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池薇之的皮膚白中透粉, 細膩如瓷的手腕上戴着只百達翡麗新款, 又貴氣又好看, 忽然冒出個陰氣森森的女鬼頭,那畫面不要太美。
衆人都默了默。
等九天舞藏好了身體, 清玄道長才壓下微微抽動的嘴角, 捋了捋胡須,說:“咱們先出去吧。”
就在剛才,他和智空大師确認了一下,這棟房子裏除了這只有些年頭的女鬼,就再沒別的不妥當了。
任務圓滿完成。
他們心裏卻怪怪的。
從沒有一次出現場驅邪這麽容易的,打都沒打幾下,一切就搞定了,鬼還乖乖跟你走。
從前怎麽就沒遇上這等好事?
清玄道長深深地覺得,這期節目若播出去,觀衆還不知道要怎麽評價。
幾個還站着的人魚貫而出, 簡元凱卻是被他的助理和工作人員一起擡出來的。
簡元凱暈倒了,池薇之手裏扣着只女鬼,何立和紅姐明顯吓得不輕, 節目是沒辦法照常錄下去了。
于是就醫的就醫,壓驚的壓驚,最後商量了一下,就由池薇之并兩名大師一起錄接下來的小女鬼找媽媽……不是,小女鬼找主人。
為了安全起見,幾人還是驅車到了個較為空曠, 人煙稀少的空房子裏才開始。
池薇之把女鬼喚出來,先問了對方的名字。
這個她倒是記得,小胸脯一挺:“我叫九天舞!”那小模樣,甭提多得意了。
清玄道長&智空大師:?這叫什麽鬼名字。
好吧确實是個鬼名字--。
池薇之卻有幾分了然地看了看她婀娜的身段:“你是舞娘?”
九天舞點點頭,小腦袋一晃,就是一陣黑煙,看得兩位大師頭皮發麻。
池薇之卻像是她和他們并無什麽不同般,緩聲說:“我應該不認識你。那麽,你為什麽會錯把我當成你的主人呢?我身上有什麽東西引起你的誤會的?”
她得先把問題的關鍵找出來。
只要找出來了,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
九天舞也好奇地打量着池薇之,忽然輕輕“啊”了一聲,三人都精神一振,以為她要說出原因了,誰料這女鬼竟是酸溜溜地來了句:“你長得真好看啊。腰也很細韌。”
清玄道長&智空大師:……
監視器前的導演組們:……
總導演忍不住撫額。
為了員工安全着想,架好機位之後,攝像師們就都被撤到不遠處待命了。
這只女鬼現在看着呆萌好說話,可是腦子不清楚的鬼,比腦子不清楚的人還更難控制。
前者還能放幾個壯漢守着就能安全,女鬼可是會飄的,到時候360度無死角攻擊,你都不知道危險會從哪個方向來。
可是這都是些什麽內容啊?
已經出現這麽大的變動了,女鬼自稱奴奴,大概就是奴婢舞姬之類的人,這樣的忠仆尋主,甚至有可能是有桃色的愛情故事,最重要的是,這可是活生生的鬼!
副導演小聲提醒:“導演,鬼好像不能用活生生的來形容哎。”
總導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要拍出有可看性的內容。現在讓我拍什麽,啊?拍一個女鬼對一個女明星大放彩虹屁?”
掀桌。
副導演無奈地對戴了耳返的池薇之下達指令:“問問她主人的其他信息。”
池薇之又問了幾句,九天舞思考了許久,才突然說:“我記得主人住的地方,在,在一個山裏。”
這範圍太廣了。池薇之循循善誘,問她從山裏看出去,有什麽特別的景色之類的沒有。
九天舞脆聲答:“有!我們那沒有白天,而且月亮從來都挂在一個地方,從來沒變過!”
池薇之心頭劇震,她忽然擡手一揮,所有攝像機都冒起了清煙,滋啦一聲,監視器黑屏了。
總導演一愣,拍桌怒站叫道:“她幹了什麽!”
副導演見狀也是震驚了,忙試着聯系池薇之:“池小姐,池……”他略有些呆滞地擡起頭,“沒信號了。”
總導演抓狂地叫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一下子爆掉這麽多設備,這個池薇之到底是來拍節目的還是來燒他裝備的!
在池薇之擡手爆掉設備的瞬間,清玄道長和智空大師只覺得眼前一眩,高濃度玄門術法之力瞬間爆開的感覺于他們而言都是一個靈臺的直接沖擊。
智空大師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擺出了防衛的狀态。
清玄道長自忖跟池薇之有幾分交情,出言問道:“池大師,你這是幹什麽?”
池薇子卻沒理分他們二人的如臨大敵,而是将身體裏那縷老友的氣息逼出體外,喝問九天舞:“你的主人,是不是勾爾!”
九天舞也被剛才的變故吓了一跳,卻猛地嗅到了熟悉的氣息,當下忘了害怕,撲上去摟着那縷氣息不放,連聲說:“主人主人,這是主人的氣息!”
池薇之見她腦子糊塗,又氣又急,卻只能耐着性子哄她:“小九,你好好想想,你最後一次見到主人,是在哪裏?你們又是怎麽分開的?”
這九天舞應是老友在她穿越後收的奴仆,所以她不認得。但老友的性子她很清楚,不會善心大發收留真正傻白甜的鬼,九天舞變成如今的模樣,肯定和老友莫明失蹤有關系。
九天舞深深吸了幾口熟悉的氣息,戀戀不舍地看池薇之把薄弱了些許的它又收回體內。這回對池薇之倒是更信任了,卻說不出什麽太有用的話。
“小九不記得啦,就記得那天跟主人一起賞月,然後……”她瑟縮了一下,“然後我就不記得了。只依稀聽到主人叫我走,叫得可大聲呢。”
她又撅嘴:“他從來不大聲吼我的。”
勾爾的脾氣秉性确實如此。他生前死後,都是一只脾氣非常好,很溫雅的鬼。
池薇之問到這裏,知道今天再問不出什麽來了。
既然九天舞的主人是勾爾,那她可以先收留她,慢慢恢複她受損的部分,說不定還能尋到線索,找到老友的下落。
她們一人一鬼說完,智空大師和清玄道長臉上的神情和緩了不少,防備卻并未真正放下。
正好節目組的人們趕過來看情況,幾人做了手勢暫時無事,但還是讓他們這些普通人不要過來為好。
池薇之思緒頓轉,已經定下了将九天舞領回去的計劃。
擡眼見二位還盯着自己,也知道剛才是自己太着急,把人吓到了。
她抱歉道:“事關好友,一時情急。對不住。”
兩位大師矜持地點點頭,又問:“池大師,無事了吧?下回有什麽不好在人前言的內容,可以先跟我們說一聲,自已找個安全的地方說事就行了。不必這麽的……興師動衆。”
池薇之看着四周集體冒煙的攝像機,抱歉地指示助理立即給節目組賠償。
“直接捐一套新的吧。”
反正她現在付得起。
池薇之用勾爾的氣息穩住九天舞之後,今天這節目是真的不能再拍下去了。
她有些抱歉,又覺得說不定再拍下去,能尋到更多的線索,于是在立即調了大批新型設備來節目組後,主動要求繼續拍攝。
節目組:……池小姐,其實我們現在并不是很想了。
池薇之今天露的那一手,确實是技驚四座,卻也給她的名聲蒙上了一層蔭翳。
擡手一揮間,就能廢掉那麽多攝像機。
若是那些是人呢?也會這樣嗎?
盡管有人說,智空大師和清玄道長不是好好兒的嗎?可見池薇之也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輩。
但馬上就有人反駁:你也知道那二位一個是大師一個是道長了。說不定是因為他們身上有本事,池薇之不敢或者動不了呢。
前面那人一想:哎,也有道理HO。
總之池薇之一開始因為美貌和家世受到的注目禮又多熱切,最近投到她身上的視線就有多閃躲。
總之氣氛有點僵。
池薇之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她當時一時情急,只想毀掉會留下證據的東西,若是當時攝像機背後有人,她也有把握不傷人而把機器弄毀。
但她自認手下有分寸沒用,別人都不相信。
比起曾經被門人崇拜,被世人尊敬,被士們嘆服,她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
池薇之在節目組裏鬧出的動靜太大,不一會兒,該知道的人家就都知道了。
第一個來安慰她的自然是她的父母。
第二個來找她的,卻是宋凡峥。
他似是剛加完班後不久,電話那端的環境安靜而有些計算機主機特有的微小嗡鳴。
他沉聲問:“需要我做什麽嗎?”
在他眼裏,池薇之可能術法高深,卻到底是一個才剛成年的半路千金,于一些事務的處理和把握上,肯定不太熟稔。
至于池家父母,他們自然是以池薇之為第一本位,做出的事肯定是維護為主,但對于其他人內心深處的恐懼,恐怕不是很有能力化解。
自古以來,人心就最難揣測。正大光明的敵人還容易對付,卻堵不住悠悠之口,防不了暗箭傷人啊。
池薇之摁了摁額頭。看了眼明顯有些保持距離的助理,無奈地說:“算了,由它去吧。”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無法一輩子扮演其他人。與其憋了半死到最後功虧一篑,被人說心機深沉,裝模作樣,不如一開始就坦蕩點。
宋凡峥頓了頓:“我知道了。”
池薇之說:“宋總,我最近在找一個朋友,這次的事,也是因為找他而引起的。你放心,令妹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不會耽誤的。”
結束這通短暫的電話,池薇之讓助理先回房去休息,自己則把九天舞引出來,先用剛才讓人買的香燭供品等物讓她吃了個飽,才在滿足地嘆氣的她面前肅容道:“小九,你想不想早點見到主人?”
九天舞不禁被她帶得也嚴肅了幾分:“想!”
池薇之定定看她:“那麽,累你受點罪。”說着就直接抓上了對方的頭頂。
雄渾的力量順着與她發頂相觸的掌心直接灌進她魂體裏,九天舞頓時痛得叫了聲。
她也知道池薇之是在幫自己修複魂體,以便找回那段失去的記憶,于是死死咬住唇,不讓聲音傳得太遠。可是真的太疼了,她的汩汩血淚控制不住地從眼眶裏流下來,淌了一身。
池薇之卻也不好過。
她不過恢複了一半左右的實力,九天舞的神魂又損傷得厲害,她又不想把她弄傷了,于是修複起來格外吃力。
沒一會兒,她就松了手。
九天舞像根軟面條一樣癱軟在地上,渾身上下的黑煙騰得跟沸鍋似的,過了會兒,黑煙慢慢淡化,她能站起來了,已是顯出了一半的姿容,是個柳眉杏眼的年輕樣子。
她先給池薇之拜了拜:“謝過前輩。”
她覺得腦子清楚了點,身上也漂亮許多。
池薇之看她眼神清明了些,也為她高興:“我們慢慢來,過段時間,你就能好全了。”
說完指了指九天舞全是血淚痕跡的衣服:“今天晚了,你喜歡什麽樣的裙子?明天給你燒些。”
九天舞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狼藉,大驚失色地找到鏡子,看清自己的樣子後發出一聲震天響的鬼叫:“天啊!我只有一半的臉,這讓我怎麽見人!”
作者有話要說: PS:感謝友站作者“勾爾”的友情客串。是的,今天作者的旁友依然客串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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