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秋子所在的醫院原本就只有她一個病人,在被太宰治帶回之後,異能特務科立刻第一時間同武裝偵探社取得了聯系,當初給出的要求是立刻将川端秋子帶回去。
“帶回去”只是比較溫柔的說法而已,異能特務科方面的意思其實就是“□□”。一直接受着異能特務科監視的秋子,在這一次表現出了讓他們感到威脅的不可掌控性,雖然安吾很早以前就意識到了秋子想要離開的話沒有人能夠阻止,但是這一次,卻是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這個人倔強起來到底是個什麽樣情況。
——說到底,她到底是為了什麽才留在異能特務科的呢?
雖然感情上很希望秋子能給出是因為這裏還有自己這個朋友這樣的答案,但是理智上,安吾并不這麽覺得。
武裝偵探社方面前來交涉的人是太宰,并且很快同異能特務科方面達成了一個共識,不管是誰打算捕獲秋子,異能特務科都不能坐視不理,于是便出現了秋子一人被半□□在某個醫院裏的情況。
然而這個地方,從一開始,除了秋子就沒有別的什麽活人了。
異能特務科中也是有不少能幹的異能者的,其中一人以擅長控制傀儡而被招入這個政府機構,可以說從不離開病房的秋子,一邊要注意太宰治的監視,一邊接觸到的護士、醫生,事實上都是由這位異能者操控的傀儡。
而後的一段時間裏,軍警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端掉了對方在橫濱的一系列據點,被逼的走投無路的對方只能選擇向就像是保底獎勵一樣的秋子出手——而這一切正中了太宰的下懷——那位出手的異能者,就是當年在孤兒院造成了一系列殺戮的異能者。
在這一次捕獲之後,秋子原本應該被接回異能特務科去的,可是這一次的收獲讓整個異能特務科上下都處在了嚴重睡眠不足的狀态,安吾更是連續靠着咖啡撐了三天三夜,一口氣吃撐了的異能特務科,在權衡利弊之後,決定先處理手上抓到的特殊異能犯罪者,而将秋子暫時放在了作為警察預備役的武裝偵探社。
好歹這一次,如果秋子想要跑的話,也要顧及一下武裝偵探社會不會被一起問責。
而這一切都是出自太宰治本人精密的計劃。
目的卻非常的孩子氣。
“秋子小姐能多留在武裝偵探社一會就很好了。”
當然,介于他拿秋子當釣餌的行為,作為賠罪他也只能貢獻出自己的錢包,請秋子吃了隔壁街的上海蟹。
雖然他自己也吃得很歡就是了。
秋子現在的打扮頗為讓人矚目,白色頭發加上綁着繃帶的眼睛,然而就算綁着繃帶,秋子的行動也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好像完全能看見前面的景色似的。
“秋子小姐,為什麽要留在異能特務科呢?”太宰沾了一點蟹醋把上海蟹腿肉塞進嘴裏咀嚼着——雖然現在已經差不多快過了吃上海蟹的季節了,但是這裏的蟹多少還是很肥嫩的,入口滿口都是蟹的鮮香味,他其實很早就想來嘗一嘗了。不過現在的目的也不是吃蟹,吃蟹只是順帶的而已,偶爾在一些方面會表現出異于常人的孩子氣的太宰此刻正一臉好奇的看着秋子,等待她給出答案。
“因為安吾在啊。”秋子聳了聳肩,“從小到大,到現在我也就只剩下安吾這個舊友了。”
太宰“哼”了一聲,一臉憤怒的把剝好的一殼蟹肉都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不給秋子小姐了。
當然,孩子氣的抗議并沒有什麽用。
秋子捂着嘴笑出了聲,“你以為還有別的什麽理由嗎?”
太宰又“哼”了一聲不回答,卻看見秋子抓住一只蟹的螯足,徒手壓了兩下,輕易的沿着幾條看似雜亂無章的線條把整塊肉剝了出來,在一邊的蟹醋裏沾了沾,送到了他的嘴邊,“吃嗎?”
……真是擅長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人啊。太宰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對甜棗來之不拒,張嘴咬住了那一大塊蟹螯肉,只是在這麽做的時候一起含在口中的還有秋子的手指,“嗯,好吃。”他舔了舔嘴唇,眯起眼睛微笑着看着秋子。
也不知道是在說哪個好吃。
“兩年多以前,安吾曾經和我說過,有個人的檔案他處理了三天三夜沒有合眼,靠着咖啡挺了過去,還動用了所有能用上的關系,直到前不久我才看到了他口裏抱怨過的人。”秋子又剝了一塊蟹肉,這一次不拿來投喂太宰了,她自己塞進嘴裏咀嚼了起來,咽下之後才接着說道,“你和安吾,吵架了嗎?”
要只是吵架就好了。太宰苦笑着想到,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嗯,吵了很兇的一架,很兇很兇。”
“……哦。”秋子點了點頭。
然而她的态度太過不鹹不淡了,太宰便開口多說了一句,“怎麽,不問我們到底是怎麽吵起來的嗎?”他的聲音微微有點啞。
“不問了。”秋子搖了搖頭——“再問你就要哭了,等你哪天想說了再來告訴我吧。”她舉起手邊的酒杯,“給我倒一點。”
太宰握着酒瓶的手卻遲遲沒有動,過了好一會,他才轉過臉來微笑道,“那麽做個交易吧。”他為秋子滿上酒杯,“我告訴你我同安吾吵架的原因,秋子小姐告訴我你為什麽一定要留在異能特務科的真正原因。”
“太宰。”秋子将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有些事情是不能用交易來解決的。”她轉頭“看”向太宰,“不想說的事情,就沒有必要說出來,想發脾氣的話盡可以發洩,對我動了殺意的話可以立刻就動手,難過就一個勁的哭,我真是不太懂你——”
“——不高興幹嘛非要逼着自己笑逼着自己面無表情呢?”
縱使只有些微的瞬間,只有那麽一點點,但是卻是如同秋子所說的,在她開口說出那句“再問下去你就要哭了”的時候,他的內心掠過了一絲絲的殺意。
針對秋子小姐的殺意。
不應該有的殺意。
這并不是所謂撩人的直球,這是在像對待那只手下的螃蟹一樣,一點點把他的外殼剝開來,然後把裏面那些污髒的,扭曲的,不能暴露在“好人這一方”的東西攪爛,挖出來,曬在太陽下面。
太宰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明顯的笑容,下一刻,在服務員的尖叫聲中,兩個人突然同時出手,一路拆房揭瓦一樣打出了店門。
比起近身戰的話,秋子毫無疑問甩了太宰一大截,但是太宰在這方面也不是完全的弱雞,他能夠很快的分析出戰局和秋子的動作方位,最終兩個人一路邊戰邊跑,鬥毆一路持續到了某個小巷子裏,太宰喘息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又看着面無表情的秋子,最終雙腳一蹬癱坐在了地上,“我不打了,累死人了。”像是受盡了委屈一眼,他盤腿坐在髒兮兮的地上,完全不顧自己褲子會因此弄得多髒。
“續航能力好差。”秋子抱着胳膊靠在了電線杆上。
“明明是因為蟹吃太多了胃不舒服。”太宰嘴硬道。
“那改天再打?”秋子微笑。
“不要,累死了。”太宰閉眼扭頭拒絕。
“那就是續航能力差嘛。”
“都說了不是啊!”
秋子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太宰自己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褲子,“回去吧。”他走到秋子的身邊,後者聳了聳肩,“不委屈了?”
太宰沒有回答秋子,就在秋子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他突然伸手一把把秋子抱進了懷裏。
“委屈。”
很委屈。
離開故鄉的時候委屈,加入港黑的時候委屈,三島先生死去的時候委屈,四年前離開港黑的時候委屈,現在也很委屈。
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委屈。
“簡直委屈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