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給
“明智香。”已經懶得糾正某人只吐一個字的簡潔方式，雲輕彤輕輕煽了下香爐內的小火。
确保香燃得很均勻，這才将蓋子扣上，轉而看向身後的傻家夥：“能夠提神醒腦，幫助你恢複記憶。”
“會看病？”潤土微微詫異，如墨的眸子繞着小香爐轉了好幾圈兒。
“不算精通，略知一二。”她走到潤土面前，戳了戳他的肩膀：“躺好養着，想起什麽了，就告訴孫大夫，我也行。”
猶豫了下，雲輕彤還是添了一句。
到底是自己做主救回來的人，貿然當甩手掌櫃也不太合适。
還是看顧到他想起來吧，到時候也好知道把人送到何處去，也算送佛送到西了。
何況，現在潤土已經是認定了雲輕彤，每天見不到她，是一定要鬧騰一回的，每次都只能折騰到小竹去找豆芽兒他們。
潤土眯着眼睛笑，“喜歡。”
她無所謂地擺擺手：“喜歡就好。”
也許真的是失憶傷到了他的表達，反正潤土說話基本都是幾個字幾個字地蹦跶，聽得費勁兒，好在習慣之後，已經能夠大概猜測出他的意思了。
“回家……”潤土緊跟着雲輕彤出了門，一臉期盼。
每次她要走，潤土都得問一回。
“你傷勢還沒好，現在不能回。”
失落地垂下眼簾，卷翹濃密的睫毛在男人的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他委屈地“哦”了一聲。
她突然有點兒不忍，勾着腳尖拍了拍潤土的肩膀：“你好好養身子，等恢複了，就能回家了。”
澄澈如墨的眸子驀然望着她，突然，綻放出一個傻笑，“嗯！”
那是怎樣無條件信任的眼神啊……
雲輕彤突然有些自慚形穢，待不住了，尋了個由頭便跑了。
從偏房裏出來，正迎上走過來的豆芽兒，他探着頭掃了一眼屋裏，也沒進去就跟着雲輕彤一道出來，神色古怪。
“豆芽兒，你這幾天到底是咋了，怎麽看潤土的表情那麽奇怪？”
上次她就發現了，他不提，自己也沒主動追問，這次，豆芽兒又露出了這種古怪的表情。
“就是看這位潤土哥，有點兒眼熟。”豆芽兒幽紫暗黑的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雲輕彤眨了眨眼，等着他的下文呢，豆芽兒忽然擺手：“可能是我認錯了，沒什麽。”
撇撇嘴，雲輕彤往藥店正門去，尋雲香草。
雲香草見她出來，快步跟上：“長姐。”
“你想不想做生意？”雲輕彤突然問她。
雲香草愣了一下，“做，做生意？”
點了點頭，雲輕彤認真道：“你也看到了，我能給雲向強掙到開蒙的銀子，就也有辦法幫你掙到嫁妝錢。想不想試試看？”
總是天天這麽跟着她，也不是個辦法。倒不如給這丫頭找點兒事做。
雲香草就等着這一茬呢，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得，“好啊好啊！”
說完，她又有些讪讪的，“可我，我啥都不大會，萬一拖了長姐後腿……”
雲香草這會兒才想起來，別說做生意了，她識得的大字都沒幾個。
雲輕彤水眸眨了眨，眉目劃過一絲狡黠，“你想學，還怕沒機會嗎？”
雲香草一想也是這麽個理，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長姐！”
離開祥和藥店，雲輕彤有意繞了一段兒遠路，轉到村子裏唯一的一處私塾。
裏面傳來男兒朗朗讀書聲，雲香草悄然探着頭望向屋子，眉眼裏生出幾分渴望。
雲輕彤看在眼裏，故作不知，同雲香草歸家。
第二天一大早，雲香草依舊跟着雲輕彤，早早地來到田地，幫她摘花弄草。
雲輕彤去縣城的時候，雲香草說有事兒不跟着了。
并未追問雲香草為何不跟她一起，雲輕彤例行公事地先行前往祥和大藥店，探看病號。
小竹早早便在櫃臺前，雲輕彤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去後院。
孫大夫正坐在藥房裏研磨草藥，雲輕彤上前看了一眼，“孫大夫。”
“哎，小彤來了。”笑着招呼一聲，孫大夫低頭繼續研磨藥材。
推開後院的門，傷患公子眉目清朗，神色專注地盯着手中的醫術，修長如玉的手指翻動書頁，唇瓣勾起淡淡的笑容。
雲輕彤心下暗道，這撿來的潤土當真氣質非凡，便是那普通的粗布衣裳，都難掩其自然流露而出的風華。
“你來了。”專注看書的男兒驀然擡首，看向門邊，看到是雲輕彤，他呆呆一笑，從眉眼中流露出天然的傻氣，說不出的呆萌。
方才那流光乍現的出塵氣質，就如同一場夢幻，驟然消失不見。
下意識地揉了揉太陽穴：“啊，來看看你。”
好吧，果然不該做什麽撿到佳公子的美夢，分明就是個呆子。
将手中的香料放下，分門別類放好，碾碎，丢到香料裏，一轉身，險些撞到身後的人。
“怎麽走路都沒聲？”鼠貓的不成？雲輕彤揉了揉額頭，剛才差點兒撞到他。
好奇潤土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香料上，“香味？”
“嗯。”她點點頭，用小小的藥材稱将香料按照比例調配，再攪勻，然後放到小香爐之中，燃燒。
期間，好奇的弱冠公子一直望着她調香的舉動，好像能看得懂似得，等她動作畢，潤土滿足地眯了眯眼睛：“好香。”
“你也懂調香？”雲輕彤好奇地審視着潤土，水眸滿是疑惑。
潤土歪着頭，眉宇之間皆是淡淡的疑惑之色，他實在是想不起來，最後無奈放棄。
離開藥店，雲輕彤便回到自己的香囊小攤兒處，等到傍晚才歸家。
宋氏已經在門口等雲輕彤許久，見到她的身影，中年女人的眼中劃過殷切期盼，察覺不對，便很快隐去。
“小彤啊，今兒生意好不好，外頭忙不忙？”
雲輕彤燒水做飯，見宋氏攆着她進了廚房，眸光裏劃過一絲詫異。
呦，今兒這太陽怕是打東邊落下的，平時對她漠不關心的宋氏，居然跑來詢問她掙銀子的事兒。
怕是心中惦記的，乃是銀子吧？
“還成。二娘有什麽事兒，直說。”別在這瞎繞彎子。
宋氏眼珠子賊溜溜地轉了一圈兒，“上次你二姨來尋我，還記得不？”
“嗯，記得。”雲輕彤點點頭，不僅記得，還印象深刻。
說是什麽來弄些銀子周轉，誰知道到底是要作甚？
她瞥了一眼宋氏，看來，她的好二娘對上次的高利潤還抱有幻想。
“二娘想着啊，你看你做生意這麽辛苦，要不要，咱們在你二姨那裏投點兒銀子，錢誰嫌多啊，可對？”
不出她所料，宋氏笑得一臉谄媚，實則還是為了從她這裏搜刮點兒銀子。
雲輕彤輕笑一聲，“二娘的心思，我明白。”
可是，那不着調的二姨放款，投了銀子真的能收回來麽？
若有這等好事兒，怎的不自己好好賺個通體滿缽，跟旁人分一杯羹作甚。
宋氏見雲輕彤态度不冷不熱的，眼睛一瞪，“咋，你不想多掙點兒？”
雲輕彤淡淡地道：“銀子，誰不想多掙一點兒？”
“那感情好，你手頭有多少閑散銀子，咱們……”宋氏嘿嘿一笑，搓着手，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成了富裕的地主婆。
“咱們不能投這個銀子。”雲輕彤再度開口，說得卻是全然否定之言。
中年女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你什麽意思？小王八羔子，剛剛得了管家權力就開始摳唆老娘了是吧？”
說是要多掙銀子，為何這會兒了突然改口說不給？這不是耍弄人玩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