是想吓死鬼哦, 哈皮撮撮滴……”

被季臨川觸碰過的耳朵還有點微微地發紅, 為了緩解內心的不安, 蘇蘿小聲說:“他罵兒子龜兒子, 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麽?”

季臨川笑了:“住在隔壁的也是教授?”

這一片都是A大的房産。

“是物理系的張教授, ”蘇蘿說, “雖然他脾氣爆,但其實為人可認真了,當初我高中物理成績差, 張教授還特意給我講過一段時間。結果我物理成績進步不明顯, 熟練地掌握了四川話罵人的精髓。”

季臨川沉默兩秒:“這大概是先進文化的力量。”

兩人沒有繼續接受先進文化的熏陶,一前一後回了卧室。

這還是以前給蘇蘿準備的房間,床并不大,只有一米五寬。平常睡一個人綽綽有餘,再加一個季臨川,就顯得有那麽一丢丢小擁擠了。

外婆只準備一個被褥,蘇蘿不得不又去要了一個——兩人擠在這麽一張小床上已經足夠令她手足無措了, 再蓋同一床被子豈不是更尴尬。

晚上睡熟後的蘇蘿又開始躁動,她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把手搭在季臨川的胸口處;季臨川發現這個小姑娘的某些習慣真的是糟糕透了,比如說現在, 她晚上總喜歡抱着東西睡,手腳并用,像是樹袋熊。

原本兩人的被子楚河漢界一樣分的泾渭分明,中間留着空隙;可現在已經完全被這個不規矩的小東西給弄壞了。

更要命的是,因着她的不規矩,胸前衣襟也開了。

她抱着季臨川的一條胳膊,另一條腿肆無忌憚地搭在他的胸口處,睡的正香。

季臨川忍了五秒鐘,最終放棄推開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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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被當成人形抱枕,抱着睡了一夜。

她頭發上有着淡淡的依蘭花香,若有似無地萦繞,季臨川今日難得失眠了。

輾轉反側,終于捏着她的發絲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香,豔旖,旎的夢。

夢到了出差回家的那天,蘇蘿就那麽毫不掩飾、意外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時季臨川花了很長時間才使自己冷靜下來,沒有去采撷和品嘗那朵鮮活的花朵。

平時逗逗也就算了,他不願意去強迫一個人。

更何況,她曾對他有恩。

可夢中的自己卻失了分寸和法度,捏住她的下巴,親吻上去。

接下來的夢境荒唐的出奇。

荒唐到連季臨川都疑心自己是瘋了,居然會做出這麽禽獸的舉動來。

以至于醒來後,他看到懷裏的蘇蘿,仍在想自己是不是尚在夢中。

直到與蘇蘿烏溜溜的雙眼對上。

蘇蘿顫巍巍地說:“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碰到的……”

她縮回手,拼命在季臨川睡衣上摩擦着,仿佛是碰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本以為會遭到季臨川的諷刺,結果他只是沙啞地說了句“不要緊”,下床離開。

像是在躲避着什麽。

蘇蘿仍舊不安。

正确的、不正确的性知識教育她都接受過,努力說服自己這是正常現象正常現象。

——如果範恬知道自己摸了他男神之後,一定會驚的暈過去吧。

——也可能會叫嚷着讓蘇蘿把季臨川共享出來。

想了好久,蘇蘿認為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更大。

吃過早飯之後,蘇蘿陪外婆去逛附近的花市,A大附近有條著名的玫瑰街,不少早起賣花草鳥魚的。

季臨川則是配同外公下棋,沒下兩盤,尹英時來了。

尹英時先同幾人微笑着寒暄幾句,才問:“蘿蘿最近的病怎麽樣了?”

季臨川微微皺眉:“是指過敏嗎?”

“不是,”尹英時訝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嗎?蘿蘿患有順行性遺忘症,她的記憶力較常人更差一些,更容易遺忘。”

說到這裏,尹英時又補充:“不過你不用擔心,她從小就接受訓練,沒有間斷過。只要定時服藥,和常人記憶沒有區別。”

季臨川愕然。

尹英時說明自己的來意,尹父是三甲醫院神經內科的主任,退休後又被大學返聘回去做教授,他對記憶力衰退的研究頗深,今天聽聞蘇蘿在家,準備請蘇蘿去他的研究室接受測試,定下一步的治療計劃。

尹英時沒有久坐,離開前,外公給他拿了一包外婆新做的玫瑰餅。

回頭看見季臨川出神的模樣,外公笑着安慰他:“這說是病也行,不是病也可以。蘿蘿自小心寬,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況且,我也不覺着這病哪裏不好,再悲傷的事情也記不了太久,永遠都快快樂樂的,多好。”

說話間,蘇蘿已經啊啊啊地尖叫着沖了進來,把手裏的玻璃小魚缸往桌上一放,水濺了出來,她也顧不得整理,急匆匆地奔向浴室。

外婆慢吞吞地走過來,解釋:“賣魚的老板家裏養了條狗,沒注意,蹭到蘿蘿身上了。”

季臨川見識過蘇蘿的過敏症狀,哪怕一點點毛發,就能使她皮膚紅腫。

外婆轉身指使季臨川,面色自若:“你去給蘿蘿把衣服送過去吧。”

蘇蘿的衣服并不多麽難找,季臨川拿胸衣的時候,不經意間看了眼號碼。

70B。

他不懂女孩子罩杯的區別,結合了上次看到的畫面,推測這應該是很令女孩子驕傲的尺碼了。

雖然是老房子,也做了幹濕分離。

透着磨砂玻璃,水霧彌漫,季臨川看不清裏面的情形,咳了一聲,低聲叫:“蘿蘿,你的衣服。”

水聲頓時止了,蘇蘿說:“你放在外面就行。”

季臨川環顧四周。

毛巾架,pass,太脆弱了,一看就撐不住。

洗手臺,pass,細菌肯定很多。

……

一一排除,他說:“沒有地方放。”

蘇蘿想了想,擦了把額頭上的水:“那我把門稍微開一條小縫,你從縫隙中遞給我行嗎?”

“嗯。”

季臨川靠近玻璃門。

推拉的玻璃門一點點往裏收緊,自其中伸出一只瑩白的手。

還帶着水珠,手指尖透着點招人的粉。

季臨川頭一次發現她的手這麽白,嫩生生的,像是豆腐,手指細伶伶,手腕也細,原來水蔥樣的手指真的存在。

他将衣物遞了進去。

這麽不大不小的縫隙中,不可避免地看到半邊瑩白,線條柔軟而幹淨,濕漉漉的頭發垂下來,貼在身上,霧氣朦朦胧胧,像極了一副意境深遠的山水畫。

喉結滾了滾。

那只瑩白的手拿走衣物,飛快地關上門。

水聲又響了起來,她今天沒有唱歌。

季臨川轉身離開。

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但那抹白像是在季臨川腦海中紮了根發了芽,揮之不去,猶如藤蔓,越纏越盛,野蠻生長。

離開的時候,蘇蘿依依不舍地和兩位老人告別,順便拿走了那個小魚缸。

玻璃魚缸中,兩條紅色的小金魚游來游去,自在幽閑地吐着小泡泡。

蘇蘿不肯放下,只捧在手中:“回家後我要買一個大魚缸,有造景假山的那種。在這小魚缸中住着,太委屈它們了。”

漫不經心看了眼她抱着的小金魚,季臨川問:“怎麽?想養着當寵物?”

蘇蘿立刻把魚缸當寶貝一樣抱在懷裏,點頭。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養過什麽東西。

因為一接觸到動物毛發就會過敏,別人養小兔子小貓咪小狗小倉鼠,蘇蘿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盡管也有無毛的貓咪,但蘇蘿實在欣賞不來。

她真的好喜歡毛絨絨啊。

季臨川笑着問:“你知道怎麽養金魚嗎?”

“知道知道,”蘇蘿興沖沖地說,“我都已經查過啦,一天喂一次食,三天換一次水——”

“七天換一次魚。”

蘇蘿深深呼吸一口氣:“你該慶幸我憐惜這兩條小金魚。”

不然現在這魚缸裏的水都會澆到他頭上。

季臨川面不改色,輕輕笑了笑:“養魚其實不用這麽頻繁的換水,如果你不擅長,我也可以幫你養。”

“才不要,”蘇蘿一口否決,“我要自己養,你少瞧不起人了,養魚又不難。”

季臨川看她寶貝一樣抱着那魚缸,調整下坐姿,閑閑問:“你想不想養不會過敏的、毛絨絨的寵物?而且善解人意還能聽懂你說話還能陪你聊天的那一種?”

蘇蘿眼前一亮:“真的有嗎?”

季臨川面帶微笑,語氣平和:“如果你答應和我結婚,我就給你找兩只過來。”

蘇蘿哼一聲,把臉別過去,傲嬌極了:“你做夢呢。”

居然想拿寵物來和她交換下半輩子的幸福,這個男人太陰險了!

還好她沒有上當。

她才不是那種為了兩只毛絨絨就會低頭的人呢。

手機震動了下,蘇蘿單手拿了手機來看,是範恬給她發了語音消息。

點開播放鍵:“蘿蘿!你猜我搞到了什麽東西!我搞到了季臨川——”

嗯?

蘇蘿下意識轉臉,身邊的季臨川澄清:“我這兩天一直在你身邊。”

範恬的下一句語音适時抵達:“——用過的鋼筆!天吶他的鋼筆果真和他本人一樣優雅冰冷,不帶一絲體溫,像是在古堡中沉睡多年的玫瑰。真的是冷淡到極致的一只筆啊,我都忍不住開始想象它主人的身體是否一樣的不含溫度……”

鋼筆的主人身體是很燙的。

蘇蘿咳了兩聲,給範恬發語音:“恬恬,如果鋼筆有體溫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吓瘋了吧?還有,以後說話不要大喘氣,挺吓人的。”

季臨川看了她一眼。

蘇蘿渾然不覺,依舊給範恬講話:“還有啊,恬恬。你想要季臨川用過的什麽都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搞的到——除了私密用品。”

這下,範恬一次性發了好幾條語音過來——

“蘿蘿,你的妄想症又加重了嗎?最近有乖乖地吃藥嗎?”

“需要我用尿滋醒你嗎?我沒有糖尿病,保證讓你嘗不到一點甜頭。”

第三條的語音便變了語氣。

“等等,你這麽說,難道已經成功得手了嗎?”

“嗷嗷嗷,姐妹你難道已經被他使用過了嗎?”

“好姐妹,他人是不是真的器大——”

範恬聲音壓不住的興奮,蘇蘿不得的把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一點。

手中一空,旁邊一直沉默的季臨川拿走手機,垂着眼睛看她:“你們平時聊天都用這麽多虎狼之詞嗎?”

蘇蘿:“才沒有!”

她奮力想要夠手機,卻怎麽都拿不到;季臨川一手擋住她的進攻,另一只手拿着手機,淡淡地說:“她還沒得手,正在努力。”

在蘇蘿驚恐的目光下,biu一聲。

消息發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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