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宋凡峥的時間有限, 待了沒一會兒就走了。

等他離開後, 池薇之就發現周圍的氣氛變了。

剛才衆星捧月的情況不複存在, 還隐隐有些敵意流轉。

但池薇之也并不覺得奇怪。

本來這才應該是正常狀态,哪有這麽多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最多就有合作往來的時候, 大家和和氣氣一起發財罷了。平常時誰和誰還不是無感路人啊。

只能說,宋凡峥的到來打破了暫時的平衡。

女孩子們對于另一半的争取之心在此時昭然若揭。

還是那個在宋雨新跳出來作秀後,第一個出來為她說話的千金,她說:“池家姐姐,宋總跟您早就認識啊?”

池薇之淡淡一笑:“是啊。”

那千金等了會兒,見她沒繼續往下說了,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就,就這樣?”

池薇之表情不變:“是啊。”

連語氣都不帶換的。

千金:……

池薇之明顯不想說,她也不好硬問。能刺到如今的程度,已經是極限了。她們家雖然不以池家馬首是瞻, 卻也不想真惹到人家不快。

京北圈裏的千金們刺探幾句,發現探不出什麽,就偃旗息鼓, 放棄從池薇之嘴裏問到幹貨了。

可今天在場的,并不只有本地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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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有個外地進來的,大約是沒怎麽見識過天高地厚,撣了撣裙子就嘟囔:“不想說就不說呗,當誰稀罕。”

聲兒不大,除了坐在身旁的人, 恐怕沒人聽見。

但池薇之是什麽人?她如今功力已恢複七、八成,倆人又離得不遠,自然聽得真真兒的。

她看了說話的千金一眼,見她面相也算豪富,可惜唇形生得不太好,是個容易禍從口出的。反正不姓池呢,帶累也帶累不到她身上,池薇之懶得理會她。

坐沒一會兒,九天舞不知從哪裏逛了一圈飄回來了,趴在池薇之身後的椅背上跟她說八卦,重點把自己捉弄宋雨新的事說了一遍。

池薇之有些哭笑不得,小聲說她:“淘氣。”

九天舞不以為意,反以為榮,嘿嘿笑了幾聲。

池薇之見她目光炯炯,盯着那邊的食物,無奈地說:“你找個沒人的地方顯形出來去吃吧。”

九天舞歡呼一聲去了。

肖潭忽然動了動耳朵,往一個方向臨空看了眼,轉過來對池薇之說:“薇之姐,那邊好像有……”

池薇之嗯了一聲:“沒害人就不管它。”

有她坐陣,怕什麽妖魔鬼怪。

再說了,薛大師還在呢,據說剛到不久,在後頭準備,要給她批命,那股妖氣沒準兒是人家帶的妖寵呢。

說到宴會後的家族聚會批命環節,池薇之還挺期待的。

她自近千年前的大殷穿越時空而來,附在這具軀殼上,自己本身又是個玄學大師,也不知道薛大師會給她批個什麽命。

正想着,肖潭又往那邊看了眼,遲疑了一下說:“薇之姐……”

池薇之這才張眼看了一下,認命地站起來:“這些人怎麽就這麽能惹事兒。”

她随便捏了個借口,從側門穿出去,擡眼就見到一棵大樹,開得粉紅妖冶。

池薇之:……這位樹妖妹妹,大冬天的,你也是辛苦了,還出來作祟吶。

樹下躺着個女子,看着是暈了,被花瓣蓋得一頭一臉一身的,再不去把人攙出來,就該埋裏頭了。

池薇之指揮肖潭上去把人撈出來——她倒是想直接弄倆保镖把人拖出來完事,但她才踏出側門就知道,這地界都被這株花妖給圈了地盤,劃了結界了——難怪附近看着沒人呢。

肖潭哦了一聲,嘩啦啦一團潭水澆上去,那姑娘身上的花瓣都被沖走了,當然,人也直接沖成了落湯雞。

池薇之從來沒像現在這麽無力過。

她從前的弟子一個個雖然本事沒肖潭這麽大,但人家聽話有禮還會辦事,只要她下個令,自然都會把事情處理得妥妥帖帖的,哪像肖潭這樣,一搞搞出個不好收拾的局面。

京北市的冬天,滴水成冰,她怎麽解釋為什麽在室外潑客人一身冷水,這是要謀殺嗎?

偏肖潭毫無自覺,澆完人,一臉邀功地看着她,好似求表揚的幼兒園小朋友。

池薇之木着臉誇他:“幹得好。”

櫻樹卻激動得全身抖動起來,頓時,花瓣像不要錢一樣往下灑,又蓋了那人一頭一臉。

這回更慘,因為那人身上有水,花瓣沾在上面,一層接一層,蓋得更嚴實了。

池薇之:……真是不省心。

随手掐了個清風訣,呼啦一下,所有花瓣,包括樹枝上還沒來得及落下的,都被強狂吹不見了,只留下光禿禿的樹幹。

櫻樹還在那抖了一會兒才發現不對停了下來,發現自己禿了之後,哇地一聲哭出來:“你們一個個的都欺負我,還有沒有樹權啦!”

池薇之這回也不敢再讓肖潭出手了,直接上前把人提起來,随便放到身後,這才和櫻樹說話:“她怎麽你了,你要殺她?”

櫻樹不想理這個讓自己一瞬變禿的強人,但是打又打不過,只能哭唧唧說:“她一進這裏,就說我長得醜。說我配不上這個院子。我,我也不想殺她,就是努力開了花讓她看看我有多美,誰知道她就暈了。我想叫醒她,就一直往她身上丢花瓣……”

池薇之撫額。

虧她還當這裏的妖氣有可能是薛大師的妖寵呢。看來非但不是,恐怕還是個剛成精的小妖,什麽人間規則都不懂。

為了争一口氣,不惜在非花開時節反季節開花,還差點鬧出人命。

這麽冷的天,那姑娘再多待會兒,不被花瓣埋死,也要冷死了。她身上可還穿着晚禮服呢。

池薇之想着既然不是大事,那麽人命要緊,一邊查看那人的情況一邊給櫻花精簡單說了些人間法則。

肖潭在一邊補充說明。

沒過會兒,池薇之把人臉上的花瓣都清幹淨了,打眼一看,喲,這不就是剛才在廳裏自以為誰也聽不見,所以當面吐槽她的那位面生的千金嗎?

看來果然是嘴賤要不得啊。

池薇之把人弄醒後,櫻花精和肖潭也聊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在肖潭熱情邀請她跟自己一起走的時候,被對方拒絕了。

櫻花精:“不要,我在這長得挺好的。娛樂圈哪有豪門有意思。”

肖潭:……莫明被鄙視了。

外地千金悠悠醒來,就見池薇之站在旁邊,她晃了會兒神才想起自己是因為吐槽一棵樹太難看,結果那棵樹突然開花,把她吓暈了的。

她猛地坐起身來,卻看見樹是光禿禿的,一片花瓣也沒有,頓時松了口氣。

大概是幻覺。

今晚她肯定是喝多了。

只喝了一杯香槟而且酒量并沒有這麽差的千金如是想。

池薇之把人提溜回了大廳,讓她自去找家人。

沒過會兒,晚宴部分結束,客人們紛紛離場,留下來的都是池家人或是關系極為親密的姻親。

薛大師便在此時從後面走出來。

只一個照面,薛勝就怔住了。

玄學術士互相之間多少有些感應,池薇之身上這麽濃的力量,他自然感受得到。

他也聽過這位半路認回來的千金有些不簡單,但起初他只是以為對方可能略了解易經的程度。

現在看,才發現她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池浩天從薛勝出來時就緊緊盯着他的面部,見對方面露驚訝,不由關切地出聲問道:“薛大師,是不是薇之有什麽不妥?”

薛勝搖頭:“不妥?沒有,薇之小姐的狀态好得很。”

這話算是奠定了批命環節的基礎。

薛勝拿着池薇之的生辰八字批命,越算越是心驚。

命裏有大劫,之後就看不清楚了,只知道在很遠的地方,人還活着。

可是池薇之本人不正在他的身邊嗎?

他心中駭然,卻面不改色,只将算出來的結果結合目前的情況說了說。

于是池浩天和肖瑜都認為這個命中有一劫就是被抱錯,如今回來了,自然就萬事皆好了。

他們放了心。

卻有人覺得不對。

其實薛勝的僞裝已經很完美,但是有些人對事情有着天然的直覺。

池浩天的一個族兄弟就出來說:“先恭喜哥哥和嫂嫂了。侄女在外頭受了多年的苦,總算能回家享福。以後她只要安安心心做池家大小姐,肯定就會一生平安。”他看了看美得有些不似凡間人的池薇之,故作和藹地說,“薇之啊,聽說你現在是個演員,還拍什麽真人秀?唉,咱們池家的人,當明星的也有,但都是是行業裏的佼佼者,對業務挑着點,別什麽都參加。咱們池家也不缺那點錢……”

“五叔,是吧?”池薇之的記性不錯,當下就打斷了他看上去是關心自己,其實暗指她沒本事,不安分的喋喋不休,臉上的笑意淡得幾乎看不見。

“我是個演員,拍真人秀是正當工作,而且我的秀還是很火的,不信你去網上看看。”

“年紀大的人呢,也要跟得上時代,不要被老觀念老規矩糊了眼睛,看不清事情看不清人。”

她轉而看向其他蠢蠢欲動的人,似笑非笑:“再說了。‘咱們池家’還是我爸媽說了算。我做事,我爸媽都沒管,你一個出了三服的親戚,我叫你聲叔,是看在你姓池的份上。”

五叔的臉已經氣得鐵青:“你!”

池薇之略一偏頭:“不服氣?你不就因為想把兒子過繼給我爸媽,他們不同意才跳出來找茬的嗎?”

五叔大駭:這事,她怎麽知道!

池薇之冷笑:“五叔。你的兒子怕是過繼給咱們姓池的哪家,都沒人敢要。”

另有一個老者忍不住截口:“這話是什麽意思?”

池薇之好意解釋:“那就得問五嬸,是跟誰生的我這位族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櫻羽落的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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