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嫡姐

淡定的帶着江梨走出辛轅視線之後,易北的速度猛然加快不少,鬧得江梨必須小跑才能跟上。

所以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裏裝的逼,總是要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的。

出來風險這麽大,你還端着架子和辛轅說了這麽久,真是為難你了啊皇子殿下。

“不要再跟着我。”

易北在出示了皇子腰牌進入侍衛把守區域之後,回頭和江梨交待了一聲,便一溜煙朝着另一個方向跑遠了。

江梨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腿肚子,開始考慮回去如何給晉陽公主一個交待。

不過這種擔憂,在看到迎面找來的畫夜之後,瞬間就找到了合理的答案。

“我終于看到你了,畫夜!”

江梨輕呼一聲,驚喜萬分的迎了上去,趕在畫夜張嘴之前,先把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你都不知道,可吓壞我了,我本想找個僻靜地方的,結果越走越遠,怎麽都找不回來了,走了半天,結果你猜我碰到誰了?”

江梨沒給畫夜搭話的機會,自己趕緊往下編。

“我居然碰到十一皇子了,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他要治我的罪,沒想到他問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只能說是迷路了,然後十一皇子說帶我回來,結果他自己也繞進去了。”

畫夜:“……”

嗯,獵場很大,路癡很多,天氣很好,就是這樣。

晉陽公主在聽完江梨原封不動回給畫夜的說辭之後,沒能忍住,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你是白癡麽,問誰不好去問他?”

江梨露出一個受教的表情,洗耳恭聽。

“皇上帶誰來秋狩,就是沒帶過我那十一弟,這次也是他頭一回來,你迷路碰到他,沒準他也在迷路呢,随便找個人就能問出來的事兒,碰上你了他不得端着點皇子架子啊,這下好,倆人不僅沒回來,還跑出去了吧。”

獵場侍衛比公子多,侍女比主子多,江梨和易北湊到一起去而且還出了核心圈子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随便就能被人碰到。

所以江梨也沒打算瞞。

迷路嘛,而且他們要出去,侍衛也不會攔不是?

等發現徹底走錯了再原路折返就好,也不是說不通。

“幸虧你還沒蠢到家,知道進來了就不跟着他了,否則我看你是繞到父皇都回宮了,你還跟着他在這裏面轉悠呢。”

江梨趕緊點頭認罪,承認自己愚鈍無比,能得公主教誨着實三生有幸。

晉陽公主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江梨回來了就趕緊滾,不要打擾自己午休。

“她說的是實話?”

江梨前腳走,晉陽公主便收了之前那副懶散的表情,瞥了一眼畫夜。

後者仔細回想一下,點了點頭。

“奴婢問過沿途的宮人,的确是偶遇,女官在圍場轉了好一陣子,看上去是像迷路的樣子,後來不知怎的碰到了十一皇子,也有宮人看到是十一皇子帶着女官走,而且二人看上去并沒有多少交談,出去之後也沒有待太久,大概是發覺不對便折回來了,女官應當沒有撒謊。”

晉陽公主唔了一聲,點點頭。

“注意着點吧,我那位十一弟,從前倒是沒發現還有這麽一尊神。”

能從一個冷宮中的皇子,一躍而讓父皇帶他來秋狩,皇後居然還找不着機會對他下手,皇家沒有那麽多巧合,這也絕對不會是巧合。

可是,他是怎麽做到的?

畫夜恭聲應是。

獵場的夜晚十分平靜。

當然,對月吹風,屋頂喝酒這種一看就是主角争着當靶子的事件,江梨是絕對不會去嘗試的。

一般來說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她都是老老實實待在自己房間裏,随便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

比如說抄書。

她現在還頂着女官的名頭,雖說是女官所裏的東西雖說不會再額外布置給她,但有些東西總是做成了習慣。

更何況現在她跟着公主,身份水漲船高,一應紙張筆墨蠟燭都用的是上等貨,寫起來也十分舒服。

畫夜給江梨收拾的東西已經十分齊備,江梨只添了她以前謄寫的卷宗打包放進去,其餘的也沒再檢查。

似乎是門外風呼呼的刮了起來。

接着又似乎是什麽動物雜亂的叫了起來。

然後就大概是內侍要把闖進來的動物趕出去叫嚷。

聲音此起彼伏,鬧得人滿心煩躁。

秋狩似乎也不是那麽好過的嘛。

江梨放下筆,揉了揉耳朵,覺得頭越發沉重。

嗯,應該是關着窗戶太悶了。

雕着簡潔花色的窗戶從裏向外推開,江梨甚至還來不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眼前一個黑影唰的一下就給蹿了過去。

到底是獵場啊,養的鳥就是比皇宮裏的要大。

江梨淡定地擡頭看着天上一輪皎潔的明月,決定關死窗戶,一覺睡到大天亮。

已經蹿遠了的黑影猛的一個剎車,又蹿了回來,一把按住江梨即将關上的窗戶。

“不要出來,有刺客。”

江梨:“……”

大哥……我很老實的,有沒有刺客都一定不會出來,你們真的不用特意提醒我的。

暗衛來去如風,聽聲音也不是秋娘和孟陵,于是江梨越發惴惴。

自己難道是真的被所有暗衛關注了麽……

好可怕。

想了想,江梨收拾了一下筆墨,一水兒把鋪蓋抱去了畫夜房間,死皮賴臉的和她擠了一個晚上。

刺客一事秘而不宣,第二天江梨頂着兩個不甚明顯的黑眼圈,沒從晉陽公主那裏聽到任何有關刺客的說法,只聽小宮人說昨晚圍場動物有些鬧騰,折騰得馴獸的人一晚上沒睡。

雖然很想找易北去問一問,但思來想去,江梨還是沒有這個膽子。

進入秋天,屬于夏天悶熱的天氣終于開始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秋日的涼風,晉陽公主是個享樂至上的人,自然不樂意來了行宮還蹲在房間裏,于是早早起來換了獵裝,挑一匹溫順的母馬,跨起小弓,帶着侍衛,直奔樹林。

江梨于騎射一竅不通,卻也在晉陽公主公主的逼迫下,選了一匹脾氣好的老馬,由畫夜監督,在開闊地方溜達。

美其名曰跟在公主身邊的人怎麽能不文武雙全。

盡管江梨也不覺得這樣溜達幾天她就能文武雙全了。

“女官大人,外面有人找您。”

獵場伺候的小宮女提着裙擺,一溜煙跑來江梨身邊,搭着手扶江梨下馬,又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畫夜看了江梨一眼。

“應該是我嫡姐,那天晚上碰到了,只是不同席,人又多,沒說上話。”

“女官姐姐想家了?”

江梨一時拿不準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

說想吧,她是真的不想。

說不想吧,萬一晉陽公主認定她是個養不親的白眼狼怎麽辦?

畫夜笑吟吟的不說話。

江梨輕輕嘆了口氣。

“來的小姐是不是圓圓臉,皮膚白白的,說話讓人覺得……嗯,有點不太舒服?”

小宮女乖巧點頭。

江梨便又嘆了口氣。

“嫡姐找我,我總不能推的,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姐姐替我和公主說一聲。”

她和江婉真沒什麽貼己話好說的,只求嫡母不要往死裏整她,她就感恩戴德了。

自進宮以來,除了最開始意思意思休了封書回去,表示自己在女官所裏一應都好,請父母放心之類的請安套話,她就再沒往家裏遞過消息,相對的,家裏也從來沒有找過她。

大概是純粹當她已經死了,或者是覺得她一介不起眼的庶女,哪裏能混出頭來,根本就沒抱希望。

而自從到了晉陽公主身邊,江梨越發謹言慎行,堅決不往出宮記錄上添上自己名字,即便要查,也無法查出來一個她和外界有什麽勾結往來的證據。

畫夜推了推她,表示這點時間自己還能替她在公主面前圓過去。

“你怎麽會也來了秋狩?”

江婉本以為自己見江梨是個十分簡單的事情,找人遞個話,然後人就會巴巴兒湊到自己面前來。

結果試了才發現,別說見江梨,就是遞話都花了她不少功夫。

最初以為她是跟着女官所的大人來的,結果打點一圈發現竟然沒人知曉這件事,最後還是一個小太監猛然想起來,晉陽公主身邊的伴讀似乎是姓江,也是從女官所裏出來的,這才算把人找着。

但問題是,找着人之後,想遞話就更困難了。

那些個原本以為只不過是找個低位女官的宮女太監們,竟然連打賞的銀子都不收了,一個兩個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死都不肯把話傳去內幔開什麽玩笑,這已經屬于私相授受的範疇了,沒有點交情,誰敢擔這個風險?

江婉最後只能快馬托人回去傳話,請了母親找了關系,這才順利塞上銀子,把話遞了進去。

然後一等就是一個晚上,收了銀子的人連個音信都沒回,和她說話時鼻子差點沒翹上天,恨得江婉咬碎了銀牙,生生撕破了三條錦帕。

不過一個庶女,借了公主的勢,竟然敢這麽和她擺架子。

她還真忘了在家時怎麽在自己母親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了麽!

江婉看向江梨時,表情十分不友善。

江梨低眉垂手,微微彎腰,和江婉見了禮。

“晉陽公主承蒙皇恩,來了秋狩,也就順道帶着我,那晚人多,妹妹還要趕着回去伺候公主筆墨,沒來得及和姐姐多說說話,是妹妹的過失。”

雖說皇上放寬了秋狩的随行人員名額,但真正能陪駕的也不過是那麽幾個,像江婉這種托了關系加塞進來的,從秋狩開始到結束,都沒辦法真正進入到內帷圈子裏去。

江梨也不打算和江婉多說。

“母親在家中可還好?父親身體安康?妹妹在宮中,無法侍奉母親左右,只能請姐姐多多費心,實在是妹妹不孝。”

江婉哼了一聲。

“你不是在女官所麽,怎麽會去公主身邊?”

江梨笑了笑。

“承蒙女官大人擡舉和公主不嫌棄,這次是從女官所裏選的公主伴讀。”

她才不會告訴江婉,女官所裏是會給公主送伴讀,但第一公主未必收,第二收了你也未必伺候得好,第三公主還能自己從外面挑閨中好友一起來讀書呢。

不是次次女官所都有機會來選伴讀的,也不是次次選的伴讀都那麽幸運能長久留在公主身邊的。

畢竟若真有那麽好的機會,待在女官所裏的人,怎麽都是些被家族放棄了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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